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疑心 “柔兒妹妹該對我有些信心才是
第28章 疑心 “柔兒妹妹該對我有些信心才是。……
戚嶼柔睡得正朦胧, 卻覺得有人入內,可眼皮實在沉重,好不容易睜開眼, 便看見一道明黃影子立在床前。
她忙坐起身,正要下榻行禮,肩膀卻被他按住, 依舊是平時那般溫和醇厚的嗓音:
“柔兒早知我的身份了吧。”
戚嶼柔的心提了起來,面上努力鎮定,裴靳既不讓她下榻, 她便跪在榻上, 垂眸恭敬道:“并非臣女父親告知,是臣女自己胡亂猜想, 誰知您竟真的是皇上, 還求皇上不要降罪戚家。”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 烏發黑沉沉壓在肩頸之上, 肌膚瑩潤如脂, 酥山盈挺,柳腰一撚, 今日在那麽多貴女佳眷之中, 雖故意打扮得平庸, 卻也掩不住這般的好顏色, 嬌而不妖, 色好而不俗,一衆莺莺燕燕裏最白的便是她,最靈氣的也是她。
此時着寝衣跪在龍榻上,更是別有一股孱弱可憐的嬌意。
裴靳在床榻前的官帽椅上坐下,輕輕“哦”了一聲, 複問:“那柔兒說說你是怎麽胡思亂想的?”
到底是糊弄不過去,戚嶼柔謹慎措辭:“臣女……原本是有婚約的,定的國子監闫祭酒家的二郎,可那日父親将我叫到書房,說是有人要我侍奉,便不肯再多說了,此事實在蹊跷,臣女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皇上要我,才會讓父親不顧戚闫兩家的婚約,讓您将我帶走了。”
“柔兒實在聰慧。”
他聲音淡淡,戚嶼柔聽不出他的喜怒,只得又描補道:“臣女雖有自己的猜想,可您不主動袒露身份,臣女也不敢詢問,還望皇上恕罪。”
裴靳站起身,朝戚嶼柔傾來,氣息噴在她頰側,聲音裏竟帶了笑意:
“所以那日你對闫家二郎說出那樣狠的話,就是為了保護他罷?”
戚嶼柔一直知道裴靳不是好糊弄的,此時更是不敢說錯一個字,她并未沉默太久,只略略停頓,便道:
“臣女已是陛下的人了,不會再惦記着別人,只是對闫鳴璋确實愧怍難當,可若不同他斷得徹底,又怕要誤他終身的,陛下若查過臣女的事,便該知道我哥哥和他是同窗,多年來他對我情真意切,陛下說那日是為了保護他,臣女确有此心,可也是真心想與他了斷的,望皇上英明神斷,勿使臣女蒙冤。”
她伏下身去,一副聽候發落的馴順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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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春華殿那一場戲,只怕都是裴靳的手筆,裏面的彎彎繞戚嶼柔也能猜到幾分。
先皇曾屬意蔣貴太妃的兩個兒子,裴靳自然忌憚二人,若是讓裴蓉嫁入魏國公府,蔣貴太妃一脈同魏國公府聯姻,對裴靳是威脅。
若裴靳早有綢缪也罷了,若是裴靳在她落水之後,才探查到了裴蓉的計劃,又換了那花箋,做出這樣一場大戲來,手段機變也太駭人了些。
更吓人的是,在那樣緊張的情形下,他還能在衆人面前雲淡風輕調戲她。
這樣深沉的心思、如淵的城府,戚嶼柔此生難及,既是難及便不要再耍小心思,若被裴靳瞧出來,必然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一只微涼的手掌輕輕擡起她的臉,戚嶼柔被迫與威嚴帝王對視,她怯怯的卻又很誠懇。
裴靳親親她的鼻尖,将人拉起坐在自己懷中,道:“我不告訴柔兒身份,是恐柔兒怕了我,不肯同我交心,我一直将柔兒當成知心人,希望柔兒日後也不要同我疏遠。”
聽他這樣說,戚嶼柔便猜他還沒膩歪那“養外室”的戲碼,心中雖十分不快,卻慶幸裴靳似乎不準備追究,這禍事算是勉強被她糊弄過去了。
“今日怎麽沒彈那曲《雙鶴聽泉》?”他捏捏戚嶼柔的手心,忽然開口問。
上次在見霜齋,戚嶼柔彈了那首《雙鶴聽泉》,裴靳聽見便将她在那冷硬的翹頭案上折騰了半宿,她事後回想,也猜出裴靳應是惱恨她曾同闫鳴璋定親,又彈了他送的曲譜,戚嶼柔從不是那不是那沒記性的人,怎會再彈那首曲子?
她道:“那首曲子實在太過冷清了些,今日是太皇太後壽誕,并不适合彈那首曲子。”
裴靳瞧瞧她,并未再說什麽。
他拉着她下榻,道:“柔兒替我更衣,我們回海棠巷去。”
戚嶼柔本以為今夜還有的折騰,誰知裴靳竟要回海棠巷,一時心中歡喜,趿着鞋子來到裴靳身前,入目便是他胸前盤踞的那條九爪金龍。
她心中唏噓了一聲,覺得能在近處瞧這金龍不容易,便偷偷瞧了幾眼。
裴靳自然看到了她的神色,心中覺得好笑,又覺得分外可愛,拉着她的手放在玉帶扣上,道:“解開。”
如今裴靳已亮明了身份,他的話戚嶼柔自然不敢不聽,乖乖解開那玉帶,又踮腳去解他領下的盤扣,他的氣息噴在她的額上,灼熱而微促。
“柔兒就沒有話想問我?”他忽然開口。
戚嶼柔有許多話想問,可又不敢問,正猶豫着,便聽裴靳又道:“柔兒若問,我知無不言,什麽都可以,問吧。”
她還是猶豫,裴靳溫聲催促:“快問。”
戚嶼柔擡頭瞧了他一眼,低聲道:“春華殿的事,最後是怎麽處置的?”
“七公主不認那花箋是她的,同魏國公府撕破了臉,晟王求情,只得将兩人的婚約作廢了。”裴靳聲音淡淡,聽不出什麽情緒來。
戚嶼柔點點頭,又問:“今夜拉我下水的小宮女可抓到了?”
她這話問的實在含蓄,不是問:今夜是七公主要淹死我嗎?
也不是問:那小宮女是七公主派來殺我的嗎?
只問裴靳是否抓到了那個拉她下水的小宮女,給裴靳留了極大的餘地。
裴靳的大掌落在她後腰,隔着薄薄的衣料用力,将她按在自己胸前,開口道:“你該問‘如何處置害你的人’。”
戚嶼柔驚訝擡頭,便望進那雙沉沉鳳目裏。
“柔兒妹妹該對我有些信心才是,裴蓉想害你的性命,我怎會放過她?”
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可眼底實在森冷駭人。
裴靳見她愣住,收了眸中的殺意,複又溫和笑道:“裴蓉退了親,我才好給她安排另一樁婚事,一樁比魏家更加不堪的婚事。”
戚嶼柔一直知道裴靳的芯子是黑的,可他對同父異母的裴蓉都如此心黑手黑,未來膩煩了她這個替身,又會怎麽處置她?
“害你的那個宮女畏罪自裁了,屍首已送還給她了。”
“她”指的自然是裴蓉。
戚嶼柔硬是壓住了心中的懼意,可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是出賣了她。
“柔兒妹妹害怕了?”他的手指纏着她的一縷青絲,柔聲道,“宮中一直如此,母慈子孝是演的,兄友弟恭也是演的,不像柔兒妹妹,不會算計我,也不會害我,對不對?”
戚嶼柔的頭發被扯了扯,她被迫仰頭,被裴靳孤狼一般的眸子盯着,仿佛她搖頭說不對,他就要一口把她吞了。
“臣女不會算計謀害聖上。”她可憐巴巴道。
“柔兒要說,‘妹妹不會害哥哥’。”他那雙眼總是溫情脈脈,可凝視戚嶼柔的時候,讓她心慌。
她艱難開口:“妹妹不會害哥哥。”
“在我面前不準稱‘臣女’。”他道。
戚嶼柔顫聲應是。
“妹妹應該還想問我一件事的。”裴靳将戚嶼柔的手拉着放在衣襟上,催她脫了那金色龍袍,讓他從皇帝裴靳變成她的二爺,她的見琛哥哥。
素白的手指微顫着,褪下了那件象征着尊貴地位的龍袍,她柔聲道:“嶼柔沒有別的事想問。”
裴靳坐到龍榻上,拉着戚嶼柔坐在懷中,道:“柔兒此時一定在想,我是不是明知有人要害你,卻沒攔着,故意讓你落水吃了苦頭。”
戚嶼柔吓了一跳,想要擡頭,又立刻停住動作,她确實是這樣想的,可這想法實在有大不敬之嫌,這宗罪名她可不敢認。
“我沒有這樣想……”戚嶼柔無力辯白,又說,“皇上寬仁,故意讓我落水吃苦頭做什麽?”
“自然是吃你的酸醋,故意讓你吃苦頭,好調治你,讓你聽話,往後不敢忤逆我。”他說的輕松,戚嶼柔聽的卻不輕松。
她确實是這般想的,這個疑影籠罩在她心中一整夜了。
裴靳既能那樣及時派了人來救她,說明那個嬷嬷和那個侍衛一直離她不遠,可還是讓她在池塘裏掙紮許久,分明是看她快要淹死了,才出手相救的。
她心中也罵裴靳一宿了,罵他心眼兒小,只因為先前她惹他氣惱,就故意讓她落水受難。
“我那日從畫舫離開确實氣惱,這幾日也未曾徹底消氣,”裴靳聲音低沉,忽然輕輕親親戚嶼柔的發,嘆息一聲,“可我不會因為生氣讓你受罪涉險,暗中護你的侍衛不熟水性,事發突然他來不及阻止,又怕自己下水救不了你,只得去尋了嚴嬷嬷救你,事後那侍衛還是被別人撈上來的,喝了一肚子的涼水,我念在他也有些可憐,便沒再罰他失職之罪了。”
“嶼柔并沒有這樣想皇上。”戚嶼柔小聲。
兩人都穿着素白的衣裳,裴靳身材精壯,戚嶼柔玲珑纖細,姿态又親昵非常,仿佛一對眷侶伉俪坐榻夜話。
裴靳心中一生此念,竟覺神魂顫動。
他實在寂寥太久,父母之愛他不曾有過,兄弟之悌更是奢望,他一個人在黑暗中走了很長的路,實在想要一點溫暖柔情。
那日在玉鏡湖上,他聽戚嶼柔喚哥哥,心中忽然空虛得厲害,他想要這個嬌兒,想要她成為自己親近的人、特殊的人,同他肌膚相親,同他産生更深的羁絆,填補他胸中的空缺。
他忽而情動,将戚嶼柔放在床上,俯身壓上去。
兩人已經許久沒有親近,戚嶼柔忽然被壓在龍床上,心中驚慌,他的氣息徹底侵占她的感官,似是還想進一步。
“皇上——”戚嶼柔急急開口,可下一瞬舌便被纏住。
他渴望她的香,渴望她的柔順,想将她融進自己的血肉之中。
如同蓮花花瓣被剝開,終于露出了裏面的香軟花蕊,龍帳之內彌散了濃重的甜香。
兩人褪了寝衣,他從皇帝的身份中脫離出來,她也不再是戚家的女兒,他們只是一對藏在灌木叢中的情鴛鴦。
“柔兒。”他喚她的名字,如同世間最深情的郎君。
“柔兒喚我琛哥哥。”他命令。
戚嶼柔似一株可憐的小水草,浮浮沉沉皆不由自己。
烏沉沉的帳子遮住了所有的光亮,她被他挾持,被他轄制,顫顫嬌嬌地喚他“琛哥哥”,喊他“好哥哥”,她有親哥哥,也曾喊過闫鳴璋哥哥。
可裴靳不同,他總喜歡在床笫之間逼她喊哥哥,讓戚嶼柔感覺到格外的羞意和恥感。
更因這羞恥而身心俱顫。
他便在她耳邊啞聲笑語:“我的柔兒妹妹好生敏感呢。”
戚嶼柔想捂住他的嘴,可卻沒膽子,只能扯了衣衫或者薄衾被蓋住自己的臉,不聽他那下流的淫詞浪語。
事到酣處,裴靳卻忽然停住,他的肌肉虬結隆起,身體緊繃如弓弦。
戚嶼柔人已有些恍惚,尚不知怎麽了,裴靳猝然退了出去,她忍不住吟了一聲,雖看不見裴靳,卻知他又蓄勢待發。
遲早要虛虧死!戚嶼柔心中大罵。
她抿緊了唇,生怕自己再發出不莊重的聲音。
手忽被裴靳拉了過去。
掌心滾燙濡濕。
戚嶼柔的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想要将自己那只可憐的手收回來,可裴靳哪能允許,哄着她騙着她給他纾解了。
事後他為她淨手,将她軟白的指尖捏了捏,見她将臉埋在軟枕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知她今日應該極乏累了,道:“今晚便在這安歇吧。”
戚嶼柔瞬間驚醒坐了起來,她嬌面上尚帶春潮,一副情動的模樣,嗓音也甜稠,雙眸又含着水,卻道:“我想回海棠巷。”
帳內昏昏,戚嶼柔的肌膚卻白得發光,額間那點胭脂記卻豔,像是嘗了人事的瑤池仙女,讓人憐愛莫名。
裴靳柔聲哄道:“今夜便在此處睡吧,明日一早我讓人送你回去,悄悄的,不讓別人知道。”
戚嶼柔還是搖頭,她不想留在承乾殿,而且人多眼雜,呆的時間越久,便會有越多的人看見她,遺禍無窮的。
“我想回海棠巷。”她堅持。
“也好,否則你明日還要起早,我和你一起回去。”裴靳妥協。
戚嶼柔緩了緩,撐着身體坐起來,想尋自己的衣服穿,可原本那件寝衣已髒污得不成樣子,裴靳給戚嶼柔披上他的中衣,道:“我讓人給你另找件衣服過來。”
不多時,宮婢捧着一身簇新的深朱衣袍進來,戚嶼柔拿起一看,竟是宮中內監的衣服。
裴靳已穿戴整齊,一身暗紋錦袍,腰間系着蹀躞帶,頭戴玉冠。
“穿……這個?”戚嶼柔拿着那內監的衣袍問。
裴靳笑笑,将那深朱衣袍披在她肩上,道:“你此時穿成女子模樣出宮,若被人看到,明日便會流傳出我深宮藏嬌的豔聞,我倒是不怕,可你聽了那些話只怕又要羞惱,穿這內監的服侍便不惹眼了。”
裴靳說的确有道理,戚嶼柔便将那內監的朱袍穿在身上,又将那三指寬的腰帶束在腰上。
“還要戴上這帽子。”裴靳将帽子遞給她,一副樂于助人的模樣。
戚嶼柔心中生出一種怪異之感,覺得裴靳好似隐隐有些期待?
可此時夜已深了,她累了一整日,頭腦已混沌不清,只想快快穿戴整齊離開,于是将那一捧黑亮的發盤在頭頂,用簪子固定住,又戴上了那頂烏紗小帽。
嬌嬌女兒忽然變成了一個清俊可愛的小郎君。
這副模樣同裴靳心中所想一樣,很是有趣兒。
他唇角含了一抹笑,一邊往外走,一邊對戚嶼柔道:“小柔子跟過來。”
戚嶼柔:“……”
出了承乾殿,兩人上了一輛朱輪華蓋車,便往宮門去。
戚嶼柔已困得睜不開眼,頭一點一點,像那小雞啄米一般,裴靳将人撈過來抱在懷中,又用自己的披風将她裹住,道:“柔兒睡一會兒,等到了我叫你。”
實在是困極累極,戚嶼柔捱不住便昏昏睡去,誰知這一覺睡得實在沉,馬車停下她也未醒。
裴靳索性抱着她入了宅子,一路過影壁、穿回廊,走在塘邊小徑上,便見立雪樓就在不遠處。
芳晴出來相迎,見裴靳抱了個小太監回來,心中立刻驚吓了一跳,等走近看清了那“小太監”的臉才舒了一口氣,她道:“二爺和柔姑娘可要沐浴?”
“夜深了,我抱她回去安置,不必上樓伺候了。”
芳晴道是,開了門,打起那細紗門簾,待裴靳将人抱進去便關了門,又喚來竹桃,道:“夜裏警醒些,有事快去尋我。”
裴靳抱着戚嶼柔來到二樓卧房裏,将人輕輕放在床上,見她依舊沒有要醒的意思,便彎腰除了她的鞋襪,又去解她的袍扣,如同給荔枝撥殼兒,那深朱的內監服除下,便是裏面嫩白的荔枝肉了。
玉一樣的美人睜開朦胧的杏眸,茫然看着裴靳的臉,也不說話。
裴靳笑一聲,問:“柔兒妹妹看什麽呢?”
戚嶼柔還不說話,只又将眼閉上,裴靳才知她原來并沒有醒,是有些睡迷了。
于是憐她今日受了罪,脫了衣服躺上榻,将她摟入懷中,同她一起睡了個昏天黑地。
他也好些日沒睡個好覺了,一來是朝中事多,二來是心中始終含着氣,卻又不知該怎麽調治戚嶼柔,弄得狠了怕她受不住傷了身子,調治得淺了,她又心裏總惦記着那闫鳴璋。
可等見了戚嶼柔,他那調治人的心思便沒了影兒,心想這麽好的一個情妹妹,什麽都給了他,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就算那日畫舫上她是為了闫鳴璋忍耐許多,可這正顯得她不是薄情寡恩之人,若她真能毫不顧念昔日的小情郎,那才叫人害怕呢。
這樣柔情善良的姑娘,若有一日對他用了情,自然也是全心全意的對他,這樣難道不好?
想通了這一點,裴靳便也将心底的不快壓了下去。
此時的闫家,闫慧雲才哭了一場,她對母親王氏道:“娘,陶國公府的親事我們實在不能應承,還是去退婚吧,今日女兒險些名節喪盡,魏知衍今日那模樣實在下流,若是被他……被他……”
王氏摟住女兒的肩膀,拍了拍,安撫道:“娘也是這個心思,齊大非偶,那陶明湛将來接管了陶國公府,外面有朝堂紛争,內裏後宅的事情也不少,當年你祖父救過陶家老國公,所以才有了如今這樁婚事,可我們家實在匹配不上,娘私心想給你找一個簡單的門戶,夫妻和諧,不用管那些要死要活的事,如今正好借着這事的契機同陶家退親,待冷上一段日子,再從你父親那些門生裏尋一個品貌皆好的。”
闫慧雲定點頭,擦了擦淚,道:“今日多虧小禾發現了,又不怕被牽累,為我籌謀,否則還不知如今是什麽境況呢。”
“唉,”王氏嘆了一口氣,道,“小禾實在是個好孩子,只是同你哥哥沒有緣分,你也不要再去逼問她了,那孩子是有苦處的。”
“娘,小禾她到底為什麽非要退親,她又有什麽苦衷,若是有苦衷,我們幫……”
“慧雲,以後不許再提小禾和你二哥的婚事,否則就是害了他們兩個,聽到沒有?”王氏語氣嚴厲了幾分。
闫慧雲被喝住,委委屈屈答應了,再不敢問。
戚嶼柔醒來時滿帳雪亮,裴靳已不在房內,芳晴聽見屋內動靜,入內服侍她梳洗,道:“二爺出門辦事,午間回來陪姑娘用膳,姑娘一會兒先用些軟爛的早食暖暖肚子。”
中午裴靳果然回來了,兩人一道吃了飯,撤了碗盞後,裴靳将一個沉甸甸的小布袋擱在桌上,對戚嶼柔道:“妹妹看看這是什麽?”
戚嶼柔探身過去,捏了些那小布袋裏的東西出來,放在掌心細看,見是圓圓小小的黃色谷粒,可她實在是五谷不分,不知這是什麽,猶豫着道:“這是栗米吧?”
裴靳眼中笑意甚是明顯,“柔兒竟知道栗米,京中并不常見呢。”
戚嶼柔以為自己猜對了,心中不免生出幾分驕傲來。
便聽裴靳又道:“妹妹可知道這粟米适合種在什麽樣的地方?說與我聽聽?”
戚嶼柔自幼喜歡看游記類的閑書,倒是記得這粟米常種在何處,于是将自己知道的挑揀着同裴靳說了,起初裴靳的表情倒還正常,誰知他越說,裴靳笑意越明顯,最後竟然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