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櫻桃 “妹妹今夜留我嗎?”
第34章 櫻桃 “妹妹今夜留我嗎?”
裴靳笑笑, 對車外的馮祯道:“朕倒是想吃舅舅一杯茶,只是不太方便,便先離開了, 舅舅不必送了。”
馬車已駛出巷道,呆若木雞的馮祯才終于回過神來——剛才那聲似是女子發出的,車內竟坐了個女子嗎?
是誰?是誰坐在當今天子的車駕內?是得了盛寵了?還是正要得寵幸的?
對于馮祯來說,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他抓心撓肝地想到底是誰家的女兒和裴靳同行夜游。
而車內,戚嶼柔也垂眸暗惱, 她本就怕被人發現同裴靳的關系, 裴靳剛才卻那樣輕佻,分明是沒将她的名聲放在心上, 若是今夜他身畔坐的是薛柔音、他傾心的那位薛小姐, 裴靳可會這般輕佻?可會不把她的名聲放在心上?
不用想, 也知裴靳也不會這樣做, 只有對她才這樣輕浮随意。
裴靳方才實在煩躁, 才那般行為,可事後見戚嶼柔面上冷冷的, 便已後悔幾分, 他并不在意那些迂腐的規矩, 想要什麽, 不管使什麽手段都得握到手裏, 更不會被那些規矩擺布,所以私下行事确實無羁,但戚嶼柔的行為則處處都守着規矩,是最重規矩的人了,因他沒冊封便将人帶到別院, 她郁郁寡歡許久,方才那樣的行事,自是要惹她惱的。
等到了海棠巷,戚嶼柔扶着竹桃的手下了車,冷冷淡淡道:“嶼柔先去沐浴了。”
裴靳只得跟在她身後,看她腳步越來越快,一副想将他遠遠甩開的模樣,于是一面心中覺得好笑,一面又覺得傷了姑娘的面子,可又有婢女在旁,實在不好說什麽,只得由着戚嶼柔先去沐浴了。
裴靳亦是去了後廈浴池內洗淨了一身的浮塵,回立雪樓時,見卧房內只留一盞紗燈,那鲛紗帳內已卧了一道嬌影。
他熄了燈,上床攬過戚嶼柔的肩,道:“方才車內我不該那般行事,妹妹原諒我罷。”
戚嶼柔任他攬着,卻是不吱聲,心中更覺得委屈,她覺得裴靳就是個僞君子、真小人,凡事都是自己爽快了,便不管別人的死活,他今夜那樣的行為實在不在乎她的名聲。
兩人的關系沒人知道還好些,遮遮掩掩的,或許能多瞞些日子,如今慶元王知道他車內有女子,自會想方設法查尋蛛絲馬跡,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又幾次出入宮中,萬一找到了見過她的人,再查實了她的身份,倒時父兄可怎麽處?
戶部的官員們對哥哥本就不信任,若是知道她妹妹是皇帝的外室,只怕哥哥更是舉步維艱,或許還要遭孫平志的黑手,性命只怕都難以保全,這些裴靳想沒想過?
若是對待在乎的人,裴靳可會如此?到底只将她當個解悶的玩意兒,并不在意她和戚家的死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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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不說話,裴靳揉捏着她的手指,溫柔小意道:“實是我錯了,不該那般輕佻的,往後再不敢了。”
戚嶼柔還是不說話,裴靳只得開解她道:“妹妹同我處了這樣久,該知道我是最不重那禮法規矩的,妹妹從小學那女德女戒,卻與我不同,可妹妹也該超脫些,那些教誨女子懂事賢惠的話聽聽說說便好,怎能真的當成行事的準則?若真如此,才真是迂腐過頭了。”
“今日是我以己之心,強迫妹妹同我一起做了離經叛道的事,是我的不周到,如今真的知道錯了,往後必不會如此了。”
戚嶼柔将他的手推開,挪了挪身子,面朝床裏面躺下,還是不理他。
裴靳見她這副模樣,愈發覺得自己方才太過分了,坐起身道:“世上的仁義禮教都是禦人的幌子,我從未放在心上,并不是故意折辱你,再氣可就傷身了。”
戚嶼柔并非只為自己的名聲氣惱,更是擔憂戚庭鈞的安危,可她又不能同裴靳說戚庭鈞的事,否則反讓裴靳覺得戚庭鈞同她洩密,可心中又實在氣惱,聽了裴靳的話也并未消氣,只悶聲道:“二爺又不是只今日不尊重我,今日這事還不算什麽呢。”
裴靳何等聰明的人,只略一思索,便知戚嶼柔指的何事,他将人從被窩裏挖出來,相對而坐,頗有幾分悔愧之意:“是我考慮不周,讓妹妹無媒無聘同我做了對情鴛鴦,妹妹受大委屈了,日後定要給妹妹個說法的。”
戚嶼柔又不是為了自己的說法才惱的,聽裴靳這樣說,知道再僵持下去也沒好處,于是偏頭低聲道:“嶼柔不敢要二爺的說法。”
自她來這別院,只因闫鳴璋那事露過不快之色,其餘時候皆是淡淡的,仿佛個瓷人兒一般,如今這樣又知擔心他,又知惱他,還這樣嗔怪他,實在是比初時生動許多,讓他想起那日她光着足下池塘摘蓮蓬,實在是讓人心愛得很。
裴靳又抱着耐心哄了半晌,戚嶼柔也覺得繼續揪着不放好沒意思,便放過不再提了。
他捏着她的手,道:“方才車裏,妹妹擔心我來着吧?”
“誰擔心你了?”戚嶼柔別過頭,她當時确實覺得後怕,可裴靳在那樣緊迫危險的時刻,怎麽還能顧上她的神色?
這人到底長了幾只眼睛……
裴靳親親她的手指,道:“妹妹擔心我,我很高興呢,只是我所經歷的刺殺沒有上百,也有幾十,早已習慣,妹妹別擔心才是。”
沒有上百,也有幾十?
戚嶼柔滿臉驚疑,裴靳只淡淡笑着,并不為她解惑。
其實若戚嶼柔知道裴靳少時境地,便該知道他所言不假,他雖被先帝和馮太後忌憚,丢在一旁自生自滅,可到底是嫡子,那些有兒子的妃嫔自然希望他消失,或者在吃食裏下些慢性毒藥,或者将他引到枯井荷塘邊上去,都是他機警,人又生得皮實,才幾次死裏逃生。
等他做了太子入了東宮,明裏暗裏的刺殺更多了不少,今夜還是小場面。
“今夜那些刺客是知道二爺的身份,專門來刺殺二爺的?會是什麽人?”戚嶼柔忍不住問。
“誰都有可能,還要查了才知道。”裴靳一句帶過,又攬她躺下,安撫道,“我将李隐留給你,日後若是出門,一定要将他帶着,否則我不放心。”
“是今日回話那個侍衛?”
“正是他,武功極高,定能護你無虞。”
“我平日也不出門,只在這宅子裏待着,李侍衛留在我這裏沒用處,還是留着保護二爺。”她想坐起來,卻被裴靳按回榻上。
“他留在你這,我才放心。”
戚嶼柔還想拒絕,唇卻被他覆住,裴靳又許久未食葷腥,如今雖夜深體諒她辛苦,嘴上還是得過過瘾,吃點甜頭,戚嶼柔因方才馬車上的事,此時尚心氣兒不順,所以懶懶的不想理他。
初時還行,可越往後,裴靳纏得越厲害,讓她實在是退無可退,又心中氣悶,推了推他的肩,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道:“我累了,睡吧。”
裴靳氣息不穩,似一只蟄伏暗處的兇獸,渾身都透露着危險的氣息,兩人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戚嶼柔知道繼續如此下去,他必是要做的,可她折騰了這麽久,精神又緊繃着,實在是乏累得很。
窗外雖有微光,房內卻沒留燈,戚嶼柔夜裏視物不清,只能看見他蜂腰猿臂的剪影,又聽他氣粗,心想今夜多半是逃不過的,于是又躺回枕上不作聲,任由他去了。
哪知躺了一會兒,裴靳卻依舊沒有動作,氣息反而平穩下來,他來抱她的腰肢,将人拉到懷中,道:“睡吧。”
這一夜倒是相安無事。
第二日,二人出門去護國寺燒香,戚嶼柔依舊在那禪房內等裴靳,等裴靳辦完事出來,便帶着戚嶼柔去了玉鏡湖邊的萍香樓,依舊是三樓的那間廂房。
戚嶼柔憑欄遠望,滿目的湖光山色,如今已快入秋,京城氣溫轉涼,那山上又有幾片楓林,葉子竟已變紅幾分,紅綠交相映,頗有一番山水畫的妙趣。
她又将視線放在玉鏡湖上,此時游湖的人不比春日,但也不少,葫蘆形的湖面上駛着十多艘畫舫游船,雖沒了往來如織的熱鬧,卻有怡然自得的惬意。
只是湖邊亭子裏的那兩個人……是崔簡和魏棠玉?
魏棠玉還在哭?
半個多月前,魏棠玉在這裏落了水,才幾日的功夫,怎麽兩人竟真黏纏到一起了?!
即便崔簡是有心接近,這速度也快得太匪夷所思了些。
“妹妹看什麽呢,叫你都不應聲。”裴靳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戚嶼柔吓得身子一顫,腰上已纏了一條精壯手臂。
戚嶼柔不知怎麽說,便抿唇不語。
裴靳的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順着她的視線看去,便看見湖邊亭子裏的兩人。
他“咦”了一聲,似也有些驚訝。
因兩人身處隐秘,亭內的人并未發覺有人窺視。
亭內魏棠玉哭得凄凄切切,道:“太皇太後壽宴那日,若不是你将我哥哥押到衆人面前,他怎麽會和七公主退親,他們若是不退親,晟王怎麽會來求娶我?”
崔簡今日收到魏棠玉的邀約,說是請他來此有要事相商,哪知他一來,魏棠玉便要他去查晟王的府宅。
兩人本沒有什麽交情,若說有,也是他上次救了魏棠玉,是魏棠玉欠他的人情,且事涉晟王,崔簡自然拒絕。
哪知他一拒絕,魏棠玉便開始哭,又說出這樣不講理的話來,崔簡冷臉道:“魏知衍在宮中行淫|穢之事,我掌管宮中戍衛,必然要抓他,魏小姐以此責我,也太不講道理了些。”
“你抓他就抓他,我也沒說你不該,”魏棠玉擡起那張明豔濕漉的臉,氣道,“他做出那樣的事,我也還覺得丢人,但你抓了他,導致我受池魚之殃,難道我不該找你?”
崔簡聽她強詞奪理,氣得轉身就要走,誰知衣袖卻被她抓住,回頭正欲斥責,哪知她已換了一張委屈巴巴的臉,她軟了聲音,道:“崔大人,我知你有匡扶正義的狹義心腸,我一個女子實在是沒有別人可求了,您就當發發善心,幫我這一個忙,來世我結草銜環報答大人您的恩情。”
崔簡多年來替裴靳辦事,狡猾的、奸詐的、愚蠢的,什麽人他沒見過,此時也要嘆一聲魏棠玉變臉之迅速,她說要報答他,卻一杆子支到下輩子去了,明顯就不是真心想報答。
可他也沒拆穿魏棠玉,反問:“魏小姐讓我查晟王的府宅,到底是想知道什麽事?”
魏棠玉擡起臉來,可又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見崔簡馬上就要沒耐心了,才道:“我……我想讓你幫我查查晟王有幾個侍妾,侍妾都是什麽身份。”
“查到了又如何?魏國公難道會因為晟王殿下有侍妾而毀婚?”
“我父親自然是不肯,”魏棠玉左右看看,見近處沒人,才壓低聲音道,“我準備花重金收買那幾個侍妾,讓她們幫忙斡旋。”
崔簡嗤笑一聲,晟王求娶她,本就是為了借魏國公府的勢,怎會因侍妾的幾句話而丢了魏國公府這樣的助力,心中只覺這魏棠玉也太天真了些,又打定主意不蹚這渾水,快速将袖子抽回來,轉身大步便走,魏棠玉“哎哎”叫了兩聲,連忙提裙追了上去。
戚嶼柔雖聽不清兩人說的話,可怎麽看都像是魏棠玉主動尋的崔簡,心中想起裴靳上次說讓崔簡勾搭魏棠玉,借以破壞晟王和魏國公府的聯姻,如今看這情況……竟是已經要得手了?
“妹妹心中又在編排我了是不是?”耳邊傳來裴靳慵懶低沉的嗓音,他的唇瓣掃過她的耳廓,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後頸上。
戚嶼柔心中雖确實在編排他,嘴上卻乖順得很:“我沒有。”
“哥哥如今很了解妹妹,妹妹撒謊的時候總是喜歡垂着眸,”戚嶼柔本就倚靠在他懷中,他将她的臉轉過來,吻住她的唇,吃了她的嬌吟,許久才放開,聲音懶懶散散,“妹妹肚子裏編排我,這是罰妹妹的。”
戚嶼柔氣息微亂,被他拉着坐下用膳,他布菜倒是殷勤得很,那雙鳳眼笑盈盈盯着她看,又道:“吃完我們去畫舫上歇午覺。”
戚嶼柔手中的筷子吓掉了一根,裴靳笑着将掉落桌面的那根筷子撿起,放回她手中,又抓住她的手捏了捏,低聲道:“妹妹腦袋裏想什麽呢,妹妹不想在外面做,哥哥再想,也不會勉強妹妹的。”
裴靳雖是個僞君子,但大多時候說話還是算話的,聽他這樣說,戚嶼柔的心落回了肚子裏。
吃過午膳,兩人登上畫舫,沿着葫蘆形的玉鏡湖游了一圈,最後在葫蘆嘴那裏停住,背靠青山面朝湖,裴靳抱她在艙房窗邊坐着看景,微風從湖面吹拂而來,那畫舫又晃晃蕩蕩,戚嶼柔便昏昏欲睡,神志昏沉之時,聽裴靳啞聲沉吟:“妹妹什麽時候才能開竅啊。”
戚嶼柔心想,她如今已夠開竅了,讓出聲便出聲,讓她環他的頸,她便環他的頸,這還不叫開竅,什麽叫開竅,這人也太不知足了。
因昨夜睡得晚,今早又起得早,戚嶼柔這一覺睡得自然沉,醒時床榻上只有她自己,裴靳也不知去哪了。
裴靳外出必去護國寺,從護國寺出來必去萍香樓,之後還會失蹤一段時間,戚嶼柔猜想他必是去辦什麽秘密的事,她只當成不知道,也不去沾那要命的秘密。
桌上放着雙層銅茶壺,裏面的茶水尚溫着,戚嶼柔倒了一杯啜飲,心中卻還是擔憂昨夜的事,害怕自己和裴靳的事被慶元王查明了,又怕害了戚庭鈞,心中不免沉重。
有腳步聲靠近艙門,接着門被推開,裴靳進了艙房內,手中還拎着一個油紙包。
戚嶼柔站起身,裴靳又拉她坐下,将那油紙包在她面前打開,道:“我方才出去,聽說有家櫻桃煎味道甚好,便給妹妹買些嘗嘗。”
戚老夫人過壽那日,裴靳提前去接她,在馬車裏親了戚嶼柔,說是櫻桃煎的味道,那時她覺得裴靳不莊重,又怕被人看見,吓得什麽似的,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看見櫻桃煎就想起那個馬車裏吓人的親吻,如今裴靳又買了櫻桃煎回來,她自然又想起了那日的事。
他捏起一顆遞到戚嶼柔唇邊,笑盈盈道:“妹妹嘗嘗味道如何?”
戚嶼柔含在口中,便嘗到一股甜蜜蜜的味道,偏偏又不止是甜蜜,還帶着櫻桃特有的果香,她将櫻桃煎咽下去,如實道:“味道确實好。”
裴靳于是也吃了一顆,他模樣俊美,一領玄金錦袍,眉眼笑意更盛,道:“味道雖好,卻不如上次妹妹口中的味道。”
戚嶼柔心中罵他登徒子,可臉還是被他的話羞得紅透。
兩人又飲了茶,便下船上車回海棠巷去了。
回立雪樓後,裴靳去了二樓西間,戚嶼柔說怕打擾他,便去見霜齋看書,到了晚膳時她又回了立雪樓,到二樓時見西間書房燈還亮着,便特意放輕了腳步,進了東間卧房,果然空蕩無人。
她淨了手,正要尋芳晴,裴靳卻進了屋裏,他已換了一身竊藍的圓領袍,足踩一雙靛藍軟底鞋,又未戴冠,很有幾分閑散慵懶的模樣。
戚嶼柔喚了一聲“二爺”,裴靳便走到她身畔,用她才淨過手的水洗手,戚嶼柔嗫嚅:“我讓婢女換一盆水吧……”
裴靳已淨完了手,将擦手的帕子從她手中抽走,一面擦手一面往羅漢榻上坐了,又喚戚嶼柔過去:“吃飯吧,餓得很了。”
戚嶼柔只得過去坐了,纖雲和竹桃擺了膳,兩人用膳,偶爾說一兩句話,倒是頗有歲月安然的模樣。
吃完飯又飲茶,飲了茶又對坐下棋。
兩人已對弈許多次,都說與臭棋簍子下棋,越下越臭,戚嶼柔如今和裴靳這高手下棋,棋藝竟精進不少,而且她又抛卻了雜念,也不在乎輸贏,反而更看輕了裴靳的棋路,兩人對弈竟是你來我往,或是她占上風,或是裴靳奪頭籌。
雖然她一直沒贏過,但裴靳明顯贏得不比之前輕松。
且裴靳也有意調教她的棋藝,一局終了還要幫她複盤分析,頗有要給他自己培養一個好對手的意思,更令戚嶼柔進步飛速。
宮中如今除了三位未嫁的公主外,就只剩馮太後和幾位太妃、太嫔,并無能對弈的人,裴靳往常若是得了空閑,都是自己看棋局,想破解之法,如今總算有了戚嶼柔這個可雕之材,對弈又頗得意趣,自然要下個酣暢。
兩人對了三局,一局比一局精彩激烈,可也到了安寝的時候,裴靳落下最後一子,笑着看戚嶼柔:“妹妹又輸了。”
白紗燈散出的光十分柔和,落在戚嶼柔身上,更顯得她容光絕世,她穿着純白的素羅衫子,纖肩窈窕,曲線玲珑,滿頭青絲結成一條烏黑發辮垂在胸前,月畫煙描,蘊藉風流,真真的一個好姑娘。
“二爺棋藝高超,嶼柔實在追趕不及。”聲音也這樣悅耳。
外面起了風,又落了雨,密密的雨滴落在立雪樓外的荷塘裏,一波波的聲音傳到樓上來。
裴靳面色溫柔,鳳目裏隐有簇簇幽火,他開口問:“妹妹今夜留我嗎?”
他分明想要留下,卻問戚嶼柔留不留他,她若是不留,他往後便都不來了?
他其實是想她開口留他,不過是這位帝王的游戲,添些情趣罷了。
燈芯兒發出一聲輕響,戚嶼柔掙紮片刻,終是開口道:“二爺留下吧。”
她既已自棄,何苦還要掙紮。
裴靳雙目之中的火猝然盛大,幾乎就要燎原,他起身将戚嶼柔攔腰抱起,一步步走向那紫檀拔步床,将她放在錦被上,揮手落了帳。
床帳之內,自然柔情無限,他得了她的柔情,又還以更深更貪的癡纏,膚貼着肉,再沒有比這更親密的時候。
那挽帳子的銀鈎發出聲聲脆響,可裴靳還覺得兩人的身體不夠親,不夠密,忽然抱着她站起身,下了榻。
戚嶼柔本來頭腦已經昏沉,卻被這變化吓得瞬間清醒,她怕得攀住他的猿臂,聽他啞聲道:“好妹妹,抱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