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不是。
怎麽就昭儀娘娘了？
昭儀是她的名字沒錯，但為什麽要在後面加個娘娘？
李公公身邊的小徒弟配合他，念完了一堆堆文绉绉的什麽“溫婉恭順”之類的話，又告訴她：
“聖上的意思是，既然主子名字裏有這麽個典故，不如就封了昭儀做位分，以後叫起來也方便些。”
又是采月和采藍在一旁按着林昭儀，還催促她：“阿儀，不對，娘娘，快謝恩啊，這可是冊封旨意。”
林昭儀這才緩過神，這就是蕭祈說的“留下來”。
她一開始還以為蕭祈是讓她留下來當宮女，或者當個女官、女醫之類，沒有想到他直接來了個冊封。
這個狗東西。
他怎麽敢……
“昭儀娘娘？”李公公出言提醒，“聖上可是因你林家後人的身份，特意予你的恩寵，你可要謝恩啊。”
林昭儀只得咬牙切齒開口：“多、多謝。”
“這才對。”李公公滿意，“聖上賜給您的宮殿已經收拾好了，您且随咱家來吧。”
林昭儀起身看了看采月采藍。
“你們兩個。”李公公吩咐，“跟着昭儀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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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頭的人都是經過訓練的，做什麽事情效率都挺高，早就收拾了一處宮殿出來。
林昭儀跟着李公公的人走了半天才到。
這宮殿名為霓裳宮。
林昭儀看見這殿名時，還皺了皺眉，霓裳二字讓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典故，是個悲劇；
她又寬慰自己多想了，這宮裏的名字蕭祈也未必了解那麽清楚。
何況住在這裏肯定不會是長久之計。只是眼下暫時栖身的場所，就不要想那麽多了。
采月和采藍，順理成章成了她身邊的貼身大宮女；除此之外，李公公送來的其他人做得都是些雜活，不貼身伺候。
這是蕭祈的意思。
李公公原本覺得不合規矩，一來，總覺得浣衣局的那些小宮女似乎還缺少些貼身伺候主子的能力；二來，一個主子身邊就兩人貼身伺候，似乎也有些少。
不過蕭祈這麽吩咐了下來，一瞬間李公公覺得又有些分不清聖上對這位主子的态度。
“娘娘……”采月都覺得還在夢裏一般，不敢相信。
“噫。”這個稱呼讓林昭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行不行，能不能別叫我娘娘。”
她一個接受過自由民主教育的人，如今卻成了封建主義的人。
不行。
“可，這宮裏規矩如此。”采月說，“若不叫您娘娘，便是壞了規矩，咱們都要受罰。我和采藍倒無所謂，但不能讓別人抓到您的把柄。”
“私下裏偷偷地也不行？”林昭儀退步。
采月搖頭：“不行啊。”
林昭儀頓時啞口無言。
還是采藍提議：“您一時半會兒覺得別扭也是正常。不如我們就喊‘昭儀’，這本就是您的小字，又不算不合規矩，外人也挑不出我們的錯。”
這樣也省了許多麻煩，別人稱呼起她的時候不管是叫她名字或者是想叫她的位分，總之都是個林昭儀。
林昭儀頓悟：“妙啊，采藍，你怎麽這麽聰明。”
她自己心裏也覺得有好處，畢竟這本來就是她原先的名字，別人叫起她的時候她還能有一絲安慰，知道自己是誰。
采藍笑了笑，“我猜聖上原本就是這麽個意思。”
林昭儀不知道蕭祈是不是這麽想的，或許他只是碰了巧。但不管怎麽說，這樣省了不少麻煩，還讓她能記得自己是誰。
于是也有些感念蕭祈體貼。
“行，那以後你們就這麽喊我。”
歷經一天勞累，她總算能洗漱休息下。
她很認床，這裏的床怎麽誰也睡不慣。
從前覺得，随遇而安這個詞有些矯情。
如今經歷了這些天的各種事情，第一次覺得這個詞其實是有那麽些道理的。
再加上之前見過了秦道全，和他聊了幾句，感覺對生活又有了點希望。
她從前對什麽命運、卦象之類的東西就有點興趣的，自己經歷了穿越這麽個事，對此又有了那麽點相信了；而秦道全既然能看出來她的命格很奇怪，她對秦道全後面的話也就更相信了。
迷迷糊糊想了許多，終于睡着。
-
次日。
剛起來沒多久，霓裳宮裏又來了個小內監。
“學規矩？”林昭儀問。
小內監笑眯眯補充：“聖上怕昭儀忘記，還讓我特意來提醒昭儀，既然封了位分，該學的規矩一樣都不能少。”
林昭儀：……
她深吸一口氣，覺得心中郁結。立刻反應過來蕭祈這是根本不想讓她閑着，又或者說，蕭祈大概是覺得一個人應付那些人不公平，她也要像他一樣去面對後宮那一大家子。
下一秒。
“不好啦！昭儀她又要跳湖啦！”
林昭儀再次覺得采月沒眼力見。
她只是想出門逛逛。
還沒出院門，就見到門口跑來只小短腿。
梳着雙髻的奶娃娃跑起來搖搖晃晃的，正遇上站在門口的林昭儀。
奶娃娃看起來确實很可愛，粉嫩嫩的，這會兒看到人嘴巴一撇，哭了起來。
她哭得好委屈，一抽一抽的。
“诶？別哭別哭。”林昭儀連忙彎下腰去哄她，又向門口張望，“怎麽就你一個人？伺候你的奶娘和宮人呢？”
雖說這宮裏戒備森嚴不會湧進壞人，可這麽個兩三歲的奶娃娃一個人在外面總歸不安全啊。
提到這個，奶娃娃哭得更傷心了，“我……奶娘……”
林昭儀只聽清楚了這幾個詞，其他的話一概沒聽清。
這個年紀的奶娃娃原本說話就不清楚整句話，只能把幾個詞拼湊在一起說，又在哭着，更不清楚她說了什麽。
“這應該是永樂公主。”采藍在林昭儀耳邊說道。
永樂公主啊……那就是蕭祈的女兒了啊。林昭儀這麽想着。
心裏的感覺有一絲微妙，從血緣關系來說，這位小公主是蕭祈的女兒，可不知道如今的蕭祈看到她是什麽感受？
這種忽然多了個女兒的感覺——還不是自己生的女兒的感覺，應該也很奇怪吧？
林昭儀一面自己猜測着，一面又去哄她：“別哭了，永樂公主是吧？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說着就要拉着她走，想了一瞬又覺得這奶娃娃走起路來也快不了，不如直接抱着她走。
“昭儀昭儀，這邊，明粹宮在右邊。”采月拉了一把擡腳就往左走的那個人。
林昭儀面上鎮定，“我怎麽會不記得是右邊呢？我只是想走個圈。”
還沒走兩步，奶娃娃就忽然喊了一聲：“尿。”
林昭儀腳步一頓，問她：“什麽？？？”
奶娃娃又哭了，哭着還不忘重複：“尿。”
還是采藍反應快，“看樣子，永樂公主是要更衣了。”
“更什麽衣？”林昭儀不解，“我們現在也沒有衣服給她換啊？”
采月一跺腳，在林昭儀耳邊小聲解釋了一句。
林昭儀這才恍然，又有些不知所措，“這，這要怎麽辦？”
“先帶回咱們那裏，這還沒走出幾步，要是去明粹宮是來不及了。”采藍回道。
“走走走。”林昭儀生怕懷裏這位小公主忍不住，抱着她就趕緊往回走，一邊走還一邊叮囑她，“堅持住啊……馬上就到啊！”
小宮女們伺候完小公主更衣，林昭儀一刻也不敢耽誤，趕緊又帶着人把小公主送回去。
明粹宮和霓裳宮離得近，送人過去的時候林昭儀就沒有進去了，只讓采月抱了進去送給永樂公主她母妃陳昭媛。
明粹宮幾乎要亂了套，陳昭媛吓得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采月大致說了說正好碰上小公主的事情，又說了小公主要更衣所以耽誤了一小會兒，然後便離開了。
陳昭媛一顆心都懸在永樂公主身上，又是抹眼淚又是喊着我的兒，也沒多追問采月，等到采月走了才想起來這個宮女看起來很是眼生，身邊宮人也認不出是哪個殿的。
問起小公主都遇上了誰，小公主只告訴她兩個字，“姐姐。”
-
回去後采月還說：“這昭媛娘娘也太粗心大意了，我還從未見過公主時身邊竟沒人跟着的場景，雖說是永樂公主故意想躲起來讓奶娘找，誰知自己迷了路；可怎麽也不該就讓一個奶娘帶着公主啊。”
采藍搖搖頭，“陳昭媛身子原本就不太好，原本也不怎麽得寵，再加上性子軟，那明粹宮看着大，其實也沒幾人。”
說完還嘆了口氣。
林昭儀也就明白了，陳昭媛的日子過得也不太好。
她又聯想到自己，昭儀和昭媛同級，在這裏算是高的位分，次于妃。
可陳昭媛都過得不怎麽樣，那她以後……
三人說了幾句明粹宮和永樂公主的事情，有人來報說是蕭祈來了。
蕭祈一進殿就揮揮手，意思是不用講什麽虛禮。
完全沒想到還要行個什麽禮的林昭儀松了口氣，自在多了。
畢竟從本質上來說，她還是不屬于這裏的人。
在外面場合做個樣子也就算了，要是關起門來還要讓她給蕭祈行禮，那也做不到。
等等——關起門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