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都瞎了還想要去看別人!
你都瞎了還想要去看別人!
枯枯戮山的五少爺遇到了他哥哥,當年伊爾迷大少爺遇見的難題——加倍勤勉也沒法使女仆懷孕。
一來,老生常談的話題。
念能力者與非念能力者之間存有一定的壁壘,可謂自帶避孕效果。随着念能力者修為增高,加深與非念能力者之間的隔閡,二人哺育後代的可能性屢創新低。
二來,年少博物館失竊事件引發的後續——人質綁票案件。
歹徒綁架世初淳逃離現場,逃跑途中與羊組織爆發沖突,以至車輛傾翻。世初淳軀體受損,留下難以孕育子嗣的隐患。
柯特,是念能力者中當之無愧的優秀才幹。世初淳,是生理狀況難哺育嬰孩的非念能力者。
多重因素相疊加,等同于預告男女雙方懷有後代的幾率飄渺,甚至遠低于當年枯枯戮山的大少爺和身體健康的女仆相結合。
懷有一個目标,卻遲遲未能達标。精神高度緊張的女生,放大了躁郁症的弊端。
逃出生天的蜘蛛絲遲遲未能降落,水面漂浮的稻草還沒抓牢就要沉底,每次翻雲覆雨結束,世初淳都會對同床共眠的人施加暴力,“為什麽我還不能懷孕?你是不是不行?”
她難得可以回去了,只要懷孕,她就能見到織田作之助他們。
她的家人還在等着她,她的朋友、同學、風平浪靜的日子還在等着她,偏偏隔了一丈距離,死活不能推進。
失明影響存載的記憶,虛無的蠹蟲蠶食殘存的溫情。她快記不清弟弟妹妹們的樣子。
小孩子的成長遲緩又迅速,短時間不參與就會錯過諸多。
真嗣、咲樂他們現下長多高了,是不是要到她的腰了?年幼的孩子忘性大,對周遭人事物記憶不深,會不會已經忘了她?
織田呢,是不是找了找,沒找到,就放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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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有多久才可以回家,她是不是永遠都回不了家?
她的家還在嗎?
她還回得去嗎?
心頭的酸澀實難下咽,堵在喉嚨口,如利石在噎。下睫毛蓄不住過多水液,作晶瑩的珠串成顆下墜。緊凝着眉峰的人,拿手擋住臉,企圖用笑容飾垢掩疵,扯出來財發覺多有勉強。
眼都盲了,如何還斷絕不了眼淚?
雙方契合加配合的高強度作業,始終沒能順遂如意。
世初淳的病情加重,暴躁到坐立難安。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為達目的,不折手段之輩。
“你行不行,不行的話換能行的來!”
柯特口中的大哥、三哥、四哥,給他們的弟弟編織出遮天的雲翳。五少爺就伸出手掌,籠下陰影,遮蔽她原本的風和日麗。
誰來都可以,只要能讓她中獎,好離開當前的處境。
她想回家,她想家人,她不想待在這裏……
而悲哀的境遇片刻不能轉移。
俯低身子建築精神防禦堤壩的女生,勉力修複着自己千瘡百孔的破茅房。
要是誰都不會來,她也拯救不了自己,要是一直沒辦法脫身,面臨終身監禁的命運……
那就讓死亡降臨,終止這漫無邊際的厄運。
剛從欲事脫身的殺手,委屈巴巴地解釋, “這是有科學依據——別打臉!”
打是親,罵是愛。接受舒律娅的負面情緒,于柯特而言本身就是一種獎勵。要不她怎麽不打大哥、三個、四哥,光打他一個?
“你倒是讓我看到第二個人啊!”自打被他綁來這裏,她就沒見到過第二個大活人。
世初淳摸到酒瓶,哐當一砸。礙于念能力者的纏,沒能給他的腦袋開瓢。
柯特簡直不敢相信,“你都瞎了還想要去看別人!”
他就該縫住她的嘴巴,弄聾她的耳朵,封住她的嗅覺,讓她不能親、不能聽、不能聞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接着又委屈巴巴地揪住她袖子,“是我不夠好看嗎?你為什麽不看我?”
“你是不是賤得慌?”她都瞎了還要她看個毛線?
看不見也無妨。獨占着女仆的揍敵客家族五子,若是有尾巴,早就甩上了天。他得意洋洋,處處服務得體貼周到,“賤人服侍得你好不好啊?我每次碰到這裏,你都會發抖呢。”
“滾!”
世初淳不發病時,跟屍體一般平靜。她不說話,不笑,安順地躺着、坐着,疑似要固化為一塊巋然不動的山岩,靜默到海水枯竭,石頭腐爛。
柯特看不得女仆這樣子,恬不知恥地開口跟她讨要名分。
自說自話當她主人的人,還需要她來給什麽名分。她說什麽,做什麽,改變不了對方的主意,何必演這一遭,要紙人們圍觀這出好戲。世初淳蜷縮成一團,以防守的,安撫自己的姿勢待着。
“舒律娅睡了人,不負責是不對的哦。”
那綁架、威脅、強上、囚禁就對了嗎?
“大哥沒能完成的事,我來完成。大哥不願意娶你,我來娶。我們結婚吧,舒律娅。”
扮演過家庭游戲的五少爺,汲取過偷來的甜蜜,自然不樂意舍棄。他膝行到女仆面前,進一步地向她索要緊密聯結的關系,“不然那我和你這些年算什麽。”
算她倒了八輩子血黴。世初淳眼皮子也沒擡。
“和我結婚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哦。”
枯枯戮山五少爺自吹自擂,賣力地營銷自己。
他大可不必這樣做,奈何事到臨頭,生出一股奇異的執拗,非要結婚對象點頭同意。“揍敵客家族家訓,不能對家人下手。不止是你,連你的家人也會被收進保護範圍。”
至于是什麽樣的保護法,可不好說。整個揍敵客家族就是個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混亂體系。
總之,先将人拐上賊船再說。上去了,可就再也下不來了。
盡管不上舒律娅也插翅難飛。
“我擁有的收入、財産、資源,全劃到你的名下,舒律娅要買什麽,就買什麽。我未來的資金全部交給你。”
那,購買你的命,交易你的生死呢?世初淳抓緊他修剪好的指甲。
不行,現在還不到時候。
耐心的獵人要慢慢等,等自诩狩獵者的窮兇極惡之徒放松戒備,在最合适的時機,一擊斃命。
與她親熱的五少爺,邊弄她,邊厚顏無恥地說了一大堆的話。全場唯一的聽衆壓力激增,厭惡加倍,她的抑郁症又犯了。
人像是一張吸飽了水的海綿,不斷地跌進深海。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沉重,擡根手指也提不起力氣,世初淳整個人昏昏欲睡,思考亦是登山般的累贅。
柯特咬着下唇,不甘心地頂了一下。緊密結合的下半身振動的撞擊,令女方咽喉裏咕嚕出一個破碎的哼聲。
“我會讓你同意的。”柯特懷擁緊瘦骨嶙峋的仆人。
本着能吃是福的理念,織田作之助立志于将每個孩子養到兩百多斤。他給女兒養出來的肉,在外來者的磋磨下消耗殆盡,掉秤掉到貧血的水平。
柯特不在意。他享受舒律娅恨他恨得要死,偏偏拿他無可奈何的模樣。
要多在意,多挂念他一些才好,他不計較那是什麽樣的感情。
柯特兩手搭上女仆腿窩,将人整個抱起。兩人正面相貼,順着他走路的動作上下地颠,要命的戒具進到深處行刑,猶是竊聽夜晚泛濫的潮水聲。
“你一定會應允的。”
成行的白鷺飛過屋頂,冬雪消融,又換了季節。世初淳發現,柯特最近不讓她碰。
揍敵客家族五子先前有多開放,現在就有多保守。一了解到她要辦事,就馬上躲到離她三米遠的地兒。脖子一扭,表現得跟貞潔烈夫似的,一整個堅貞不屈。
他仗着女仆目不能視,只要不發聲,她就找不着人的便利,捏準她沒法按着自己馳騁。
世初淳像是每對情侶吵架裏,随口說出必殺器的無情郎,“你有必要這個樣子嗎?”
柯特踩着木屐,小巧的碎花手帕叫手指絞到零碎,“很有必要。”
“不怕你家人斥責你私下成婚?”
“更害怕與你無名無分。”
這什麽富家千金愛上落魄子弟,自此死心塌地,非卿不嫁的狗血臺詞,弄得她好像是個把人當玩票,睡完不負責的渣女似的。
世初淳岔開腿就坐,在較為舒适的坐姿裏等了等,攤手,“你這樣有意思嗎?”
“沒意思。”柯特一跺腳,厚重的鞋底登時踩裂瓷磚,“你說說你是什麽意思嘛!”
想幹死你的意思。
留長了的額發蓋過遮眼的綢帶,世初淳以五指為梳撥開。
她克制住自己的不耐煩,掌淺橫韌帶貼着額心,食指指頭在發旋叩了兩下。“非要結婚你才肯做?”
“對!”
“那就結。”
話音剛落,大喜過望的五少爺忽然撲過來,沖得她一踉跄。世初淳身子靠着軟卧,朝後陷進幾公分。
欣喜若狂的人,湊上來要親她,她掐住柯特的脖子,掄在靠枕前,“結了婚還生不出來,你洗洗閹了得了,換個能成事的來。”
柯特并不生氣,反趕緊使喚紙人們籌備結婚典禮。
舒律娅的瘋狂證明他進駐了她的心底。她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亢奮到極點的五少爺,籌劃婚禮事宜,常常半夜三更睡不着覺,挖起女仆,猛親了好幾口。
“發什麽瘋?!”被弄醒的女生一爪子撓過去。
臉被抓花了的柯特,跳過訂婚環節,直接原地結婚,不忘用尺子測量舒律娅手指周長。
其實不測也可以,這雙手,這具軀體,每個部位他都仔仔細細吞食,舔吃過無數遍,不管對方在睡眠中,還是清醒着,故而各種數值他早已爛熟于心。
在舒律娅詐死前夕,大哥購買了以世界七大美色為基底的戒指,只是指環沒送出去,就收到了舒律娅的死訊。後來他們驗證了舒律娅并沒有沒死,然而指環也還是沒遞到她的手裏。
不逞多讓的五少爺,亦盤算獻上一枚戒指。
長者珠寶在前,他準備的戒指再奢華,也絕對奢侈不過大哥的手筆。
能得到七大美色之一,已算是一種傳奇,大哥還耗費不止一種材料在為女仆打造的指環上。光是原材料的應用,不論制作前或者制作後,都是舉世罕見的無價之寶。
他決定反其道而行之,從簡處理。
結婚象征着特殊的含義,戒指是其中重要的組成部分。自然擔得起特殊中的特殊。
柯特親手洞穿胸廓,避過胸骨要害,在十二對肋骨裏,挑選出距離心髒最近的一根,折斷了抽出。
親自純手工打造的人,細致地打磨指環,制作出獨一無二的骨戒。
是了,他們本該是這樣的關系。
他抽光支撐舒律娅世界的骨架,欣賞她以搖搖欲墜的姿态鹄立。再取出重要的,與自己脈搏共同震鳴的肋骨,嵌入她的身軀。從此,兩人得以形影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