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究極無敵的麻煩制造機
究極無敵的麻煩制造機
酷拉皮卡去閉關修行,籌備獵人考試。世初淳則去以前宴會遇見過的好說話的老爺爺那,以各國政要名單與秘辛做一個交易。
兩人臨別前的時光,是在一艘渡輪上度過。
海鷗展開灰白色雙翼,在湛藍的天穹下盤旋。嘹亮的鳴聲一聲聲,叫得世初淳提心吊膽,跟打出的水漂相似,時不時在水面上打轉,總是落不安穩。
甲板上游客衆多,呈現出形形色色的休閑方式。
有的戴着遮陽帽,擦防曬霜,有的架起遮陽傘,躺在折疊椅上喝果汁。
天地俯卧之間,有人身負血海深仇,有人娛樂悠閑。
當真是同人不同命,多慶幸,也多不幸。落在某些人頭頂,無異于一場滅頂之災。
鹹澀的海風陣陣催人,世初淳擔心這是她與酷拉皮卡的最後一面。她怕善良的孩子,在為族人報仇雪恨的路途中,逐漸失去自我,淪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險惡之輩。
她并不認為為了複仇,弄髒雙手有什麽不對。只是不忍心善良的酷拉皮卡,丢失掉他心中的珍貴品質。
她索性解下限制胎兒生長的念能力器具,牽過酷拉皮卡的手,放在自己略微起伏的肚子上。
“記住,你不是孤身一人。”世初淳袒露自己有孕在身的事實,也願意為了給予孩子存活下去的動力,放棄原先的選擇。“你會是這個孩子驕傲的哥哥。”
“我會生下這個孩子,不管是女孩還是男孩,他們都會管你叫哥哥。他們會慢慢長大,成人,追在你屁股後邊,纏着你,要你抱抱。所以……”
女人的眸光宛如明澈的湖泊,上邊泛着名為柔情的漣漪,“不要在怨恨的淺灘處船舶,若是走到大霧之中,你回頭就能返航。”
這算是窟盧塔族慘案後,酷拉皮卡經歷的第二個好消息。
第一個是他在血流成河的村莊裏,找到昏迷不醒的世初淳。
Advertisement
“感謝上天讓你來到我的身邊。”鹹苦的海風吹澀了酷拉皮卡雙眼,他噙着淚,把臉埋進世初淳攤開的手掌心內。洇開的水珠濡濕她的雙手。
“你是我的道标,掌握着我生命的方向。只要你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一天,我就永遠不會迷航。”
相處時分分秒秒恨不得癡纏,倒計時的沙漏一粒粒争分又奪秒。
在兩人最後見面的日子裏,酷拉皮卡最愛的事是蹲在世界上僅存的親人身邊,趴在她肚子上傾聽胎兒的動靜。
他聽着那微小的律動,一點都不覺得枯燥煩悶。反而消解了午夜夢回時,被仇恨激發出的陰暗。
每每聽聞,就覺着這殘破不堪的世界還餘存那麽一點希望。這快要将他凍傷的人生道路,大概依舊殘留那麽一丁點的溫度。
世初淳在用行動告知他,以她的人身擔當港口,叫他出發再遠,盡管遭逢劈頭蓋臉的風浪,一朝迷失方向,人生船舶也總有回去的地方。
真不敢想象若是那天他回到村裏,觸目皆是屍體。天地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會怎麽樣。
還好,他還有個伴。
人世尚存希望。
行船總有盡頭,相攜的同伴亦是相同。世初淳與酷拉皮卡分開,彼此承諾一定會再次相見。而殘酷的現實總是那麽令人失望。
成為彭格列夫人的世初淳,向酷拉皮卡傳遞幾次火紅眼的下落,即命喪于舊日的恩仇。
他依賴的對象屍骨無存,全心企盼的孩子胎死腹中。當上獵人的酷拉皮卡,在僥幸獲得又再度失去間,徹底陷入報複的旋渦。
以往設想過的,未出世的孩子不需要生父,有親生母親和他這個哥哥就足夠,他會照顧好一大一小的美好向往,種種慰藉和念想,全碎裂為海面漂浮的泡沫。
或者從一開始就是繁華虛僞的海市蜃樓。
少年雙手套着鐵鏈,眼神死氣沉沉得猶如暮年。
他左手堆着世初淳死前寄給他的詳細情報,腳底是滴答滴答吵鬧個不停的呼叫器。
在他背後,環着一個弧形大長櫃。裏面密密層層地擺放着一雙雙裝在玻璃容器裏的紅眼睛。
他的族人在看着他。
他的族人在等待着他消滅仇敵。
正是由于有幻影旅團、揍敵客家族此類漠視性命,生殺予奪的團體,人們珍貴的,疼惜的所在才會被他人肆意地剝奪與占有。
平凡人的親眷、朋友,因此次第在酷烈的極刑裏,消失無影蹤。
既然沒有審判罪人的場所,那就由他來構成地獄。
那些被人奪走的,他要全部拿回來。取走他珍視的親人們的家夥,他勢必挨次清算。
他會緊咬住那些憎恨到想起來就要嘔吐的渣滓,分分鐘刺破他們的心髒。他會清掃那些镌刻進骨頭敲碎了,也決計不會放過的賊人。
為此,不惜付出任何的代價,包括化作魔鬼,在熔漿裏飽受萬年的蝕骨之苦。
縱然此身從外在到靈魂,徹頭徹尾堕落到奈落之底,他也要抓住幻影旅團成員,一個接着一個扯斷蜘蛛的手腳。
那到時,假如他還活着的話,揍敵客家族——
揍敵客,奇犽……
朋友……
哈!
朋友?
連這世界上僅剩的親人都不肯留給他的,還能算得上是什麽朋友?!
随着收回的火紅眼數量增多,當上諾斯拉家族二把手的男人,日漸被鮮紅的血色浸透。
流落在外的族人們,日夜睜着死不瞑目的眼。回到他身邊的火紅眼,則對他投以憤怒地投視,酷拉皮卡內心的溫暖與良善逐步減少,往年的情誼由此變得稀薄,再無法挽留。
窟盧塔族的幸存者,以這雙本該在多年前就在塵世消失的火紅眼,領略過多個國家風物,觀覽大同小異的争端與悲劇。
他早已無心觀賞沿途優美風景,只一心手起刀落,以命換命。
時過境遷,諾斯拉家族幕後掌權者追尋族人遺留在外的火紅眼,踏上一片全然陌生的土地。
在那裏等待他的,除了死不瞑目的死者,還有他意想不到的活人。
人生,大概就是在走過慘絕人寰,自以為淡定從容之時,偶爾跳出來一點意想不到的驚喜,粗暴地撕掉臉上戴得久了幾乎要與臉面融為一體的僞裝。
假若相遇的雙方都能認為這是驚喜的話。
兩相遭逢,相見不識。該說是歲月留給人的刻印,還是人必定會經歷的遺憾。
出院在即,身體恢複得七七八八的世初淳,接到一通對話。
來電號碼顯示陌生人,她本意不想接聽,又怕錯過重要的來電,躊躇間按下接聽鍵,是聽過幾次的清亮聲線。
聯系到對話那頭是誰,世初淳就難免把這個聲音與“太陽當空照,我要炸學校。”的歌詞串聯。在對方開展他的長篇大論之前,就忍不住要挂斷電聯。
“小世初好過分!”
情報屋的情報販子義正言辭地譴責她。“我提供了你小情人遇難的訊息,你竟然讓你學校的風紀委員來抓我——哦,當前只能算作是你的前學校了,畢竟小世初要轉校了嘛。”
“總而言之——叫做雲雀恭彌的那個小鬼,再成長幾年約莫要和小靜打個五五開。你們學校到底都養着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學生?”
“天天向上,好好學習的中學生。”
提交了退學申請的女生道:“身為前并盛中學的風紀委員,我覺着有必要對無邀請函就進入學校的陌生人探查一番,尤其是對方私自拿取了只有內部成員方能使用的通訊設備。”
“哦,對,你把東西還回去了嗎?不還是小偷哦。我會報警抓你的。”
去除無聊的抱怨,世初淳從折原先生的話語裏捕捉到小靜的關鍵詞。
她認識的帶靜字的人,只有平和島先生一個。高大威猛的平和島先生被冠以小靜的稱謂,有點沒法想象。平和島先生聽到會暴跳如雷的吧。
難怪乎平和島先生每次聽到折原先生的名字,就會咬牙切齒地怒砸東西。
“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啊,雖然表面看不出來,但實際上是個睚眦必報的人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再正常不過。有個好消息和壞消息,小世初要先聽哪個呢?”
小心眼這件事還是能看出來的。不用看也出來了。女生忍住沒有當面吐槽。
“嗯……可以不聽嗎?”世初淳想要挂斷電話,可對方能通過渠道得知她的手機號碼,那她一旦挂斷電話,本尊到場鬧事就不是一般的麻煩。
遑論折原臨也本人就是一架究極無敵的麻煩制造機。
她可不認為自己玩得轉這位精明得能把池袋全體人員耍得團團轉的情報販子。
“不可以哦。”
“先聽壞消息。”
“哦哦,是有這樣的人呢。”
吃水果先吃掉壞掉的,挑選其中不喜歡的東西下口。再三告誡自己要先吃完,卻一直放着,內心抗拒進食。等到食物散發出糜爛的臭味,才一面自責,一面忍着惡心吞咽。
胡謅了一大段的男性,用極為朝氣的聲音,表達着自身全然沒有懷揣的歉意,“啊,扯遠了。我是說,你入駐港口黑手黨的小情人在趕往仁和醫院的路上,小世初開心嗎?”
這也算壞消息?不對,折原先生才沒有那麽好心。世初淳反應過來,“您和中也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