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髒東西
髒東西
在其他出口全被堵死的境遇下,陡然開辟出一條幽深小徑。那看上去就像一道故布迷雲的深林瘴地,只不過潛藏在內的寶物實在太值得人豁出性命。
世初淳大喜過望,忍着痛楚沒上手推人。實則也推不開,貼得極近的雙方實力橫跨着天塹地壑的差距。
她只能相信他,只得相信他,否則就要直面一場可悲的無期徒刑。
人活着,或多或少要求一個盼頭,方能支撐過艱險的漫漫前途。倘使雨僽風僝,熄了這盞搖曳的燈火。苦苦尋不着靠岸下錨的船只,浮生就僅殘餘孽海漂泊。暗夜偶爾打過來的黑浪就能傾覆坎坷開道的行船。
世初淳太不安了。
糾結的念想緊随其後竄出,發散為一束束飄逸輕揚的蒲公英。它們擁擠地團在一起,細膩的絨毛一下下撓着千頭萬緒,使人時時刻刻焦灼難當。
她迫切地須要驗證五少爺話語的真僞性,且聽不得一星半點兒否定。“真的真的會放我走嗎?你要保證不騙我。”
忠直之人信奉承諾,自個一諾千金,就以為能夠将心比心。許下的約定不可反悔,以誠待誠,情意千斤。
不幸之處在于,揍敵客家族成員嚴重缺失誠信。
家族長輩接手的訂單,不乏有年青一代的晚輩截胡,殺死與長者交易的雇主的事例。一個蘿蔔兩頭切,信用是當中最受輕蔑之物。
枯枯戮山五少爺箍着人,心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都被他□□熟了,還這麽天真。看來是還沒有熟透,他得多加努力,加大摩擦力度,穿插到起火了,燒昏舒律娅的頭腦,叫她聞到他的氣息就只知道纏上來求歡。
柯特憐惜鄭重地吻着女生的鬓發,說反話,眼皮子不帶眨一下,“不然呢,你以為你是誰,值當我三番五次為你牽腸挂肚,魂牽夢萦。”
說這話時,柯特兩顆眸子深幽幽的,面色若杳然的沉潭。眼盲心瞎的仆人,自是半點留意不到。
縱使留意到了,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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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忍釋手的人,兩眼覆着與自己瞳色相當的綢緞,乖巧得坐在自己懷裏,全身上下沾滿他的氣息,由外到裏烙足他的刻印。淚水或是汗漬沾濕明紅緞面之際,那色彩鮮妍的緞面顏色就會顯得深些,每每見着,柯特就會愈發地興奮。
令柯特為之心攝的人,懷抱着虛無缥缈的冀望,為除了他意外的人綻放出久違的笑容。
長久寂滅的萬古黑夜,在此刻獲致驅散,滾熱的金烏滋啦滋啦投入水影,拂動成圈的漣漪,勾勒出跳躍的流金。
五少爺一時魂搖魄亂,五內如有漪瀾浮蕩,須得調整着呼吸,才沒一口氣撕掉自己的念能力武器。
不多時,五少爺嘴巴被堵住,一對琉璃般的眼珠子蒸騰起絢爛明豔的晚霞,襯得本就出色的容顏愈顯姝豔。
舒律娅的唇是晨曦溫軟綿柔的朝雲,豐美甜津,沒嘗幾口就紅潤潤,上嘴了總覺吃不夠。
一點點帶着青澀的啄吻,似對半切開的黃檸檬擠出的甘甜汁水,舒化他硬結的心。
最是致命溫柔刀,一招剖開念能力者胸腔,掏出藏在骨骼內側激動跳躍着的髒器。有兩只手放在他腰胯邊摸索,找到半巾帶,一把抽出,三下五除二除去他的衣裝。
素來站在掠奪者一方的揍敵客家族五子,有朝一日竟然淪為被掠奪的角色。
從沒受過這般對待的柯特,破天荒地睜大紅眸,做出決斷的女仆已按住他的肩膀擡身,沖着他的腰胯大大方方就座。
喪失主動權的五少爺,眼紅得像是新取的活珠子。他喘得比她還厲害。“慢點,太快了……”
放在以前,女生心境開闊,耳根子軟的時候。硬不了的心腸,少不了輕聲地哄。現如今她的世界被擠壓得矮小,一點點示好都像是在卑微地乞讨。
被整出精神疾病的人,可沒有那麽多的耐性。
她自顧地将人騎得一團糟,在動情的柯特尋求安慰,要湊過來吻她時,別開臉,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
養尊處優的五少爺懵懵然,眼底霎時擴散開一汪濕漉漉的水汽。兩顆眼瞳仿若緋紅的寶石,撈出來,浸泡在清亮的池子底閃閃發光。
這點純天然的錯愕,類似于抛媚眼給瞎子看。女方也确乎是個實至如歸的瞎子,看不得行兇的罪犯扮委屈。
依偎着入眠的對象,抵觸他的接近,柯特有如被兜頭傾倒了盆涼水,在寒冷的冬夜淋了一場冰涼涼的大雨。
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揪扯他的呼吸,另一只手掀開甜蜜的假象,使人窺探到內裏的肮髒。
為什麽會這樣,是從哪一步起做錯了呢?
其實從開端就沒有走對過。
揍敵客家族成員的生存法則簡單明了,遇強則退,遇弱侵占。
柯特用藥物與勤奮,補足了大哥的念釘控制。命舒律娅的身體時時保持饑渴,再離不開人。接着,輔以與三哥相同原理的電氣,提高肌膚相親的敏感值,擴展神經中樞容納耐受的上下限。
他做得很好,面面俱到,怎麽得不到獎賞,反倒落了個巴掌?
明顯處于強勢方的他,為何在此時落入下風?
柯特沒想明白,世初淳也不想管,只騎得他哼哼唧唧,嫌煩了才以吻封緘。
自此,有了新的人生目标的女生,與羁押她的人實行地位翻轉。
柯特回到家,就會被催促去洗漱。打開浴室門就被摸過來的仆人第一時間撲倒,以至于後來一人洗濯變作雙人份的鴛鴦浴,洗滌的時間無限延長。
坐擁雄偉的建築群,美人在懷,柯特偶爾想賣弄一下風情。結果是可想而知的慘烈。
舒律娅看不見,勾引的招數次次沒落成,反遭疑病。
他打算故作矜持,培養培養感情,狂躁症發作的女仆一腳踢中他肚子,抓住他的頭發猛地撞上床板。
殺人的沖動分分秒秒如影随形,為數不多的理智提醒世初淳,她造成的傷害不過是他人縱容下的毛毛雨,就不免有些洩氣。
她沉下眉目,以例行公事的口氣,問人做不做,不做就滾。
本欲學四哥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撒嬌的柯特,立馬滾上床伺候。他成功讓人在自己身下哭出來,也如願吃上了奶。
暖烘烘的壁爐燃剩成堆的白灰,堆積起來可做培育春天的花肥。
揍敵客家族五子近來有些憂郁,認為心愛的女仆似乎只當他是重金求子的工具,軀殼只裝進利益,胸腔沒設置情意。他的鼻尖紅彤彤的,是女仆坐他臉上久久磨出來的印痕。是他獲勝的勳章與獎勵。
有時他中出了,還沒來得及趕下一發,就被一腳踢下床,要他射完就滾,直白地宣告仆役的抽身無情。
“脾氣好大啊。”柯特搖着并不存在的尾巴,磨磨蹭蹭地纏着患上雙相障礙的女性,“我射不完,射不幹淨……多來幾次,保管中标率上升的哦……”
有病治病,找醫生啊,找她一個盲人做什麽,物理超度嗎?
無窮的破壞欲在大腦皮層橫沖直撞,世初淳勉力地摁住浮躁的心緒。她翻身将人壓在膝下,挦毛搗鬓,空洞的雙眼瞪着一片虛無,暗罵了句,“沒用的東西。”
躁狂症發作時,世初淳會罵人,砸東西,摸到什麽,毀壞什麽。
她的基礎涵養底子在那,發狠都說不出什麽問候祖宗十八代的語句。沒有牽連他人的喜好,也無動不動責罵對方家長的粗鄙。頂多針對他本人,罵上一兩句廢物、賤人之類的貶低人的詞彙。
不溫柔的女仆也超可愛,柯特歡歡喜喜地貼着,形似依傍堤壩的楊柳。他掰開她的腿,跪在人兩腿間。
深覺這是無用功的女生,只想痛痛快快地直奔主題。她擡腳要踢,可抵不過舒暢的生理反應。
她要夾腿,叫正中央毛絨絨的腦袋擋住了,急得人連踢蹬好幾下。
抑郁症發作時,世初淳會被抽幹力氣。軀體化障礙引起腹腔不适,喉嚨有明顯的異物感,反複發作的惡心反胃,使人食不下咽,食欲不振都算作症狀輕。
她偶爾進入木僵狀态,對外界刺激沒有反應。抽離時分,只覺得疲憊難熬。
進食很累,洗澡很累,走路很累,平日稀松平常的小事全要耗心費力才能達成。
過于苦悶的生活壓榨印象,她的記憶點開始時斷時續。
有次世初淳回過神,腳下正踩着什麽東西。她無意識重重一碾,正前方有人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
辨識出那是什麽的女生,厭惡指數翻倍地漲。不論是對柯特還是自己,亦或者整個世界。
真髒。
世初淳沿着柯特的腹直肌鞘,踩上他的胸口、咽喉。
視覺失靈,其他感官捕捉得更為靈敏。有滑動的舌頭慢悠悠地清理她的腳掌,清潔,繼而進取地舐弄着她的腳指頭。
她嫌惡地踩着人的臉,把那作亂的口舌堵回去。
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