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跟你？”林昭儀反問，面上神色忽然變了，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雙手環住自己，“難道還要……？！”
蕭祈覺得不想再和面前這個姑娘說話。
反正話他也傳到了，起身便準備離開，順便給她丢下一句：“想太多。”
林昭儀揣摩不出蕭祈這個想太多是什麽意思，又不好問得太直白。
蕭祈卻是好心地為她提供了第二種選擇，“也不是只有這一種方案。”
“還有什麽？”林昭儀帶了些希冀問。
“你如今既然是林将軍的後人，看在我們倆是一個地方來的份上，我下旨帶你在朝臣中挑個人嫁了也是可以的。”蕭祈仿佛是特別為她周到考慮的模樣。
林昭儀艱難地扯了扯嘴角，“其實宮裏也挺好的……”
好歹宮裏還有個蕭祈，雖說兩人現在還不夠熟，但總能在宮裏再想想辦法，比直接面臨嫁人這個事實要好。
要是讓她這時忽然嫁人，還是嫁個完全陌生、根本不了解的古人，再面對什麽府裏的那一大家子——那才真是生無可戀。
蕭祈忽然欺身上前。
林昭儀正坐在另一張椅子上，他這麽一上前，小姑娘吓得往後靠，後背都貼在了椅背上。
“難道是舍不得我？”蕭祈問幾乎被他圈在懷裏的姑娘。
其實這樣的動作好像有些暧昧，他似乎和她也沒有熟到這麽個地步。只是覺得這姑娘面上神色變化不停也是有趣，逗她一回。
“……想太多。”林昭儀偏過頭，把這句話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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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祈不和她計較，直起身，後退一步看着她問：“你既然有個從《詩經》中取的名字，說明家裏人取名用心，有沒有帶你取過小字？”
林昭儀想了想，還是告訴了他：“鳶。”
“林鳶。”蕭祈琢磨這個小字和名字的關聯倒不大。
不過眼下這個也不是重點，便留下一句，“其他人要是問你的名字，你可以說你叫林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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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徐皇後回到自己殿裏，思索半天也是無解。
“聖上此舉到底是什麽意思？”
派人送了個小宮女給她，還是剛從大牢裏撈出來的小宮女。
聽說她是林将軍的後人，按着這樣的身份，給個位分撥個殿給她住也是不為過的。可是聖上也沒開口。
更不像是要把她調到皇後宮裏當宮女的樣子。
好像只是送過來讓她養着身體。
“聖上也是信任娘娘，這才送到娘娘這裏。”開口寬慰徐皇後的宮女卻又話鋒一轉，“不過，娘娘還是要防着她些。她有如此心機，能算準聖上出現在禦花園、又能借落水在聖上面前說出自己身份，必然是謀劃許久，定是別有用心。”
徐皇後：“我不信。”
大宮女：“娘娘？”
徐皇後正色：“聖上已調查過她身份無疑，她既是林将軍後人，即便是要求咱們為她做什麽也是理所應當的，這是隆順帝欠他們的。談何別有用心呢？”
大宮女不語。
徐皇後又說：“且林将軍是那麽好的人，她的後人不可能是心思狡詐的人。”
沉默了一會兒。
“比起這個，我更擔心的是——”徐皇後皺眉，“聖上已經有一月沒有踏足後宮了，他是否……？若是聖上對這個小宮女感興趣倒是好事。”
徐皇後說得隐晦。
蕭祈從前雖然并未表露出對女色有過多興趣的樣子，但去後宮的次數還是正常的；如今雖說朝堂不太穩定，可不至于這麽長時間都不去後宮吧？
徐皇後揉了揉額角，吩咐道：“傳欽天監監正來一趟，就說我有事情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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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蕭祈的提議太過震驚，林昭儀不願相信也不想面對。
思來想去還是自己行動比較靠譜。
于是她問那兩個小姐妹：“宮女們犯了錯都會被怎麽處置？”
那兩個小姐妹一個叫采月，一個叫采藍。
她倆的名字是進宮後才改的，宮裏嬷嬷很喜歡給那些名字不好聽的小宮女們一對一對地改名。
而“她”因為本來就叫阿儀，嬷嬷覺得還行，就沒改。
李公公和她的小姐妹說她落水腦子壞了，她倆也沒懷疑，反而告訴了她不少之前的事。
此刻采月掰着指頭回答她：“一般來說就是打板子，若是有心想折磨這個小宮女呢，慎刑司也有那麽一套方案。不過這是少數，咱們的聖上和娘娘都是寬和的人，如今已經不興這個了。”
林昭儀又追問道：“犯了大錯呢？就比如，錯到了這個程度——”
她動手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那就要杖斃了。”采月認真回道，回想起曾經所見又不禁打了個寒顫，“之前有小宮女犯了大錯，嬷嬷讓我們都去看着犯錯的人的下場，那一板子一板子打的……”
林昭儀聽着這個描述，覺得自己身上也有點痛。
這要是一板子一板子打下去打到斷氣，那也太折磨人了；她如今雖然還沒想好何去何從，可也不想用這種方式了斷。怎麽也得選個痛快點的。
采藍聽到兩人對話，頗有些不滿地拉了采月一把，“你說起這個做什麽？”
采月吐了吐舌頭，“阿儀問起我了，我就說了。”
“什麽一板子一板子打下去的，你說這些也不怕吓着阿儀，她才受過驚吓。”采藍搖了搖頭，自己轉向林昭儀，“別聽她胡說。要我說，倒不如自戕來得痛快些。雖說宮女自戕是大罪會累及家人，不過對于我們這些無父無母的孤兒，也不在乎這個了。”
林昭儀：……
“哦不行。”采藍反應過來，“對不住了阿儀，我忘了你姓林。我這樣說不太妥，定又惹你想起了傷心事。”
“這倒沒事。”畢竟不是她真的親人，“再說我的親人早就不在了。連累不上。”
蕭祈總不能把他們挖出來。
“阿儀，皇後娘娘說你可以出去走走，咱們要不去轉轉？”采月提議，“別總悶在屋裏。”
皇後的昭陽殿除了正殿側殿之外，還有一大片院子，風景倒好。
徐皇後關心林昭儀，特意允許她出來逛逛，別在屋子裏呆着；
又擔心她覺得不自在，只讓采月采藍兩個人跟着她，其餘宮人都遠遠看着。
所以林昭儀聽到一聲“貴人”的時候覺得納悶，一瞬間也分不清這到底是個位分還是說她身份不同；
環顧四周發現并沒有其他人，只能對着喊她的人擺擺手，“你認錯人了。”
秦道全對她俯身，“微臣是欽天監監正秦道全，并沒有叫錯人。”
林昭儀目前雖然很消極，但也知道一些宮裏的小把戲，便警惕問：“什麽事？”
“微臣方才受皇後娘娘召見，這會兒正打算離開，誰知正好看見了您。”秦道全解釋，“微臣觀天象，算到昭陽殿會有貴人出現，”
林昭儀滿腹狐疑，這人真的是欽天監的監正嗎？說起話來的口氣倒像是江湖術士。
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秦道全解釋：“身在欽天監，自然也對五行、八卦略通。且微臣師父正是有名的相士。”
林昭儀還有些不大相信，“那……你除了看出我命格貴，還能看出些什麽？”
總不能看出她是穿越的吧？
誰知，秦道全下一句話就令她大驚。
“這個微臣說不準，微臣倒是覺得，您的命格有些奇怪，好像來自很遙遠的地方。這種情況倒是……和聖上有些像。”
林昭儀原本覺得這欽天監監正說話颠三倒四的像個騙子，沒想到他真的能看出些什麽。
而且他還能看出她和蕭祈來自一個地方。
看來從前那些書裏沒有騙人，真有能人異士會看命格。
她心下一動，又問：“那秦監正能不能看出，你說的那個遙遠的地方，還和我有沒有關聯？”
“既然是來自那裏，自然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再次發生聯系也未可知。”秦道全分析，又沒有說的太絕對，“世上一切總有變數，哪怕是欽天監也不可能算出所有事情。不然将來發生了什麽事，宮裏的主子娘娘們都要賴到欽天監頭上了。”
這秦道全不僅會算卦，說話做事顯然也有他自己那麽一套。
“一切，都是因緣際會。”秦道全總結。
“多謝秦監正。”林昭儀這會兒是發自內心地、歡天喜地地、萬分激動地感謝這位監正了。
“呃……不謝……”
秦道全今日本是被徐皇後召見問起他師父草石道人的一些事，出來時就看到了林昭儀，見林昭儀正是他前兩日算出的人就上前說了幾句；
後面那些話雖然也是他內心所想，但是聽起來有些荒唐，他說的時候也一身冷汗，擔心別人說他胡言亂語。
誰知眼前這位貴人看起來反而很高興？
林昭儀經歷了這麽長時間的沮喪，終于找到了那麽點樂觀的情緒了。
不遠處角落裏。
李公公：“這欽天監監正說話怎麽也開始颠三倒四了？”
蕭祈身子隐在樹影裏，看不清他面上情緒。只開口說了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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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間，林昭儀收到了蕭祈送的東西。
來送東西的宮人喜氣洋洋，告訴她：“這可是聖上的賞賜！他送了您許多東西，咱家還從未見過聖上對小宮女如此上心。”
林昭儀覺得別扭，卻還是跟着采月采藍的樣子表示感謝。
小內監又呈上一摞書，“聖上說，阿儀姑娘若是閑的無事，可以看看這些書，看完了可以再讓人換幾本。”
林昭儀接過來看了看，無非是些《佑史》、《佑史後妃傳》、《歷朝故事》之類，倒是可以幫助她了解了解各種背景故事。
剛想感念蕭祈體貼，随手一翻卻發現，這上面的字，看起來，也太吃力了……
“真要看？”
“對呀，聖上說，人總要學着面對。”小內監盡心盡力地把師父交代的每個字都轉述了過來。
然後便退下，回去複命去了。
不一會兒……
院裏傳來一聲，“不好啦！阿儀姑娘要跳湖啊！”
林昭儀覺得采月真是沒眼力見。
她義正言辭地教育采月，她怎麽會去做出跳湖這樣的事情，頂多就是，想不開要去湖邊散散心嘛。
眼下這點小事她還能承受得住。
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
林昭儀看着前來宣旨的李公公，目瞪口呆。
“昭儀娘娘，還不快接旨？”李公公笑眯眯地提醒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