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偷盜風波
自從聽完徐如雲對我長篇大論的唠叨之後，我感到自己有了新的人生目标——
既然我已經流落進皇宮裏來了，既然大勢所趨要我上位，那我何必繼續磨磨唧唧傷春悲秋的呢？既然別無選擇，那就撸袖子上呗。
身在後宮，迎來送往必不可少。比如今日，我便來此赴茹昭儀攢的一個局。
這種局無非就是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吃喝說笑，若是能夠忽略面子底下的暗潮洶湧，參加聚會無疑是件打發時間的好差事。
貴妃雖然崩逝，但有英素衣的寵妃地位和太子加持，從前貴妃派的嫔妃們基本無人倒戈，我們這幫人依舊親親熱熱一團和氣。
茹昭儀是鄭則做太子時娶過門的，資歷深，有威望，因此常常自覺擔起攢局任務，大家也都願意賣她的面子。
而茹昭儀攢的局也的确增進了大家的親密之情，所以英素衣與我都很是敬重和感激茹昭儀這位盟友。
入秋時節，天氣多變，元青微感風寒，巧的是，弱不禁風的江婕妤也感了風寒。因此，英素衣和江婕妤都未能赴宴，今日這場局便一下子冷清了許多。
茹昭儀、我、越婕妤、喬美人、簡美人圍坐一桌。茹昭儀端莊大方，越婕妤婉約嬌柔，喬美人溫婉高雅，簡美人依舊是一副美麗容貌。我們圍坐一桌抽簽比大小，我正沉浸在賭錢的樂趣中，忽然茹昭儀的侍女跑了進來，還一臉慌張。
我們五人都面帶詫異地瞧那侍女，那侍女眼角含淚，驚惶禀報道：“娘娘，不好了，送子觀音像上的翡翠不見了！”
“你說什麽？”茹昭儀面如土色地呵斥道。
那樽送子觀音像，我們都見過，是從前太後賞給茹昭儀的。因為寓意好而且又是太後送的，所以茹昭儀一直當做寶貝供起來。
那樽送子觀音是白玉雕成，白玉其實并不是很值錢，但那嬰兒的部分卻是用上好翡翠雕的。翡翠同白玉對比鮮明，極為醒目，再加上匠心巧致，堪稱這世上獨一無二的送子觀音。
頓時廳內一片死寂，侍女還在哭哭啼啼，茹昭儀又怒又怕，我們其餘四人則面面相觑。
“是什麽時候不見的？”我出言問道。
“就在剛剛。”那侍女抽噎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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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剛剛有誰接近過那樽像呢？”
“剛剛……剛剛幾位娘娘帶着的下人都接近過……”
“嗯？”“什麽？”我、越婕妤、喬美人、簡美人不禁同時發出疑惑的聲音。茹昭儀便向我們解釋道：“那樽送子觀音平日裏被我供在佛堂裏，我剛剛吩咐人帶你們的下人去佛堂裏拿供過佛的紅瑪瑙。”
“是這樣的，我昨日去般若殿為元青公主祈福，般若殿住持給了我幾枚紅瑪瑙，我想分給你們，便叫人帶你們的下人去拿，想等你們走之前再跟你們說來着。”
喬美人接話：“所以說，很可能是我們的下人見財起意，渾水摸魚拿走了翡翠？”
“不是的……”跪在地上的茹婕妤侍女說話：“奴婢是把各位娘娘的下人一一帶進佛堂裏的，奴婢記得送走第二人的時候，還看到那塊翡翠來着！”
喬美人繼續說：“所以，拿走翡翠的，是第三個和第四個進佛堂的人，對吧？那你說說，進佛堂的順序是什麽？”
“是。奴婢先看見了喬美人的宮女，就先帶她去了，然後是簡美人的宮女。第三個是越婕妤宮中的環兒，第四個是白昭儀宮裏的江公公。”
我說：“既然這樣，拿走翡翠的，就是環兒或者江軒眉是嗎？”
“是。”茹昭儀的侍女畏畏縮縮地回答我。
我不言，此事發生得太過蹊跷了，我的腦子一團漿糊。
喬美人接道：“既然是這樣，搜身不就行了？”
“對啊，搜身的話很快就能查明真相了。”簡美人也跟風出言。
“好吧。”茹昭儀嘆了口氣，這就打算吩咐人動手。
“等等……”我連忙制止。
茹婕妤、喬美人、簡美人均一臉疑惑地看着制止這一切的我。
“倘若搜身的話，就坐實是在懷疑我們了，難免會傷大家的姐妹情分。”我連忙編了個借口想圓過去。
“偷東西的是下人，也未必是在懷疑我們姐妹啊。”越婕妤急于洗脫嫌疑，因此她也贊成搜身。
“是啊，下人手腳不幹淨，主人也是約束不住的，倘若真的是兩位妹妹的下人做的，我也絕對相信此事與兩位妹妹無關。”茹昭儀正義凜然地說。
“等一下……”我趕忙再次制止。
滿屋的人都盯着我看，茹昭儀、越婕妤、簡美人的眼中都顯露出懷疑之色，喬美人則是盯着我不知在想什麽。
“也對，”喬美人出聲：“就算茹昭儀相信此事只是下人手腳不幹淨，但難保有心之人會嚼舌根說是主子授意，從而挑撥我們姐妹關系，那樣可就不好了。”
我看着喬美人，她冷靜地看着我，我也不知她為何要出言幫我。
“那……那該如何呢？”茹昭儀問。
喬美人緩緩說：“不如今日我們便散了，把各自的下人領回宮去，關上門來自家盤問，誰拿走的誰就自己私下來向茹昭儀領罪。這樣，既保全了大家的面子，又給看管不嚴的姐妹一個将功折罪的機會，豈不更好？”
茹昭儀沉吟片刻，緩緩吐出：“也好，那便散了吧。”
我走在回宮路上，感覺頭大的很。我千方百計阻撓搜身，無非是因為怕江軒眉是假太監一事在搜身中曝光，但也因此增加了我自己的嫌疑。然而我更搞不懂的是，為何喬美人要出言幫我。
“白昭儀。”我聽見身後有人出言叫我。
我回頭，映入眼簾的是喬美人優雅賢淑的身影。她對我輕輕一笑，我也懂她的意思，我們屏退了下人，兩人走在前面獨自說話。
“為什麽幫我說話？”
她溫柔地笑笑：“因為臣妾覺得，讨好您對臣妾有好處。”
“什麽意思？”
喬美人的聲音溫柔又篤定：“衆所周知，您是淑妃娘娘最最相信的人，讨好您就等于讨好淑妃娘娘。更何況，臣妾認為，讨好您，也是讨好皇上。”
我沒出聲，看着她，不明她話中含義。
她的聲音永遠輕柔溫婉仿若絲綢：“雖然表面上看您并不得寵，但臣妾卻覺得，其實皇上十分偏心您。所以，臣妾讨好您，便是讨好皇上。後宮嫔妃，不論站在哪一派，讨好皇上總歸是不會錯的。”
我淡淡地說：“我懂了，你放心，如果有朝一日你需要的話，我會同你相互照拂的。”
“那臣妾多謝白昭儀了。”她一邊行禮一邊對我溫柔地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