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
第 56 章
“姑娘，大事不好啦！”彩兒跌跌撞撞地跑進來。
她這麽突然一喊，驚得林昭儀把手上的棋子打翻了，整個棋盤也毀了。
難得趁着蒹葭起得早，和她在院子裏下會兒棋，被這小丫頭一喊，棋盤也亂了。
蒹葭也就把手裏的棋子一擱，“只要不是走水了或是來了歹人，犯不着這樣大驚小怪的。怎麽說也是我身邊的人，怎麽總是這樣毛毛躁躁。”
“雖然不是走水了也不是歹人來了，但是這件事一定讓姑娘比這兩件還震驚。”彩兒不知道是不是在前面聽說書聽多了，說起話來也開始賣關子。
“快說。”蒹葭簡短開口。
“是清影姑娘，”彩兒吐了吐舌頭，“清影姑娘正在前面鬧着要出走呢，兩位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蒹葭不在意地笑笑，“她又在弄什麽名堂？要走早就收拾鋪蓋走了，還在那鬧什麽鬧？”
“奴婢也不知道，不過前面聚了好多人了，樓裏的姑娘基本都去圍觀了。”彩兒笑着說道。
“也罷，反正也是閑着。”蒹葭伸了個懶腰，“我可不是對她感興趣，我只是沒事做才去看看。”
林昭儀知道她愛逞嘴上功夫，說出來的話有時會刻薄，可心裏并不是這麽想。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蒹葭偏偏對清影一直喜歡不起來。
此時還不到中午，汀芷樓還未開始對外營業。
清影坐在大堂裏的椅子上，環視衆人。她的丫頭則是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手中還拿着包裹。
林昭儀和清影接觸不多，除了排練歌舞之外也沒有過多的交集，對她也不算太了解。只是聽說，她當時流落在街頭，是被人救了之後送到這裏來習歌舞的。
Advertisement
清影貌美，舞跳得也好，漸漸有了名氣。
她和蒹葭兩人一歌一舞，也是燕京裏的雙絕了。
“你既要走，就拿了包袱離開就是。非等着大夥兒聚齊了看着你？”蒹葭一見那情形就冷笑開口，“當我們是客人，會花重金求你留下麽？”
“你……”清影氣結，“你放心，我可不是故意做戲，難道你以為我在欲擒故縱？”
她們兩一碰面就開始針鋒相對，蘇小妹有些頭疼。
“清影姑娘是打算去哪？”林昭儀開口關心問了一句，“我也聽說了，若是有了合适的人，蘇小妹會送姑娘們風風光光出嫁的，何必鬧這麽一出呢？”
聽聞當初的蘇老板成立汀芷樓的初衷，就是想辦一所純歌舞表演的酒樓，所以自然不同于青樓，這些姑娘是不用簽賣身契的。為的是，想要姑娘們心甘情願地和酒樓互惠互利。
“你一個外人，用不着你操心。”清影瞥她一眼。
“看看，人家不承你的情。”蒹葭搖搖頭，“如今有本事了，就要離開。也不想想當初是誰給你如今的一切。”
若清影有了更好的發展，蘇小妹當然也不會攔着；可如今這麽名不正言不順的，連個理由也說不出來，落在別人眼裏不免有種忘恩負義的意思。
清影卻不在意道，“我有今天的本事憑借的是我自己，是因為我長得好，是因為我舞跳得好，不管在哪裏，都會擁有今天的名聲。”
“是麽？”蒹葭的臉色已經冷了，“是，你是長得漂亮，但是當初要是繼續流落街頭，就憑你的美貌，你才會難逃厄運，那才是污穢；漂亮又如何，舞跳得好又如何？群芳閣裏多得是比你美貌的紅倌人，可她們過的是什麽生活？”
“你不懂。”清影搖搖頭，“在我被人救的那一刻，我的命運就不在我自己手裏了。我不像你，你是從小就被蘇小妹養在樓裏的，你自然不會懂我的境遇。”
聽到這句話，又想到之前聽說的那些傳聞，林昭儀忍不住戳了戳蒹葭小聲問道，“清影是被誰救的啊？”
“誰知道？”蒹葭暗暗翻了個白眼，“當初是端王府的人送她來的這裏，可她又說不是端王府救的她。”
林昭儀心裏卻隐隐有了個猜測。
“你如果執意要走，我也不會攔着你。”一直沒開口的蘇小妹嘆了口氣，“這些年，樓裏的娘子花了不少心力栽培你，但你也給樓裏帶了不少好處，我們雙方都不欠什麽。”
她停頓了一會兒，聲音還是有些感慨，“咱們也有些情分，算是我對你最後的一些囑托，不管去了哪裏，都不要忘記自己的初心吧。”
清影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起身和蘇小妹道別走了出去。
經歷了這麽一出，大堂裏氣氛有些壓抑，蘇小妹揮了揮手，讓大家散了。
大堂裏就剩下蒹葭和林昭儀帶着丫頭。
“這小蹄子。”蒹葭還是氣不過，罵了一句，“就算要走，也得給我們些時間準備吧？說走就走，也沒想一想這幾天的歌舞怎麽辦。”
“是啊。”蘇小妹有些頭疼，“沒了清影，咱們還可以培養第二個；可今晚……為什麽偏偏是今天走？今晚還有重要的客人要來。”
蒹葭皺皺眉，“咱們什麽重要的客人沒見過？沒了清影，難道汀芷樓就停業了不成？”
蘇小妹揉着眉頭，“說來也奇怪，今天來的這人指明了要看清影的節目。這人……咱們也惹不起啊。”
蘇小妹的內心是，事實上，她們誰也惹不起……
“我們若是臨時換人，貴人一看就會覺得敷衍；再說，就算咱能找到替的，一天的時間，尋常姑娘怕是也學不會清影的舞步。”蘇小妹有些愁眉苦臉。
“這有什麽難？清影那舞是靈筠姑娘教的，今晚讓她替一回不就好了？”蒹葭覺得這個方法可行，“等應付了今晚，我們再慢慢教別的姑娘。”
采藍一聽就立馬變了臉色，“萬萬不可，我們姑娘怎麽能去跳舞？”
“為什麽不可？”蒹葭不解，“我知道你們不是樓裏的姑娘，也不是讓你們變成樓裏的人，只是今晚救個急。”
林昭儀心裏的俠義被喚起，“沒事，不就是跳個舞嘛，咱們上次連公主府也去過了，也沒發生什麽事；我和清影身形相似，只要蒙個面紗，想來不會有大問題。”
她暗暗捏了下采藍的胳膊，示意她沒什麽大問題。若是一個勁地反對此事，反而容易引起蒹葭懷疑。
“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靈筠姑娘也不用太擔心，跳完舞就趕緊下來，後面有什麽事總歸有我頂着。”蘇小妹拍拍她。
“采藍姑娘放心，我也陪着，不會讓你們姑娘有事的。”蒹葭也保證道。
**
到了晚間，林昭儀換上丫頭拿來的舞衣，試着跳了幾個舞步，舞衣很貼合身子，也不會暴露。
采藍反複仔細确認面紗是否真的帶好了，防止一個旋轉便會将面紗弄掉下來。
這時蒹葭的小丫頭彩兒進來說道，“姑娘，奴婢打聽過了，今晚來的客人是晉王。”
“嘶——”林昭儀想要轉頭，忘了頭發還被采藍抓着，疼的她吸氣。
也終于明白蘇小妹白天為什麽說這人惹不起了。
“怎麽了姑娘？”彩兒疑惑道。
“沒事，你先出去吧，我有話和我們姑娘說。”采藍揮揮手讓她離開了。
彩兒一頭霧水地轉身走開，嘴裏還嘟哝着什麽。
“沒事，自己人，自己人。”林昭儀這麽安慰着自己。
好歹來的是晉王，不是莊相他們的人。
“可是……”采藍有些發愁，“聽聞晉王很愛把有才華的姑娘帶回去，若是不知情的狀況下把你帶回去，可就糟了。”
林昭儀覺得也該避免這種狀況發生，便道，“我盡量不和他正面接觸。”
等到小丫頭來告訴林昭儀可以表演了的時候，林昭儀便直接去了。
也沒去觀察下面的人。
主要也是不想和晉王來個眼神交彙，防止晉王認出換人了。
蒹葭已跪坐在前面調好了弦，和幾個樂師示意了一下便開了嗓。
跳舞對林昭儀來說并不是什麽難事，雖不至于說能跳得多好，只是這領舞本是清影的任務，她的動作和其他姑娘不一樣。
一時間找不到合适的人選，就只有她來替一回了。
撐過這支舞，林昭儀行了個禮就要急忙往後院走。
“慢——”蕭祤懶懶開口道。“清影姑娘果然名不虛傳，來給本王倒杯酒。”
蒹葭眼神示意林昭儀趕緊走，自己陪笑着和蕭祤說道，“王爺，清影今兒身體不适，剛剛一舞恐怕也累了，讓她回去歇着吧，奴家給你倒酒如何？”
“放肆！”蕭祤一拍桌子，“本王讓她過來就讓她過來，倒個酒怎麽還推三阻四？”
林昭儀背着蕭祤的方向，不敢走也不敢回身。
蒹葭勸道，“王爺，這種事情講究的是個你情我願。”
“哦？”蕭祤反問，“那你的意思是，清影不情願咯？”
事已至此，蘇小妹只能承認道，“王爺恕罪，實不相瞞，這位不是清影，清影已經離開了，這位姑娘也只是幫忙。還請王爺不要為難這位姑娘了。”
蕭祤冷笑，“為難？本王讓她來怎麽是為難呢？那是她的榮幸。就算是平常人家的姑娘，只要本王看上了，哪裏有不行的道理？”
林昭儀：……
這時聽到他身邊的男子輕咳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