第62章 全新領域 愛情究竟是什麽?
第62章 全新領域 愛情究竟是什麽?
虞微年靜靜地凝視褚向易, 直至褚向易面龐浮起一層薄汗,自小一起長大的發小眉眼緊張,每寸肌膚都繃得很緊。
還有那段情急之下蹦出的言語,怪好笑的。
虞微年單手搭在方向盤上, 對褚向易揚了揚下巴:“上車吧。”
褚向易上了副駕駛之後, 如坐針氈,他向來摸不準虞微年的想法。虞微年這人, 做事全看心情。
“你喝酒了吧?”他試着示好, “要不我來開車……”
“我沒喝酒。”虞微年說。
虞微年就喝了點水。
從前他喜歡酒精上頭的微醺,意識迷離的暧昧拉扯。但他現在不是很想喝酒, 可能是因為之前縱欲過度,意識總是昏沉迷亂。
虞微年也偶爾想清醒一下。
“去哪兒?”虞微年打着方向盤, 架出車庫。
褚向易:“我回家?”
虞微年拒絕:“不要, 你家太遠,不順路。”
他象征性問了句, 實際已經幫褚向易做出決定,“我把你放我家附近的酒店?”
褚向易根本沒選擇的權力:“行吧。”
他哪敢說不。
車上誰都沒說話,褚向易平時話最多, 也最愛纏着虞微年聊天,當下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喘。
他安靜許久,還是無法忍受這種沉默:“微年,你別生氣……”
“生氣?”虞微年側睨他一眼, “我氣什麽。”
褚向易看向虞微年依然發紅的手, 足夠看出虞微年打得多用力。根根分明的纖白手指, 甲蓋圓潤透粉,他望着望着,喉結滑動一瞬, 似乎在後悔。
他道:“你還說你不生氣。”
虞微年看出他在想什麽:“我說過,那是你們的選擇。”
虞微年确實不會因為朋友多年暗戀他這件事而生氣,說實話,他對這種事看得很淡,也不理解什麽愛不愛的,更不理解這群人為什麽會多年對他情根深種,又好像無法自拔。
“我跟你們做朋友,不是因為我不知道你們喜歡我,而是因為我不喜歡你們,所以你們最多只能是我朋友。”
虞微年單手打着方向盤,坐姿與動作随意又懶散,“要是我對你們有興趣,我早就對你們下手了。別說朋友,就算你們是我親兄弟,我也不會放過。”
“你們喜不喜歡愛不愛的,真和我沒關系。”
虞微年永遠把個人意願放在第一位。
褚向易表情僵住,雖然他沒挨耳光,如今臉上卻火辣辣得疼。虞微年的言語平淡,卻一字一句往他臉上抽,扇出無形的巴掌。
他難掩失落:“哦……”
轉念一想,褚向易又竊喜起來,不對啊,虞微年對其他人都一副壞臉色,個個被抽了耳光,唯獨他安然無恙。雖然虞微年态度冷了些,但虞微年還是讓他上車了!
是害怕外頭太冷,他感冒嗎?
褚向易心裏暖暖的,也沒先前那麽難受。現在杭越他們都不在場,這是他和虞微年拉近關系的好時機。
戀愛是談不成,這輩子都沒辦法了。那他就要退而求其次,做虞微年最好的兄弟。
褚向易毫不猶豫把杭越他們給賣了:“微年,杭越裝定位器這事兒确實畜生,要是我早知道,我肯定不會人放任他這麽做,也肯定會早早告訴你……”
虞微年自鼻腔溢出一道不冷不淡的哼聲,連敷衍都懶得。
事情都過去了,褚向易現在馬後炮什麽?
“那件事我真沒參與,也不知情。但我确實知道一些別的事……”
虞微年這才提起點興趣,懶洋洋斜了他一眼:“說。”
“從幼兒園開始,他們就會丢掉別人給你的情書,又或是私底下警告別人……還有你後來談戀愛,他們也會挑撥離間,故意在你男朋友面前對你比較親近,讓你男朋友吃醋之類的。”
“你也參與了?”
“我當然……好吧也有。但我是被逼的啊,我不想參與,他們逼我的!”
“繼續。”
虞微年手指敲打方向盤。原來那些行為叫挑撥離間,争風吃醋?在他沒有察覺的情況下,他們竟在他眼前上演過多次宮鬥劇?
是因為他從來不看這些電視劇的緣故嗎?他一點都不覺得他們的行為有問題。
有時候他男朋友也會覺得他與友人關系過近,沒有分寸。他反過來覺得男朋友想太多,太過小肚雞腸,又喜歡胡思亂想。
學習能力極佳的虞微年,稱得上無所不能,幾乎沒有他不會、做不到的事。他的知識面很廣,涉及許多領域,但在有關愛情這方面,他雖縱橫情場多年,卻始終沒有深入。
這世上居然還有他無法參透的領域。
紅燈亮起,虞微年停下車輛,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暗色機械表盤襯得腕骨精致白皙。
他手指纖長,掌根輕摁方向盤邊緣,另一只手肘則搭在扶手上,眼睛微眯望向前方,看起來有些不爽。
褚向易被這表情看得心一顫,又說:“好吧,還有件事瞞着你沒說。之前柏寅清找你那次,你房間裏那個紅酒……你一直沒問,其實是給你準備的。”
虞微年:“什麽?”
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他突然側首,像才琢磨過來,“那藥不是給柏寅清準備的,是給我準備的?”
“……”
褚向易硬着頭皮道,“嗯。”
“不是我出的主意,是江臣景出的!你別看他平時嬉皮笑臉的,其實他就是個精神病……我後來阻止過,但杭越他們都很堅持……”
虞微年打斷:“你們想幹什麽?”
他知道這藥是他們下的,但他原以為這是為了幫忙撮合他和柏寅清,結果另有隐情?
虞微年看着褚向易,彎了彎眉眼,語氣輕松,說出來的話卻不是,“想迷/奸我?”
褚向易猛地咳嗽,面龐漲紅,半晌憋不出一個字。
“你們還真是……”
虞微年緩緩收回目光,前方綠燈放行。
他踩下油門,重新轉動方向盤,像在認真思考般,輕聲呢喃着,“全是瘋狗。”
虞微年與褚向易等人一起長大,彼此知根知底,連幼兒園的糗事都知道。但正是這些兩小無猜的竹馬,私底下卻幹了不少他不知道的事,還都是針對他的。
他居然毫不知情。
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陰暗面,虞微年自然清晰知道這一點。他自诩還算了解他們,也自認不是什麽性情高潔之人,但他也絕對做不出輪/奸與囚禁這種事。
結果這些事,都是別人想對他做的。
搞什麽?
虞微年以為他道德水平已經足夠低下,有這些瘋狗做對比,反倒顯得他是正人君子,真聖人了。
虞微年一直認為,愛情,不過是世人為了美化性需求的借口。
世人給愛情冠以美名,虞微年卻看到了愛情的陰暗醜陋面,其濃度絲毫不遜色于前者。
這也愈發叫他好奇,愛情竟有如此大的本領,讓人面目全非,喪失理智。
春節馬上到來,哪怕是這般喜慶的團圓日子,虞簡意依然很忙,有處理不完的工作。可稀奇的是,也正是今天,虞簡意與虞微年在同一個城市。
這是多年不曾有過的場景。
虞微年成年之前,便表現出十分獨立的傾向。每年春節,母子倆位于世界各地,隔着時差給彼此送上祝福。
面對面的情況實在罕見。
虞簡意處理完工作,來到虞微年的家中,她與虞微年交換了新年禮物。她準備的禮物是私人海島,希望虞微年能忘記這段不美好的回憶。
虞微年則為母親準備預訂了大半年的成套高定珠寶。
母子倆心血來潮,準備一起做一桌團圓飯,可他們誰都不會做飯,在廚房搗鼓大半天,做出一桌好看但難吃的菜。
他們面面相觑,口味被養得很挑的二人,沉默地看向滿桌菜肴。終于,他們還是選擇請廚師上門。
虞微年覺得好笑,他坐在沙發上摸小貓:“媽,我們好像傻子。”
虞簡意不語。
在商業上無所不能的她,也不得不承認,她确實有弱項。她掌根撐住額頭:“明明是按教程來的。”
他們做出來的菜品相不錯,可味道說不出得怪異。
見母親這副表情,虞微年笑得更開心了。他抱着小貓,舉起毛茸茸的爪子,像在嘲笑。
“你完整的體檢報告出來了。”
虞簡意與醫生對比過先前的體檢報告,“你腸胃一直不太好,是不是沒有按時吃飯?你說你在調作息,都是騙媽媽的?”
撫摸貓咪的動作一頓。
正在虞微年思索該找什麽借口時,虞簡意又說,“但最近的體檢報告狀況還行……是作息調整回來了?各項數據都比從前要好。”
虞微年愣了愣,他看了眼體檢報告時間,身體數據開始好轉時,是他和柏寅清在一起的時間段。
和柏寅清在一起之後,他三餐基本正常,作息都要被調健康了。這是因為性/愛異常消耗體力,很容易讓人感到饑餓與疲憊……
特別是在海島初期,虞微年也曾硬氣過,心想柏寅清還能把他操服不成?拒絕吃飯,悶頭就是幹。
結果他還是率先投降,軟聲哭着要吃飯。
柏寅清便抱着他去吃飯,讓他坐在腿上,喂他吃。吃飯竟成為他們唯一的休息空檔,有時為了多休息一會,他連吃早飯的習慣都培養出來了。
“嗯……”
虞微年含糊應着,他又問,“金礦項目談得怎麽樣?柏家肯讓利嗎?”
虞簡意雙腿交疊:“他們肯不肯重要嗎?關鍵是,我們肯不肯。他那兒子做出的事,要是我們追究到底,他們根本沒辦法保住……”
京州,柏家确實勢力不淺,強龍确實壓不過地頭蛇,虞簡意與虞微年的勢力人脈主要集中在海外與A市。可不代表虞簡意與虞微年是吃素的。
他們母子倆都不是善茬,虞微年更是被母親一手教大的。他信得過母親,也懶得管這些瑣事。
“媽媽,你真好。”他抱着小貓湊近,眨了眨眼睛道。
虞簡意無奈極了。
這麽大人了,還是愛撒嬌。
在最親近的人面前,虞微年才會展露出不一樣的一面。他與母親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節目,享受難得的相聚時光。
虞簡意:“之後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國內學業我會幫你安排好,之後答辯走線上,也不用特地飛回來。”
“我不知道。”半晌,虞微年才說,“我不知道要不要回去。”
虞簡意看向他:“你下一步想做什麽呢?”
虞微年坦白:“我還沒找到新的興趣愛好。”
虞微年一直在培養新的興趣,尋覓那些能讓他産生探索欲、新鮮感的事物。之前他在國外,創業、極限運動等等……能玩的都玩遍了。
之後他對書法産生興趣,所以選擇回國讀研。
虞微年想要的東西,想做的事,總是能輕易到手。征服的過程讓人腎上腺刺激飙升,可當摘到成果之後,他又感到無盡空虛與無趣。
很沒勁。
虞微年說得簡單,但虞簡意能夠理解,她也時常對這個世界感到無聊。她投身商業,将事業做大、再做大,不斷擴大事業版圖,賺到的錢于她而言只是數字。
所以他會跨行業,與不同領域的人才進行交流、思想碰撞,這會給她帶來新鮮感。
可虞微年并不是一個對商業感興趣的人,虞簡意的經驗只能給虞微年作為參考,每個人都有自己需要面對的人生課題。
“不着急,你慢慢想。”她說,“在國內也挺好的。”
她伸手掂了掂小貓重量,“該減肥了,貓咪太胖不好。”
小貓委屈地“喵嗚”一聲。
虞微年忍不住笑,他忙摸摸小貓的腦袋,哄着說:“才沒有,我們小貓只是毛比較蓬松,體重、體檢都是正常的。”
虞簡意又摸了摸小貓,還真是。久久毛發順滑水亮,被打理得很好,眼睛也很幹淨,沒有淚痕,顯然一直被精心照料。
她說:“你把他養得很好。”
“那當然。”虞微年轉念一想,這好像和他沒多大關系?
先養久久的人是杭越,然後是柏寅清,他是從最近才開始養的。
虞簡意來了電話,她按下接通時,虞微年正好将電視音量調到最低。
虞簡意講完電話,道:“寶貝,我得出去一趟。”
虞微年比了個“ok”手勢,他起身送虞簡意下樓,在來到玄關,他忽然看到一個紅彤彤的東西,被壓在地毯之下。
他抽出來看了看,這是一個紅包,上面有着許些咬痕。估計是久久從哪裏翻出來的,貪玩牙癢,在上面又咬又扯,一路拽到了這裏。
虞微年雖然好奇,他家怎麽會有紅包這東西?他與親朋好友互相送禮從來不用紅包,因為裝不下。
在虞簡意換鞋時,他翻過紅包,看到上面寫着一行端正熟悉的字跡:給久久的新年紅包。
虞微年怔了片刻,他打開紅包,看到裏面竟真有一疊錢,嶄新的美鈔之後,夾着一張“全家福”。
是先前他抱着久久坐在柏寅清腿上,三人一起低頭看向寵物記錄儀的畫面。
相片與鈔票被塞了回去,虞微年若有所思,虞簡意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媽媽,有一件事我很好奇,這件事也一直在困擾我,我反複想,看了很多書,也進行過許多思考。我以為這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卻怎麽都想不通……”
虞微年很少會露出這般困惑的表情,他太過聰明,世界對他而言像簡單模式。他擅長歸納總結,可這顯然不是理論知識能夠解釋的,于他而言更是全新領域。
這是頭一回,他對一個難題如此不解、好奇,并産生強烈的探索欲。他感到躍躍欲試,對未知有着微妙的興奮。
比起“這世上究竟有沒有愛情”這個問題,他更想問的是——
“愛情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