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次日。
林昭儀還沒來得及去紫宸殿，卻先收到了蕭祈的賞賜。
想到昨日蕭祈問她想要些什麽，林昭儀并沒有想到什麽想要的賞賜。又想着不過是排一出節目罷了，也不是什麽大事，也就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蕭祈卻是記着自己說過的話，讓小內監給她送來了。
“聖上說，昭儀娘娘通音律，便給将這把琴送給您。”小內監笑眯眯地呈上禮物交與采月，“這古琴是從前先帝讓一位很著名的斫琴師制的，先帝走後，這琴也就留了下來。如今正好送給您。”
林昭儀從采月手裏接過仔細打量，這把琴通體黑色，隐隐泛着幽綠，讓她一下子想到了綠绮琴。
相傳，綠绮琴是絕世四大名琴之一，司馬相如更是用綠绮琴以一首《鳳求凰》追求到了卓文君。
她想到的不光光是名琴，更是這背後的典故啊……
“看來昭儀娘娘十分喜愛呢。”小內監見她愛不釋手的模樣，歡天喜地，“如果沒事的話，咱家就去回禀聖上了。”
“替我謝過聖上。”林昭儀對他點點頭。
待小內監走後，林昭儀又瞧了會兒琴，想着下午有空了便焚香淨手試試音色。
“奴婢聽聞先帝的沈貴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後也擅長音律，這把琴當年先帝一開始是賞賜給昭懿皇後的。”采藍站在林昭儀身後，仔細打量了這把琴後開口，“昭懿皇後與沈貴妃交好，就把這琴送給了沈貴妃。先帝駕崩後，太後無心顧問後宮之事，把很多東西都交給聖上自由處置了，這把琴估計也是太後給陛下的。”
“這确實是一把好琴。”林昭儀贊道，“太後大概……也是怕睹物思人吧。”
一直聽說過太後與昭懿皇後姐妹情深，林昭儀原本也想象不到後宮裏的人真的會有這麽深的情感，在聽完了她們兩的故事之後才發覺是真實存在的。
“聖上将這琴賜給昭儀，自然也是對昭儀的重視。”采藍笑道，“昨日的歌舞的确精彩，也難怪聖上要賞賜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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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昨日，林昭儀皺皺眉，“那還要多謝莊氏的幾句話了。本來也沒什麽人會注意到我的節目，她一開口，把別人的目光全吸引過來了。”
采藍沉吟半晌，“昭儀平日裏雖不喜歡出風頭，但是在這樣的場合下，高調些也不是壞事。站在有光的地方，也許會比黑暗處更容易提防。”
林昭儀仔細想着這話，覺得采藍這話很有意思，便問道，“那依你看，光找不到的地方還有誰？”
“那自然是莊妃娘娘啦。”采月搶答道。
林昭儀看着采藍，果然看到采藍搖了搖頭，“莊妃娘娘雖幾次出言挑釁，可這卻是明面上的。”
“那還有誰？”采月問道。
林昭儀覺得這對話越來越有意思了。從前只以為這兩個小丫頭是林昭儀最親近的姐妹，是自己人，貼心程度自然不用說。可沒有想過和她們讨論這些深奧的問題。
如今看來，這個丫頭也是聰明的。不過也難怪，在這宮中想要生存下去的，有幾個是糊塗人呢？
屋子裏除了她們三人再沒有別人。
采藍半晌開口，“譬如姮嫔。”
林昭儀與她相視一笑，“你的回答和我想的一樣。”
姮嫔衛氏，衛家的女兒。
她的父親正是莊丞相的學生。由莊丞相一步一步提攜上來，坐到了尚書的位子。
這個名字林昭儀并不陌生。上一次和蕭祈去天牢的時候就聽他提起過了。
從她的封號就能看出來，從前應該還是很受寵愛的。畢竟莊氏的位分比她高，卻連個封號都沒有。
之前幾次請安見到她，她大多時候也是很安靜的，沒什麽存在感的。似乎隐藏在人群裏，并不怎麽惹人注意。偶爾開口說話的時候，也是軟糯溫婉，面上帶着和煦的笑，聲音柔柔的，還挺好聽。
但林昭儀從不認為她是個簡單的人，她的姓氏就不簡單。
再加上和莊敏幾次交流下來，林昭儀總覺得莊敏雖然說話讓別人難堪，可頂多只是脾氣有些驕縱，并不是心思缜密之人。她的背後一定有人給她出謀劃策。
經采藍這麽一提醒，林昭儀覺得下次要更加小心這個衛氏，還要多觀察觀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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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蕭祈的時候，萬萬沒想到他那裏還有別的人在。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謹妃。
林昭儀有些莫名，不是說謹妃娘娘不愛出門嗎？怎麽還主動跑到蕭祈這裏去了？
姜雲清見林昭儀進來，似乎是意料之中，也沒有半分猶豫對着蕭祈行了禮，“妾身先告退了。”
蕭祈對于姜雲清的突然來訪也有些疑惑，這會兒她要走，他也沒有攔着的道理，點點頭算同意她退下了。
和林昭儀擦肩而過的時候，姜雲清看她一眼，便告辭了。
“她……”等人影消失後，林昭儀指了指她走出去的那個方向，喃喃自語，“那是謹妃嗎？我沒看錯吧……”
蕭祈點點頭，“是她，你沒看錯。”
“說起來，謹妃昨天宴席期間找過我，說什麽……要和我聊聊音樂。”林昭儀直接直奔主題，把昨日的事情一五一十講給蕭祈聽。
蕭祈聽完臉色并不好。
林昭儀試探開口，“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還是哪裏回答不夠好。”
蕭祈卻是深深嘆氣，擡手揉了揉眉心，“沒有，你沒說錯什麽。”
他面上的表情很複雜，似乎有驚訝，又似乎有困擾。
“那是什麽問題？”林昭儀問道，心裏總覺得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蕭祈擡眼，神色認真和她确認道，“你确定，是姜雲清主動和你提到了東瀛，而不是你自己說這曲子的曲風來自東瀛？”
“千真萬确！”林昭儀就差舉手發誓了，“她提到的時候，我也慌了一下，雖然我那樣的回答好像也不是很完美，可确實是她先提到的。”
蕭祈不語。
“我就知道這事有古怪，她幾次說自己記不清小時候的事了，昨天卻和我說起小時候去沿海住過，還聽過什麽類似的曲子……”林昭儀自己說着，自己也覺得有古怪，卻又不知道這股古怪來自于何處。
“她或許是在試探什麽。”蕭祈終于開口告訴她，“也可能真的是巧合，說不定，她說的也是真話。”
“她會不會是故意給我下套？”林昭儀思索很久，有了個大膽的念頭，“如果不是巧合……會不會，她和我們……”
和他們來自同一個地方。
林昭儀之前總覺得姜雲清身上的感覺讓她有熟悉之處，現在想起來，姜雲清的一些眼神其實和蕭祈很相似。
有時候會有一些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人覺得她好像什麽都看透了，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
這些不同之處，讓姜雲清和宮裏其他那些女子相比，的确是很不一樣的。
“這個猜想，我剛剛也想到過。但我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去證明，也不好貿然開口。”蕭祈看着她，“不管是哪一種，你都不是她對手。”
林昭儀咬了咬唇，沉默不語。
蕭祈見她這樣，又想到和她第一次見面的場景，笑言，“可不是人人都像你，一開口就把自己身份全暴露了。”
“總之，在她的身份沒有弄清楚之前，還是盡量減少和她接觸比較好。”蕭祈叮囑，“你別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別去試探她。”
“唔……”林昭儀算是應下了，又問他，“那她今天是為了什麽事來找你？”
她原本也是随口一問，想着，如果是什麽要事的話，蕭祈應該也不會讓她知道。但她又卻是好奇，姜雲清會為了什麽事走出她自己的宮殿。
沒想到，蕭祈擡頭看她，“對了，這事還想聽聽你的參考意見。”
“呃？”
“是有關姜遲的親事，姜家選來選去，最後選了兩家，她想來問問我的意見，看看哪家的女兒比較适合，順便賜個婚。”蕭祈拿起原本放在桌上的帖子遞給林昭儀看。
兩張帖子上寫了女方的生辰八字，還有簡易畫像。
只不過這畫像嘛……林昭儀當初可是領教過，蕭祈給她看的後宮女子畫像和真人的差距的，所以眼下并不打算通過這畫像來選人。
“這個是李侍郎的二女兒，年十七，正房所出，尤其擅長刺繡。”蕭祈說完，又指指另一張紙上的，“這一位是黃尚書的小女兒，年十六，也是多才多藝，只可惜生母去得早，父親娶了個續弦。從你的角度來分析，你覺得選哪一位好一些？”
“既然姜家的人最後想在這兩家裏面選，說明這兩家從硬性條件上來看，都符合他們的要求。李侍郎的女兒是正室所出，可李侍郎的官比黃尚書低了一些；而黃尚書女兒又沒了生母，可也算是個嫡小姐。”林昭儀邊看着紙上的字邊分析着，“的确是難以選擇。”
蕭祈這會兒心情挺好地看着她認真分析的模樣，面上還帶了笑。
林昭儀想到了一個問題，問道，“姜遲多大了？”
蕭祈回她，“姜遲也十七。”
“姜遲十七的話……”林昭儀放下了李侍郎的那張，“如果從我的角度來看，黃姑娘和他年紀更配一些。”
“這又是什麽原因？”蕭祈不解。
林昭儀摸摸下巴，“我個人覺得，兩個人之間，男方年紀大一些比較好。李姑娘和他都是十七，但李姑娘是一月生的，想來應該比姜遲大。”
“原來你是根據年紀選的。”蕭祈點點頭，收起了那兩個帖子。
“我之前聽別人說，男子可不能小，什麽方面小都不行。”林昭儀振振有詞。
蕭祈：“……”
林昭儀：為什麽氣氛忽然怪怪的……不是……她不是那個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