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疑心 腮凝新荔
第36章 疑心 腮凝新荔。
戚嶼柔上了馬車, 心跳得厲害,她盼着裴靳能尋回薛柔音,如此便能将她這個贗品給丢一邊去, 到時他們二人雙宿雙栖,她正好言辭懇切說要去奉道,裴靳有了薛柔音, 不怕他不肯,到時只怕恨不得早些将她送出去呢。
只是她去奉道了,家中如何同外人說呢?這實在是讓人為難, 或者就說是回老家去了, 到時是否嫁人誰能知道,戚家在京城又不顯赫, 誰會關心她的婚事?再過上幾年, 就說染病死了, 那便徹底沒了禍患, 只是日後想和家人相見就要偷偷摸摸的, 不過也沒關系……
“妹妹想什麽呢,竟這樣出神?”
戚嶼柔一驚擡頭, 見裴靳那雙鳳眼正凝視着自己, 急忙斂了心神, 撒謊道:“今日在陶國公府吃宴席, 也不知是從哪裏請來的廚子, 菜色做得十分可口,我心中還想着那碟五香鴿子蛋來着。”
裴靳笑笑,道:“難得你愛吃,等我差人去問問從哪裏請的廚子。”
“倒也不用……我就是随口一提,不必興師動衆的。”戚嶼柔口中這般說, 心中卻想,等薛柔音回來,裴靳大概對她也就沒什麽耐心了,那時別說五香鴿子蛋,只怕一口飽飯都沒有了,那副光景實在也可憐得很。
不一會兒,馬車在薛府停下,裴靳讓戚嶼柔戴上帷帽一同進去,戚嶼柔雖好奇裴靳來此的原因,卻怕日後被人認出來,不肯進去,裴靳倒是沒有強迫她,只道:“我去去便回。”
戚嶼柔于是坐在馬車上等候,她心中歡喜,覺得自己這見不得光的日子終于要倒頭了,以後再也不用提心吊膽。
雖是恨裴靳毀了她的一輩子,到底還是喜大于恨的,若能從那金籠子裏脫身出來,也是她的造化了。
裴靳倒是沒騙人,他入了薛府大概一盞茶的功夫,人已出來,上了馬車叫回海棠巷去。
車內,戚嶼柔見裴靳面色如常,并未有明顯的喜色,心中覺得奇怪,忍了片刻,忍不住問:“薛太傅是二爺的老師吧?”
“我在東宮為太子時,薛太傅曾教我詩文,今日是他壽辰,我來賀一賀以盡師生之誼。”他一面說,一面低頭細細打量戚嶼柔的神色,覺得她今日有些不同,竟主動打聽他的事。
戚嶼柔“哦”了一聲,見裴靳不說話,便又道:“我今日在宴席上聽說了件事。”
“什麽事?”裴靳一雙眼都凝在她臉上,不想錯過她任何一個表情。
“二爺認識薛小姐吧?”她擡眸想打量裴靳的面色,就撞進他深潭一般的眸子裏,戚嶼柔忙別開眼,壓下狂跳的心,低聲道,“席上有人說薛小姐的夫君雨夜騎馬跌墜了,怕是……怕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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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忽然寂靜下來,只有車輪滾過石街地面的“隆隆”聲響。
兩人一時都未說話,戚嶼柔猜想裴靳應該早知曉這消息了,或許還是他讓薛柔音的夫君墜馬的,否則他此時無論如何都該說點什麽,而不是這樣沉默。
半晌,她忽然聽他道:“那我以後騎馬要小心些。”
戚嶼柔知道裴靳是不準備說什麽有用的話了,“哦”了一聲,有些悻悻然,有心想要再提起這話茬,又怕裴靳不快。
等回了海棠巷,戚嶼柔去沐浴,裴靳尋了承喜來,吩咐道:“你去打聽打聽薛柔音的事。”
承喜應了聲,心中卻覺得奇怪,平白無故去打聽薛柔音做什麽,且打聽哪方面的事呢?這可真是難為人了。
裴靳是何等心細的人,戚嶼柔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心底想的什麽事,他都能猜到七八分,今日馬車內,戚嶼柔那一番問話,又是那樣猶豫的神色,他猜其中定然有事,只是若直接問她,她定然不肯說的,只能先去打聽看看。
戚嶼柔沐浴後回了房內,裴靳将人抱在懷中親熱了一會兒,又對了兩盤棋,才抱上床榻,自然是鴛鴦交頸,情熱無限。
戚嶼柔自從改了主意,對裴靳态度已是十分柔軟,鲛紗帳內,香香濃濃的蜜氣,腮凝新荔色,體比蓮花嬌,聲似葉下莺啼叫,裴靳愛極她眶內兩汪汪水波,愈發的愛憐她,弄得兩人骨軟筋酥,心魂皆醉了才罷。
事後裴靳抱着戚嶼柔去沐浴,兩人在溫熱水波的包圍中,相依相偎,濃情蜜意,裴靳又愛戚嶼柔眼神迷離的模樣,耳鬓厮磨了半晌,方抱着她回房去,戚嶼柔已乏累極了,側卧在軟褥之上,很快便睡了過去。
裴靳倒是沒有睡意,他心中想着另一事:前朝後宮都才催他立後選妃,即便他再拖延,怕也拖不了許久,後宮不過是平衡前朝勢力之所,那些女子個個心懷不軌,或是去做家中的耳目,或是同馮太後一般,去為家中的父兄謀前程,想一想便覺得沒意思,自是不如戚嶼柔讓他舒心。
她身世又清白,人又單純,無論性子還是模樣,他都愛極,定然要帶回宮中去,只是何時帶回他尚未想好,後宮詭計他最是了解,總要将那些不安分的都收拾了,才好帶她回去。
至于封個什麽樣的身份,太高則惹人眼熱,太低他自然不舍得她受委屈,那便不高不低封個嫔吧,封號“柔”,正适合她。
等入了宮,自然不比在這別院中自在,但好在他随時都可以看見她,兩人獨處時依舊是這般模樣,倒也沒什麽妨礙的。
他在這想着,戚嶼柔卻已睡得十分香甜了,她嘤咛了兩聲,将頭微微靠過來,額頭便抵住了他的肩,像一只可愛的小鹿,裴靳忍不住親親她的發,擁着她一同睡去。
次日一早,裴靳悄悄起身,由芳晴服侍更衣,騎着馬回了宮中,更衣後上朝,還是讨論稻積城那邊的戰事如何。
趙鴻道:“突厥如今已無反抗之力,夷狄不但侵占了沛垣河谷,還往東又占了突厥的養馬草場,勢力越發的壯大,許多草原的小部落都去投奔,夷狄人馬也增加了一萬有餘,這麽多人要吃飯,一個沛垣河谷便不能支應,于是又去滋擾回鹘,想将回鹘的馬場也吞了,回鹘同夷狄戰了幾回,各有損失,暫時看不出勝負來。”
裴靳面帶愁緒,看向晟王,為難道:“如今想要穩定稻積城,還是要回鹘肯出力才是,七皇妹若能出嫁和親,定能安穩回鹘三部的心,他們沒了後顧之憂,才能竭力一搏啊……”
晟王裴霖默了默,不敢公然忤逆,只得滿面憂色跪下禀道:“皇妹她如今卧病在床,正在護國寺清修,她也常同我說想為皇上分憂,奈何病體支離,不能和親。”
裴靳于是又長長嘆息了兩聲,撂下和親這事,又問糧草可運到了回鹘,等諸事議罷,已近晌午,裴霖出了宮,直奔護國寺去看裴蓉。
他到時,裴蓉正同身邊的宮婢發脾氣,嫌棄護國寺的齋飯難吃,又沒有燕窩魚膠的來奉她,那滾燙的茶盞砸在宮婢的額頭上,将那宮婢砸得滿臉是血,面皮又被熱茶燙了,好不凄慘。
“如今什麽時候了,妹妹怎麽還不知省心些,若是被人聽見你是裝病,定是要讓你馬上去和親的!”裴霖也有些惱了,厲聲責她。
“一個草原部落的老頭子,還要我去嫁他?我才不去!惡心死人了!”裴蓉自小掌珠一般捧着長大,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如今又被困在護國寺裏坐牢子,心裏早憋了一股火,每日只能拿身邊的宮婢內監撒氣。
“如今的形勢,便是你不肯嫁,那些朝臣為了稻積城的安穩也要逼你嫁的,快省心些,別折騰了,否則我也保不下你的。”
“哥哥怎麽這樣說?”裴蓉冷哼了一聲,又陰陽怪氣道,“如今哥哥成了順臣了,倒是真心真意奉承他,不想管我這個親妹妹了。”
蔣貴太妃得勢時,兩個兒子都曾是儲位的熱門人選,裴霖因不喜鬥争,早早退出了候選之列,誰知蔣貴太妃另一個兒子又犯了大錯,被先帝所棄,最後儲位竟落在了裴靳的頭上,裴蓉本應尊貴無比,如今竟落得要去和親的境地,她在佛寺中困的時間久了,不免對裴霖生了埋怨之意。
裴霖心下也正惱火,氣惱道:“如今是什麽光景,你怎麽還這樣不識時務?大哥如今出鎮嘉州,母妃也要去那裏暫避鋒芒,你偏要硬硬地往上撞?豈不是以卵擊石?你如今還這般不知輕重,太皇太後壽宴那日設計毀了同魏國公府的婚事,險些丢了魏國公府的支持,若是我不娶魏棠玉,便是大哥也要腹背受敵了!”
裴蓉哪裏聽他的苦衷,只同他又抱怨了一場,又任性說要去嘉州同母妃一處,母妃定會護着她,不叫她去和親的。
兄妹倆吵鬧了一通,不歡而散,出了佛寺裴霖本想回晟王府去,在馬車上思忖良久,竟直接去了魏國公府,如今他們這一脈被皇上忌憚,若是再失去魏國公府的支持,那便寸步難行了,他同魏棠玉的婚期要往前提一提,若能年前完婚,便能将魏國公府同他們綁在一條船上,魏國公府子弟衆多,且都散布在北軍營和南軍營中,若是軍中有所調動,魏國公府便能先知一步,若成了姻親,自然會全力回護。
那邊魏棠玉還不知自己婚期要提前,此時正在崔府門口等候崔簡,等了又等,人都要睡着時,才終于聽見馬蹄聲,魏棠玉一下直起身子,掀開車簾一看,見崔簡勁裝騎馬往這邊來,她快速跳下馬車,伸臂想攔住。
哪知崔簡這些日子被她煩擾怕了,早有了經驗,将那馬缰一勒,竟是直接躍馬上了府門的臺階,直接進了門去。
魏棠玉瞪着眼看他進門,愣了好久才回神,心中又氣又急,今日她好不容易編個借口才出來,又要欺上還得瞞下,若是辦不成事,豈不白白浪費了這機會,于是把心一橫,提裙跟了進去。
崔家本不是勳爵之家,崔簡又是裴靳登基之後才得提拔的,這府宅也買的匆忙,所以宅子裏只有幾個仆從小厮,他們想攔魏棠玉,偏魏棠玉不管不顧往裏面闖,他們也不敢硬攔,竟就被她闖進了崔簡的院子。
她見門半掩着,推開門便沖了進去,正要開口卻看見一面寬闊精壯的脊背,魏棠玉吓得“啊”了一聲,忙背過身去,怒斥:“你怎麽沒穿衣服!登徒子!”
崔簡昨夜當值,此時饑困交加,并不想理會魏棠玉,如今她忽然闖進來,還問他為什麽不穿衣服?
崔簡心中煩得很,也不說話,将衣袍穿上,越過魏棠玉邁出了門去,廚子知道他昨夜當值,早将吃食在竈上熱着,他将籠屜裏的菜飯端出來放在桌上,便狼吞虎咽起來。
正吃着,對面的凳子被挪開,一個人在他面前坐下,竟又是陰魂不散的魏棠玉,她“啧啧”兩聲,揶揄道:“堂堂龍鱗衛統領,禦前紅人,竟就吃這些?”
“不然該吃什麽?龍肝鳳髓?”崔簡頭也未擡,聲音冷淡。
魏棠玉雙手環胸,問:“我上次托你打聽的事,你打沒打聽到?”
“沒打聽。”崔簡快速吃完了飯,起身便走,魏棠玉還不罷休,又跟上去。
這次她聲音已軟和了許多,道:“崔大人就當是幫我的忙還不成嗎,來世我為奴為婢報答崔大人。”
“魏小姐若是真心想要報答,不必等下輩子,不如這輩子就報答了如何?”崔簡住步,低頭睥着她。
魏棠玉往後退了半步,怕崔簡提出什麽不能應承的要求來,心下便有些躊躇,可如今她又走投無路,只能托崔簡幫忙探聽,心中一急也什麽都不管了,大聲道:“你說要我怎麽報答?”
崔簡挑挑眉,見魏棠玉面上帶着引頸就戮的悲壯,不禁覺得好笑,道:“也不是什麽難事,我追查一起案子,有消息說那嫌犯藏身軍營之中,魏小姐若能幫我打探出那人的所在,便算是報答了。”
魏棠玉本以為是什麽難事,竟不過是在軍營之中尋個人,自然一口應下。
誰知等回到魏國公府,得知婚事竟然提前了,就定在一月之後,心中焦急萬分,忙派心腹的婢女給崔簡送信,讓他先去打探晟王府裏的私隐,至于軍營尋人之事,她定不耍賴的。
因入了十月,天氣漸涼,立雪樓前荷塘內的荷花早謝了,只剩荷葉和枯荷梗挺立着,雖還是滿目綠色,到底是多了幾分頹敗。
戚嶼柔依舊深居簡出,若是出門也只是回戚家住兩日,便又回海棠巷。
戚庭鈞在戶部的境遇卻好了幾分,在錢庸的引薦下,他備了厚禮去拜見了孫平志,起初孫平志并不見他,可因戚庭鈞連着去了幾次,中間又有錢庸做媒,孫平志總算是收了他的禮物,只是部裏的私密事依舊不讓他知道,但有孫平志的表态,戶部內的幾位侍郎倒不似最初那般孤立冷落他了。
加上戚庭鈞本就聰明機敏,又有心想要奉承人,倒也将幾個侍郎吹捧得心花怒放。
錢庸私下笑着對戚庭鈞道:“戚老弟你若是早這樣上道,也不會為了公事頂撞了中書的王侍郎,毀了前程。”
戚庭鈞便做出一副十分懊惱後悔的模樣,道:“之前是老弟迂腐了,多年來讀書讀傻了。”
“那也不妨事,如今孫尚書既納了你的糧,部內幾個侍郎與你也親近了許多,往後不說仕途順遂,也是有望的。”錢庸拍拍戚庭鈞的肩,自然又同他傳授了一番為官之道,戚庭鈞聽得認真,時不時又請教幾句,十足十的虛心好學模樣,錢庸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至于闫慧雲,自成親後誓要做個規矩的高門婦,不肯丢了闫家的臉面,所以縱然婆母準她出門,她也一直憋着沒出來。
陶明湛對她倒是溫柔耐心,又說如今家中是姐姐陶明珠管事,她便躲兩年清閑,或是回家坐坐,或是外出上香,同姐姐說一聲便好,不必日日拘在院子裏。
新婚三日之後,白日陶明湛同陶國公一同上朝,等散了朝歸家,便同闫慧雲一處用膳午歇,下午或是去官署處置公事,或是在書齋裏看書,闫慧雲便把活潑的性子給憋住了,手中捏着一冊書,往那一坐也是一下午,倒也是娴靜大家閨秀的模樣。
但她到底是裝出的娴靜,不似陶明珠那般是本性娴靜。
陶國公夫人兩年前便把中饋交給陶明珠執掌,宅子裏裏外外的事,一天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加上田莊上的、鋪子裏的事,一天也要有個幾十件,偏陶明珠都舉重若輕,頗有“治大家如烹小鮮”的意思,人又娴靜疏淡,是如菊如蘭的美人。
闫慧雲不知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美人,心中既欽佩她事事周到,又喜愛她可親溫婉,每日去陶國公夫人那裏請安之後,便去尋陶明珠說話,加上兩人又是相近的年歲,很快便熟絡起來。
這日陶明珠在暖閣內看賬冊,闫慧雲又裝模作樣看書,可看了半天也沒翻一頁,又長籲短嘆的,陶明珠從賬冊內擡起頭來,笑道:“你若是實在悶了,便出去走走,母親也常說你是歡脫的性子,天天這樣憋着怎麽是好,別再将人憋壞了,今日天氣好,我叫下人備馬車,城外的楓葉又紅了,你去瞧瞧吧。”
闫慧雲早想去了,如今聽陶明珠提起,心中便似被一只貓撓了似的,酥酥癢癢的,可還是口不由心:“我不悶的。”
“你就差将‘悶死了’三個字寫在腦門上了,快去吧,或者等明湛回來,讓他同你一起去也好。”
闫慧雲才不想同陶明湛一起出去,她在他面前更放不開,反不如在陶明珠面前自在些,于是眼睛一轉,道:“往年這時候,城外山上的楓葉确實該紅了……不如姐姐同我一起去賞楓葉?”
陶明珠笑了笑,竟真起身來拉她,道:“走吧,你‘陪’我去賞楓葉。”
兩人坐馬車出了城,賞了楓葉,又在酒樓吃了午飯,便往回走,回來時路過戚家,闫慧雲問門房戚嶼柔是否在家,門房說是出門了,闫慧雲心中雖有些失落,卻也沒有辦法,只讓門房幫忙帶兩句話給她。
誰知馬車才轉彎,竟就碰上戚家兄妹,因今日是戚老太爺的冥誕,兩人特去護國寺點了一盞長明燈,誰知就回來得這樣巧。
闫慧雲便拉着戚嶼柔到一旁去說話,以至于戚庭鈞和陶明珠被抛在一旁,兩人尴尬對立了片刻,倒是陶明珠先開了口,道謝說:“上次多些戚大人指點,我還未來得及謝大人。”
“不過是小事,陶小姐不必如此客氣。”戚庭鈞客氣道。
微風吹拂起陶明珠頰邊的碎發,便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飄了過來,不是花香、熏香,倒有些像是墨香,戚庭鈞忍不住擡眼看去,見佳人如玉,聘聘婷婷立在那裏,又想起錢庸說她為未婚夫守了三年,更覺得她人品貴重,心中多了幾分欽佩之意。
不多時,闫慧雲同戚嶼柔說完了話,來尋陶明珠,兩人辭別便回了陶國公府去。
這邊戚嶼柔看着自家哥哥望那離去的馬車,竟有幾分不舍之态,忍不住笑着揶揄道:“哥哥在這望什麽呢?”
戚庭鈞收回目光,哼聲瞥她一眼,率先進了家門裏去。
戚嶼柔正欲追上再揶揄幾句,哪知一人從石獅子後閃身出來,她吓了一跳,正想叫人,待看清那人模樣後,便沒出聲。
來人一身蒼青直,身材高瘦,劍眉星目,正是許久未見的闫鳴璋。
“你……回來了,”戚嶼柔聲音艱澀,本以為已将他忘了,偏偏如今見了面,又生出滿腸的酸楚來,她咬了咬唇,“是回來參加科考的嗎?”
兩人相對而立,竟都無語凝噎。
不遠處,停着一輛金蘇翠幄馬車,馬車內的人正靜靜看着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