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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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便明白了蕭祈用意何在。
一來在太樂署呆着，可以免受其他嫔妃的打擾，省去了除了必要的晨昏定省之外的見面；二來，也容易打發時間，忙起來了就讓她沒有功夫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一旦閑下來的時候，尤其是一個人待在霓裳宮的時候，總不免思考起何去何從的問題。這對于現在的林昭儀來說，這似乎是個比萬物起源還要難解的題。
太樂署這裏對林昭儀的到來覺得稀奇。
他們只聽說過，前朝的時候有位嫔妃精通音律，皇帝也熱愛歌舞，所以才讓那位去太樂署幫助歌舞伎排練。
他們卻還是第一次見嫔妃來太樂署的。
不過，雖然林昭儀的音樂造詣沒法和宮廷樂師相比，但是她總有些新奇的想法、能哼出些不同的旋律；再加上她性子好，很快就和太樂署上上下下打成一片。
林昭儀也找到了自己的發展方向，她一度覺得，将來要出宮後要生存的話，她可以去青樓或者什麽機構專門訓練歌舞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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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練得怎麽樣了？”冷不防，身後傳來聲音。
林昭儀尋聲回頭，有些意外，蕭祈怎麽來了？
身邊衆人已經嘩啦啦跪了一地，林昭儀反應過來這是在外頭，還得遵守着場面規矩，連忙也跟着行禮。
她腰還沒彎下去就已經被蕭祈扶住了。
“免了吧。”蕭祈是對她說的，也是對衆人說的，卻又靠近林昭儀的耳朵，用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不讓你行禮也是減少錯誤發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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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話的意思是覺得她到現在還不會行禮？林昭儀有些不服氣，暗暗地去瞪蕭祈。
蕭祈已經轉了頭，只看得見他嘴角微微一動。
“你們繼續便好，不用管我們的存在。”蕭祈對衆人揮揮手，示意他們繼續歌舞排練。
“是。”為首的那個應了，重新帶領衆人練了起來。
林昭儀也不知道合不合蕭祈的口味，側頭看着蕭祈專注的樣子，還生了些緊張的情緒。
“還行嗎？”見蕭祈半天不做評價，林昭儀試探問道。
蕭祈沒有說話，似乎是想嘆氣的樣子，半天終于開口道，“回紫宸殿。”
林昭儀知道是要喊她過去說話，對着衆樂師點點頭示意了一下，便跟着蕭祈出去了。
回了紫宸殿，蕭祈也只是喝茶，還是沒做評價。
林昭儀想喊他，卻發現從前在私下，她似乎從沒喊過蕭祈。
大多數時候，她想和蕭祈說話的時候，蕭祈也正看向她，就省略了她的稱呼。
現在忽然想到稱呼的問題，讓她在私下還叫“聖上”是絕不可能的，且不說她自己別扭，蕭祈也會別扭的；
看蕭祈成熟穩重的樣子，不管是從前還是在這裏，年級應該都比她大，可是喊哥哥好像更奇怪了。
要不……林昭儀試探開口，“公……子？”
蕭祈端着杯子的手一抖，嘴角抽了抽，“你這個稱呼真是……很特別。”
“咳咳。”林昭儀清咳了兩聲緩解尴尬，“那什麽，你還沒給評價呢。”
半天，蕭祈言簡意赅，“挺好的。”
林昭儀看着他的神情有些懷疑，“真的？”
“只是……這曲子聽上去總覺得有些……耳熟？”其實蕭祈本來想用的詞是“奇怪”。
這曲子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聽上去是挺新奇，可又似乎有些異樣的感覺，總覺得在哪裏好像聽過這個曲子。
林昭儀笑眯眯地，“看來你也聽過這個曲子，我是把一首比較快的曲子放慢了速度，這些樂師用民樂合奏起來倒也別有一番風味。不信你把剛剛的旋律唱快一些……”
蕭祈默默地在心裏照着她說的，把剛才的旋律加快了速度，突然湧上一絲不安的情緒，還沒等他開口，林昭儀的話就證實了他的猜想。
“怎麽樣？變成原速就聽出來是什麽曲子了吧？是《千本櫻》。”
蕭祈的眼角狠狠抽了抽。
虧她想得出來。
林昭儀生怕他不信，連忙解釋道，“我從前也試過改編演奏慢速的版本，其實這首曲子放慢了速度後和民樂融合在一起還是挺搭的，那些樂師都誇我這曲子旋律優美，再配上舞姬的舞蹈……”
林昭儀想象了一下排練時候的場景，又想着到時在宮宴上，配上統一的衣裙和花瓣，頓時覺得那場面堪稱完美。
“總之，會讓大家大開眼界的。”林昭儀總結道。
蕭祈最終給出一句模棱兩可的話，“看不出來，你在音樂上還挺有造詣。”
也不知道是在誇她還是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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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面相觑着，李公公來報，說晉王來了。
蕭祈這些天将一個人交給了蕭祤去調查，蕭祤會在這會兒來找他也是意料之中，便對着李公公道，“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蕭祤便搖着扇子大步走進來了，見到林昭儀還有些吃驚。
他很快反應過來，扇子一合，拱手行了個禮，魅惑一笑，“想必這位就是皇兄新封的林昭儀，久仰久仰。”
蕭祤生的俊美，穿着打扮上比較清新，再加上拿着扇子，活脫脫一個風流公子哥的模樣。
他看上去有些離經叛道，林昭儀想了想對他抱拳，“客氣客氣。”
蕭祤：……
蕭祈示意林昭儀去屏風後面。
蕭祈沒有想着要避着蕭祤，蕭祤自然也看到了自家皇兄示意林昭儀的動作。
“這……”蕭祤拿着扇子指了指那屏風，這是掩耳盜鈴？
“皇兄，這屏風只是隔人，它不隔聲啊。”
“這個不用你提醒。”蕭祈如今對蕭祤也稍稍了解了些，說話之間也不那麽客套了，有幾分兄弟的樣子了，“你只管說就行，以後有機會我再和你解釋。”
蕭祤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但他吃驚的并不是蕭祈要留林昭儀在這裏聽着。
他和蕭祈的關系很近是不假，蕭祈是他的兄長也不假，可是蕭祈畢竟是君，從前在說正事的時候他還是決策果斷的那個，什麽時候聽蕭祈說過一句“和他解釋”？
蕭祤連連擺手，“不了不了。”
他也懶得去思考聖上為什麽不避着林昭儀了，這事太費腦子。
“那個章晔嘴嚴得很，什麽都不肯招。”蕭祤開口說明了來意，“大理寺的人和他曉之以理也不行，威逼利誘也不行，什麽都問不出來。”
蕭祈冷笑一聲，“就為這事？你來找我？”
“皇兄，臣弟也是真沒辦法了啊，他還企圖咬舌自盡呢，多虧臣弟的人眼疾手快攔下來了。”蕭祤連忙解釋，“哦，對了，是他自己說的，除非見到皇兄您本人，不然什麽都不會說的。”
“所以你就來找了我？你們反被他威脅了？”蕭祈反問，“大理寺的人不是有的是手段麽，連一點有用的信息也問不出來。”
“臣弟這不是，來彙報一下進度。倒也不是完全問不出來……”蕭祤幹笑兩聲，“相信假以時日，他是耗不過咱們的人的，只是一來，臣弟擔心您急着要知道這些消息；二來，咱們是秘密抓了他審問的，動靜不好鬧太大；三來，他日日在天牢裏喊着要見您，說不定……您去了他真的會早日開口呢？”
蕭祈不語。
“皇兄……”蕭祤這語氣裏似乎帶了些撒嬌的？
林昭儀在屏風後聽得起了身雞皮疙瘩。
蕭祈連忙擺擺手，不想聽他在這裏哀嚎，“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确認人走了，又聽到蕭祈說“可以出來了”，林昭儀才理了理裙子起身。
林昭儀剛轉出來，蕭祈就丢給她一件鬥篷。
“呃？”林昭儀抱着鬥篷還有些不明所以。這鬥篷還挺眼熟，似乎是她第一天來這裏時，蕭祈去看她的時候穿的。
蕭祈吩咐，“跟我走一趟。”
難道是有什麽特殊的規矩……去大理寺必須要穿個鬥篷什麽的？
林昭儀一時搞不清蕭祈是要她幫他穿，還是讓她自己穿。
“你穿上它，”蕭祈耐心補充道，“系上帶子。”
“這……不太合适吧？”林昭儀也明白那些“後宮不得幹政”之類的道理，想着蕭祈讓她聽他們談話倒也罷了，可若是帶着她去大理寺，肯定會被別人看到。
蕭祈見她猶豫，以為她是膽小，“怕了？”
“我是怕被別人看到會做文章。”林昭儀老實回道。
蕭祈視線稍稍往下偏，“所以才讓你穿上鬥篷。”
鬥篷一穿，帽子一戴，林昭儀的臉和身形就遮去大半了，常人不會看出她的身份；也沒有這個膽子盯着聖上身邊的人去研究她是誰。
“……哦。”林昭儀默默披上了。
這鬥篷蕭祈穿起來是正好到腳踝的長度，換林昭儀穿起來就偏長了。
蕭祈打量了一眼覺得挺滿意，這麽一來可以把她的鞋子遮住。又有點擔心她會不會絆着，下意識的想去拉着她走。
然後又立刻反應過來，他讓林昭儀穿上鬥篷就是想把她喬裝成男子。他若是拉着個男子走在宮裏像什麽話。
只能作罷。
對她還有些不放心，蕭祈問道，“你自己能走嗎？”
“您這話說的。”林昭儀沒有體會到蕭祈的用意，以為蕭祈是想到了上次的事所以想嘲諷她，便拍着胸脯保證，“我這是多穿了件鬥篷，不是少了條腿。”
蕭祈轉過頭不想再和她多說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