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車道起點設在午夜的十字路口上,每條街有兩三人開道,起點也是終點,意思是繞一圈再回來算完。全程三十來裏,開得快十分鐘內能跑完。白龍的最好成績是九分半,聽說記錄是八分半,記錄保持者也是社團的人,白龍沒見過這人。
一說要和警察比賽,酒吧的弟兄幾乎傾巢去圍觀,連沒在場的兄弟都給電話叫來了。白龍待的社團叫唐朝,他是個底層小混混,什麽砍人打架都得沖前鋒那種,社團還有個正兒八經的公司名字叫什麽唐朝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說是搞餐飲服務業的,實際搞什麽大家都清楚,藏得挺好。
丹龍騎上摩托車,幹擰幾下油門聽了聽發動機聲音,這股尾氣味實在令人神清氣爽,多久沒聞到了。他給這群混混的說法是,他以前在警校的綽號叫賽摩小神龍,你們貓吧的人歧視我不讓我進去喝酒,那就比一比,他倆鐵定不會提比賽的內情是因為一張照片。
白龍也帶上安全帽扣上了擋風翻蓋,沒見着丹龍向他甩的一個暧昧眼神。路兩邊的古惑仔已經炸開了鍋,賭注早就壓好了,當然也不是全部人壓白龍能贏,黑社會不需要團結,只需要利益。
終于有美女出來揮旗幟喊開始比賽,但是美女剛将旗幟舉過頭頂,比賽就被叫了停。
叫停的人大家叫他肥橋哥,他本名叫陳什麽樵,白龍知道他姓陳,幾十年沒人喊他的原名,白龍也記不住他的全名。肥橋也就是幾條街的扛把子,經常作威作福,因為剛來道上混的時候很胖,就有肥橋這個綽號,瘦了名號也沒變。肥橋的頂頭上司是這區的話事人,話事人再往上就是坐館了。目前貓吧是他的場子,白龍跟他混。
肥橋是個貪財好色的小人白龍不是不了解,但這種時候小弟怎麽也得喊聲大哥好,聽大哥的。他摘下安全帽問什麽情況,肥橋說這個比賽他親自來,就賭警官的一條腿。
丹龍前幾天跟人來掃場子,這幾天又老蹲門口,直接導致貓吧接不了貨損失很多生意。肥橋可能懷恨在心,丹龍相當明白他的用意,他答應得爽快,就調侃地說了一句,“要是你輸了我不用你打斷腿,就跟我回警察局自首好了。”
肥橋吐了口痰鄙夷不削的樣子,他帶了個馬子坐他後排,讓丹龍随便選個美女坐後排,這裏這麽多正妹,都可以陪他裝逼陪他飛,載個人飙車才夠爽,特別是載個露臍低領小短褲的靓女。可是這樣摩托車時速會降低許多,怎麽也得選個體重輕的陪。
“就他啊。”丹龍掀開頭盔,盯着白龍又說了一次,“就他陪我。”
一個女孩九十來斤,男人怎麽着也有個一百三四,白龍擰着眉頭摸不透丹龍的想法,他現在沒空去想坐別人後排比賽丢不丢臉的問題,最大的問題在于如果丹龍輸了就得斷一條腿,他腦海裏都是一條腿,“你沒病吧?我坐?”
“誰讓你說酒吧不歡迎條子的,要死一起死啊。”丹龍轉頭跟肥橋說,“你說在場的都可以選,看來你沒什麽威信啊,連個黃毛小子都不聽你的話。”
“老大,你不如直接打死這條子,他……”白龍的髒話給肥橋一個眼神壓住了,他無奈地跨上了丹龍的車,戴好安全帽懶得多說話。
旗幟一揮兩輛車同時開出,車速快,白龍死死抓着丹龍腰間的衣服,不願貼上去擁抱。賽車比賽危險,一個急轉彎後他雙手就摟得特別緊了,丹龍靠起來很暖和,他記得他後背的溫度。他将頭埋下不去看路,風聲嘈雜聽着令人不安,自己開車再快他都不會覺得害怕,這次坐丹龍的車他怕。
他怕有人少一條腿,警察也做不成,小時候跟他一樣想鋤強扶弱除暴安良的人,怎麽也得做個好警察。
兩分鐘後丹龍已經落後了五十米的距離,白龍手指甲抓得丹龍腰疼。明明賽程緊張,丹龍還有空放開手去拍白龍的手背,“輕點,你不是擔心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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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想死了啊!”白龍驚得擡起頭來,“好好好我擔心你,好好開行嗎!摩托車小神龍!”
丹龍給吼得怕了,只好用心加速,追到肥橋時他故意與他并排行駛。過了一個路口,有古惑仔等在那兒打口哨叫嚣,肥橋後座的美女給丹龍豎了中指,丹龍覺得有意思,掀開安全帽向着美女嘟嘴飛吻。
白龍不想再開口勸他好好開車了,他從小到大都這樣,說是看不明事态嚴重性,他又比自己世故太多。一陣發動機轟鳴聲後丹龍領先了些,賽車比賽彎道是關鍵,特別在路口,超車比技術就靠這麽點時間。
白龍也愛飙車,讀警校時候他開丹龍的車和隔壁班的人比賽,求勝心切他把自己摔得進了醫院。一住院他差點跟不上警校的學習節奏,養傷時期訓練機會比別人少,恢複後他就天天在操場給自己加操到十二點。丹龍會提着宵夜在看臺上等他,有時他們找操場的監控死角接吻撫慰,有時丹龍讓他蹲下來給他口,他不願意張嘴。
他給丹龍口過好幾回,丹龍逼得他滿喉嚨都是淫穢叫聲,含不住也得含,吞不下丹龍就抓他額前碎發帶着他吞,每次丹龍都弄得他挂一嘴唾沫特別難看,每次他都感覺不會再有下次了,哪次做到了。有一次給丹龍口交,丹龍直接弄得他掉眼淚,他起來就是一拳往丹龍臉上去。
丹龍沒道歉,推他到牆壁扒下他的褲子要插進去,他一直說老子要殺了你,但心裏還想着剛才那一拳是不是太用力了些,丹龍是不是挺疼。
他在操場旁邊被丹龍捂着嘴後入,丹龍在他耳邊說他哪兒都好看,說喜歡他,要幹死他。他背皮酥酥麻麻的,扭過臉來要吻,夜晚的星光特別好,他偶爾也希望就這麽一直下去,有些小心動,能平淡地過完一生。
他在夢裏見到過那日的場景,現在想一想他都覺得心口發燙。
丹龍的車甩過肥橋五十米,白龍算是放心了許多,不料前面有輛警車攔路,換作白龍他可以不用停車,可丹龍是警察。
“別停,我求你了。”白龍還是忍不住勸道。
丹龍将車停在路邊接受檢查,不一會兒肥橋的車飛馳而過,經過時還沖他吆喝了幾句。交警見還有一輛飛車立馬派了警車追蹤,可執勤的警車哪裏追得上賽車。
交警說丹龍嚴重超速涉嫌違規追逐競駛,好像還喝了酒,要去警局走一趟。白龍不陪他去了,獨自去了街邊攤吃夜宵。走前他提醒丹龍小心,他說他了解這條路夜間的情況,連監控都少,半夜的交警更是從沒見過。說不定是肥橋故意找人報的警,如果是這樣,他怎麽也得兌現承諾打斷他的腿。
丹龍沖他笑,伸手要他的手機,解釋說自己的沒電了,他得打個電話找上司幫忙。丹龍要到手機後并沒有這麽做,他在白龍手機上播通了自己的電話,手機鈴聲就在口袋裏響了起來。
他這麽要到了白龍現在的號碼,以前那個號一直打不通,白龍肯定早扔了,走後丹龍給白龍發了條信息來,就幾個字,“別那麽緊張我。”
白龍沒為了此事換號。
丹龍找黃鶴給他擺平了這件事,就說是辦案着急,上司沒怪罪他。沒過兩天肥橋找人堵在了他家門口,警察查人地址容易,古惑仔辦事也不難。那幫人說他賭輸了,願賭服輸,說好的一條腿必須斷,他們帶了鋼管和砍刀,又是敲扶手又是劃牆壁,非常吵,白龍沒在人群裏。
算是擾民了,丹龍掏槍出來讓他們讓路,說誰說他願賭服輸了,就準他們黑社會耍詐,不準警察賴皮?見了槍許多古惑仔不敢輕舉妄動,他順利回了家鎖上門,不過這招這治标不治本,他得主動去找肥橋。
他依然将車停在酒吧門口,這一次唐朝的弟兄沒一個不知道他是警察了,好些人在門口來來回回望風,他還若無其事地放下車窗呼吸新鮮空氣。
不一會兒白龍走了出來,走得有些頹喪沒有精神,過個二十米的馬路都過了十來分鐘。他手裏拿了根什麽刀具,由報紙裹着,上了車他沉默了很久沒開口說話。
丹龍替他說了:“看來我這條腿今天是留不住了,肥橋讓你來的?”
“你來找他幹什麽,還要願賭服輸來還債了?你躲好什麽事都沒了。我讓你別停車你腦袋裏有什麽毛病,你就自負一輩子行了,以前也這樣,現在也這樣。”白龍氣不打一處來,內心也自責,于是低下頭道歉,“對不起,不是我一定要跟你比,不會發生這種事。”
“這麽擔心我?”丹龍反而樂了,“現在科技這麽發達,給你打斷了一樣能治好,我把車門打開,我們演一演,說不定從今天開始你就上位了。”
“對不起。”白龍第二次道歉。
“來,動手。”丹龍撩開了褲腿。
“不是打一棍子那麽簡單。”白龍拆開手上的武器,裏頭包的是把砍刀,“他要我把你的腿砍下來,提回去。”
丹龍點點頭說:“行啊,我就去警局裏做文職,這工作這麽累我還不想幹了。”
“我們演演,你給我一槍,然後推我下車。”白龍的手摁在丹龍腰際,丹龍的警槍在那,拔槍的動作白龍還沒有忘,開槍的動作也不會忘。
丹龍握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