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難道蕭祈和她一樣？穿越了？
這個念頭在她心裏轉了一圈。
如果是這樣，是不是表示，她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
好歹大家是一個地方來的，總能看在這個份兒上手下留情吧？沒準還能來個互幫互助什麽的。
“不過我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蕭祈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內心所想，“原本沒有人知道我的秘密，身邊人也頂多覺得我有些奇怪，可是現在冒出一個你來，還知道了我的事情。你覺得，這個世界上知道了君王的秘密的人會怎麽樣？”
林昭儀：？？？
她現在滿心裏只想罵人，這個人怎麽總是不按常理出牌？又或者說，她到底拿了個什麽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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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皇兄打算如何安置那小宮女？”蕭祤總覺得奇怪，自家皇兄從前雖然話也不多，可是最近是越來越沉默。
譬如此刻，從外面回來後就沒有再開口。
“一個小宮女，哪裏來的回哪去。”蕭祈想了想又覺得不妥，淡淡開口，“算了，還是逐出宮去吧。”
“逐出宮？這也不合規矩啊。”蕭祤呈上手裏的信劄，“何況，臣弟已經派人查實了，她确實是林将軍的後人。”
先前在白天的時候，李公公就已經提出過了這種猜測，蕭祈也就順帶了解了一下那段歷史。
沒想到蕭祤動作更快，已經派人去查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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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祤笑道：“依着那位林玉女将軍那種強勢的性子來說，別說事先給自己孫女兒取個小字叫昭儀，就是取個名叫‘林皇後’，臣弟都不覺得驚訝。”
“她真能這樣？”蕭祈大為不解。
“不然隆順帝怎麽會那麽忌憚。”蕭祤攤手，“沒想到這個小宮女隐藏了這些年，到了今日忽然說出來了……大概是落了水腦子不清醒了吧？不過，她要是不說出這番奇怪的話，還真查不到她的身份。”
蕭祈暗自搖搖頭，想着這只是巧合。
如今那個林昭儀和他一樣，已經不是原來的主了。
眼下聽蕭祤說了這麽一長串，蕭祈皺了皺眉，看向他，“所以？”
“皇兄該知道，林将軍為大佑立下赫赫戰功，是大佑的功臣。隆順帝封了她做大将軍又給她賜了府，不僅如此，還準予她的兒女可以和她姓。只是後來，隆順帝忌憚林将軍功高蓋主，滅了林府，對此，百姓是有怨言的。”蕭祤循循道，“如今林将軍雖然不在了，可皇兄此時若是厚待林将軍的後人，百姓必然會感念皇兄恩德。”
蕭祈沒有輕易松口：“林将軍的後人能有這麽大影響？”
“隆順帝當年到底是做得有些過了。”蕭祤說起自己家人倒是客觀。
蕭祈還是沒松口：“就像你說的，林将軍早就不在了，現在只留下個孫女在，也沒有留下其他人。要是留下的是個男孩，還能送他做官去。一個姑娘能做什麽？”
“姑娘能做的可多了。”蕭祤不贊同，“如今這件事已經傳開來了，只怕別人也會馬上知道她的身份。你送她出了宮，她若是被莊氏的人找到，少不了又要大做文章。”
蕭祈嘆了口氣。
原本不想把無辜的小姑娘卷進來，這才提議把她逐出宮去。
他如今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完，可沒有心思去幫助小姑娘。
再說那姑娘看起來連句謊話都不會說；鬧了這麽一出，繼續讓她回原來的浣衣局是不可能。
但要把她放到宮裏繼續當宮女，只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吧。
想來想去，還不如送到宮外去，也算是幫了她一把。
這也算是唯一能為她做的。
可誰知道她還有這麽一個身份，連宮外也待不了。
“那你說，怎麽做？”蕭祈向這位皇弟征詢意見。
蕭祤半是玩笑道，“把那小宮女放在宮裏也沒有什麽不好嘛，反正皇兄你最近也甚少涉足後宮。頂多就是，後宮再養個人嘛。”
後宮？蕭祈擡起頭來瞪着蕭祤。
蕭祤盡心盡力地為皇兄分憂，“對啊，這，尚将軍的女兒和姜将軍的女兒不也是怎麽入的宮嘛……”
蕭祈想起這位名義上的臣弟至今還未娶妻納妾，放在這個年紀已經是很少見了，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另一位王爺連孩子都有了。
便回他：“你還是多多考慮一下你的婚事吧。”
“臣弟不急。”蕭祤揮揮手，又忽然湊近，一臉八卦又關切，“咳咳，皇兄，那個，臣弟聽說——您許久未去後宮了，這個、不是臣弟多管閑事，只是、總是這樣的話大臣們也會議論的啊。皇兄你年紀輕輕該不會……？那個，啊？可要臣弟從民間尋些偏方？”
“你要不要試試？”蕭祈擡起頭冷不防丢下一句。
蕭祤連忙往外走，“哎喲臣弟忽然頭好痛，要趕緊回府歇着。”
-
林昭儀不知道紫宸殿那裏的變故。
天牢裏，蕭祈和她說完那些後，又讓人把她蒙上眼擡了出去。
她被蒙眼晃了一路，又昏睡過去。
如今雖然清醒了，可她一直沒有睜開眼。
一來是發生了這麽多事，她總覺得有些恍惚，覺得有些分不清夢和現實；二來，就算一切都是真的，她也實在不想睜眼面對現實，自欺欺人覺得閉着眼睛就不用面對了。
想到昨日蕭祈問她：“你擅長什麽？可有能生存的一技之長？”
林昭儀想了半天，才想到能和這個時代扯上點關系的技能，“彈琴和跳舞？”
“在原來的地方，這還能算個特長；可是在這裏，哪家的大家閨秀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蕭祈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他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像她這樣的人，身為沒有背景沒有技能的女子，在一個一無所知的環境裏，的确是很難生存的。
在宮外也就算了，在宮內……
這麽想來想去，還不如一開始就被杖斃了算了。
于是，除了杖斃，蕭祈還給了她另一個選擇——去宮外自生自滅。
所以，她覺得，蕭祈建議她到宮外去自生自滅，這個提議其實還真的挺不錯的；她總不能困在這個宮裏一輩子。而且，她和蕭祈無親無故的，別人也沒有幫助她的義務。
……
那麽現在，她應該被擡出宮去了吧？
林昭儀睜眼就看到滿屋華麗的陳設，感覺不太對勁。
還沒來及思考，聽到門外動靜又趕緊閉上眼。
這次她聽到了還算熟悉的聲音。
“阿儀怎麽還沒有醒？都睡了這麽久了。”這個略清脆的聲音是昨天把她按在地上的宮女的。
“她昨日落了水受了涼，多睡會兒也是正常，反正咱們得了聖上恩典來照顧她，今日不用幹活。”這個略溫柔一些的聲音是她昨天靠着的那個宮女的。
原來“她”的小名叫阿儀。
“李公公突然把我們倆召到這裏來，是不是就不用回去了？說起來，我還從不知道阿儀的身份這麽特別。我們這些小宮女大多是窮苦人家的，這才進了浣衣局的。”
“你也注意些你的稱呼，只怕以後我們也不能随随便便叫她小名。”
“采藍姐姐這是什麽意思？”
“走，去換個水，我和你邊走邊說……”
……
林昭儀嘆了口氣，原來她還在宮裏。
原本還想着聽這兩個小宮女多說點話、多了解些信息。
唯一能清楚知道的事實是，她還活着。而且還活在這個不知道是哪年的地方。
她望着床帳發呆，沒注意進來了幾個人。
“咳咳。”有人輕咳提醒道。
林昭儀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從床榻上爬起來。
等望向來人的時候又犯了難。
眼前的女子的穿着算不上華貴，但也不是小宮女的裝扮，更不要提舉手投足間的氣質。可是，光是憑着這些信息也猜不出她的身份。
她更不知道該怎麽行禮，又怕一個不小心又被什麽貴人拖出去。
着急得差點打出一套太極。
這女子身後的宮女頗有些不滿，“見到皇後娘娘也不知道行禮？”
林昭儀恍然，原來這位是皇後。
等等，皇後？連皇後也來看她，難道落個水能受到這麽多的關注嗎？
徐皇後對着身後人擺擺手，“無妨。”
“你不用緊張。”皇後瞧出她的不安，以為她是害怕，反而安慰起她來，“是聖上交代了先把你安置在本宮這裏的。本宮也聽說了你的故事，眼下你先把身子養好，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
眼前這位皇後說起話來溫溫柔柔的，又帶着文绉绉的語氣，一番話聽起來是抑揚頓挫，格外好聽。
林昭儀回過神來，想着面前這位既然是皇後，有些事情也可以問問她，便問道，“那，皇後娘娘可知道，我什麽時候能出宮？”
徐皇後一愣，沒想到她問了這麽個問題，皺了皺眉頭。
“一般宮女到了年紀的确是可以放出宮去的，可瞧着聖上把你送到本宮這裏的意思……”
似乎，将來是出不了宮的。
徐皇後暗自想着，雖然聖上最近沒和她說過幾句話，又覺得聖上進來性格和從前不太相同，可是她聽說了這小宮女的身份後、再加上聖上的舉動來看，這小宮女只怕是回不了浣衣局了。
想到這兒，徐皇後轉了個話頭，迂回道：“其實聖上并沒有那麽可怕，從前還是太子的時候，那些人都愛用溫潤如玉形容他。”
溫潤如玉？林昭儀想到那個人在大牢裏和她說話時那種眼神，說不上是似笑非笑還是玩味，總之和溫潤是搭不上邊的。
皇後不知她心裏所想，還在溫柔安慰她，“總之，聖上将來定會待你好的，你就安心養着，等聖上旨意吧。”
林昭儀：“？？？”
昨天說好了在殺了她和把她逐出宮去自生自滅中二選一的呢？怎麽說變就變的？！
徐皇後又說，“聖上特意把你在浣衣局的兩個好姐妹調到你身邊，這樣，你也可以安心些。”
林昭儀覺得更惆悵了。
原本面對陌生人也就算了，反正有些事情，她自己不了解的別人不了解；可這會兒把最熟悉的兩個人放到她身邊，這不是為難她麽？
這個狗蕭祈。
徐皇後見她半天不說話，有些奇怪，再一看她，焦急道，“怎麽哭了？可是哪裏不舒服？可要本宮讓人召太醫來再給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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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皇後身邊的宮人聽聞聖上要來，早早就開始忙碌。
相比較而言，徐皇後本人淡定得多。
“皇後。”蕭祈進來後喊她，心中還是覺得略有一點尴尬。
徐皇後微微一笑，“聖上今日前來，應該是為了那個小宮女的事情吧？”
蕭祈對于心中所想被人猜中也不意外，也就點點頭。
要說他比林昭儀好的地方大約就是，他還繼承了這個身體原主的記憶，不至于一睜眼面對一大攤子事情一籌莫展。
這位徐皇後是蕭祈年少時候所娶，父親是個言官，家裏也沒什麽實權。蕭祈還是太子的時候，那這位徐家的女兒就跟着他做太子妃了。
事實證明那位原主看人眼光是不錯的，選的這位太子妃大氣端莊，性子也好。
蕭祈和她是少年夫妻，相伴走過這麽些年，一直待她很尊重。說兩人是親情或許更恰當些。
只可惜，現在的蕭祈雖然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卻沒法繼承他的情感，也做不到面對後宮這麽一家子。
甚至還有原主留下的皇子和公主。
蕭祈嘆息，這都是個什麽事，從原來的母胎單身變成後宮成群兒女齊全的狀态，一點都沒讓他覺得高興半分。
……
“聖上此番前來，應該也是相好如何安置那位姑娘了。”徐皇後一向善解人意，“妾身瞧着那位姑娘受了挺大驚吓。”
受了驚吓？蕭祈想起她生無可戀的眼神，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徐皇後又開口：“不過，妾身和她說，聖上必然會待她好，她都歡喜地哭了呢。”
蕭祈險些被嗆住。
他可不相信什麽歡喜地哭了這種話，更何況，他如今已經知道了林昭儀的身份，原本還想着幫她一把出宮是不可能了。
“您還是去看看她吧。”徐皇後主動，“她就在偏殿歇着。”
“好。”蕭祈正好也免去了和她獨處的尴尬，出門轉身。
一進門，果然看見桌子邊趴了個人。
“你？！”林昭儀看着走進來的那人，下意識想質問他，轉念一想卻又覺得和蕭祈如今還算是陌生人，似乎沒有資格要求他要做什麽。
如今不管有什麽變數，她都只能歸結到命運那方面去。
“我？”蕭祈看她一副老成的嘆氣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徑直走到椅子上坐下。
林昭儀湊近他：“其實，我有個想法。”
“什麽？”
“不如，咱們倆私奔算了。”
這就是林昭儀琢磨了半天想出來的主意。
蕭祈皺着眉頭重複，“私奔？”
林昭儀顯然抓錯了重點，“咳咳，不是真的私奔，我的意思就是搭個伴逃跑，等跑遠了之後，我們就分道揚镳。”
她這算盤打得到好，顯然根本沒有弄清楚現在面臨的是個什麽狀況。
蕭祈暗自不贊同。
“如今你的身份是已故林将軍的後人，光是憑着這一層原因，就不可能隐姓埋名一輩子。”蕭祈把這層講給她聽。
林昭儀又洩氣了，這個身份聽上去好像像那麽回事，可那林将軍已經故去了，也不是她能依仗的背景。
她現在倒寧願如今的身份是個普通人了。
“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怎麽想的不是逃跑就是尋死。”蕭祈見她嘆氣，沒忍住多說了一句。
也不知道這個姑娘原來多大，按着她說話做事的樣子來看估計和原先的那小宮女年紀差不多。
他比林昭儀大了幾歲，看她的行為自然會覺得沒有那麽成熟。
林昭儀小聲反駁：“倒是比不上您，還有後宮呢。”
恐怕做夢都要笑醒了吧？可不是什麽終極夢想之類的。
蕭祈懶得和她争這個，又或者說，是覺得沒必要和她解釋這層。只是開口淡淡問她，“不是非要說什麽責任心，換了是你，面對的是我現在的情況，你怎麽辦？”
很多事情雖然都是陰差陽錯，也談不下什麽為了天下大義；可是一走了之是不可能的，何況，等他真的一走了之天下就大亂了，恐怕能不能活着都是個問題。
林昭儀大約也想到了，目光轉向他問：“那我如今要怎麽辦？”
這問題問得不情不願，蕭祈裝作沒聽出來，只告訴她：“留下來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