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光風霁月(一)
光風霁月(一)
躲進儲物室後,窗外的一切聲音都被阻隔。
虞溫左邊坐的是季思問,右邊坐的是歐梓瑩,季思問旁邊是越北,歐梓瑩旁邊是許竹願。
虞溫一開始沒想要跟季思問坐在一起,但等她尋找座位的時候,只有季思問旁邊是空着的。
因為儲物室空出來的地方不多,所以她跟季思問隔着不遠,伸手就能碰到。
許竹願有理有據地分析道:“五個人,打麻将和打撲克牌都差點意思,玩小游戲人數不夠,玩桌游缺少道具,坐着幹瞪眼太無聊,真心話大冒險倒是适合,正巧我還存着上次的題庫呢!”
虞溫看她:“什麽題庫?”
許竹願哎呀一聲,說:“姐你忘了?去年跟王帥他們聚餐,我們一起玩過的呀。他們出題太刁鑽,我當時不服氣,還偷偷在網上花三塊錢買了一份真心話大冒險題集呢。”
經她這麽一說,虞溫倒是想起來了。
“王帥是誰?”季思問忽然問。
“就是王帥……哎,不是昵稱,他真名就叫王帥,是溫溫姐的朋友。他是做自媒體工作的,我們以前合作好幾次。”
“這名字取得夠霸氣啊。”越北笑道,“人如其名嗎?”
許竹願肯定地說:“他人也長得挺帥的。對吧瑩寶?”
歐梓瑩點點頭。
“還是個才子。”許竹願補充。
季思問指了指越北:“他也算又高又帥的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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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北抱拳:“比起季總您還是差遠了。”
虞溫說:“你倆風格不一樣,他是開朗男大型,你是藝術家氣質。”
越北又颔首:“謬贊謬贊。”
季思問點評:“你誇到他心坎裏去了。”
“真心話大冒險的話……”歐梓瑩将目光轉向季思問,“季總要一起嗎?”
儲物室裏塞了五個成年人,季思問的大長腿無處安放,便一條腿曲着,手腕搭在膝蓋上,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問什麽都第一時間有回應。
“可以。”
許竹願半開玩笑地說:“好啊,那一起吧,這游戲還是人多更好玩。季總真給面子!”
虞溫問:“怎麽玩?”
季思問不知從哪變出一個空的礦泉水瓶,說:“用這個吧。”
越北把礦泉水瓶放在中間,定下規則:“看瓶口,轉到誰就是誰,誰被抽中了,下一個就由他來轉,誰轉就由誰提問,行嗎?”
許竹願:“沒有問題!”
越北将瓶子摁在地上,卻轉頭對許竹願說:“你來轉吧。”
許竹願愣了一下,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個任務:“那我來!”
她旋轉瓶身……瓶子轉速由快到慢……
最後停在了虞溫和歐梓瑩之間。
“嗯?這怎麽算?是溫溫姐嗎?”
“偏向梓瑩更多,應該算她的。”
許竹願和越北兩人火眼金睛,自覺擔任起了裁判的角色。
“那就瑩寶來吧。瑩寶,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歐梓瑩想了想說:“先來個溫和點的,真心話吧。”
“可以。”許竹願友善地說,“那我循序漸進,就問個簡單點的問題吧!”
歐梓瑩沒在怕的:“嗯,你說吧。”
“你——”許竹願故意停頓,“的理想型是什麽?”
歐梓瑩大學期間短暫談過一段戀愛,但就像清晨的霧,山上的煙,很快就在她的生活中消散了。他們的戀愛平平淡淡,最後也是和平分手,跟虞溫和季思問不一樣。
提起前男友,她能回憶起的事情不多,沒有任何感情殘留,連他的樣子都變得模糊。
歐梓瑩談戀愛主打随緣,沒有仔細想過一定要找一個什麽類型的。被許竹願突然問起,她腦海有一瞬的空白。
“這個問題有那麽難回答嗎?”許竹願自我懷疑,“要我來說,我能不打草稿流利說出十幾條!高的,帥的,貼心的,好脾氣的……”
虞溫沖她擡擡下巴說:“那你來講。”
“我?”許竹願機警得很,“又不是我的題目。”
虞溫:“你現在制定了一百條标準又怎樣,等你喜歡的人出現,所有規矩都沒用。”
“這麽玄學?”許竹願狐疑,“我不信!”
她環顧四周,語氣又弱了下來:“你們看着我幹什麽?不會只有我沒談過戀愛吧?那、那又怎麽了?難道你們還歧視母胎單身的?”
衆人都笑了,越北拍了拍她,安慰說:“沒關系,我也沒談過戀愛。”
“真的假的?”許竹願一瞪眼。
“真的。”越北彎了彎眼睛,“季總為我作證。”
季思問便說:“嗯,他家裏都在催婚,懷疑他性取向,覺得他是不是不喜歡女生,還來問過我。”
越北和許竹願都刷地看向他。
“誰問你了?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你怎麽沒跟我說過?”
“所以是真的嗎?真的是同性戀嗎?”
虞溫奇怪道:“你是他老板,為什麽越北家裏人要問你?”
三個問題同時抛出來,季思問不緊不慢地選擇了後者。
“你們知道他的本名嗎?還是說,你們真覺得他姓越名北?”
這問題虞溫還真沒想過。當時她只想在這住一段時間,根本不會想到有一天他們會坐在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
越北擺出求饒的表情:“跑題了吧各位?給我留點懸念吧,要真抽中了我,你們再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
歐梓瑩力挽狂瀾把話題扯回來:“那還是我來回答吧……嗯,理想型的話……我認為有三個條件是必備的,一是有孝心,二是求上進,三是不抽煙酗酒。其他方面,身高體重外貌……都好說。這個回答可以吧?”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瑩寶,你這說的就是你自己呀。”
“再來再來,你來轉。”
特別戲劇性的是,第二次轉到了越北,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許竹願帶頭起哄:“看吧!這是命運的安排,逃也逃不過啊!”
歐梓瑩問:“竹子私底下查過……網上有一位幾十萬粉絲的自由創作畫家也叫越北。我們看你每天都在畫畫,你跟他是同一個人吧?越北是不是你的筆名?嗯……還有,季總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
許竹願充當氣氛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們這是一個問題,還是幾個問題啊……”越北搖頭笑道:“算了算了,我都交代,行了吧。其實沒什麽的,我真名叫季思恭,筆名叫越北,自由創作很多年了,你們看到的賬號就是我。”
季思恭。
虞溫聽見這三字,下意識看向季思問,不巧季思問也朝她看過來。
這麽短的距離,兩道目光就像相吸的兩塊磁鐵。
季思問這一輩的字輩是思,所以男生幾乎都叫“季思某”,比如季思問的哥哥叫季思聰,弟弟叫季思義。越北真名叫季思恭……不是巧合吧?
她沒問季思問,而是轉頭問越北:“你跟他什麽關系?”
“季總啊,”越北故意停頓賣了一下關子,“他是我堂弟,我是他堂哥,他喊我爸作大伯。”
“什麽?”許竹願目瞪口呆:“我的老板是我弟?真的假的?這麽戲劇性嗎?”
越北:“給家裏人打工,總比給外面的人幹活要舒服。況且,我的愛好是畫畫,我也只想畫畫……也就他肯收留我了。你們沒看我平時沒啥事,玩着手機領工資麽。”
許竹願恍然大悟:“難怪你這家店還沒倒閉。”
越北按着額頭無奈笑着。
許竹願真誠極了:“我本科學會計的,給你們算過了,倘若你們一個月接待七天客人,也是入不敷出。更何況你們不宣傳不營銷,更是沒人來,也就沒什麽收入了。”
民宿幕後股東季思問出面了:“這棟房子本不是為了賺錢,只是一個休息的地方。他家裏覺得他不學無術,三十而立,至今快三十了,也沒做出點成就來,要抓他回去上班。他不肯,跑了,來投奔我,我就給了他這份工作。這裏整條街都是我們公司旗下的開發區,別聽他說什麽無所事事,實際上他幫我管理着這片地方,是我的眼睛和耳朵。”
許竹願:“聽起來好酷……”
虞溫當即想到了她們初到那天。她們都到店裏了,那位孫老板卻突然說不給住了。她們會走到這棟房子前,也是那位老板指引的。聯想到季思問的話……不會是他故意安排的吧?
季思問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內心的揣測,沒等她問,就說:“你們住在這裏,不是我安排的。”
越北趕忙說:“也不是我!總而言之是個小誤會。”
虞溫還是覺得疑點重重,但沒有問。
她沒證據,就算猜中了,季思問也不會輕易承認的。
“下一個下一個。”許竹願催進度。
這次輪到越北轉了。
他手腕輕輕一動,瓶身就旋轉了起來。
這次瓶口指在了虞溫和季思問之間,是正中間,不偏向任何一方。
“這算誰的?”
其他三人研究了一會也沒得出結論。
“要不這樣吧,兩個選擇,要麽重轉,要麽你們協商一下,選出一個人來受罰。”越北說。
虞溫看着季思問,季思問也看了一眼她,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用眼神說:你去。
“我有個更好的提議。”歐梓瑩說,“不如你們兩個一起做個大冒險吧?”
許竹願:“這個可以!我同意!”
越北:“好主意!”
扭扭捏捏不是虞溫的作風。她幹脆利落地問:“也可以。做什麽?”
“很簡單。”越北說,“你們把對方微信加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