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莊敏的臉色在聽到沈太後聲音的時候就已經變了。
衆人見到太後立刻嘩啦啦跪了一地，相比較而言，莊敏的動作就慢了一步，顯得格外突兀。
太後讓衆人起身後，便示意離她最近的林昭儀去扶她。
林昭儀頓時就明白了，誰都認為她是皇後的人。太後這會兒擡舉她，便是擡舉皇後，傾向性已經很明顯了。
果然餘光裏，莊敏的臉色更差了。
蕭祈見到太後，也從主位上起身下來走幾步，過來和林昭儀一起扶着太後坐過去。
自然還沒忘給林昭儀一個“沒想到你關鍵時候還挺靠譜”的眼神，林昭儀還有些小小的不服氣，暗戳戳對他努了下嘴。
林昭儀偏過頭，看見自己和蕭祈一左一右地扶着太後，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此刻好像和蕭祈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短暫的溫馨過後，林昭儀規規矩矩去陳昭媛身邊站好。接下來的一切就交給太後了。
徐皇後頗為歉意，“外面下着雨，還讓母後跑一趟，兒臣心裏感到十分過意不去。”
“你若能讓哀家省心一些，哀家也不用跑這一趟了。”太後回的不鹹不淡，可話語裏還是有對皇後的袒護的意思。
蕭祈連忙說道，“是孩兒的錯，怪孩兒處理不當。”
“莊妃，昭陽殿的事哀家也大概聽了一些，”太後轉向另一邊的莊敏，“哀家問你，你可有證據證明皇後謀害了太子？”
“太子那日除了在自己宮裏之外，便只去了皇後的昭陽殿。”莊妃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小內監，“這些人都可以作證，而且，這個小太監也說皇後曾秘密托她出宮采辦了不幹淨的東西。”
證據可以僞造，證詞可以說謊。可是皇後偏偏沒有辦法證明這小太監說的是謊言。這也正是莊敏一口咬死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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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太後不語，陳昭媛急得上前一步開口，“太後娘娘，那日妾身也帶着永樂公主同在皇後的殿中，亦有許多宮人作證，可永樂公主卻無恙，這就足以證明皇後那裏是沒有問題的。”
“太子究竟是什麽病？”太後詢問。
莊敏難得語塞，“是……天花……”
“啪——”太後猛地一拍桌子，“莊妃，你、好得很……哀家的皇孫如今染了天花，你不同情不關心，卻在這裏逼着聖上廢後……”
“母後息怒，孩兒已讓太醫院的太醫去給太子醫治了。”蕭祈勸道，“現如今，那裏有德妃主持大局，還有謹妃在，她得過天花，所以在貼身照顧太子。”
太後比一閉眼順了氣，看向跪在殿中的幾人，“你不是說這個小太監出去采辦了不幹淨的東西麽？不管是誰指使的他，他謀害太子，先把他關起來慢慢折磨着，再誅他九族。”
蕭祈附和，“母後說得有理，咱們在這裏光是問幾句話問不出來的東西，那些人都可以審出來。說不定還能審出他們有沒有害過別人。”
“可是，”莊敏急了，“目前也不能證明皇後是清白的，皇後依舊有嫌疑。”
林昭儀目睹着，都感覺有些累了，悄聲和陳昭媛吐槽，“莊敏她有完沒完了……”
陳昭媛捏一捏她手心寬慰她，也只用她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有太後在，放心，她……”
這話還沒說完，就見她身邊的皇後徑直往一旁倒去。
此時皇後的四大宮女都在離她幾步的地方，陳昭媛倒是伸出手了，可她手忙腳亂地再加上沒什麽力氣，攬不住皇後，反而差點把自己絆着，往林昭儀那裏倒去。
林昭儀又手忙腳亂地去扶陳昭媛。
還好蕭祈就站在皇後身邊，接住了身體發軟的皇後。
“皇後娘娘——”林昭儀和陳昭媛趕緊圍過去，蕭祈單膝跪地撐着，皇後正好靠在他屈起的腿上。
蕭祈一只胳膊攬住皇後身體，防止她摔下去。
林昭儀這時竟然發現自己還注意到了蕭祈的手是虛虛握拳的，并沒有貼着皇後。
皇後并沒有失去意識，努力對蕭祈笑了笑，“沒事，我只是頭有些暈。”
蕭祈對着身邊吩咐，“趕緊去喊太醫來。”
林昭儀想也沒想就應下了，“哦，好！”
剛準備起身，手卻被拉住了。
她不解回頭，蕭祈另一只手拉住了她還是冰涼的、沒有回暖的手，“讓宮人去就行了。”
此時皇後的四大宮女過來了，三個過來接替了蕭祈，把皇後扶到一旁的軟椅上。另一個出去傳話了。
陳昭媛自從上次聊天之後，一直有些害怕見到蕭祈，這會兒也顧不了那麽多，對他開口，“您忘了，妾身略通醫術，可以先給皇後娘娘把把脈。”
“哦，好、好。”蕭祈竟然有些尴尬，不知道是因為真的忘了陳昭媛的醫術，還是因為自從換了人以來，他還沒有和陳昭媛對過話的原因。
陳昭媛過來，一只手搭上皇後手腕，臉上陰晴不定，有些神采，然後又是寂寥，又帶着不敢确定，可又有些放心。如此交替……
看的林昭儀直疑惑，也不知道陳昭媛的變臉本領什麽時候這麽強了。
陳昭媛猶豫再三，最終下跪行大禮，“恭喜太後，恭喜聖上，皇後娘娘已有兩個多月身孕了。”
蕭祈第一反應是和林昭儀對視了一眼然後，看着她的眼睛，幾乎是不可察覺的搖了搖頭。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去向林昭儀解釋。
林昭儀則是覺得，轟的一聲，好像有什麽在腦子裏炸開了。
皇後有了蕭祈的孩子？！不對，剛剛陳昭媛說是兩個多月，那按照時間來說……
這還能更狗血一點嗎？這個孩子是從前那位蕭祈留下的？！
林昭儀腦海裏還在想着雜七雜八的東西，皇後瞧了眼蕭祈的反應，按下了陳昭媛的手，“還是等太醫查過再說吧。”
“皇後放心，我母親出身醫藥世家，我的醫術雖不算精，但這喜脈是絕對不會查錯的。”陳昭媛滿臉信誓旦旦。
太後已經讓身邊人查看過了什麽，露出難得的笑，微微點頭，“好啊，哀家盼着嫡孫也盼了好久了。皇帝啊，皇後這個孩子來的不容易，又是我大佑的嫡子，你可要好生照料着啊。”
“母後說的是。”蕭祈對着身邊說道，“先把皇後送到內殿歇着，再召郭太醫來給皇後看看。”
陳昭媛在每個可以共情的場合都表現得投入，這會兒都哽咽了，“這些年皇後娘娘太不容易了，這孩子來的也太不容易了，有了這個孩子，皇後娘娘此生大概都再沒有什麽遺憾了，我真是替皇後高興……”
郭太醫原本在德妃那裏，趕過來的速度很快。
等他幫皇後把完脈之後，出來也行禮，“恭喜太後，恭喜聖上。皇後娘娘的确是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不過皇後身體還有些虛弱，待微臣去開一些安胎的藥物。”
太後起身，“既然皇後有身孕，那莊妃之前所有的一切便不成立了。若她真派人找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首當其沖便是她本人。”
“這……”莊敏從皇後被查出有身孕的那一刻起，臉色就已經不郁了，這會兒聽到太後此言，想反駁卻又無話反駁。
太後還不忘安撫她一句，“哀家知道你心急，不過此事蹊跷甚多，還得重新細查，敢對太子動手的人，哀家是不會放過的。須得慢慢審着，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同黨。”
“皇帝，這件事你再讓人重新查查。”說完這句，太後便打算離開了。
“是。”蕭祈應下了。
林昭儀卻發現，蕭祈的臉色也有些複雜……總之，完全不像是一個皇帝聽說皇後有了身孕該有的神情。
蕭祈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又環顧了一下身邊衆人，“雨天路滑，昭媛你去送一送太後。”
太後并沒有拒絕。
陳昭媛雖意外，但也應下了，趕緊上前去扶太後離開。
太後既然已經說了這樣的話，莊敏也沒有呆着的理由了，哪怕心有不甘也只能先回去。
等到衆人都離開，蕭祈才對林昭儀說，“你和我一同去看看她，然後我送你回去。”
林昭儀對去看皇後這件事是不反對的，後半句就不甚贊同了，小聲拒絕了一下，“那就不用了吧……這宮裏還挺安全的，我也認得回去的路。”
皇後靠在軟塌上，見到進來的二人難得擡頭笑了笑。
這大概是她今晚第一次真心實意牽動嘴角了。前面突如其來的指控幾乎讓她精疲力盡；
她望了望林昭儀腳下，“昭儀的裙子都濕了，剛剛也沒機會換一身，這樣濕着容易着涼，還是在我這裏換一身再走吧。”
“不用不用。”林昭儀擺擺手，擔心穿皇後的衣服不合禮數，便婉拒道，“這裙子外面瞧着濕了，但裏面是幹的，沒事的。”
“即是這樣，”皇後擡頭對着他們兩人道，“聖上和昭儀還是快些回去吧，我這裏沒什麽大礙。今日多謝昭儀去找了太後娘娘，不然……這件事還真是難辦。改日我再好好謝謝你。”
林昭儀抿抿唇，“這都是小事，如今你的身體才是大事。”
蕭祈也附和，“你早些休息，有什麽需要就讓人去紫宸殿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