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喬裝趕車的那個侍衛将馬車停在燕京繁華地段的一個小巷子裏。
蕭祈跳下馬車，又向馬車上的另一個人伸出手。
這種時候，林昭儀當然不會在意搭一下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就把手放了上去。
只是……怎麽蕭祈牽住了就不松開了？
林昭儀晃了下交握着的手，有些疑惑地看向旁邊那人。
“至少現在要是真的。”蕭祈回她。
大佑民風還算開放，女子無論閨中的還是出了閣的，都可以上街。也不用帶着面紗或者帷帽之類的遮擋物。
他們兩人雖說如今身份特殊，但是放眼整個燕京，除了宮中的人之外，見過他們真面目的也沒幾人。所以倒不必擔心會被人認出來。
不過燕京裏的姑娘們大多是與自己的手帕交出門比較多；若是和異性出門，大多适合家裏的兄弟一起。成過親的夫人們也會有和自己的夫婿出門逛鋪子的。
陌生男女是絕無可能并肩走在街上的。
他們兩這長相一看也不是兄妹。
難怪蕭祈要說現在是真的“成過親”的關系了。
燕京裏的鋪子多，林昭儀原本擔心蕭祈不愛逛這些，但時不時偷偷看一眼他的神色，發現他好像也并沒有什麽不耐煩。
也稍稍放心了些。
在宮裏悶得太久，如今哪怕只是單純地肩并肩和蕭祈走在路上，也覺得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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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路上也沒有人會認識他們兩人，又不用再去想着各種規矩，所以也十分自在。
那些服飾看着雖好看，可在宮裏也沒有什麽機會穿，所以也只能忍痛跳過了。
剩下的也就是些首飾、小物件、以及胭脂水粉鋪子。
“沒有喜歡的嗎？”蕭祈見她逛了半天也沒有開口說要什麽，也不見她對什麽物品表現出多少的好奇和喜歡。
林昭儀對金啊、玉啊之類的物件，并不十分懂，也只能看看樣子。再說，天下最好的東西應該也都在宮裏吧？
所以也就老老實實告訴他，“也不知道好不好，就随便看看吧。”
“這個石黛啊，來自嶺南。”見她步子稍稍停留，胭脂水粉鋪的掌櫃就十分熱情地迎上來介紹，“是從溪水中采的，所以非常的溫潤，燕京裏的小姐夫人們都很愛呢。”
掌櫃的一面說着，一面打開了給他們兩人看。
蕭祈難得見有人來推銷，又看見林昭儀停住了腳步，也就示意後面的侍衛付銀子。
順口又道，“還有什麽好的，一起包起來吧。”
掌櫃的看他們兩人一眼，就笑道，“這位夫人，我一看啊，您和您的夫君就十分恩愛。”
林昭儀被她說的那個夫君二字，給驚了一下。
“如何看得出來？”蕭祈知道這掌櫃的無非也是些迎合客人的話，但又覺得有些意思，也就随口問道。
“能陪夫人出來逛鋪子的男子也是難得呢。這位爺如此爽快，想必也是十分疼愛夫人才願意為夫人花錢。”這位掌櫃的自诩見過許多客人，“且你們兩人一直十指交握，可見感情不一般。”
林昭儀這才驚覺這手已經牽了一路了……
蕭祈顯然聽了這話心情還不錯。
“夫人的這邊眉毛有些淡了。”掌櫃的舉起銅鏡給林昭儀看，“反正您也買了小店裏的東西，不如補一下再走吧？”
林昭儀看了看，果然是，可能是之前換衣服的時候蹭到了。
掌櫃的不動聲色地讓出了位置，“眉毛該由夫君來畫，這樣可以恩恩愛愛，永結同心。”
林昭儀：……要你多嘴。
蕭祈卻是從善如流，接過那一截眉筆，端詳了一下她的眉形，細細描了起來。
林昭儀只覺得臉上有些癢癢的，他的手又會不經意間蹭到她的臉頰，她小聲問道，“你會畫眉毛嘛……別畫得太粗啊。”
“夫人難道是不相信為夫？”蕭祈一面說着，因為離得近，似乎有熱氣噴到她臉上，“好了。”
蕭祈對自己的成果挺滿意，左右看了看，暗自點點頭。
林昭儀有些忐忑地望了眼鏡子，意外地發現竟然還不錯，也點點頭，“沒想到你畫眉也這麽熟練。”
“夫人放心，我只給你一人畫過，将來也只會給你一人畫。”蕭祈顯然是上瘾了，一口一個夫人喊着。
林昭儀這麽聽着，一瞬間又有些恍惚，似乎覺得……此刻和他的關系好像真的就這樣了……
再瞧瞧身後那掌櫃的神情，仿佛已經目睹了神仙眷侶，深陷其中。
*
逛了一會兒，也到了飯點，蕭祈原本也就想着幹脆帶她在外面吃完再回去。
聽說燕京有兩大著名酒樓，一是品香樓，二就是汀芷樓。
彼時，兩人正來到汀芷樓的門前，看着那塊牌子。
“岸芷汀蘭，郁郁青青。”林昭儀看着這名字，自然而然聯想到這麽一句，“莫非是同道中人？”
“也有可能是巧合。”蕭祈是覺得這兩個字放在這裏倒也不一定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蘇小妹看到客人，出來把兩位迎了進去還熱情地介紹，“兩位莫非是第一次來這裏？”
“是啊。”林昭儀應了。
蘇小妹見的人也多，見他們兩人穿着不凡，就直接引到了二樓雅間，二樓的雅間都是以詞牌命名。
林昭儀覺得有趣，多看了幾眼。
蘇小妹直接把他倆引進了名為“兩同心”的雅間。
蕭祈瞥見了上面的木牌，不自覺彎了下嘴角。
“聽你們兩的口音不像是外地人士。”蘇小妹和他們攀談起來，但也不多去追問兩人來歷，只是介紹起酒樓來。
“你是掌櫃的嗎？”林昭儀見她熱情好客，說起話來也很爽快，也就和她交談兩句。
其實也有些好奇，似乎甚少見到酒樓會有女子出來攬客的，多是小厮在招攬。
在她印象裏，女子出來攬客的……好像是青樓吧……
不過在進來之前，侍衛也和他們說了，汀芷樓的确是一間純正又有特色的酒樓。
說它有特色，是因為這裏下午有說書人，晚間有女子表演歌舞；說它純正，是因為這些女子并非青樓女子，只是賣藝不賣身。
總之就是非常單純。
之所以生意這麽好，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特色，再加上這裏的酒菜是燕京一絕，慢慢地就超過品香樓變成“燕京第一樓”了。
“算是吧。”大致說完了背景，蘇小妹總結道，“這酒樓是我阿兄創立，如今阿兄和阿嫂出去游歷了，就是我在管了。二位叫我蘇小妹就好。”
“你阿兄，該不會叫蘇轼吧？”林昭儀沒忍住，脫口而出。
蘇小妹笑着搖搖頭，“他叫蘇霸天。”
“噗——”剛上來的茶水，被林昭儀噴了。
蘇小妹也不生氣，還笑着和她解釋，“其實霸天是他的表字，真名嘛……他自己覺得太土了，所以不願意提起。”
“那你阿嫂是做什麽的呢？”林昭儀有些好奇地問她。
“我阿嫂是撰寫話本子的。”蘇小妹又拿出幾本話本子遞上來，“這些話本子在燕京裏可是很火的，白天的說書人有時候也會說一些話本子的故事。”
林昭儀眯起眼睛，這都是商機啊，話本子寫手和說書人的合作、說書人和酒樓的合作，再加上話本子寫手和酒樓老板的強強聯合……高，真是高！
也就好奇地看看是什麽樣的話本子才能引起這麽多人的注意。
第一本标題還好，叫《與端王二三事》，看來是民間對端王故事的戲說。
第二本看上去也還好，叫《江湖群俠傳》，她猜想這應該是本武俠話本。
第三本……《震驚！書生竟與未出閣小姐做出這種事！》
“噗——”林昭儀的茶水又噴了。
連着蕭祈的眼角都狠狠跳了跳。
古人也這麽浮誇嗎？還是燕京裏真的有其他的同道中人？
蘇小妹猜想她一定是覺得新奇極了，說起自己的阿嫂也很自豪，“我阿嫂從前讀過書，寫得一手好話本。她在遇上我阿兄之前，話本子賣得就好極了。”
林昭儀忽然陷入思考。
剛剛蘇小妹無意間的一席話，竟然讓她有些茅塞頓開的感覺。蘇小妹怎麽說來着的，說她阿嫂的話本子賣得好極了，當真是能當她的楷模了。
別人能合理利用自己擅長的才能活得多姿多彩，她的生活也不該是那麽絕望嘛。
雖然她如今也慢慢适應了這裏的生活，但總算不上有多少積極的姿态。更多還是有些逆來順受。
然而今天，這位話本子寫手的故事忽然給她帶來了積極。
她思考的功夫，蕭祈選了幾個有特色的菜。
忽然聽得蕭祈詢問，“聽聞樓裏面有許多才貌雙絕的姑娘，若是有人思慕，要怎麽辦呢？”
看上去一副挺感興趣的樣子。
“你……？”林昭儀想說什麽，忍了忍又咽下了。
蘇小妹看一眼林昭儀，又笑着和蕭祈解釋，“若是思慕某位姑娘，可以單獨點她唱曲兒，當然，也得看姑娘願不願意；若是想求娶，那麽咱們樓也會風風光光地送姑娘出嫁。”
蕭祈點頭表示了解了。蘇小妹也就不打擾他們說話，下樓叫人準備了。
“你這是看上了哪位姑娘？”林昭儀自己都沒察覺到話裏的酸意就開口了。
蕭祈反問，“吃醋了？”
“才沒有……”
蕭祈正色道，“夫人聽我解釋，剛剛也是受人之托才詢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