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酸醋 裴靳醋得簡直想要殺人
第37章 酸醋 裴靳醋得簡直想要殺人。
“我不下場了。”闫鳴璋頓了頓, 又補充道,“以後也不下場了。”
他人比之前清減不少,戚嶼柔又想起闫慧雲說他病了一場, 心中越發的愧疚難受,如今又聽他說以後都不下場了,便忍着酸楚問:“你讀了這麽多年, 為何不下場了?”
兩人相距六七步的距離,闫鳴璋就這樣癡癡望着她,輕聲道:“我知道你的難處了, 即便高中, 也……實在無法做官的。”
闫鳴璋已猜出是誰要走了戚嶼柔,往日他雖不圖功名, 可到底還是想要讀書高中, 為官忠君, 如今那君奪了他的妻子, 若做了官, 日日在他之下,為他效力, 便是闫鳴璋這樣性子恬淡的人, 也是無法忍受的。
他這輩子是做不了官了。
戚嶼柔聽他這樣說, 不免心中難受得緊, 她雙眼發熱, 卻不敢哭,只道:“是我連累了你……”
“小禾妹妹你別這樣想,我來就是要告訴你,我不怨你,也不恨你, 只是心疼你,你不要自苦。”闫鳴璋本在荊襄過得行屍走肉一般,忽然想起戚嶼柔是多愁善感的性子,怕她自責難受,便立刻日夜兼程回來,就為了同她說別自責。
這樣一顆心,至純至貴,世上再難尋了。
戚嶼柔難受得說不出話,到底是相識十多年的情誼,怎麽能說抛下便抛下,不過是之前見不到闫鳴璋的人,她又強迫自己不準想他罷了,如今人在眼前,到底是落下淚來,她哽咽道:“小闫哥哥,你別想着我了,也別這樣顧着我了,叫我心中實在難受得很。”
“好,我不想着你了,你別哭,往後你也只管顧好自己,讓自己痛快才是。”闫鳴璋想上前給她拭淚,可又怕讓人瞧見害了她,只得立在原處勸她,“我就是來告訴你,我不怨你,也不恨你,希望小禾妹妹過得好,也別為難自己,別的話便沒有了,你回去吧,我也走了,我回荊襄去。”
闫鳴璋既知道是皇帝要的戚嶼柔,怎敢讓她為難,說完了話,便轉身大步離開了,獨留戚嶼柔一人立在街上。
她正難受,覺得自己害得闫鳴璋不能科考,便聽身後裴靳低沉醇厚的嗓音問:“好妹妹又因闫家二郎傷心呢?”
戚嶼柔渾身僵硬,淚眼汪汪回頭去看,見裴靳一身玄黑錦袍,唇角雖然勾起,眼底卻清冷一片,當下動也不敢動,話也說不出。
裴靳見她這副模樣,既氣又惱,伸手捏捏她的香腮,輕聲問:“我是什麽吃人的妖怪,把妹妹吓成這個樣子?還是妹妹心裏有鬼,所以才這樣怕我?”
戚嶼柔原先怕自己連累了闫家,所以她同闫鳴璋的婚事被裴靳知道後,擔憂了好一陣,可如今闫慧雲嫁給了陶明湛,陶國公府又是裴靳的肱骨,便是看在陶國公府的面上,應該也不會為難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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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想,戚嶼柔的心便定了定,抿唇道:“分明是二爺突然出現才吓了我一跳。”
裴靳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又問:“難道不是妹妹在這私會情郎,因被我撞見了,所以心中害怕?”
戚嶼柔立刻搖搖頭,道:“我不是私會他,我們這是在大街上,離了七八步遠呢,說的也是正經話,二爺便是撞見了,也說不出錯來的。”
“妹妹說的倒是也不錯。”裴靳拉過她的手,将她扶上馬車,又讓人去戚家說了一聲,便帶她回海棠巷去。
戚嶼柔拿帕子揩揩眼睛,可她皮膚本就白,又嬌嫩,便是揩掉了淚,眼角也紅紅的可憐,裴靳看着心中不免又開始酸起來,有心想要再敲打敲打她,見她這副可憐相,又不忍心了,于是路上兩人一句話不說。
回了房,戚嶼柔忙拿帕子沾了水,将腫了的眼睛敷了敷,才要轉身腰便被猿臂摟住。
裴靳從身後欺近,身上龍涎的香氣格外的濃郁,他的手按在她敷眼的帕子上,聲音溫柔異常:“妹妹又為他掉眼淚,哥哥心裏吃醋呢。”
戚嶼柔雙眼被捂着,看不見他的神色,只能感覺他貼着自己的耳際說“我吃醋了”、“妹妹還惦記着他”、“妹妹只能惦記我”之類的話,他聲音醇厚沙啞,又有幾分動情之意,厮磨着,要她哄。
她只得将手輕輕搭放在他的手背上,聲音柔軟了幾分,道:“我沒惦記他,只是覺得愧疚,二……哥哥吃的什麽醋?”
裴靳沉默了片刻,才壓着聲音道:“妹妹同他原本是要做夫妻的,我一想到此處,就覺得難受。”
戚嶼柔聽了,心中罵他無恥,分明是他将她強占了,如今反倒怪責起闫鳴璋來,倒似他才是正主,才是本家了,可若沒有他在中間橫插一腳,闫鳴璋才是她的夫君,如今不明不白被養在這宅子裏,她還沒說難受、說委屈,他倒先委屈上了,真是強盜一般的想法。
可嘴上到底不能這樣說。
她越發軟和了身段,将他蒙她眼的手扯下來,轉過身去看他,見裴靳玉面上果真沾了幾絲醋氣,眼中倒是也有惱意,私心覺得他是将她當成了個小玩意,孩童一般獨占着才好,欲要分辨兩句,又知扯東扯西不過惹了不痛快,索性順着他,人靠過去環住他的腰,道:“我人已是哥哥的了,哥哥還醋什麽呢?”
近些日子來,戚嶼柔對他柔情似水,兩人夜夜蜜裏調油一般,她不再似那敵國細作般嘴嚴冷淡,又肯軟聲求饒,又肯嬌聲哄他,她的轉變裴靳自然曉得,其中滋味讓人留戀不舍,若是宮中無事,裴靳恨不得日日來海棠巷尋她。
眼下她又這樣哄他,還說了這樣的話,裴靳便是心裏灌滿了醋,也不忍再揪着不放,只将她橫抱起放在榻上,放了床帳,褪了她的衫裙兒,雪白玲珑的一朵蓮花橫倒。
他俯身去吻她,細細密密,扯了她的手臂環住自己的頸,帶着她去經風浪水波。
戚嶼柔又有心要迎合他,事事順他的心思,柔情小意,更有一股酥人心魄的媚态。
帳內人影交疊,起起伏伏,疊疊送送,帳外白紗燈裏的蠟燭已燃了大半。
裴靳又靠在床壁上,讓她坐起,哄着她服侍。
戚嶼柔哪裏肯,紅着臉嗔怒瞪他,卻見他鳳目沉沉,那目光似有實質一般,膠漆一般黏在她的身上,讓人害怕。
她本已羞極,又被他這樣審視,愈發的不肯遂他的意,別過頭氣惱道:“你欺負我。”
聲音綿軟甜膩的讓人渾身酥透。
少女的身材緊致玲珑,柔若無骨,面若粉荷,額間那點胭脂記又添了幾分妖态。
雪山連綿,粉櫻初綻,景致甚好。
又有醉人的一股芬芳甜香萦繞,他仿若入了狐妖女鬼勾人所織的夢境一般。
裴靳恨不能将她拆吞入腹,本是極動情之時,偏偏又想起她同闫鳴璋相對站着的畫面,闫鳴璋身材颀長,人又瘦,戚嶼柔在他面前顯得格外嬌小,若是兩人成了親,做了夫妻,紅绡帳內會是怎樣一番情景?
她會不會也展露如此的動人媚态?
闫鳴璋會不會纏着她不肯丢?
她會不會也這樣坐着,被闫鳴璋欣賞?
想到此處,裴靳醋得簡直想要殺人,他一下子坐起,抱着戚嶼柔下了榻。
支摘窗上映出兩道人影,親密的仿佛一個人,那白紗燈裏的蠟燭本已燃了大半,紅淚滴落在銅制的燭臺上,一滴滴凝結成水珠兒的形狀,只有棉線芯子浮在融了的紅蠟油脂裏,一旗火苗似被微風吹得顫了顫,那紅且透明的油脂也跟着顫了顫,倒像瞧見屋內的情形也覺羞得慌似的。
戚嶼柔比那紅燭還羞個幾分,已不敢看兩人如今的模樣,腿又被他攥在大掌中,脫身不得,落地不得,又恐被外面侍候的婢女看見聽見,怕得很,又因這怕,人也更敏感些,愈發被裴靳折騰得身酥神散了。
一股陌生的、令她恐懼的異樣酥麻席卷而來,戚嶼柔終于哭了出來,既因羞恥,更因悚然。
她的身體似乎背叛了她,不聽她的命令,反倒被裴靳所驅遣,這種被自己身體背叛的挫敗、恐懼,讓她怕得哭了出來。
裴靳停住,呼吸促促,手臂卻緊緊環住她的腰不讓她跌墜,平穩了片刻才啞聲問:“妹妹怎麽哭了?”
戚嶼柔羞于啓齒,只別過頭自去掉淚,裴靳又冷靜了片刻,才終于稍稍松開了她的身子,扯了衣裳将她裹住,抱去後廈沐浴淨身。
他今夜已要了幾次,知道戚嶼柔身子弱,已是承受不住了,雖最後未能盡興,還是忍着停住了。
那因自己腦中幻想而生的醋意,終于稍稍散去了幾分,他想上次戚嶼柔拒了闫鳴璋,過後傷心極了,如今只不過是掉了兩滴淚,相比之下,她如今對闫鳴璋已少了許多在意,這便很好,左右兩人夜夜都能在一處耳鬓厮磨,戚嶼柔自會把闫鳴璋抛在腦後的。
一夜無夢。
因前夜折騰得狠了,戚嶼柔身上酸疼得厲害,早上便沒起,裴靳倒還體貼她,去外間更衣後,又下樓自己用了早膳,并未打擾戚嶼柔睡回籠覺。
今日休沐,裴靳便沒走,在樓前練了會兒劍,又去湖邊走了走,太陽便已升得老高,他回到立雪樓,悄步上了樓梯,推門見房內帳子依舊垂着,便走到榻邊,将帳子掀開一角瞧裏面睡的人。
許是鲛紗帳不遮光,戚嶼柔嫌帳內太亮,所以扯了被子蓋在頭上,只露出一個黑黑的腦瓜頂,她呼吸也平順,應是還沒醒,裴靳擔心她餓壞了,将那被子緩緩掀開,摸了摸她的發,柔聲哄道:“起來吃些東西再睡。”
戚嶼柔睜開水盈盈的杏眼,見是裴靳擾她香夢,心中不爽,将身子往裏面一滾,把頭鑽進被子裏,準備繼續睡。
都怪他昨夜折騰那麽久,睡時都能聽見外面麻雀的叫聲了,如今又來擾她,實在煩人得很。
裴靳想了想,忽開口道:“聽說薛柔音的丈夫已病死了,我今日要去薛家一趟,問問薛太傅心中如何想,若是他想讓女兒回家,我也好差人去辦。”
戚嶼柔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薛柔音的丈夫竟這樣快便沒了?裴靳又要去問薛太傅的意思?想來他只是想借薛太傅的招牌,自己将人帶回來吧?
若是薛柔音回來了,她這個替身自然也就該放了……
戚嶼柔一時心中欣喜,一時又覺得悵然,覺得裴靳一時興起,将她囚在這別院半年多,毀了她的清白,如今拍拍手就撒開了,于他倒是沒什麽損失,對自己卻是一輩子都毀了,實在是不公平。
可轉念一想,若是裴靳将她放了,日後便不能用她轄制哥哥,讓哥哥替他去做那火中取栗的危險事了,或許升官無望,可至少是平安的,心中便又得了幾分安慰。
裴靳見戚嶼柔不吭聲,可那耳朵分明已豎起來聽他說話,便又嘆了口氣,裝模作樣道:“做太子時我常去薛府向太傅求教,那時薛柔音還是個小姑娘,性子沉靜,誰知嫁的夫婿竟這般早逝,令人唏噓。”
戚嶼柔心想:唏噓?只怕你是暗喜吧!說不定還是你缺德将人家的夫婿給害死了。
“我一會兒要去薛太傅家,柔兒妹妹和我同去?”裴靳問。
戚嶼柔其實想去,只是怕被人認出來,只得悶聲道:“二爺自己去吧,我乏累了。”
裴靳也不勉強,只輕笑了一聲,便去更衣下樓,讓承喜駕車離開了海棠巷,只是沒去薛家,而是去了戚家,尋戚庭鈞詢問些事。
至于為什麽要騙戚嶼柔,自然是他聽了承喜的回話,知道京中私下竟都傳他中意薛柔音,又想起那夜戚嶼柔的神态,便猜想她也是這般認為的。
裴靳自然不喜歡薛柔音,甚至已想不起她長相如何,身高幾尺,若說被誤會的緣由,大概是他在東宮做太子時,一年上元節宮中寫燈謎,他随便寫了三句燈謎,三句的第一個字分別是“雪”、“柔”、“音”,加上他當時常常出入薛府,便有人這樣猜了,又将這猜測悄悄傳揚開來,竟就傳成了如今這荒唐模樣。
他得知了這消息,本來想同戚嶼柔說清楚的,誰知昨夜吃了醋,便生出了壞心眼,想用薛柔音激一激戚嶼柔,叫她也吃一回醋才好,這才故意說了那番令她誤會的話,又讓芳晴今日注意她的神色。
等裴靳問完了事,天色已暗了,便讓承喜駕車去薛府,自己并未進去,只讓承喜問問薛太傅如今是什麽心思,一盞茶的功夫承喜便出來,在車外恭敬回道:“薛太傅只有薛小姐這一個女兒,如今她年輕守寡,怕她在梧州日子不好過,想讓她回薛家來。”
“知道了,回海棠巷。”
等到海棠巷時,天色已完全黑了,裴靳入了二門,沿着曲徑往立雪樓走,遠遠便見二樓卧房燈正亮着,他步伐略快了些,誰知上了二樓竟只有纖雲在鋪床。
纖雲上前行禮,恭敬回禀道:“柔姑娘用了午膳,便去見霜齋看書了。”
裴靳微微挑眉,目光落在那新鋪的被褥上,纖雲忙道:“姑娘說如今入秋了,夜裏覺得有些冷,讓換上厚些的被褥。”
“她今日心情可是不好?”
纖雲認真謹慎想了想,才開口:“才起來時似乎懵懵的,人也沒什麽精神,吃過午膳在窗前的羅漢榻上坐了一會兒,這才恢複幾分精神,奴婢實在看不出姑娘心情如何……”
其實戚嶼柔平日也是如此,若是前一夜折騰得狠了,第二日起來便要發會兒呆才能恢複精神,纖雲不敢随意揣測,不過是據實以告。
裴靳便下樓去了綠蕉苑,入了那修竹綠蕉掩映的院子,便看到見霜齋內一道纖細人影,檻窗半敞,燈影朦胧,她似乎是在作畫,神色認真。
他悄悄走近,從那半敞的檻窗往裏面瞧,見她正在畫一幅寒鴉圖,筆觸細膩自然,勾線清晰流暢,色也快添完了。
“妹妹畫得真好,若是畫人也應不錯。”
戚嶼柔忽聽窗外裴靳說話,險些吓掉了手中的筆,哪知裴靳這個缺德的倒是未蔔先知,将那筆接住了,又塞回她手中,眼中揶揄:“妹妹怎麽畫得這樣入神,都不知我來了。”
戚嶼柔心中罵了他好幾句,面上卻只抿了抿唇,道:“二爺走路沒聲音。”
鬼一樣。
還是只缺德鬼。
裴靳笑笑,繞到門那邊進了書齋,在她對面坐下,将那寒鴉圖拿起細細地瞧,又贊了幾聲,問:“妹妹可否給我畫一幅像?”
“我畫技粗陋……”戚嶼柔正絞盡腦汁想怎麽拒絕,擡眼見裴靳眼中滿是促狹之意,便知他不過是逗弄自己罷了,于是閉了嘴。
落在裴靳眼中,卻似她惱了他,不想同他說話似的,于是又想火上澆油惹她将氣發出來,道:“我才從薛府回來,太傅說想讓薛柔音回到薛家。”
他停住,目光落在戚嶼柔臉上,不放過她表情細微的變化,誰知戚嶼柔只垂了眸子,沉默不語。
裴靳便又問她:“妹妹覺得薛柔音該不該回來?”
戚嶼柔心裏覺得裴靳虛僞,他此時怕是恨不得薛柔音長出翅膀飛回來,卻這樣來問她,她同薛柔音又沒有交情,這事自輪不到她置喙,偏裴靳來問她,戚嶼柔便認為是他的惡趣兒。
問一個替身:正主回來怎麽樣?你有什麽想法?
她沒有想法,反而盼着薛柔音早些回來,也好放她這個可憐的贗品回家去。
于是笑了笑,也不揭破裴靳的龌龊心思,只道:“父女團圓,自然是件好事。”
裴靳沒看到她有醋意,還想再挑撥幾句,偏偏婢女前來擺膳,便只能先撂下,同戚嶼柔用晚膳。
說來也巧,戚嶼柔晌午才起,腹內空空,所以午膳用了不少,此時腹內還未克化完,晚膳又是炸魚鲞、炖酥肉等油膩的菜,便沒什麽胃口,略吃了兩口便放了筷,裴靳卻以為她是吃醋所以用不下飯,于是心中生出幾絲喜意,面上卻依舊如常。
飯後兩人又在見霜齋呆了一會兒,等戚嶼柔填完了色,才并肩回了立雪樓去。
裴靳知戚嶼柔晚膳用得少,怕她夜裏餓,便讓芳晴備着飯食,夜裏戚嶼柔餓了便能立刻吃到。
等熄了燈上了榻,裴靳挨着她躺下,才要動作,便聽戚嶼柔低聲道:“我身上酸疼得很,今夜早些睡吧。”
戚嶼柔并不是特意拿喬,她身上确實酸乏得很,再受不得裴靳的折騰。
可這話落在裴靳耳中,卻憑空生出了不高興之意,他不惱反喜,果真放開她的肩,自躺回枕上去了。
兩人并排躺着,各蓋了一床被,裴靳等戚嶼柔開口,或是說些酸話,或是表達她的不快,可他等啊等,等啊等,月至中天時,也未聽她開口,只有樓外未眠的蟲子尚在鳴叫。
他又等了半個時辰,戚嶼柔依舊一言不發,裴靳怕她偷偷哭呢,便起身偷偷瞧了一眼,哪知看見她歪頭睡得極香極甜……
愣了愣,裴靳才又躺回枕上,這回輪到他糾結難受了,直到天快亮時也未睡着,竟是熬了整整一夜。
知睡不了了,裴靳便起身更衣,等收拾停當回屋去瞧,見帳內戚嶼柔依舊睡沉沉的,他不知戚嶼柔是壓根不吃味,還是醋大了死心了,一時心中拿不準,又不好問她,只得回宮去了。
等散了朝,又有許多事要他議定,便在禦書房呆了許久,過了午時幾位大臣才散了。
他去側殿用膳,不免又想起戚嶼柔來,思來想去,覺得她多少要吃些醋吧……哪怕露出些不快來,也是對他的在意不是?
昨夜她似乎确實也有些不快的,晚膳用的也少,可怎麽夜裏又不說,竟就那樣忍着了?
他想去悄悄戚嶼柔今日的模樣,偏偏午膳還未用完,崔簡便在外求見,說是稻積城那邊有急事,裴靳便只得先将戚嶼柔撂一撂,又去正殿議事,等政務處理完,天已擦黑了,這才騎着馬去了海棠巷的宅院。
此時已是入了秋,院中的花皆已謝了,樹木倒是蔥蔥茏茏,芳晴迎上來,行了禮,道:“奴婢讓廚房去準備晚膳,主子可有想吃的菜食?”
此時早已過了用晚膳的時辰,裴靳聽她這樣說,便以為戚嶼柔也未用膳,道:“她想吃什麽,讓廚房做便是。”
芳晴一噎,竟是沒應聲。
“怎麽了?”裴靳問。
知道瞞不住,芳晴只得陪着小心措辭,道:“晚上廚房做了姑娘喜歡的蜜炙鹌鹑,又配了糯米薏仁粥,姑娘已用完膳了。”
裴靳愣了片刻,才問:“她胃口如何?”
胃口相當不錯,中間還添了一次粥呢,可芳晴哪能這樣說,只道:“與往日并無不同。”
裴靳默了默,才道:“去廚房看看可還有蜜炙鹌鹑和糯米薏仁粥,盛些給我吃便好。”
芳晴應聲退下,裴靳便大步上了二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