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夢師

第12章 ? 章

12   第 12 章

◎12三天後，張老于睡夢中安然辭世，享年101歲。葬禮隆重而簡樸。當然，這個簡樸是相對來說的。雖然老人生前表示過“不要……◎

三天後，張老于睡夢中安然辭世，享年101歲。

葬禮隆重而簡樸。當然，這個簡樸是相對來說的。雖然老人生前表示過“不要大辦，自家子侄來告個別就行”，可他門生實在太多，又是社會知名人士，所以盡管張家力求低調，前來吊唁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黃粱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裝，肅穆地給張老的遺像上了三柱香，這才走到張萬山面前低聲道：“節哀順變。”

張萬山微微點頭還禮。

他是家中小輩，葬禮本來不該由他操持。但一來張老子侄輩年紀也已老大，有些甚至已走在前頭，二來他一直在張老身邊，對老人心意更加了解，做事情也向來穩妥，是以便由他作了家屬代表，全權主持老人的喪事。

來吊喪的人太多，黃粱不便和張萬山多說，便帶着珍妮到休息區坐下。忽然他擡起眼來，隔着墨鏡，視線在人群中搜索。

“怎麽了？”

“好象……有人在看我。”

這回答令珍妮誤會了，她有些無語地道：“你是不是又想說‘是金子總會發光，即使大家都穿着黑衣服你也是最耀眼的那一個’。”

這話說得的确很符合黃粱那平時自吹自擂的性格，但這次珍妮卻着實是冤枉他了，因為他剛剛的确感覺到有一道視線在暗中打量自己，只是對方溜得快，在他擡眼搜索之前已經迅速轉移。

在靈堂裏看了一圈黃粱也沒看到什麽可疑人士——這是當然的，來參加張老葬禮的哪個不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有什麽可疑？好在剛才那視線沒什麽敵意，大概真是如珍妮所說，人家看他是因為他長得太好看了？

……有眼光。黃粱想。想完便把這事往腦後一抛，不再留意。

稍後張萬山抽了個空過來同他說話。

“過兩天，我要回老家一趟。”

黃粱會意地點點頭。

張老生前早有安排，說将來要葬在涪江老家山上，張萬山這次想必就是扶靈返鄉了。

“給你帶點什麽回來？上次那些山珍我看你很喜歡。”

“我又不會做。給我也是浪費了。”

“有我呀。”張萬山輕輕哼道：“免費奉送廚師一個。”

黃粱意外地望向他，幾乎想順着這話頭問他這廚師是否終身在職，但眼看着珍妮上完洗手間回來了，一時不好再多說，便只笑了笑道：“那你看着辦吧。”結束了話題。

“張先生。”珍妮走過來，禮貌地微笑示意，張萬山也回應地點了點頭。剛好有人在找他，“我走開一下，你們自便。”

目送着他離開了珍妮才在原位坐下，一邊疑惑地道：“剛剛你們在閑聊？什麽時候這麽要好了？”

黃粱推推墨鏡，酷酷地道：“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珍妮嗤一聲，不再理他。

過了兩天，張萬山果然離開了本市。他此次回去主要辦理兩件事：一是張老的下葬事宜，二是老家的祖宅翻修，總之，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面了。

按理說這不應該對黃粱造成什麽影響，即使有，也應該是好的，畢竟沒了張萬山盯着，他正好可以出去鬼混了。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天時地利人和，黃粱卻對鬼混失去了之前的興趣，甚至還有那麽一丢丢“XX走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的意思。

“見鬼了！”黃粱按着自己的心髒不可思議地想。正當他無比惶恐地審視自己內心的時候，有一件正事拯救了他。

“老板，過先生來了。”珍妮站在門口通報。

“快請。”黃粱趕緊從辦公桌後站起來，擺出歡迎的姿态。他是真心歡迎這位客戶，照顧生意的同時亦讓他不用再糾結是不是對張萬山動了心，簡直堪稱及時雨。

很快一位年輕人便在珍妮的引領下走了進來，清秀的臉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鏡，衣着打扮都不時尚甚至顯得有些土氣，但大約是腹有詩書氣自華，整個人都顯得端正、秀氣、文質彬彬。

“黃先生你好，敝人姓過，過江南。”

黃粱一愣，連忙笑着伸手與他一握。

“你好。過先生這姓氏當真少見，名字也特別，連起來令人記憶深刻。”天知道他一直以為約的這位客戶姓郭！

過江南淺淺一笑，與黃粱分賓主坐下。

“家母取的。她師從張老，專修中國古典文學。”

黃粱又愣了。

“這麽巧？”

“也不是巧。”過江南沉吟了一下，老實地說：“其實我見過黃先生兩面，兩次都是在張老家裏。”

“哦？”黃粱看着他的面容努力想了想，結果卻只能抱歉地笑，“我怎麽沒有什麽印象……”

“因為不是正式見面。”過江南簡短地說，并沒有解釋到底是在什麽情況下見過他。偏黃粱也是個随性的，對方不提他也不追問，只聽過江南話鋒一轉，徐徐道：“目前我遇到了一個困難，聽說黃先生正好是一位築夢師，所以想要來請教一二。”

“請教不敢當。請說。”這位過先生說話文雅，逼得黃粱也不得不咬文嚼字起來，幸好他擅長裝逼，一時倒也沒露餡。可過江南說完上面那句之後卻沉吟起來，又擡頭謹慎地掃視一圈辦公室，不知在顧忌什麽。

黃粱坐他對面，把他的反應都看在眼中，心念數轉間卻已有些明白了，不禁失笑道：“過先生可以放心，我這間辦公室是沒有攝像頭也沒有錄音設備的。我們也講職業道德，未經客戶允許，絕不會偷錄。”

他笑的時候雙眉一軒，看上去自有一股風流神采。不知是被他容光所懾還是因着他說的話，過江南面孔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