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嫁人是這般快活的事
新奉縣 嫁人是這般快活的事
鄭清音在竈房看着火, 燒好熱水灌進?茶壺裏。外?邊還是村民們說話的聲音,他知道這一時半會兒村民們不會離開。鄭父和鄭夫郎正在同村民說話,也是高興的日子。
他心裏也為二哥高興, 在遇見?何田後, 心情就有些低落下來。
鄭清音今年十?四歲,鄭父和鄭夫郎還未跟他相看人家,他們留了一個心眼?,想等鄭山辭在京城那邊的情況, 讓鄭清音嫁一個好人家。
他對婚嫁之事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二哥考中了進?士,何田總會說一些讓人誤解的話、還有做出?越界的行為,鄭清音害怕極了。何田在外?的名聲極好,他膽子又小, 不敢跟父親和阿爹說這件事。
今日何田又這般對他。
鄭清音心裏驚懼, 不知道如?何是好。
何田放輕了腳步進?了竈房, 看見?鄭清音呆呆的站在竈臺前,他的語氣放輕柔了:“清音, 怎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鄭清音聽見?何田的話,下意?識身子抖了抖, 他咬着唇,勉強回應道:“不曾, 我看着火, 何大?哥是客人, 這裏是竈房, 何大?哥不必進?來。”
“清音, 你二哥成?了縣令,你以後就是官家哥兒,你會不會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何田反而上前一步, 想要伸出?去摸鄭清音的手。
鄭清音急忙避開:“何大?哥哪裏的話,我先去屋子裏抓些瓜子。”
他只想逃。
“鄭清音,你也不看看你是甚麽樣子,你想嫁給?大?戶人家,可大?字不識一個。”何田臉色冷下來,他逼近鄭清音抓住他的腕子,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樣,全無在村民眼?前的風度翩翩和溫柔可親。
他冷冷的說:“只有我會這般包容你、愛你。你看你穿的衣裳,這般土氣,有誰會欣賞你,你只是一個村哥兒而已。還有你的長相,根本比不上鎮上的哥兒。你要是去了新奉縣,免不得還要丢鄭山辭的臉面,你還有一個侯門嫂子,真真是要嫌棄你。”
鄭清音眼?中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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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邊形勢不好,你出?去只會被人嫌棄、受騙。在村子裏才能保護自?己?,土匪流氓到處亂竄,你一個小哥兒出?去做甚。哥兒就是要嫁人的,我對你好,也不嫌棄你不會寫字做畫,以後你若嫁給?我了,我當?然會保護你了。”
何田低沉的笑了一聲:“只有我是對你好的,難道你不知曉麽?”
“你何必去新奉縣自?取其辱,你以為鄭山辭是真心希望你們去的麽,你們于他而言就是麻煩。你嫁給?我後,我帶你一起去新奉縣,只有我的臂彎是安穩無害的。”
……
鄭山成?同林哥兒買了豬肉和酒水來,鄭夫郎叫了幾個相熟的婦人跟哥兒一起到竈房裏做飯炒菜。林哥兒也在一旁幫着忙,鄭山成?去跟村子裏的人說話去了。
等村民們把飯吃完,已是夜半了。
“清音哪兒去了?”鄭夫郎皺着眉頭。
他們做飯時,鄭清音不來幫忙,現下吃了飯就沒影子了,這孩子太不懂事了。
林哥兒今晚吃飯瞧見?鄭清音興致不高,心裏存了一分擔心,他便道:“阿爹,我去看看清音。”
“你去吧,這孩子是大?了還是怎地?了,性子越發沉悶了。”鄭夫郎嘆了一句,收拾碗筷去竈房洗碗。
鄭夫郎給?了鄭山成?半吊錢:“讓你們去買肉和酒時,忘了讓你們買祭祖的物件了,明早山成?你去趕一趟早市。”
鄭山成?:“知道了,阿爹。”
村子裏的人走了,外?邊還沒打掃,鄭山成?拿了掃帚去掃院子外?邊的瓜子殼、腳底帶來的泥土。又急忙把雞草剁了喂雞,等雞吃完把它們趕進?雞籠裏關着。
村外?的狗又開始嚎叫起來,聲音洪亮,往日鄭山成?聽着煩,今天只覺得高興。
今晚村子的人到鄭家用了飯,未曾見?袅袅炊煙,只聽見?小孩的笑聲,還有村子的大?人說話的聲音。
“這鄭家是發了洪福了……”
“縣令,嘿嘿,往後我要叫一聲鄭大?人了……”
有幾句只言片語從風中傳來。
鄭山成?拿着掃帚咧開嘴樂呵呵的笑了。
鄭父:“山成?,傻樂啥,家裏的鋤頭怎地?少了一把?”
鄭山成?一拍腦袋:“今兒聽見?山辭寫信回來了,把鋤頭忘在地?裏了。”
鄭父:“你個敗家的,太不小心了!”
“我明早去拿,村子裏都是相熟的人,天這樣黑了,沒人會去拿。”鄭山成為自己辯了一句:“我這不是高興麽。”
鄭父只是說幾句,也沒見真生氣。他卷起煙,抽了一口旱煙。
林哥兒見?鄭清音屋子裏的燭光亮着,他站在門外?敲門:“清音我可以進?來麽?”
鄭清音擦了擦眼?淚:“等會兒,大?嫂。”
他急忙找了鏡子,掩飾了一番,才把門打開了,“大?嫂進?來吧。”
鄭清音一個人住,屋子裏有一張床,桌椅有一套,這套桌椅還是鄭山辭淘汰下來不要的,床頭櫃裏放了一個竹籃,是他自?己?用竹子編織的,裏面放着一些邊角料的布,他閑來無事時便喜歡繡些荷包和手帕,然後跟着鄭山成一起去鎮上賣了補貼家用。
竹籃裏還有一只正在納鞋底的鞋。
“清音,你的手真巧,這針線繡的真密。”
鄭清音不好意?思起來,他拍了拍床:“大?嫂你先坐。”
“我看父親的鞋有些舊了,想着之前到集市上賣的荷包還剩下點錢就想給?父親繡一雙新鞋。”
林哥兒坐過來,“清音,知道你孝順,晚上就別繡了,仔細了眼?睛。”
“我知道了,大?嫂。”
林哥兒還未出?嫁時,還愛俏過。嫁給?鄭山成?,手裏有些閑錢還悄悄的買過一朵絹花來戴。鄭清音長相秀美,反而不愛俏,衣裳換來換去就幾件,平素用的簪子也不甚愛戴。
錢都省下來了。
鄭山辭去讀書?科舉,這個家裏又何止是父親和阿爹、山成?,這最小的弟弟也是這般為他着想,懂事極了。
“我見?你今晚興致不高,是心裏有事麽?”林哥兒憐道。
鄭清音不敢說只搖頭:“大?嫂,我沒事,許是天氣惹得我心情不大?好。”
“清音,你往後對自?己?好些。二弟已經做官了,你不必太節儉了。多買幾件衣裳和首飾,村子裏的哥兒都愛俏,清音卻不愛這些,哪個哥兒不愛俏。”
鄭清音聽了這話,竟有些難過。他眼?中含淚,不知如?何是好,只喏喏道:“大?嫂也嫌我麽?”
林哥兒不知哪句話惹得鄭清音,只慌張去給?他擦眼?淚:“我、我怎會嫌你,只是想你對自?己?好些。清音生?得這般好,若是穿了好衣裳、戴了好首飾那不更漂亮了。”
鄭清音不哭了,還是抽噎着,“大?嫂沒哄我?”
“小弟,我哄你有甚好處。”林哥兒笑道:“當?初嫁與你大?哥便瞧上了你大?哥的好相貌。你說說,你二哥在京城娶了侯府的哥兒做夫郎,焉能沒有他那張臉的好處。若是生?的醜些,那侯府的哥兒哪瞧得上。你是他們的弟弟,怎地?沒好相貌了。”
鄭清音破涕而笑。
林哥兒:“要我說,你也知曉你二哥的臭脾氣,若是沒有那張臉做掩護,啧,侯門哥兒哪看得上他。”
鄭清音:“……”
跟鄭清音說好,林哥兒就回屋子裏洗漱去了。
鄭山成?早就洗漱完了,躺在床上。
兩個人住的屋子大?一些,鄭山成?摟着林哥兒喘息着。
林哥兒仰着脖子,抱着鄭山成?的腦袋。
兩個人洗澡後回到被褥裏,林哥兒懶懶的說道:“山辭說讓父親跟阿爹、還有我們去新奉縣你怎麽看。”
鄭山成?:“你想去麽?”
“怎麽不想去,我長這麽大?,還未去過縣城。”林哥兒興致勃勃的說:“家裏不就是等着二弟光宗耀祖麽,二弟已經授官了,你身為大?哥也要去當?面祝賀一番吧。”
鄭山成?刮了刮林哥兒的鼻子:“我再想想,還有這事還要看父親跟阿爹的想法。”
林哥兒:“你不為自?己?想,總要為我們以後的孩子想吧,還有清音。清音留在村子裏,以後找個什?麽樣的男人。”
鄭山成?果真思忖起來。
他想了片刻,先放下了:“還是要看父親跟阿爹的想法,再者山辭剛去新奉縣,只怕根基不穩,我們這就巴巴的跟過去,豈不是搗亂。”
林哥兒:“你啊你,你眼?裏就只有鄭山辭,你這個二弟了,做甚事都為他着想。”
……
另一邊鄭山辭跟虞瀾意?在驿站用了早膳,便不再逗留,休整一夜繼續趕路。他們比兩位楊公子起得早,楊三醒來後問過鄭山辭一行人。
老周道:“他們已經離開了驿站。”
楊二和楊三都有些懊悔起來,他們還未曾知道鄭山辭的名,只知道姓鄭。那位上京赴任的紀大?人從樓上下來,聽見?兩位楊公子在打聽昨晚那一行人,心裏不住犯嘀咕,難道那小小縣令,身份背景不一般麽,竟得了楊氏公子的看重。
那他不生?生?錯過了一個結交的機會。
紀大?人本來今日心情還不錯,現下也變得興致缺缺起來。
鄭山辭起得早,虞瀾意?還是困着,他坐上馬車還是昏昏欲睡,吃了幾口包子便沒吃了。
對于虞瀾意?來說是太早了。
鄭山辭:“你在馬車上睡會兒吧。”
虞瀾意?抱怨:“馬車硌人。”
他屁股下面還是墊着坐墊,還有鄭山辭的披風,還有他找不到一個好枕頭。虞瀾意?的眼?珠轉了轉,他看向鄭山辭:“我好困,想睡覺。”
鄭山辭想了想:“再給?馬車墊上一層被褥。”
虞瀾意?:“不用,我覺得挺軟的。”
虞瀾意?看向鄭山辭的腿,認真的說:“我能把腦袋擱在你膝蓋上當?枕頭睡覺麽?”
鄭山辭點點頭,他甚至把衣袍撫平了,虞瀾意?心情雀躍了一下,他慢慢的躺下來,把腦袋枕在鄭山辭的膝蓋上。
鄭山辭彎腰把毯子薅了過來,給?虞瀾意?蓋上,秋天已經來了,天色漸漸變冷了,不蓋好毯子容易受寒。
他把擱置的書?又拿了起來,專注的看起來。
虞瀾意?卧在馬車上,他一擡頭就能看見?鄭山辭流暢的下巴,鄭山辭沒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低頭看着書?,目完後輕輕的翻開書?,馬車輪子的聲音在響,耳邊還有鄭山辭翻書?的沙沙聲,虞瀾意?閉上眼?睛睡着了。
這麽一睡就到了晌午,晌午到了一處小縣城,他們進?城去酒樓裏吃了一頓飯。
虞瀾意?嘗了嘗還比較滿意?。
鄭山辭用公筷給?虞瀾意?夾了青菜,“天氣越來越涼了,要注意?保暖。”
虞瀾意?歪頭看碗裏的綠油油的青菜,他癟着嘴,不情不願的吃了。
“我帶了厚襖子、還有披風。”
鄭山辭:“那便好,今年瞧着雨水足。”
虞瀾意?每到一處新鮮的地?方,仿佛自?己?是游行的旅人,只覺無拘無束。他見?過白雲蒼山、月落參橫、餘霞成?绮、處處都是好風景。只可惜他少時并未用功讀書?,寫不出?什?麽詩來。盛京雖好,偶爾出?來見?見?天地?,便開拓了眼?界,心情也好起來。
只他去問鄭山辭會做詩麽。
鄭山辭臉上窘迫,搖頭:“我做不來詩。”
虞瀾意?覺得鄭山辭是半吊子進?士,竟連酸詩也不會做。
晚上又到了一處小城,這處小城沒有驿站,他們便只能住客棧了。
虞瀾意?叫了上房,掌櫃的眼?睛一亮連忙上前招待:“這位公子和夫郎這邊請。”
鄭山辭同虞瀾意?在客棧用了飯,夜晚虞瀾意?又拉着鄭山辭去外?邊逛夜市。
此處地?方崇尚河神,依山傍水,有不少稀罕新奇的玩意?兒。還有河伯與新娘的故事,兩個人去聽書?,找了一處地?方坐下要了一盞茶。
“以往我出?門去聽書?這些,都要帶着府上的侍從,不能只單帶金雲一個,那些人跟着就怪沒意?思的。現在自?己?想聽書?就聽書?了。”虞瀾意?拿着瓜子磕起來:“想磕瓜子就磕瓜子,沒人說我姿态不雅了。”
鄭山辭聽了這話笑起來。
虞瀾意?聽着說書?人的故事,他輕輕的說道:“鄭山辭,原來嫁人是這般快活的事。”
鄭山辭聞言怔然,他看向虞瀾意?,虞瀾意?認真的聽着臺上的人說書?,說書?人拿着壓言木,穿着長衫,他重重的拍了一下壓言木,聲音變得激昂起來。
茶館四方來客,人群吃着茶,拿着碟子裏的花生?米跟瓜子吃着,透着幾分閑适。鄭山辭獨獨把目光落在了虞瀾意?身上,他笑了一下。
聽了說書?再買些小吃,他們便回客棧安置。
從京城到新奉縣足足有兩個月有餘,虞瀾意?的腳步也走了大?燕六分之一的版圖了,轉眼?就走了兩個月了。
從京城定的點心早就吃完了,沿途有不少帶着地?方特色的糕點,虞瀾意?一個沒落下。今日晌午剛埋鍋做飯,吃了飯突然天空悶雷陣陣,竟是下起雨來。
虞瀾意?立馬跳進?馬車裏,馬兒不好在打雷天裏行走,他們被困在馬車裏。
“好大?的雨。”虞瀾意?用毛巾擦了擦頭發。
鄭山辭掀開車簾,總在這裏也不成?事,他們還有兩車的行李不能淋濕了。他讓旺福去前面打聽,看有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鄭山辭,好冷。”虞瀾意?打了一個噴嚏。
“大?人,少爺,前面有一處破廟可以避雨。”
馬夫駕着馬車過去。
鄭山辭和虞瀾意?進?去時,破廟裏還有一夥人,他們已經生?了火,見?鄭山辭和虞瀾意?打外?邊進?來,眼?中露出?了警惕。
“叨擾了,外?邊雨太大?,我們來此避避雨。”鄭山辭拱手沉聲道。
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他見?鄭山辭禮數周到,便笑了笑:“這位公子客氣了,我們也是路過的旅人,也是見?此間雨水大?,才到廟裏來避雨。公子和這位……”
鄭山辭:“夫郎。”
“原來是一對夫夫,你們請坐,一同來烤烤火。”
“多謝好意?,我們還是另生?一堆火,我們的人有些多。”
金雲跟旺福,還有底下的人把行李處理好了,有人撿了柴火過來生?火。
虞瀾意?伸出?手烤火。
“我們還有多久到新奉縣?”
鄭山辭寬慰道:“還有三日就到了。”
趕路實屬把虞瀾意?累着了,整日舟車勞頓,他也覺地?方不新鮮了,只想找到地?界安定下來。鄭山辭拿了毛巾幫虞瀾意?擦頭發。
外?邊的雨一時半會兒沒停下來,直到晚上鄭山辭他們還在破廟裏。鄭山辭讓金雲把帶的幹糧拿出?來燒了熱水。
把幹糧蒸了蒸。
幹糧是肉脯跟大?餅。
吃着是不太好,但若是讓廚子過來做飯顯得太打眼?了。大?餅和肉脯用水泡軟和一些,鄭山辭拿着幹糧吃,吃得正好。
虞瀾意?低頭看着分給?自?己?的大?餅和肉脯,他想了想,先吃肉脯,他咬了咬沒有把肉脯咬下來。
在他面前有鄭山辭給?的一碗熱水,虞瀾意?只好把手裏的肉脯放進?熱水裏泡了泡再拿出?來吃,一點也不好吃,只能是勉強入口。
肉脯顯然不夠他吃,虞瀾意?猶豫着拿着大?餅怼了怼,梆硬。
虞瀾意?看向金雲,跟金雲面面相觑。
鄭山辭把虞瀾意?面前的熱水往他旁邊推了推。
虞瀾意?仿佛天都塌下來了。
“我想吃烤鴨。”虞瀾意?說道。
鄭山辭:“忍耐幾日,我們馬上就到了。”
虞瀾意?癟着嘴,把大?餅放進?熱水裏泡,然後把鄭山辭的肉脯拿走了。
鄭山辭沒放在心上,又從包袱裏拿出?一塊新的肉脯。
吃過了味同嚼蠟的一頓晚飯,虞瀾意?聽着雨聲打哈欠。鄭山辭這次沒看他的書?,有外?人在,他一向很謹慎。
中年男人許是也覺得無聊便搭話:“這位小兄弟,你們是上哪兒去?”
鄭山辭苦笑:“家道中落,我們這是去投奔親戚去。大?哥看我這些行李,都是不值當?的,充充面子罷了。”
“瞧着小兄弟是一個家底殷實的。”
鄭山辭忙不疊擺手:“都是過往的事了,現下去了寄人籬下,只盼着舅父待我好上一些,我和夫郎就心滿意?足了。我早年喜賭博,把家底都敗幹淨了,現在悔悟了,甚麽都不剩了。”
中年男人露出?同情之色:“賭博确實害人。”
搭了幾句話,中年男人便睡了。鄭山辭叫來旺福小聲說:“讓底下的人今日輪流值班,我看他們不是正派中人,小心謹慎些。若見?他們要偷偷的翻包袱,便把我的物件給?他們翻,一旦要去翻其他的物件,你們就裝作被驚動了。”
旺福心中一驚,看那圍坐在火堆裏的人,後背生?了一層寒意?。
“是,大?人。”
虞瀾意?還是找了鄭山辭的腿當?枕頭。
晚上旺福等人不敢放松警惕,果真中年男人那一行人中有一個男人趁機過來翻了包袱,旺福如?鄭山辭吩咐所言把男人吓走了。
“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書?籍倒是多,看來這人以前是個書?呆子。”
“哈,書?呆子還會賭博,這倒是稀奇,哈哈哈。”
“那書?呆子的夫郎倒是好看,要不是我們此行有要緊事要辦,不然……”
他們壓低了聲音,說着笑話。
……
翌日,鄭山辭醒過來帶着虞瀾意?打算離開,中年男人半睡半醒,叫住了鄭山辭。
“小兄弟這麽早就要走了?”
鄭山辭腳步一頓,旺福都為鄭山辭捏了一把汗。
“昨日淋雨了,夫郎發病了,我要趕緊帶他去找大?夫。”鄭山辭語氣急促。
“你這小子投奔親戚都不忘帶夫郎去,雖是賭徒,心眼?卻好。”中年男人感慨一句:“你且快去吧,別耽誤了你夫郎的病情。”
“天氣漸冷,大?哥在破廟裏也要注意?保重身體。”
中年男人擺擺手,有些不耐,扯着毯子又睡過去。
讀書?人就是屁話多。
鄭山辭爬上馬車,馬夫立馬駕着馬車飛快逃走。
“好險,大?人。”旺福的心髒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快些走,若是那人反應過來便知道我是在說謊。”鄭山辭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聽着大?人的話沒有漏洞啊。”旺福抓了抓臉。
鄭山辭:“賭徒不會改變,一旦成?為賭徒了哪裏還會顧及家人。”
旺福想了想心中佩服。
這話還真是鄭山辭說的那般。
昨日鄭山辭進?了破廟就覺坐在火堆的那些人不好惹,現下出?去又太打眼?了,反而惹得懷疑。見?他們包裹上還有雨,又是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便知他們是有要事在身。
在破廟度過一晚上,鄭山辭的心一直懸着,離開後心才落到了肚子裏。
虞瀾意?還睡着,他尚不知他們剛從虎口逃脫。
這一路上不敢再耽擱下去,他們一行人趕路到了新奉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