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林昭儀有些懊惱地低頭，怎麽總覺得自己有時候說出一些有歧義的話來。在他人面前的時候還好一些，可在蕭祈面前就不知道為何，有時候話也不會說了。
偏偏這些話在他面前說才最尴尬。
“我不是那個意思……”林昭儀結結巴巴解釋，“因為……因為，你是讓我從我的角度來分析一下，所以我純粹只是用我個人的想法選的，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要不你再仔細考慮考慮？或者問問姜遲自己的意思？”
她解釋了這麽一長串，蕭祈舉着茶盞，眼睛卻是一直看着她，還是很有耐心地聽着她說。
“就聽你的吧。”蕭祈放下了茶盞，卷起那兩張薄薄的紙打算收到一邊，“不過我今天也對你的标準了解更多一點了。”
林昭儀一愣，“呃？”
蕭祈神色戲谑逗她，“你不喜歡小的。”
“別說了……！”林昭儀大窘。
蕭祈一本正經，“我說的是年紀。你想到哪裏去了？”
林昭儀信他就怪了。
“不用擔心，我不會将你當成那些輕浮的女子，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蕭祈似乎是寬慰她，可說出來的話還像是在打趣，“再說，我也不小。”
林昭儀覺得自己的臉忽然就更燙了，簡直坐立難安，蕭祈這裏是多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起身就往外走，“我先走了，告辭。”
蕭祈沒有攔她，望了一眼她背影又在後面叮囑道，“你走慢點，注意門檻。”
林昭儀捂着自己的臉頰，原本走得就飛快，這會兒又分神想着剛才一段段糟糕的對話，險些在轉角處撞到人。
采月采藍在後面一路緊跟着，伸手扶了她一把，防止她猛地停住腳步向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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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個男孩，林昭儀之前雖然沒有見過他，但也一下子猜到他的身份了，喚道，“太子殿下。”
原來他就是從前那位已故的淑妃給蕭祈生的皇子，蕭允瀚，也是現在唯一的小皇子。
蕭祈早早地封了他太子。
也不知從前那位蕭祈是出于什麽樣的考慮。大約是出于對淑妃的補償，所以先早早封了太子？又或者是因為皇後到現在也無所出，所以才封了長子為太子？
……
林昭儀正在腦海中回憶着在書上看過的訊息，蕭允瀚也擡頭打量着她。
“我之前從未見過您。”蕭允瀚開口，宮宴的時候他也沒有出席，“想必您是父皇新封的那位林昭儀。”
林昭儀點點頭，誇獎道，“是，太子殿下好聰明。”
“林母妃。”蕭允瀚給她行禮，起身時還有些故作老成的傲嬌，“這與聰明無關，只是作為常識的推斷罷了。”
蕭允瀚如今八歲了，個頭也挺高。
林昭儀覺得，從前被小小的永樂公主叫一聲母妃也算了，如今被這麽大孩子叫了一聲母妃，心裏還有些不适應。
蕭允瀚看起來還挺穩重，眼裏卻難掩稚嫩。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你的宮人呢？”林昭儀看了看蕭允瀚的身後問他。
“兒臣是偷跑出來的。”蕭允瀚說起這話面不改色，還有幾分理直氣壯的樣子，“師傅布置的功課兒臣早就會了，重複的功課做起來也是無用功。”
“什麽是有用功呢？”林昭儀難得心情很好地回了一句，心裏也是覺得這蕭允瀚小小年紀，說話還有些意思。
蕭允瀚不答反問，“林母妃覺得什麽是有用功？”
林昭儀原本也是順着他的話說的，也就是類似于一句“你吃過了沒”的客套，也并不是真要和他讨論這個問題。
被這麽一反問，林昭儀可不上當，推脫道，“我是後妃，與太子讨論這些話題不恰當。”
“您是母妃，現下所說都是出于對兒臣的關愛。”蕭允瀚眨了眨眼睛，一臉純良，“兒臣聽那些宮人說，林母妃與其他人很不一樣，想聽聽林母妃的意見。除非……林母妃并不關心兒臣。”
“這……”一頂又一頂帽子扣得林昭儀不想回答都不行，于是想了想，還是保險起見斟酌道，“我認為，師傅布置的功課自然有他的道理，這些功課也是基礎所在，紙上談兵當然不可取，可也要讀了足夠多的書才能躬行。”
林昭儀頓了頓，又打量了一番蕭允瀚，想到他正是愛玩的年紀，又補充道，“不過在你這個年紀，偶爾去玩泥巴、捉蛐蛐也可以算是有用功了。”
蕭允瀚似乎是沒料到林昭儀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面上欣喜。林昭儀心裏一松，想着到底是個孩子。
可蕭允瀚忽然又有些失落，低下頭，“我母妃很嚴厲，她一定不會不讓我去玩那些。”
林昭儀望了一眼身後的采藍，采藍立刻會意在她耳邊小聲道，“太子殿下如今養在德妃處。”
林昭儀點點頭了然。
蕭允瀚的母妃是從前蕭祈還是太子時候的一個良娣，生完蕭允瀚沒多久就去世了，淑妃的稱號也是蕭祈登基後追封的。
淑妃去世後，除了身體不好的皇後，按着品級排下來，最高的是如今的德妃。
德妃，也就是剛被晉了位分的毓妃，的确是個撫養太子的好人選。
德妃出身又好，位分也高，作為太子養母也是很體面的。皇後身體不大好，養個孩子對她來說需要耗費太多的精力，所以順着排下去就排到德妃了。
再加上……德妃之前經歷過的被莊敏誣陷一事，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蕭祈把太子給她撫養也算是對她補償。
只是德妃是常年與世隔絕的，對宮裏的什麽事都不上心的樣子，又喜歡清靜，只怕在養孩子方面比不上陳昭媛對永樂公主那般。
對孩子嚴厲，也符合她的風格。
畢竟是德妃養的孩子，林昭儀不好過多過問，只是看着蕭允瀚那想出去玩的小可憐樣，她建議道，“你若是實在很想出去玩，可以求一求德妃娘娘，把你自己的想法告訴她。”
“這……能行嗎？”蕭允瀚猶疑，“母妃一向嚴厲，我都甚少見到她笑，她也不會同意的吧……”
“這只是你的猜測呢，還是她明确規定了不許你去玩？”從蕭允瀚的話裏，林昭儀大概就知道蕭允瀚多半也沒提出過自己的想法。
德妃一向沒什麽太多喜怒哀樂，沒想到對孩子也是這樣的。時間久了，蕭允瀚也就不敢提出自己的想法了。
可畢竟是她一直養着的孩子，不會沒有感情的。只是兩人都不知道怎麽表達而已。
“德妃娘娘一定也很想知道你的想法。”林昭儀輕聲道，“你好好和她說，告訴她師傅布置的任務你都完成了，偶爾想出來活動一下，或者說……你想念了父皇了，可以讓宮人帶着你來找父皇。”
林昭儀把蕭祈給搬了出來，果然見到蕭允瀚眼睛亮了幾分。心裏想着，蕭祈每天都待在紫宸殿看奏折也挺無聊的，他估計是不會常常主動去看蕭允瀚的，畢竟對于他來說多多少少會有些別扭。不過從他對永樂公主的态度來看，要是蕭允瀚主動去找他，蕭祈也不會不願意見他。
林昭儀覺得自己真是個小機靈，對自己提出的意見很滿意。
蕭允瀚也很欣喜，又給她行了個禮，“多謝林母妃。”
**
告別了蕭允瀚，林昭儀就帶着采月和采藍順着石子路慢慢地走着。
“你們說，德妃會讓他出來玩嗎？”想到自己剛才和蕭允瀚的對話，林昭儀忍不住問身邊的兩人。
“這就不清楚了。”采月悄聲道，“不過誰知道太子殿下原來過得這麽不開心，平日裏都不能出來玩。說到底，太子還是個孩子罷了。”
“昭儀為何與他說這麽多？”采藍皺了皺眉頭有些憂心，“我們知道您是好心，可若讓德妃娘娘抓住這話做文章可就不好了。”
“是哦。”被這麽一說，采月才想到了，補充道，“什麽教唆太子不好好做功課之類的。”
聽聽，這兩小丫頭連罪名都幫她想好了。
“我只是勸他勞逸結合，哪裏那麽嚴重了，就算是太後問起來，我也是有理有據的。”林昭儀不擔心這個，“我只是沒想到，原來太子是養在德妃處的。”
“太子殿下的生母是在他三歲的時候過世的，之前太子一直養在他的生母那裏，那個已故的淑妃也是出身書香門第，後來淑妃去世的時候，太子已經開始懂事了，所以他是知道自己身上的變故的。”采藍嘆道，“有時候想想，太子也挺讓人心疼的。”
“說到這個，”采月一拍手，“我瞧着昭儀剛剛對太子的态度，那麽溫柔；再想想昭儀之前對永樂公主的态度，也是那麽溫柔；看來昭儀是很喜歡小孩子的，也要抓緊了。”
林昭儀不可置信地回頭瞪了一眼采月，說出口的話竟然結巴了，“你、你，胡言亂語！”
猛一聽到生孩子的話題把她吓住了，她想到了蕭祈……腦海裏浮現出認識他以來的看到過的許多不一樣的面……
可是，以她和蕭祈的關系，是不可能會有孩子的。再說，她還是個少女來着，怎麽忽然就扯到生孩子這種話題上去了……
采月嘟着嘴小小聲，“什麽胡言亂語啊，這是正常的話題嘛。再說，多少主子巴不得趕緊懷上孩子呢。”
“不要說了。”林昭儀做出暫停的手勢，提起裙擺快步想擺脫她們倆。
隐隐約約還聽到後面采月和采藍小聲嘀咕的“是不是害羞了”雲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