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那些神獸本可以去獸屋裏,但為了不驚動原住民,需要在天亮時讓它們和原住民多溝通溝通,今晚就暫時和小蔚睡一個床。
明月慊棄它們的毛髒,帶着小蔚去洗澡房,倆人挨個挨洗神獸。
小蔚全程沒說一句話,只是埋頭給神獸洗刷,明月開口,打破了夜的靜谧。
“若你以後成了遲雲的徒弟,你會怎樣?”
小蔚擡頭看旁邊的大哥哥,接着低頭洗,“心情愉悅,然後好好訓練。”
明月的氣質偏沉穩,他情緒一直控制的很好,給神獸刷毛的手勁一如既往地溫和。
“我從四歲開始跟着他,做他十年徒弟,遲雲未曾親授,僅靠言說,我便學會了。”明月說完,用餘光注意小蔚,小蔚用了那種極度天真的笑容。
小蔚:“那你好厲害啊,我兩歲半跟的那個師父,三歲學劍,八歲的時候,師父就不親自教了,到現在我也不會禦劍飛行,可能我不是這方面的料吧?”
明月有些失望,覺得小蔚是個榆木腦袋,像一拳打在石頭上,根本刺激不到。
這樣的人,如果被遲雲關心,痛苦的只有明月一個人,剩下的兩人,沒有錯也什麽都不知道。
“嘶。”明月抽出手指,指尖被一只神獸咬出了血。
他剛才用力梳毛了。
“啊!看着就疼,還好我帶了治療傷口的珍草,我給你碾碎敷上去。”小蔚邊說,邊帶着擔心的臉面,拿出腰間包裏僅剩的兩株珍草。
明月也很快,從衣服裏拿出紗布,簡單包紮了手指,“不用……”
小蔚又收回珍草,湊近明月,“你怎麽随身帶着這個啊,難道成為遲長老的徒弟,就得随時帶着這個?遲長老莫不是經常受傷?”
明月寡情地坐遠了些,小蔚窘促地抿了抿嘴,繼而坐直身體。
明月:“待你真正成為遲雲的徒弟,那也無需為這檔子事操心。”
小蔚輕點下頭,繼續給神獸洗耳朵。
好奇怪,明月的話。
總覺得明月話裏有話,但小蔚的腦袋,直接忽略了,想都不想,似只要知話中有話,他內心深處的小人,便自動屏蔽話外之意,從簡處理了。
小蔚也意識到了自己是個淡然的人,他到現在,雖然嘴上說着師父,但心裏門清,他根本不想念師父。
之前的真心付出,也只是因為,小蔚本就是一個對身邊之人真心相待的人。
小蔚咬着下唇,不想去想這些東西,于是腦袋放空,只剩手中操持之事還有動作。
——
這兩天,遲雲都在觀察小蔚,小蔚确實能和獸說話。
小蔚爬樹摘果子時,不小心劃破了手心,血液黏附于樹皮之上,那一處便發了芽。
正好遲雲出來,注意到了,心想小蔚竟還具備治愈能力,實在是出人意料。
不過他自己好像還不知道。
遲雲知道自己只是中毒了,明月這些天熬制的藥,飲下之後亦有所舒緩,自覺身體日見好轉。
小蔚肯定是天選之人了。
遲雲之前在參儀大典上就覺得新任長老不對勁,他感知不到對方強大的靈力。
許多人仗着自己認識新任長老,認為替新任長老說話是一件很光榮的事,争前恐後的給其他不知情的人解釋。
遲雲也聽到了,那些人說什麽——新任長老比較低調,不喜歡以強大的氣息裝飾自己。
呵,鬼才信。
三個月內出現的,那小蔚也算是,可以揭示新任長老的真面目。
那個人根本不是天選之人,只不過是狗仗人勢的狡黠之人,背後絕對有一個長老級別的人替他撐腰。
遲雲決定先收小蔚為徒,以防小蔚溜到其他人手底下被人利用。
現在,遲雲一如既往的提不起興趣,略為怠惰,讓明月帶小蔚,去書閣看關于治愈術類的書籍去了。
明月帶小蔚去,小蔚說要在這裏看,書太厚了,不想來回帶,走之前,明月把門鎖上了。
明月也有顧慮,倘若小蔚發起性子鬧起來,從而致使書閣變得雜亂無序,那該如何是好?
“……”明月還是走了,将鑰匙裝進腰帶裏。
那些退出去的弟子,就當是遲雲沒收過,只收了他明月一個人,這個叫小蔚的,出現的不合時宜,他該。
書閣有六個,長老也有六個,這六個書閣都一樣,只是遲雲底下的徒弟只有明月,不,現在是兩個了。
之前只有遲雲一人,是他獨自打掃的書閣,八層高,明月需要花兩天去打掃。
當然不是兩天一直在打掃,只是用零散時間打掃,加在一起,也得有兩天了。
自從遲雲控制不住靈力,底下的弟子紛紛退出門派,去迎合其他長老,遲雲的精神也因此事受了不少打擊。
——
金自己在遲雲住的屋子前後的樹上活動,專心練習。
她們花精靈都不要人教,閉上眼睛,腦中的宗譜就會顯現,主要還是自己悟。
宗譜是花精靈王留下的寶貴財産,如果金以後成為精靈王,她也可以撰改宗譜。
不過這個路途,只有終點是無比誘人的,有多遠,她能想到,可真正做的時候,總是灰心,因為太難了。
所以金把總目标分成了幾個小目标,第一個小目标就是,先達到和小蔚簽訂契約立誓的層次。
時間就這樣流逝,小蔚在書閣看了許久,困了,就趴桌子上睡覺,起來後接着看。
燭火搖曳,漸漸由長而短,蠟在火焰的舔舐下慢慢消融。
小蔚一直都很集中注意力學習,金經常誇他有天賦,但他學劍不行這件事,不少幹擾他對自己的信心,導致他認為自己學劍都是紙上談兵。
又困了,小蔚合上翻了三分之一厚度的書,看看這裏有沒有材料,在幾個木盒子裏還真發現了藥材,随手就練了。
他腦中都是一天內看過的知識,尤其是他特意動嘴背過的實操部分。
書閣之中,綠光幽幽,瑩瑩星點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未過多久,藥味便肆意彌漫,熏得人難受,嗆得眼也無法睜開。
。。。煉多了,正确操作應該是熏人但不嗆眼。
小蔚覺得手心傷口太淺,就用牙撕咬出了更大的口子,想了一下,要是讓旁人看見,肯定會說他是個狠人。
瞧見手心流出了血液,小蔚把手放進了盒子裏,裏面是煉化好的藥材,成綠褐色的液體狀态。
疼痛洶湧而來,灼燒之感沿着胳膊蜿蜒上行,鑽進心髒。
這麽多盒子,應該都是供徒弟練習的,不過他翻遍了,都是新的,而且,遲長老的弟子,好像就明月一個徒弟他見過。
其他徒弟不經常找遲長老嗎?難道遲長老只有明月一個徒弟?
緩緩地,痛覺減弱,小蔚仰起手,在渾濁液體遮掩下的手心裏,看到傷口有在恢複。
小蔚松了一口氣,把手又放了回去。
他舉首,看了看自己點的一根一根蠟燭,快不夠用了,又回頭看了看門。
小蔚知道明月把門鎖了上去。明月走之後,他還過去試了一下。
發現自己被關後,也沒有急着要出去,畢竟自己包裏裝了很多早上爬樹上摘的果子,不怕沒飯吃。
不過,一天過去了,怎得沒人找他?
小蔚小時候就有一種執念,好像天生就有。
他要對身邊人好,如果身邊人付出真心,他也會把真心奉上,不會吝啬自己的愛。
但做這些,都是為了享受互相愛護的感覺。
小蔚關心別人的時候,他自己會很開心,別人回過來關心他,向他表達愛意時,他也會很高興,可能會感動。
但是沒人這麽對他過,小蔚內心深處多了一個淡漠的小人,對于自己無關之事,皆不想挂懷,但有涉及自己的事,欲要相觸。
小蔚問過師父自己的身世,師父說他是在河邊撿到的,不知道父母是誰,名字也是一撿到就有的。
小蔚有時候會做夢,夢到自己被鐵鏈拴住雙手雙腿,動彈不得。
這個問題困擾了他許久,因為沒有父母,和其他弟子不一樣,那些弟子是有父有母,說不定還是某個高官的孩子上山入宗,打算成仙呢。
……還好自己不是廢物,好歹懂得獸語,還會治愈術,雖然現在沒學完,慢慢來就可以了。
另一邊,金看天黑了,遲雲沒管飯,她就吃果子,或許遲雲覺得小蔚和她靠吃果子就能活吧。
她也累了。水晶的用法她沒太悟懂,昨天晚上睡前,和大樹交流了一會兒,大樹傻乎乎的,什麽也不知道。
一天沒見小蔚了,水晶也沒有閃爍過光……安危為重,去找他吧。
路過明月,金看到明月手機端着盤托,上面是熬的粥,金停下,來到明月正臉前,問他,“遲長老不管徒弟飯嗎?”
明月點點頭,“沒有長老管弟子飯的,到了飯點,去膳堂打飯就行了,如果不滿意膳堂做的,可以自己動手做。”
金指了指那碗粥,“這是你自己做的嗎?”
明月點頭,“我吃的膳堂,這碗粥是給遲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