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十五
五十五
“戲?”成子川有種不祥的預感,“妖君,你……”
這是匆匆忙忙跑來一個侍從:“不好了,妖君,青蓮樓突然被襲擊,直接将樓削成兩半了!”
“哈哈哈哈!”司陰卻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拍腿大笑。
“妖君,襲擊的人朝這裏過來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司陰心情大好,“來人,把我的天龍戟拿來,今晚我要大戰一場!”
這會連一直神游的慕容肖肖都察覺不對了,她站起來,“妖君,你這是什麽意思?”
話音未落,天上突然掉下兩個人。
而且是直接像是被甩開的那種速度,而非輕飄飄地落地。
那兩人幾乎被毫無憐憫地甩到地上,但二人修為不錯,在半空中已經開始調整姿勢,可甩他們的人根本不留情面,力道重,饒是他們及時調整了姿勢,也不免要磕在地上卸了一點力才能翻滾起身。
衆人一看,掉落的兩人一男一女,男的竟然穿着成子川身上那套模樣的弟子服飾,而女子則是一身白色衣裙,乍一看和慕容肖肖身上那套有點像,但是成子川眼尖看到了衣裙下角的墨色蓮花,那分明是碎瓊的打扮!
成子川一驚,心中疑惑瞬間湧出。
那兩人起身後可見身上多有狼狽,他們朝司陰行禮:“妖君,屬下無能。”
“退下。”司陰并未看他們,只興致勃勃地盯着虛空,手中天龍戟一轉:“辭山仙君,久仰大名,不知可否切磋一番?”
成子川大驚,順着司陰的視線看過去,竟然真的是逢湛!
也不知道逢湛何時進的城,但看剛才那兩人身上的傷,和他現在臉上的不愉之色,足以知道司陰給逢湛布置了一場超級大的鬧劇。
對于司陰的話,逢湛并沒有作出回應,只是兩人的視線相接,無需言語,便知對方的意思,只不過一個瞬息,天龍戟和無塵劍的靈力相互碰撞所爆發出來的威亞就已經落到衆人身上。
“祁洋兄!”
祁洋現在只是一個凡人,承受不了這麽強的威亞,低頭咳嗽,成子川連忙施術緩解,白鳳遙也早早往他嘴裏塞了一枚丹藥:“他們兩個太強了,打起來怕是要傷及無辜,小師姐,我們快躲到一邊去!”
司陰和逢湛兩人以花園為臺,打得不分上下,比起慕容肖肖和成子川那種有來有往、招式清晰的,他們的切磋更像是藏了一股狠勁,說不上有什麽招式,都是簡簡單單地劈、砍、刺,偏偏因為他們的攻擊都蘊含了自己的靈力,所以哪怕是最簡單的攻擊動作,都暗含了無限的殺傷力。
一時間,靈力相互碰撞引得花園內狂風四起,照明的螢火蟲早已被掀飛,花園的花卉無辜遭殃,就連湖心的巨石都被劍氣一分為二,白鳳遙懷疑他們兩人不是在切磋,而是在拆家,朝成子川大喊:“你快想想辦法,總不能讓他們真的把這裏拆了吧?”
成子川有苦難言:“他們打成這樣,我怎麽敢上去啊?而且憑五師叔的功力,恐怕他倆現在已經在收着打了!”
話音未落,原本夜色晴朗的天空逐漸變得烏雲蔽月,甚至隐隐有紫色的雷電在黑雲中閃爍,大有末日崩塌之象,就在兩人打得激烈之時,忽然響起一道笛聲,笛聲悠揚,不知從何而來,卻叫人忽然覺得心平氣和,平靜淡然,說句誇張的話,心中突生有種活着還好,死了也行的想法。
對戰中的兩人紛紛停下,司陰有些掃興地落到地上,收起天龍戟,說:“我這又不是死了,你吹什麽安魂曲?”
逢湛收回無塵劍,落在另一邊默默朝笛聲傳來的地方看去。
暗處盈盈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比武切磋,點到為止,是為君子。”
成子川驚訝:“碎瓊姑娘!”
三月有餘不見,碎瓊依舊是那樣慵懶之态,只是她沒了一葉琉璃,眉間的神色疲憊了不少,身上的衣裙感覺比之前的變得樸素了些,她收回手裏的玄黛,笑意不達眼底,對司陰說:“你讓桃娘和鴻蒙做的事,我一會跟你算賬。”
司陰撇了撇嘴:“行行行,我錯了還不行嗎,我這就和辭山仙君道歉。逢湛,方才我開的玩笑大了點,但你也打了我手下的人,咱們扯平了!”
逢湛并不回應,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碎瓊,碎瓊遲遲不肯和他對視,只是打了個哈欠,說:“為了讓你們安靜下來,這曲耗費我諸多靈力,吹得我身心疲憊,我先回去歇着了,日後再聚吧。”說完,碎瓊朝成子川的方向點頭示意。
“不過一曲安魂,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弱……”司陰一時興起忘記碎瓊的事,聽她這樣說原本還不太高興,但是目光瞥見站在原地的逢湛,一下子想起這人沒了一葉琉璃,損失了多少修為,原本運用自如的法術現在用起來也變得有心無力,于是連忙換了話頭,“行,你回去歇着吧。逢湛,來,我自罰三杯,就當是剛才的賠罪了!”
逢湛遲遲不應,直到目送碎瓊離去,身影看不見了,這才淡淡然坐到酒席上。
“五師叔,你什麽時候進城的?”
“方才。”逢湛轉着手裏的酒杯,裏面的酒一滴未灑。
“辭山君怎麽不提前告訴我們?子川還以為你迷路了呢。”
“忘了。”逢湛将酒一飲而盡。
成子川又問司陰:“我竟然不知妖君和碎瓊姑娘相識,也不知碎瓊姑娘住在此處,早知如此,我便早早來拜訪了。”
司陰勾唇,和逢湛對飲,并不應成子川,心裏卻道是碎瓊早早就知道他們一行人進城了,只是不想現身而已,不過也有可能是怕成子川逮着她問慕雨和瀾夢的事情吧。
逢湛停下來,問:“你和碎瓊相識,為何從未聽她提起?”
司陰這才道:“她之前游走四方,認識的人多了去了,也許連她自己都忘記了還認識這麽一個人。不過她能想起我來,大概是因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還是一枚蛋吧。”
逢湛垂眸,不再說話。
成子川見氣氛有些低迷,連忙将最近幾天的事情告訴逢湛,逢湛聽到司陰知道慕雨和瀾夢的下落,擡眸看了眼司陰,得到一笑,便不再追究:“既如此,便靠自己去找吧。”
“是。”成子川又向逢湛介紹祁洋,還沒說完,就見逢湛揉着太陽穴,似乎不太舒服。
祁洋關心的問:“仙君可是醉了?”
逢湛點頭:“許久不曾喝酒,有些受不住了。”
司陰大手一揮,讓人帶逢湛去休息,又見慕容肖肖坐不住了,便告訴她白小生廂房的位置,慕容肖肖謝過之後起身而去,而司陰也去找從露去了,留下成子川、白鳳遙和祁洋三人,祁洋謝過領他們去休息的侍女,直言想要走走花園,白鳳遙和成子川便陪着他。
剛剛結束了一場大能間的比武,眨眼間陰霾的夜空眨眼間又晴朗起來,之前司陰說要把白小生綁在椅子上,其實他真的命人綁了,但白小生的逃跑之術極佳,掙紮了一會就逃了,所以慕容肖肖到的時候撲了個空。
慕容肖肖不願放棄,想要回去再問司陰,卻沒留意到她和被古樹遮擋的另一條走廊上的白小生已經擦肩而過。
白小生跑出來後擔心司陰真的要把他給賣了,畢竟他看自己不順眼,蘇瑤生又不在府上,他只好去找自己的另一條大腿碎瓊,可萬萬沒想到碎瓊不在,白小生又怕亂跑被慕容肖肖捉到,只好哭唧唧地躲到之前司陰給從露準備的小花園裏,沒想到還沒走過去,就遠遠看到司陰在和從露說話。
司陰:“這雪絨花花種你若是想要,我可以直接送你。”
從露搖頭:“不行,這太貴重了,我可以用錢買。”
司陰嘆氣:“露兒,你為何不願意接受我的好呢?”
從露絞着手指,說:“司陰,你是一個很好的人,又厲害,又威武,但是我只是一個賣花女,只會種花,又不漂亮,又不知書達理,我配不上你,不值得你屈尊降貴地來讨好我。現在我只想安安靜靜地生活,和阿娘、公子一起在我們的小院子裏種花,你明白嗎?”
司陰有些生氣:“為什麽?我哪裏比不上祁洋?他有腿疾,身患不治之症,還要你賺錢養他!為什麽,露兒,在我心裏,你值得我付出,如果你喜歡平靜的生活,我便不做妖君,我陪你一起養花,一起過那些平淡的日子。”
堂堂一個妖君,雖然是自封的,但從他嘴裏說出這句話,便足以證明他真的喜愛面前的女子,白小生想起他說的,沖昏頭腦一次也不錯,只是……
從露轉身:“司陰,你為什麽就是不明白呢?我要的不是平靜的生活,我要的是那個和我一起平靜生活的人。”
司陰握住她的手強迫她面對自己,他的聲音有些暗啞:“所以,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他?你想要的,我通通都能給你,但是他能給你什麽?他都快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住口,我不許你這樣說!”從露含淚推開他,“你知道嗎,你在我面前會說公子的這不好那不好,這不行那不行,可是公子在我面前,卻從來只會說你的好處,這就是差別,你知道嗎?”
司陰氣笑:“就因為這?”
“當然不是,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我喜歡公子,我喜歡他喜歡了好久。我不喜歡你,司陰。”
夜風拂過,白小生鬓發被吹起,他悵然若失地靠着柱子,好似聽到什麽碎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