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
第 67 章
皇後生了小皇子的事情也給這麽長時間裏都沉寂的宮裏帶來一些喜氣。
這一年才開始沒多久就發生了莊氏的事情，經歷那麽一場變故，整個宮裏都有些惶惶。再加上莊氏和衛氏的女兒又被打入了冷宮，宮裏面更冷清了。
如今皇後生了小皇子，是普天同慶的大好事。
對于皇後來說，這個小皇子就是她的依靠了，她再也不用擔心那個位子坐得不穩了。
林昭儀自然也是真心實意的高興。
在她心裏，徐芫是那麽溫柔的一個女子，總該得償所願。
老天也總算沒有負她。
有了這個念頭的時候，林昭儀自己還微微楞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也開始把事情歸結到老天的頭上了。
這倒是有幾分，曾經在夢裏面夢到的，盧子陵說的“知天命”的意思了。
小皇子只有一點點大，剛出生的奶娃娃自然是不會說話的，大部分時間，他都閉着眼睛在睡覺，偶爾還會無意識張開嘴，流一點口水下來。
若是逗他幾下，輕輕戳戳他的臉，他似乎也能感應到，下意識抿抿嘴；有時候，又會毫無理由地哭起來。
永樂公主很喜歡小皇子，但陳昭媛不許她伸手亂碰，她只能眼巴巴地伸着頭看着，再輕輕摸一摸小皇子的小手，偶爾還試着和他交流一番，雖然并不能交流成功。
林昭儀也好奇，跟永樂公主并排圍在小皇子的旁邊。
“你看看她們兩的樣子。”姜雲清指指那兩只的背影，對着皇後笑道，“像是一對姐妹花，連動作都那麽統一。”
林昭儀聽見了，轉過頭，皇後也正看着她的方向柔柔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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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儀便對姜雲清道，“那我喊你一聲母妃，你受不受得起？”
“別。”姜雲清伸手拒絕，“我沒你這麽大的孩子。”
衆人哄笑。
小皇子需要休息，抱出來給她們看了一會兒就被宮人帶下去了。
林昭儀又和永樂公主兩人排排坐坐好。
對面白嫔看着她們兩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陳昭媛問她，“白嫔剛剛怎麽不去看看小皇子？”
白嫔皺皺眉直言道，“我實在不喜歡小孩子，尤其是出生沒多久的，要是再哭起來，那更受不了。”
說完又覺得這麽說好像不恰當，對着皇後補救道，“當然了，娘娘的小皇子自然是乖巧可愛的，只是我這個人、我實在是……”
皇後也不和她計較，“無妨。”
陳昭媛又問道，“小皇子可取名了？”
皇後搖搖頭，“還不曾取名。他才出生沒多久，沒有那麽快取名的。”
陳昭媛就道，“小皇子不比公主，該早早取名，當初太子出生沒多久就取了名了。”
林昭儀見皇後忽然将目光轉向她，心裏一頓。
這……似曾相識的劇情？
果然，下一秒皇後就問道，“昭儀，小公主的名字也是你取的，小皇子的名字你可有什麽建議？”
“不敢不敢……”林昭儀連連擺手。
這是真的不敢。小公主也罷了，如今這可是小皇子，還是皇後的嫡子，她哪裏敢給建議。
皇後還未說什麽，外面便跑進來一個小內監。
那小內監有些慌張，又因為焦急，跑得直喘氣，一進來就跪倒在地。
“什麽事？”皇後問道。
“冷宮……莊氏，”那小內監年紀小，說話還有些抖，“莊氏……殁了……”
這話一出，殿裏衆人都吃了一驚，只是神色各異。
皇後也是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問道，“怎麽殁了的？”
“回娘娘的話，莊氏……這些天一直精神不大好，剛剛小太監去看，發現已經撞牆而去了。”小內監結結巴巴的回道。
“通知聖上了麽？”皇後還是鎮定問道。
“是……”小內監點頭，“再給各位娘娘們通報一聲。”
“知道了，下去吧。”皇後淡淡吩咐。
“真是晦氣。”白嫔小聲暗罵，“不早不晚，皇後娘娘這裏剛生了小皇子，她就弄這麽一出。”
林昭儀聽見她的話，覺得白嫔說話雖然直接了點，但莊敏的确是有故意選這個時間的嫌疑。
莊敏一向心高氣傲，覺得自己該是後宮裏的獨一份，做什麽事都嚣張跋扈。
從前有人說，身為莊家的女兒，她難免驕縱；
莊家養出了她這樣的性格、給她灌輸了那麽多的思想，可最後，她也是因為莊家被打入冷宮。
可林昭儀有一次聽陳昭媛說，其實從前的蕭祈還是挺喜歡莊敏的。
莊敏在早年間就跟了蕭祈，那時候又是十幾歲的鮮活的少女，性子那麽強，誰都會多看她幾眼；
可是後來，她變得越來越不知足。哪怕她本身沒有那麽多壞心思，但是被衛氏一挑撥就會沖動做事；再加上莊家的勢越來越大。
于是漸行漸遠……
到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
身為莊家女兒，自然也會受到牽連。
她連死，都還是要選擇這麽張揚的方式，不肯在冷宮終老。
……
“雲清，還要拜托你去和聖上商量一下莊氏的後事。”皇後喚道，“她總歸是宮裏的人，又是曾經做了嫔妃的，身後的事情還是要和聖上商量一下。”
姜雲清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忽然開口問那個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的人，“尚家姐姐，您怎麽看？”
德妃猝不及防被喊道，似乎是沒有想到自己還會有被人問的那一天。
尤其是姜雲清喊的還是尚家姐姐，不是德妃。
姜家和尚家的确是有着親戚關系的，他們兩人的父母都有着親戚關系。
當初林昭儀也是花了好大的腦力來理清這層關系。
簡單來說，姜雲清的母親和尚若安的父親是兄妹，姜雲清的父親又和尚若安的母親是姐弟。
據說，因為這關系實在太複雜，所以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稱呼彼此。
不過姜雲清喊尚若安一句姐姐，倒也沒有喊錯。
德妃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也是言簡意赅，“她自己種的果。”
姜雲清像是同意她的看法一般，附和道，“姐姐這話說得對極了，不管結果是什麽，都是當初種的果導致的。每個人都是這樣。”
林昭儀有些不解，為何姜雲清偏偏問了德妃，一開始覺得，也許是因為如今皇後沒有精神，宮裏就德妃位子最高的原因吧。
可是又一想，姜雲清不會是無緣無故問別人的，她又喊了尚家姐姐，肯定是別有深意。
于是也就暗暗記下了，想着有空再琢磨琢磨。
最後商量的結果是，莊氏以嫔禮下葬，也算是給了她身後的體面了，只是不得入皇陵。
宮裏其他人自然是沒有異議的。
不管他們從前對莊敏的看法如何，如今莊敏已經去了，給她些身後的殊榮又能怎麽樣？
*
晚間的時候，蕭祈徑直走了進來。
又動作再自然不過的……
林昭儀出聲問道，“你……？”
“我？”蕭祈看了看自己的動作，覺得并無不妥，“怎麽了？”
林昭儀微微蹙着眉，想說，為什麽他這麽自然而然地，就在她身邊和她并肩躺下了？
這動作怎麽這麽熟練？
想了想又不是頭一回，若是自己推托幾分，又顯得好像有些矯情了。
于是幹脆就閉了嘴不說話，也自顧自地躺了下去。
她還未調整好舒服的姿勢，蕭祈就長臂一伸将她攬到了懷裏，她的頭靠着他的肩膀。只是這麽相接觸，也能聽到心髒的跳動。
“西戎那裏又有動靜了，傳了信說那位西戎王來拜訪了，已經出發了一段時日了。”
因為靠着蕭祈的肩膀，此時聽他說話感覺他的胸膛都有些震動，聲音也有些悶悶的。
林昭儀也明白了，嘆了一句，“一直就沒有安生的時候。”
“可後悔了？”蕭祈忽然問道，“後悔再一次回來了？”
“為什麽會這麽問？”林昭儀有些訝異。
“好像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原以為莊氏造反的事告一段落可以安生一段時間，可是好像沒有。”蕭祈無奈笑笑，“想當初，一開始我還說處理完這些事情就帶你出宮。”
那是他們兩剛認識的時候，蕭祈把規劃好的路線都告訴了她。
如今，事情大體的發展方向還是在往這個方向去的，只是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兩人的關系發生了變化。
“後來，借着衛氏的事情讓你出宮了一段時間，”蕭祈頓了頓，“我還想過，要不要幹脆就讓你待在宮外別回來了，等以後我再去找你。”
這話半是玩笑，半是認真。
其實這一種情況，林昭儀自己也考慮過，甚至也想過要不要付諸行動。
畢竟這也是個不錯的方法。宮外的生活自由自在，又不需要考慮諸多問題，譬如在汀芷樓那樣的地方，簡直快活似神仙。
可是……最後還是舍不得。
舍不得那麽長日子見不到蕭祈，舍不得他一個人在宮裏去處理各種各樣的雜事。
這樣想着，也就不自覺在他懷裏蹭了下，“我舍不得那麽長時間見不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