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丹龍将車開去一間小酒店,将白龍從車上拖了下來。車上争執時白龍動作快拔了他的槍,他巧勁擰傷了白龍的腕骨将槍奪回。他不多逗留,點燃發動機踩油門一轟到底走了。不如就當成他挾持人質逃了,跑不能跑回家,每個刀手都有他家地址,他索性找了條偏僻巷子開了間房。
“唐朝人手多耳目多,你車随便停在哪都給你找出來,你打算在這待多久?”白龍告訴他,如果要藏,先把車藏起來最重要。
小旅館房間窄,牆皮大片已經脫落,這裏加廁所一塊兒也不超過十幾平,小得讓人喘不過氣。電視機影影綽綽閃着光,音量低白龍聽不清劇裏的人念了什麽臺詞,他試了試遙控器,好像壞掉了。現在他整只右手使不上勁,怕是要廢了,第一回跟丹龍見面時跟人打架傷了皮肉,今天丹龍給他一掰又傷了筋骨,他自個兒拿領帶裹幾圈纏緊,紮上算完。
“不久,一晚就夠了。”這麽做保不了白龍,拿了刀,有任務在身,完成不了黑社會的處罰不會太輕。丹龍先前是準備好了去提條件,沒想過肥橋會讓白龍來拿他的腿,要不是因為白龍他不會走到這一步,計劃還是沒有變化快。
他問白龍要了肥橋電話,打過去就為了提條件,條件內容是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原因很簡單。丹龍不傻,比賽當晚唐朝的人一窩蜂全去看熱鬧,沒幾個人看場子堅守崗位,甚至有幾家夜店直接關了門不營業,丹龍找了同事偷摸去幾間場子翻查過線索,貨确實沒找到,現在黑社會謹慎,不過在酒吧的電腦上看到了很特別的賬目。
警察要侵電腦不麻煩,同事偷看到的東西不是能證明假賬或漏稅的問題,而是由此可以證明,肥橋每個月給上頭只報了不到一半的收入,其他的部分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他一定獨吞了。
“這件事就這麽算了,你不給唐朝交錢的事情,我也就算了,肥橋哥你,考慮考慮?你的人,我也放回來給你。”丹龍開了罐啤酒悠哉哉沖電話裏的人說話,說完一分鐘內對方都沒點動靜,半罐酒後那頭躁動了,肥橋開始打罵跟班,說他們是廢物,說什麽看不好場子,連警察來過居然都不知道。
丹龍假惺惺勸他消氣,“沒事肥橋哥,我們也是非法侵入,沒有正式文件批準,所以這些資料上不了臺面。不如就當成私事,我們就了了。你的人別來我家敲門讓我睡個好覺,我也不聯系你老大讓你繼續過好日子。”
“你他媽要是擺我一道,小心你的腿!”肥橋一口煙嗓子咆哮,非常氣憤。
“別那麽兇,生氣傷肝,現在不是應該你好好求我嗎,這事唐朝坐館要是知道了,你怕是連骨灰都保不住哦。”丹龍喝了口酒,從容應對。
“有你的……”聽筒裏冷笑幾聲後只剩了忙音,丹龍以為一個扛把子不容易搞定,沒想到也就一罐啤酒的時間。
他下樓給白龍買了紗布和藥酒,順帶提了點宵夜回來,都是白龍喜歡吃的東西,剛才奪槍他下手重了點。他讓白龍乖乖坐這兒等他,回來卻不見白龍的人影,他想是白龍聽了他跟肥橋的對話,覺得自己沖動得傻吧,白龍也許不知道他有肥橋的把柄在手,搞得要一命換一命一樣嚴肅。丹龍不着急,從今天開始他能大踏步進貓吧喝酒玩樂,要找白龍方便。
“車開慢點。”他傳了條這樣的信息過去。
白龍确實去飙車了,騎着他的鐵馬狠擰油門,城市大道給他跑了個遍,跑到一箱油燒幹了他才肯歇腳。他回貓吧喝酒抽煙,他不辭而別并不是因為自己傻啦吧唧要奉獻自己去救丹龍丢了臉,而是老大讓他提刀去找丹龍之前,動機已經不再是單純讓他砍下一條腿而已,他還沒上車已經猜到了結果。
下命令的老大不是肥橋,是肥橋的上司,長安區的話事人琴姐,琴姐叫春琴,這女的是唐朝六個話事人裏頭唯一的女人,做事算精明。琴姐心思細膩早看出點端倪,她叫人查過白龍的底細,知道他做過警察,之後非但沒有懷疑他是卧底,反倒想用他,她幹脆讓白龍跟丹龍舊情複燃,讓白龍在丹龍那裏好好待着,能套警察的消息,這一步對唐朝非常有利。
她承諾給白龍,幹得好,就讓他上位,肥橋的位子讓他來做,她知道肥橋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幹不了什麽大事,她讓白龍好好幹,以後好處多的是。白龍聽人說過琴姐年輕時的事,她跟肥橋有感情糾葛,順理成章想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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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答應下來,誰不想上位。個個心懷鬼胎有所圖謀,白龍心裏也早有一副算盤。
在小旅館時丹龍為他揉搓傷患,關切地朝他手上紅腫處吹氣,時間不早了,他知道自己過不了丹龍這關。丹龍帶他洗澡,讓他舉高手別沾水,否則明早起來得腫成一只豬蹄,他聽丹龍的話。他們在擁擠的浴室裏肌膚相貼,在水汽籠罩中相互愛撫,丹龍的下體很快勃起,白龍要蹲下給他口,丹龍說不用。他只顧着吻白龍,憐惜他的手。
白龍貼着薄薄的一層玻璃,被吻得神情恍惚,屋外如果有人,一定能将他的醜态看得一清二楚。透明玻璃上有污漬,丹龍用蓮蓬頭沖淨,水沾濕了白龍的頭發,沿着發絲流下,侵進了他的眼睛。他一手扶着隔斷門,一手高高舉起像個傻子。
丹龍拿毛巾替他擦身,小酒店常備有安全套,白龍叼在嘴上單手撕開,丹龍給他擦頭發時,他低頭給丹龍戴上了套子。
他做得很熟練,像讀警校時一樣熟練,感情都沒變過。但他做得太過熟練了,和前幾天的态度截然不同,他轉身像個小狗似的趴好,掰開後穴回頭看丹龍,他不敢說出口讓丹龍快進來,說出口顯得刻意。他表面上享受,心裏比誰都明白,撒過一次謊的人,今後得用無數個謊言來填補。
丹龍沒立刻上他,扶起他的腰讓他好好跪在床上,他那一刻背對着丹龍,丹龍從身後環抱了上來。他回頭要吻,舌頭勾得老長,濡沫間是酸澀的滋味。
丹龍的手在他胸前摩挲,碎發蹭得他脖子發癢,他感覺丹龍的下身在他股溝附近來回刮蹭,他想要被愛護,這樣的欲望不能算在做戲裏。
“這兩年,有沒有沒跟別人做過?”丹龍問他。
“自慰算嗎?”白龍的聲音飄忽,有些羞愧,“想你的時候……”
丹龍就着這個姿勢,半跪着插入白龍的身體,他将白龍箍在懷中,溫言細語慰藉着他。剛洗完澡的白龍很香,今天的白龍和前幾次不太一樣。
做完一次後,白龍想找機會說他其實可以搬去丹龍家裏住,随時都能搬。他想好了怎麽撒謊,可是在丹龍下樓買東西的半小時裏,他沒能說服自己去騙人,他放棄了絕佳的機會。
他喝了幾罐啤酒才取車來開,他喜歡醉酒駕駛,喜歡在半夜裏超速行駛,酒能解愁,風能解酒。後來他在貓吧裏抽了許多煙,吐的每一口煙圈裏都有從前的畫面,他爛醉着直到第二日中午,要不是肥橋一腳踢翻他的椅子,他不會醒來。
“幾點了還睡!不用做事嗎!唐朝不養你們這些廢人!”
白龍跌撞着從地上爬起,才發現自己在貓吧待了個通宵,渾身都臭。
由于警察老查貓吧,加上出了丹龍這檔子事,肥橋把散貨地改去了唐朝的一間飯館裏,貓吧暫時清淨,不用白龍費心。沒過一周時間是丹龍的生日,他約白龍去他家裏吃火鍋,就他們兩個人,他說想舒服點就自己買套套和潤滑劑,白龍去了。
白龍記得丹龍的生日是哪年哪月那日,在入冬之前溫度猛降時他會想許多點子,每次丹龍都問他要禮物,他送過手表送過刮胡刀,送過他自己,送過一把帶血的刀。
他将疑犯打成殘廢那次,就是丹龍生日當天。
回到這一晚來,白龍洗漱後倚在床頭玩手機游戲,趁丹龍洗澡,他悄悄翻了他的手機。
手機裏有條用密碼符號發來的消息沒有删除,他念過警察,這些文字什麽意思他要翻譯輕而易舉。丹龍關水時他慌張将手機放回了原位,随後丹龍踏出了浴室門,他解下了蛋糕盒上的絲帶,胡亂綁了個蝴蝶結在自己脖子上。
“生日快樂警官,又老一歲了。”
他一絲不挂地躺坐着,剛剛偷瞄到的手機短信一定是唐朝內部的人發來的,內容是說貓吧不散貨了,改在長安飯店散貨。生意轉走後連白龍都不知道哪裏接貨,跟丹龍聯系的人要麽是卧底,要麽是線人,而且地位不低。上次丹龍得到貓吧的消息去掃蕩,可能也和這個人有關,唐朝有內鬼毋庸置疑。
“兩年沒給我過生日,這樣就算了?”丹龍下身規規整整裹着浴巾,走去床頭拿水杯時,他順手捏起了白龍的下巴。
白龍将背包裏的成人用具抖了出來,什麽口珠皮繩振動棒,他說這樣夠不夠,他一直想玩。
“搬過來住,跟以前一樣。”丹龍說,“這樣才夠。”
“我倆現在什麽關系?”白龍回答說,“我找了個警察炮友,說出去挺有面子?不用搬,你随叫,我随到。”
成年後他倆住一塊兒就根本收拾不了,早餐同吃一根火腿腸都能滾到廚房地板上來一炮。有時警校訓練太累,周末回家他倆能一直溫存着,整一天不下床。
從現在開始白龍要将情人當炮友,炮友當利益。也從那時候開始,他每次從丹龍那兒瘋過後回家,都有無數的煙要抽。
焦油燒得他喉嚨都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