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鄭父眼眶濕潤
村子來信 鄭父眼眶濕潤
虞瀾意沒睡多久, 他醒來時鄭山辭坐在馬車旁,拿着?書在看。他起身瞧見在身邊放着?三只用狗尾巴草編織出來的小兔子。
他把小兔子拿起來,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頭, 毛茸茸的。
金雲不會做這樣的事, 可見這小兔子是鄭山辭編織的,鄭山辭的手真巧。虞瀾意拿着?有?些愛不釋手,他起身坐好,用發帶把頭發綁好了。
馬車還?在平穩的駛着?, 只有?車輪的聲音,還?有?鄭山辭翻頁的聲音,虞瀾意掀開車簾望去?。已是群山之?間,前後皆有?馬車, 該是不同的人家, 有?随行的仆從立在兩端。
鄭山辭見虞瀾意放下車簾拿着?兔子在玩, 他湊過來問道:“鄭山辭你在看什麽書?”
鄭山辭把書的封面給虞瀾意看。
虞瀾意:“大燕律,又臭又長, 這東西有?甚麽樂趣。”
過了山峽,地勢平坦, 周遭幾乎沒有?村莊,只有?車輪卷起來的灰塵, 不時身後的馬車傳來吆喝聲。鄭山辭聽得真切, 跟在他們身後的馬車是商人, 押運着?貨物?不知?去?哪裏。
沿着?官路往前走, 黃昏的光灑在馬車上, 鋪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一行人到了小城門口。
旺福拿了通關文牒給守城的士兵看。
士兵拿着?通關文牒看了一眼,低聲道:"放行!"
馬車緩緩走進城池, 旺福的聲音傳來:“大人,我們是去?客棧還?是驿站?”
驿站本是朝廷為了傳遞軍報的官員設置,是途中?的食宿、換馬的場所,由本縣的縣令掌管,驿丞負責。因戰事變少?,驿站的功能也變得更加多樣化。驿站有?寄取信件和包裹的作用,算是古代的一個菜鳥驿站,不僅如此它還?能讓赴任的官員和歸京的官員在此稍做休整。
“去?驿站吧。”
在官員所治理的驿站下總歸是少?些麻煩。客棧人員複雜,出門在外還?是要多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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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瀾意沒說話,住客棧還?是驿站對他來說沒什麽影響,他都沒住過,總覺得新鮮。
掀開車簾,虞瀾意看過去?。許是因已接近傍晚了,街上的人少?了些,不似盛京的繁華。盛京除去?夜深時,到處都是人呢。盛京夜市繁華,有?時比白日人還?要多。
特別是在節日時,盛京不禁煙火,天上都是炸開的煙花和鞭炮的聲響。
虞瀾意瞧見一位哥兒穿着?的衣服,樣式瞧着?新穎,實則虞瀾意早就?見識過這樣的樣式了,他興致缺缺的收回眼神。
當下看不見什麽有?意思?的,用了晚膳再來逛逛夜市。
馬車到了驿站,自有?人迎上來,這次鄭山辭起身把自己的任命書給來人看。
老周颔首:“鄭大人裏邊請,您叫我老周就?好。”
鄭山辭應下,伸手把虞瀾意扶下來。
“鄭大人赴任還?帶嬌夫去?,真真是好福氣。”
虞瀾意身上穿的、戴的、有?眼力的人都知?道價值不菲,他周身的貴氣逼人,瞧着?就?是一個沒受到任何挫折,被家裏嬌養的少?爺。
“我們剛一成親,我就?要去?赴任,以至我與夫郎難舍難分。”
老周點頭:“這般成親後就?赴任還?是有?些急了。”
虞瀾意擡步跟上,聽了這話,私下心裏直冒嘀咕,他看鄭山辭挺會說話的,跟官場上的那些說話滴水不漏的人也不相讓。
鄭山辭瞧見大堂前有?兩桌人正在用飯,一桌是兩位年輕的郎君,穿着?江南的蜀錦,眉眼驕矜。一桌是一位中?年男人,眉眼堅毅,一位仆從站在身後為他布菜伺候。
老周:“鄭大人上面請。”
鄭山辭颔首去?了樓上。
進了屋子裏,屋內只一張桌子一個浴桶還?有?一張床,屋內陳設簡單勝在幹淨。
“鄭大人有?事就?按床側的鈴铛,或讓侍從到樓下來找我們,我們會盡量滿足鄭大人的要求。”
“現下時辰不早了,我與夫郎還?未用晚膳。”
老周:“我立刻讓廚房送些吃食上來。”
“我的侍從……”
“就?請這些兄弟和這位哥兒跟我們一起在廚房吃。”老周爽快應聲。
鄭山辭思?忖片刻,從懷裏給了一塊碎銀子:“我上來時看見有?兩桌人,便想問問這兩桌人是何人?”
老周得了銀子,臉上的笑容更甚,表情也熱情起來:“哎,有?兩位公子是楊氏的公子,身份尊貴,我們得罪不得。還?有?一位紀大人因受到了上面的提拔,要去?京城做官。”
鄭山辭點頭。
“鄭大人和夫郎稍做休息,等會兒熱飯熱菜就會送來。”
金雲把被褥抖了抖,下樓帶着?人把屋子裏的被褥這類物件換了虞瀾意常用的。這被褥太硬了,裏面的棉絮怕是揉成一坨了。桌上的茶具他不敢喝,只讓金雲換了。
鄭山辭瞧見虞瀾意的做派心中搖頭,并未阻止。雖說只需睡一晚,但?白日舟車勞頓,晚上的睡眠很重要。若是虞瀾意能自在、好受些,鄭山辭自不會多說。
虞瀾意躺在床榻上只覺舒坦,倒是不想睡,心裏還?帶着?點興奮。
“鄭山辭你為何去?打聽底下的那幾個人?”
他們只在驿站停一晚,跟其餘的三人并無?交集,何必要打聽這些無關緊要的人。
“只是為了放心。”鄭山辭笑道:“免得起了沖突,或是有?了交集不至摸瞎。”
“你信不信,那三人也會打聽你我。”
虞瀾意不懂,他只含糊的應了一聲,不解其味。在他看來,萍水相逢的人沒甚麽好在意的,懶得去?探究在乎。
他生?來尊貴,難免會帶着?點目下無?塵,還?有?點單純的天真和殘忍。
長陽侯府一家子都是精明人,包括虞時言在內,幾個人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有?八百個心眼。虞瀾意有?一個心眼就?差不多了,長陽侯和虞夫郎對虞瀾意太寵愛了。
若是換了一個人同虞瀾意成親,能忍受虞瀾意的脾氣,他日飛黃騰達不在話下。
“鄭山辭晚上我們去?外邊逛一逛吧。”
到底是來了陌生?的小城,虞瀾意本想帶着?金雲一塊去?逛,但?總覺不安心,帶着?一個男人出門許是安心一些。
“好。”
夥計送來了飯菜,鄭山辭用了兩碗,虞瀾意用了半碗,留着?肚子去?吃夜市上的小吃。
鄭山辭跟虞瀾意出門去?了。
……
正如鄭山辭所想,兩位楊公子叫了熱水洗漱,便給了老周一塊銀子問他:“今晚來的一行人是何身份?”
老周臉上的笑容更甚,嘴跟漏鬥一樣:“這是去?新奉縣赴任的鄭縣令。”
“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楊二?公子說道:“原只是一個縣令而已,沒甚好在意。”
楊三公子說道:“他和他身邊的哥兒穿着?不一般,一個縣令能穿江南供給皇室的布品了。”
楊三看得真切,虞瀾意身上的料子就?是江南世族獻給皇室的天絲布,一共二?十匹。皇帝賞賜給了王鳳君,還?有?的就?是賞給朝中?重臣和親信。
“三弟是說他們的身份不簡單。”
楊三:“總之?,禮貌待之?即可。”
紀大人也打聽了鄭山辭一行人,得知?是一個縣令,他便安心的睡下了。官位不及他,他也不用去?小心候着?。
……
虞瀾意瞧見果真有?小販在賣小吃,眼睛一亮循着?味就?過去?了。他是任何一樣都要嘗一嘗,便讓鄭山辭幫他拿着?。
吃了炒年糕,拿着?腮幫子鼓起來,一口吞下去?。用簽子戳了一塊,喂到鄭山辭口中?:“你嘗嘗。”
鄭山辭兩只手都不得空,虞瀾意舉着?手,他不好不從,心裏也是願意,便吃了一塊。
“好吃麽?”
“好吃。”鄭山辭點點頭。
虞瀾意還?看見了舞獅子的,他拉着?鄭山辭擠進去?,眼眸在火光下仿佛閃着?光:“好好看。”
周遭都是人,鄭山辭手上都是小吃,他還?是盡力跟在虞瀾意身側,金雲給鄭山辭分擔了一些。有?夫妻帶了小孩一起來看舞獅子,也有?年輕夫夫來看舞獅子。
鄭山辭覺得他跟虞瀾意,像是少?爺帶着?拎包的來看舞獅子。
“諸位有?人的給個賞錢,沒錢的給一聲叫好!”有?人拿着?盤子敲鑼打鼓的繞着?人群轉悠一圈。
虞瀾意看了表演,心情高興從懷裏拿出一塊金子正打算扔進盤子裏,鄭山辭的嘴角抽了抽,連忙摁住了他的手,從懷裏拿了碎銀子放在他手裏。
虞瀾意把碎銀子扔進盤子裏。
看了舞獅子,時辰不早了。鄭山辭拿着?東西,吃了滑肉。
一行人回到驿站,虞瀾意心情好多了。有?人送了熱水上來,鄭山辭正待要回避。
“鄭山辭你看窗戶關好沒?”虞瀾意突然意識到沒在家裏,他有?些害怕。
鄭山辭把窗戶反鎖了,一只蒼蠅也飛不進來。
“關好了。”
“別怕,我在門外,你有?事就?叫我。”
虞瀾意忙不疊點頭:“好。”
等虞瀾意洗完後,他叫了鄭山辭一聲就?躺回床上了。鄭山辭進來打算洗澡,虞瀾意在床上裝死,不想出門。外邊都這個時辰了,他出門去?門外太害怕了。
鄭山辭看着?床上小小的一團,虞瀾意跪趴在床上,把頭埋在枕頭裏裝死。
他抿着?唇,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在他看來,在大澡堂裏洗澡還?有?人會來搓背,在虞瀾意面前洗個澡而已沒什麽。
虞瀾意的耳尖動了動,聽見了鄭山辭脫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聲水聲,鄭山辭洗澡去?了。
他的腰間坍陷下來,轉過身挨着?牆邊,伸手捂住發燙的耳朵。
臉上白裏透紅,嫣紅從脖頸一路爬到了臉上,鼻尖都紅了起來。以前鄭山辭在浴室裏洗澡,至少?還?隔着?一扇門,現在是什麽也沒隔。
虞瀾意用被褥蓋着?臉,而後偷偷在被褥裏掀開一個縫,緊張的看着?。
咳咳咳,他不是好色,他只是想看看鄭山辭在做甚。
虞瀾意為自己辯白一番,然後心安理得的看起來。他的視線與浴桶齊平,只能看見鄭山辭的脖頸和那張氤氲的俊臉,他實在是有?些不甘心。
他的心思?躁動起來,鄭山辭閉着?眼睛,雙臂搭在浴桶上面。
果然他的臂彎很結實。
鄭山辭沒注意到虞瀾意掀開了一個縫在偷偷的看他,他心裏想着?新奉縣的事,一會兒又轉到了虞瀾意身上。他發覺虞瀾意現下跟着?他還?未叫苦,只是耍了一下脾氣,這個鄭山辭能體諒,虞瀾意也不是那麽難以相處。
怎麽就?落得讓原主忍受不了把他殺了。
現在想起原著裏的結局,鄭山辭對虞瀾意的感情起了微妙的變化,他覺得他對虞瀾意最後被殺死的結果起了憐惜。
他想着?,虞瀾意還?是年紀輕輕的,不該這麽就?死了。
他覺得遺憾、可惜。
甚至疼惜。
鄭山辭從浴桶裏出來,用浴巾擦拭了一下身體,穿上了裏衣。
虞瀾意腦子一團漿糊,他縮進被褥裏,不敢見人。
鄭山辭的聲音仿佛是從天外傳來的一樣:“我先?吹蠟燭了。”
“你吹吧。”
虞瀾意把頭從被褥裏伸出來了,頭發都有?些濕了,自己縮在一個小角落,把被褥扯過來。
驿站的床太小了,鄭山辭這樣想着?,他爬上床躺下時,跟虞瀾意肩膀挨着?肩膀,還?有?些擁擠,可他一半的身子都是懸空的。
他心裏嘆口氣。
鄭山辭伸出手拍了拍虞瀾意的肩膀。
“啊。”虞瀾意吓一跳,反應很大。
鄭山辭一時之?間無?聲了。
虞瀾意察覺到自己反應太大了,他斟酌着?語句問道:“怎麽了?”
鄭山辭:“你過來些,別一直挨着?牆角,牆角冷。”
虞瀾意:“好。”
虞瀾意縮了過來,他感受到鄭山辭身上的熱氣和水氣,臉上又紅了。他沒看見什麽,只看見了鄭山辭的胸膛就?羞赧起來,不敢再去?看了。
這床是窄了些。
虞瀾意翻過身,雙手放在枕頭下面,目光落在鄭山辭的臉上,安靜的看着?他。
這樣的安靜不像虞瀾意。
鄭山辭又非無?知?無?覺的人,怎會沒注意到虞瀾意的注視,他輕聲問道:“睡不着?麽?”
虞瀾意搖搖頭,沒說話。
他問道:“鄭山辭,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虞瀾意找補了一句:“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能讓你喜歡的是什麽樣的人。”
鄭山辭沒想到虞瀾意會問他這樣的話,他想了想并未敷衍虞瀾意:“不知?道,大概長相是要好看一些,性情好一些就?好了。”
虞瀾意挑眉,長相他很好看,性情也好,他的心情好起來。
“別想了,明日還?要趕路,早些睡吧。”
虞瀾意哦了一聲,頭發陷入柔軟的枕頭裏。
今天還?算新鮮,虞瀾意心裏還?是有?些想家,鄭山辭已經閉上眼睛,虞瀾意偷偷的看他。以後到了新奉縣,他就?不能在父親和阿爹的膝下了,最親密的人就?是鄭山辭。
……
清鄉村
有?人拿着?信高喊道:“鄭家的,有?從京城來的信!”
鄭父還?在田間伺候莊稼,家裏只有?鄭清音在剁雞草,他聽了這話跑出來接過了信。
“是山辭的信吧,山辭自打中?了進士後還?未寫過信,這次是不是當上官了?”村中?的嬸子和婦人關切的問道。
自打鄭山辭考中?進士後,他們村子裏的人在外邊都是仰着?頭走的。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單單是秀才就?有?見了官員不下跪的特權、還?免稅五十畝田地,每月衙門還?會發糧食。中?了進士更了不得了,這人去?盛京見過皇帝。
鄭山辭還?未結親,當時村子裏的人都想着?跟鄭家結親,不過他們知?曉希望渺茫。鄭山辭已是從小山村裏飛出的金鳳凰,怎地還?會把夫郎和妻子的人選放在清鄉村。
鄭家還?有?鄭清音還?未議親,村子裏的大小夥子皆是在鄭清音身邊獻殷勤,鄭清音不愛出門,出門就?是跟在鄭山成身邊,村子裏的漢子沒有?獻殷勤的機會。
“先?去?告訴老鄭和山成,把他們從山坡裏喊回家。這從盛京裏來的信,我這輩子還?未見過。”
“還?要去?請何小子來念一念信件。”
何田是裏正家的兒子,在鎮上的書院裏讀過幾年書,下場幾次沒考上,現在回到村子裏給人寫寫書信、春聯還?是可以的。
聽裏正說還?要送何田去?鎮上學學算術,以後就?去?鎮上做賬房先?生?。
鄭山成還?在鋤地,林哥兒在一旁休息。
村子裏的苗丫頭腿腳快,她跑過來喊道:“山成大哥,嫂子,山辭從盛京給你們寄信過來了。你們快回去?吧!”
“我再去?喊鄭老爹。”
鄭山成地也不鋤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臉上帶着?笑:“山辭寫信過來了,他本就?是進士,這次沒準是授官了,我們快回去?。”
林哥兒聽說鄭山辭寫信來了,還?是從盛京來的,心裏一陣歡喜。聽着?是從盛京來的信,心裏就?覺得有?面兒。
“還?八字沒一撇呢,你收收嘴角的笑。”林哥兒嗔怪道。
“是是是,夫郎教訓得是。”
話是這麽應的,鄭山成跟林哥兒的腳步下意識都加快了。
鄭父和鄭夫郎聽了苗丫頭的話,心中?一喜,什麽都顧不上連忙回家。
鄭家已是圍了不少?村民,鄭清音泡了茶水、找了從鎮上買的瓜子放在碟子裏。
何田得了消息,快步就?趕到鄭家了。這信總要鄭家人都到齊了,他才好讀,這般他只能按耐下心裏的焦急。
“清音能不能給我添一杯茶水?”何田溫和的說道。
鄭清音抿了抿唇,他內心抗拒,但?在衆人面前他還?是沒有?拒絕何田,提着?茶壺給他添茶。
何田借着?身影的遮擋,伸出手去?握鄭清音的說,聲音跟滑膩的毒蛇一樣,他輕輕的笑起來:“你今日搽了粉麽,好香。”
鄭清音提着?茶壺縮了縮手,眼中?有?些驚慌失措,他不曾想到何田這樣的大膽,只好提着?茶壺縮回屋子裏去?了。
他放下茶壺,手裏捏着?鄭山辭從京城裏寫來的信。
“清音,山辭的信呢。”鄭山成回到家裏,一回來就?喊鄭清音的名?字。
鄭清音心裏松了一口氣,他連忙迎上去?,把鄭山辭的信給鄭山成。
鄭山成心裏激動卻也不敢撕開信封,讓何田來讀。鄭家的親戚們都來了,比村子裏成親吃席的場面還?要熱鬧。
鄭家的親戚在外等着?鄭父,一看見鄭父,嘴裏着?急得不行:“老鄭,你怎麽這麽慢,所有?人都等着?你呢,快進去?!”
鄭父:“哎,來了來了。”
鄭父一進院子瞧見這麽些人,還?有?些發懵。鄭山成拿了信就?過來了:“爹,您把信封撕了吧。”
鄭父應了一聲,心裏不知?怎麽也緊張起來。
他撕開了信封,從信封裏拿出信紙:“還?要請何小子幫忙讀一讀。”
何田早就?做好了準備,他的內心甚至比鄭家人還?要渴望。進士,這是何等的榮譽。科舉三年一舉辦,進士只有?三百人,要通過縣試、鄉試、會試、殿試才能取得進士出身。
何田恨不得以身代之?。
在村民面前,他還?是風度翩翩的接過信紙,拿着?信紙讀起來:“見字如晤,展信舒顏。兒在盛京徘徊多日,不負長輩的期許,終得機會被朝廷授官,官職正七品新奉縣縣令。因在盛京突發事件,兒已在盛京成親,時間緊急未曾告知?父親和阿爹,還?望父親和阿爹原諒我的不孝順。夫郎姓虞……”何田讀到鄭山辭的官職時,語氣頓了頓,這次讀到這裏,語氣急促起來,眼睛發燙,向?來儒雅随和的臉上竟有?幾分扭曲瘋癫之?意。
“何小子,繼續念啊。”
“對啊,聽聽山辭娶了一個什麽樣的哥兒。”
村民們催促着?。鄭山辭竟在盛京就?成親了,這麽着?急,難不成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不然怎麽不告知?鄭老爹和鄭夫郎。自古以來成親都是大事,不告父親和阿爹獨自成親總有?龌龊之?事。
何田捏緊了信紙,透過人群,看見了鄭清音,他露出一個笑,低頭繼續念道:“夫郎身份尊貴,是長陽侯府嫡哥兒,因緣際會兩情相悅,因要去?新奉縣赴任,便只好先?在盛京成親了。兒在新奉縣,若是父親跟阿爹、大哥和小弟有?意,便來新奉縣。兒必孝順萬分,同兄弟一脈同氣、伯歌季舞。”
何田念完了,他的目光落在新奉縣縣令上,目光轉頭落在長陽侯府的嫡哥兒上,內心裏嫉妒得發瘋。他現已不羨慕鄭山辭的進士之?位,反而羨慕鄭山辭有?了一位好岳家。
“山辭當官了,做縣令了!還?娶了一位侯門哥兒做夫郎,這跟唱大戲一樣!”有?人叫嚷起來:“老鄭家的祖墳冒青煙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鄭家人都與有?榮焉,鄭家的其他親戚看向?鄭山成和鄭清音目光更加熱切了。
他們鄭家一直都是泥腿子,出了一個進士已是破天富貴,山辭還?這般有?本事娶了一個侯門夫郎,這想都不敢想。
鄭父一聽鄭山辭做官了,老淚縱橫,他抹了抹眼淚:“好好,我的好兒子!”
鄭夫郎笑道:“大喜的日子,你哭做甚。”
鄭父:“我這是高興,高興得落淚了。明日我們全家一起去?祭祖,讓老祖宗也樂呵樂呵。”
鄭夫郎應下來,心裏也激動。他這輩子連縣城都未去?過,兒子走過了縣城、府城、盛京,成了有?出息的人。想到這裏鄭夫郎不禁眼眶也有?些濕潤了。
他這輩子是從土裏來的,面朝黃土背朝天,以後兒子不用這般了。
鄭夫郎到了屋子裏拿了一吊錢出來:“山成,林哥兒你們商量着?去?鎮上買些肉和酒水,今日要熱鬧一陣了。”
鄭山成爽快的應下來:“知?道了,阿爹,我跟夫郎這就?去?。”
鄭清音留在院子招待村民們,時不時添些茶水。
雖說看着?鄭家眼紅,他們又不是傻子,現在給鄭家使絆子,這是明明白白的得罪人。鄭山辭做了官,以後其他村子裏的人都要高看他們一眼。
秋收收繳賦稅時,也要少?受些罪。
何田的目光深深沉沉的,他看着?茶杯的茶葉浮沉到杯底。有?人來同他說話,何田心裏不耐,勉強應付了幾句。
他看見鄭清音還?在跟人添茶水,心中?沉悶的笑了一聲。
鄭清音生?得好看,膽怯羞赧,身段極好。現下變成了縣令的弟弟,還?有?一個侯門嫂子,還?未嫁人。今日過後,這提親的人都要踏破鄭家的大門了。
憑什麽,鄭山辭的運氣這麽好。
“山辭說了要他們一家去?新奉縣,這是好事啊。到了新奉縣還?不是山辭說了算,何苦在這裏鋤地種田,清音也能找個好人家嫁過去?。”
“鄭家的人算是苦盡甘來了,我怎麽就?沒山辭這樣一個好兒子。”
何田聽了這話喝了一口茶水,見鄭清音回了屋子裏,他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