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紅疹 桃兒蜜香
第11章 紅疹 桃兒蜜香。
戚嶼柔緩步走過去,裴靳便聞到那股桂花甜膩的香氣,他忍不住擡頭看了戚嶼柔一眼,見她垂着眼,乖得不得了。
許是她就喜歡這股桂花味……裴靳心想。
雖聞着這股味道實在難受,可也忍着沒說什麽,略在羅漢榻上坐了一會兒,兩人上榻休息。
床帳放下之後,帳內的桂花香根本散不出去,兩人又是挨着睡的,裴靳忍了一會兒,實在沒忍住,将戚嶼柔翻了一面,讓她面朝裏睡,可那桂花味還是薰得他頭痛。
然而甜膩的桂花香裏,忽然飄來一股清新的桃兒香,是戚嶼柔後頸肌膚透出來的味道,那一截皙白的頸膚細膩瓷白,裴靳再将戚嶼柔撈過來,把臉貼在她後頸上,總算在滿帳的桂花香裏,辟出了一隅勉強喘|息之所。
這下戚嶼柔覺得自己是作繭自縛,不但自己也被那甜膩香氣熏得頭昏腦脹,裴靳還将臉埋在她的後頸,這還怎麽睡。
裴靳将要睡着的時候,戚嶼柔忽然又動了動将他擾醒,他坐起身,扶戚嶼柔坐起來,“怎麽了?”
“臉上有些癢……”戚嶼柔聲音悶悶的。
裴靳下榻點了燈,手持燈燭回床邊查看戚嶼柔的情況,只見那原本白淨的面皮上都是小紅疹。
“我叫人去請大夫。”
“不要!”戚嶼柔拉住他,她此時十分窘迫,可不想讓更多人來看她丢醜,解釋道,“我……我從小便有瘾疹,許是剛才抹的面脂引起來的,洗掉便好了……”
她聲音越來越小,說到後面,頭都要插到被褥裏。
裴靳雖想笑,卻努力忍住了,扶着戚嶼柔下榻去洗臉。
戚嶼柔洗完臉,裴靳敞開窗子散了散屋內的甜膩香氣,回頭看時,見戚嶼柔滿臉的滑稽紅疹,一副可憐巴巴的委屈樣,心中忽然覺得好笑。
“那面脂以後不許抹了,看這一臉的紅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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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拉上榻,裴靳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戚嶼柔癟癟嘴,假裝沒聽見,好在裴靳那邊很快安靜下來。
戚嶼柔還在平複自己的心緒,裴靳胸膛又震動起來,她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小腦袋,卻依舊能聽見裴靳的笑聲。
過了片刻,裴靳來拉她頭上的被子,聲音裏雖然依舊帶了笑意,到底沒有真的笑出來:“不笑了,妹妹別再捂壞了。”
如此,兩人才終于消停睡了。
天未亮時,戚嶼柔被弄醒了,她尚睡得迷迷糊糊,臉已被裴靳上下左右查看了一遍,聽他壓着聲音道:“疹子都消了。”
戚嶼柔軟軟“嗯”了一聲,便又想躺回自己的枕上繼續睡。
晨光熹微,帳內更是昏暗,但裴靳已能看清戚嶼柔的樣子,她眯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素白的細棉寝衣略微松垮,腰間被一條淺粉的帶子掐得細細,肌膚欺霜賽雪,那雙手腕更是好看得緊。
他忍不住将人抱放在膝上,拇指指腹緩緩摩挲着她的腕,她咕哝一聲,似乎不太樂意,嬌憨可愛。
微薄的唇含住戚嶼柔的菱唇,極有耐心的一點一點探索,懷中嬌兒悶哼了兩聲,裴靳手掌輕撫她的肩膀,動作雖不狎亵,卻偏帶了些欲氣。
戚嶼柔徹底清醒過來,想開口說話,卻被徹底奪走了最後一絲氣息。
她微微掙紮,人便被裴靳按在榻上不得動彈,他又覆過來,帳內瞬間春色動人。
今夜是纖雲當值,她昨夜等了許久,并未聽見搖鈴之聲,如今睡得還迷糊着,忽然聽見樓上叫水,立刻端了水去伺候。
入內見裴靳披着衣服正往樓下走,纖雲忙垂頭讓到一邊。
“好生伺候。”
纖雲忙恭敬應是。上了樓,輕輕敲門,便聽見一道嬌軟女聲讓進。
纖雲推開門,垂頭進去,見房內帳子低垂,于是洗了帕子立在床邊,道:“我來幫姑娘擦洗。”
“不……不用,濕帕子給我。”
纖雲便恭恭敬敬從帳子縫隙将帕子遞了進去,裏面窸窸窣窣響了一陣,那帕子便又遞出來,又換了一回水,纖雲知戚嶼柔擦好身了,便打起了床帳。
玉人兒一樣的少女茫然坐着,幾痕青絲被汗濡濕貼在臉上,一雙眼也濕漉漉的,衣服上都是折痕,上面也有濕漬,整個人都似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那床上更是狼藉一片,褥子歪歪扭扭,上面都是深深淺淺的痕跡,纖雲雖沒嫁人,可戚嶼柔來了之後,也在房|事後伺候過數次,只是每次看了這“盛況”,都覺得面熱心跳。
戚嶼柔稍緩了緩,才起身梳洗,竹桃來換了新的床單被褥,屋內那股靡靡甜香才算是散去大半。
戚嶼柔面皮熱得很,羞臊難當,轉念又想都是裴靳不知節制,天都亮了還要這樣折騰一場,她也是被迫的,便又覺得該羞臊的是裴靳。
等她收拾妥當,裴靳也回來了,他已沐浴過,還換了一身衣裳。
兩人對坐用早膳,戚嶼柔吃得很慢,裴靳忍不住問:“小柔兒有心事?”
她确實有心事,裴靳斷了她的避子湯,若是真懷孕了該怎麽辦?到時候喝堕胎藥只怕更傷身……
可這話她沒辦法同裴靳說,思來想去,只能做出擔憂的模樣,道:“不喝避子湯……會不會懷孕啊?”
裴靳每次都有用藥,他确實顧惜着戚嶼柔的身子,可卻不準備讓她知曉,如今她雖然柔順聽話,但若知道他寧願自己用藥,也不叫她難過,只怕會生出貪心妄念來,裴靳實在厭惡那樣的女子,是故只溫聲道:“暫時不會讓你懷上孩子的,小柔兒別擔心。”
聽他這樣說,戚嶼柔便知道他不欲多說,可心底不免打起鼓來。
他又沒給她喝避子湯,又沒吃絕子藥,卻如此篤定不會讓她有孕,那是為什麽呢?
思來想去,戚嶼柔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裴靳他不行!他不能生!
一定是這樣了!
戚嶼柔像是忽然窺探到了裴靳的私隐,一時又是氣憤又是擔心。
氣憤的是他明知自己不能生,卻還讓她喝避子湯,分明就是故意作踐人。
擔心的是他不能生,将來儲位空懸,朝中定然不太平,父親和哥哥以後怎麽辦。
裴靳不知戚嶼柔的心思,只見她一會兒擡頭瞥他一眼,一會兒偷偷瞧他一眼,以為她是不信自己所說,于是繼續安撫道:“我說的是真話,不是騙你的。”
戚嶼柔連忙點了點頭,輕輕“哦”了一聲。
裴靳心中覺得怪異,可不知何處怪異,哪裏怪異,偏時辰又到了,只得回宮去了。
回到承乾宮,裴靳更衣換冠去上朝,散朝後已至晌午,馮太後又讓人來請他過去,裴靳只道:“大軍即将前往稻積城攻打夷狄殘部,實在抽不出空,母後若有需要,只管吩咐便是,待朕得了空,自會去慈安宮請安。”
那內監只得喏喏應了,回去原話說給馮太後聽。
“姑母,表哥他為什麽遲遲不肯選秀?在東宮做太子時也不立太子妃?瓊兒幾次問姑母,姑母都遮遮掩掩的,讓瓊兒覺得自己是個外人。”馮寶瓊輕輕搖着馮太後的手臂,一副非要知道緣由的模樣。
“寶瓊,不是姑母不想告訴你,只是那件事……實在是他的逆鱗,你若知道了緣由,他便絕不會選你為後。”
馮太後素來對裴靳苛待,多年對他不管不問,只讓老眼昏花的崔嬷嬷照顧她,等裴肇夭折之後,裴靳才成了她唯一的退路,馮太後雖然心中極厭惡他,可已沒有別的選擇。
當時裴靳已經八歲,很多事都懂了,同那崔嬷嬷極為親近,對她這個母後卻疏遠敵視。
她聽了身邊趙嬷嬷的話,讓人在大雨之夜将崔嬷嬷推入井中淹死,又派了舒桐去照顧裴靳,是想讓舒桐慢慢勸他同自己親近。
舒桐本是官家小姐,因父親犯了重罪,全家被充為官奴,所以她略通詩文,又心高氣傲,雖表面對馮太後極順從,實際卻有自己的打算。
她像一個大姐姐那樣照顧裴靳,少年才失去了相依為命的老嬷嬷,舒桐又十分擅長揣摩他人心思,裴靳便逐漸信任了舒桐。
誰知後來舒桐竟爬了裴靳的床,想藉由這更親密的關系控制裴靳,這事最後自然是沒成,可也讓裴靳知曉了馮太後的打算,也看清了舒桐的面目。
那件事發生後,裴靳與馮太後徹底成了陌生人,直到年前他登基後,重修慈安宮,母子關系才稍稍緩和。
這些事馮太後絕不敢讓馮寶瓊知曉半分。
馮寶瓊努努嘴,又道:“只是如今承乾宮的情況我們一點不知,如此怎麽能知道皇帝表哥的習慣喜好呢?”
馮太後神色一動,承乾宮裏有一個人,或許能被她所用……
禦書房內議完了事,崔簡正要告退,裴靳忽然道:“你明日上墳時,幫我給她上炷香。”
崔簡是崔嬷嬷的侄子,明日是崔嬷嬷的忌日。
崔簡下拜,沉聲道:“臣替姑母謝陛下惦念。”
那邊承喜奉命去書庫尋了元澄的幾冊孤本,回來時見裴靳坐在書案之後,神色如常,但他已跟了裴靳六年,知道今日他心情定然不好,于是捧着那幾冊孤本,謹慎開口:“主子,奴才将您要的書尋來了,今夜……可要去別院?”
裴靳擡眸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書,問了個問題:“你覺得她是什麽樣的人?”
承喜只愣了一瞬,便知裴靳問的是戚嶼柔,這話他若回答實在僭越,但主子問話他又不得不答,只得道:“柔姑娘她是正經的官家小姐,知書識禮,很讓人尊重。”
“走吧,去別院。”裴靳站起往外走。
那日的玉鏡湖上,戚嶼柔讓她哥哥下次租一艘大船。
能說出這樣話的姑娘,該是個天真爛漫,沒有壞心眼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