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大盛風雲
第70章 大盛風雲
“這些日子多謝老板款待,小小薄禮,不成敬意。”穆珀封了一百兩銀子給茶社老板。“明天我們就要走了。”
“穆先生高德,小店愧不敢受,您明天就走嗎?小店聽說有京城的好手已經往這裏趕了。”茶社老板在一百兩和日進一百兩之間游移不定。
這群人在這兒,實在是太賺錢了。穆珀笑笑,這是用了飛鴿傳書嗎,京城都知道了,“店家請放心,他們要是想找,會找到我的。”
正說着,茶社門口忽然進來一隊人馬,青衣錦馬将門口堵住。老板一看來人,趕忙把銀子收回自己懷裏,“先生,是塍枯山的人。”說完就退到了一邊。
穆珀聽着暗笑,這好好地門派,在外人嘴裏就跟個土匪窩子一樣,以山頭為名了。
“敢問可是快棋穆先生當面?”來人到還算客氣,不知道有沒有穆珀身後那一摞子黃金加成的緣故。
“正是。”穆珀還禮,“請問尊下尋穆某何事?”
“在下羅山派弟子,冼湖,我家掌門想請先生下棋。”
“好。”穆珀從善如流,“穆某這兩個護衛可否一起跟着?”
你文人的骨氣呢?冼湖也不是第一次邀請人上山了,這群人都不是江湖中人,報下門派名號根本沒用,往往要三推四請,要不是掌門要求,他更希望直接綁上去。
“自然可以。”冼湖對穆珀的配合很受用。穆珀轉身,“你去将銀錢存到錢莊,你去牽馬來。”穆珀只說錢莊,邢風自然知道是雲燕衛的錢莊,可惜要是六扇門的就好了。祁玉則默默轉身去牽馬,還真是準啊。
“煩請稍等片刻。”穆珀微笑,顯得十分自然。
一刻鐘後,存錢的邢風回來,三人上馬随着冼湖往山上走。旁邊的老客都不禁搖頭,“讓那個人給抓去,穆先生怕是輕易出不來了。”
“慎言,他們還沒走遠呢。”茶社的老板藏好銀子出來,對着老客提醒。
塍枯山是一個山脈,羅山派位于其中一座山峰上。這座峰也不叫羅山,羅山派的名字來源于其開山祖師爺的名號,只能說,從根子上奠定了羅山派不可一世的性子,雖然從祖師爺之後羅山派已經跌落一流門派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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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山,穆珀已經打聽到這位冼湖的身份了,外門掌事,本身是內門弟子是羅山派三長老的關門弟子。而上次他們遇到的出門帶着侍女,還口口聲聲我家主人的那位,是羅山派嫡系弟子之一,他們有各自的親随人手,就算是脫離羅山派,也能自立門戶的存在,這些人如果不離開,就會成為長老。
等級真亂,穆珀對羅山派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等聽到羅山本身是前朝官員之後瞬間了解了,畢竟傳習至今的大盛朝堂都還有前朝等級雜亂的痕跡沒有完全抹淨,何況一個江湖門派。
了解了大致情況,穆珀就開始打聽關于羅山派的出貨情況,冼湖本身就是外門掌事,這些事他清楚得很,也正好可以炫耀一下羅山派的強大實力,自然有問必答。
邢風在一邊聽着,這位穆都督完全可以當六扇門的人啊,這套口供的功夫,絕了。
因為穆珀不是江湖門派的人,屬于掌門的私客,所以冼湖直接将人帶到了掌門的住處。可巧了,現任掌門也姓羅。
羅掌門在屋內,聽見弟子通報之後立刻起身迎接,他倒不是迎接穆珀,而是迎接一個可以跟他對弈的對手。身為掌門,又有這樣外露的喜好,羅掌門并不是沒有懷疑,只是他自持武功高強,又心癢難耐,一切懷疑都要等他過了瘾再說。
“穆先生,久仰大名,這陣子我的耳朵裏可是灌滿了,無奈山門事務在身,所以只能邀請您上山,與我手談一局。”羅掌門倒是沒說假話,這幾天他讓人一直收集着穆珀對弈的複盤,雖然數量極多,但要想研究透他的手法卻是不能。因為穆珀下棋結束的很快,連羅掌門找來的好手都被他幾十手打退,弄得他更是心癢。羅掌門卻是不知,這也是穆珀下手快準狠的目的之一,讓他看到,但是只能看一點點。
“掌門快言快語,正和穆某脾氣。”穆珀笑着拱手卻是使了個文人禮。羅掌門哈哈大笑,這就對了,下快棋的人心中自有溝.壑,不是那個拎不清的性子。
“穆先生請!”羅掌門直接把穆珀讓到蒲團上,旁邊自有弟子給他們奉上茶水。另有四個侍女,捧着淨手的銅盆毛巾在一邊侍候,還有侍女拿上來一盞香爐,上面的線香,輕煙缥缈,随風而動,顯然已經引燃。
“是鄙梅香的味道?”洗完手,穆珀細細品味,“掌門好雅致。”
這鄙梅香主料乃是浮萍,徹底洗淨後,取汁,混入香粉,其香清遠,若梅而勝梅,也多了一份水生荷香的清冷之味。其中浮萍随處可見,但要想香佐出其味,就需要沉香檀香麝香為輔,這三味可不是低廉的貨色,加之龍腦丁香等物做配,而且燃香多以木膠粉凝聚,此香還要多添一味蜂蜜,只少許,不可多,否則蜜糖的焦糊味道就奪了香味,偏偏少了這一味,這香中就少了一份回味和悠遠。換言之,這香的很貴很貴。
“穆先生是識貨之人啊,這鄙梅香乃是我親手所制,平日裏下棋賞畫,都要點上一支。”羅掌門對自己的手藝十分得意,胡子都往上翹了幾分。
“羅掌門品味高潔,穆某佩服。”穆珀看香爐落定,香煙凝聚向上,足有尺餘才漸漸散去,不由得再贊一句,“青煙直上,好香。”
“哈哈哈,好香,好棋,咱們今日品香下棋,還要盡興而歸才好。”羅掌門說着,讓穆珀先手,穆珀反讓回去,這是為客之道。
羅掌門棋藝确實精湛,穆珀一時也被壓制了速度,但百手過後,羅掌門的棋路被穆珀摸清,節奏就重新回到了穆珀手裏。
兩人下完一局,自有弟子上前,用竹夾快速取出棋子,穆珀看了眼門外,邢風真是沒眼力見啊。
連贏了羅掌門三局,穆珀有心想放水,主要是和羅掌門下棋,這下棋人被伺候的太舒服了,穆珀贏得有點不好意思了。能讓穆珀這厚臉皮覺出不好意思來,可見這些弟子是真的盡心。
最終連贏五局,羅掌門意猶未盡,但現在已經輸的很清醒了,放下棋子道:“穆先生上我羅山派,連贏我這麽多局,不怕你想要辦的事辦不成嗎?”
“額,那倒也是不難。”穆珀笑道:“我把武林盟主帶來了,就在外面呢。”
羅掌門擦手的動作頓了頓,“誰?”
“武林盟主,祁玉。”穆珀笑着道:“所以我肯定能安全出去。”
羅掌門放下手巾,揮退了身邊的弟子,然後才道,“據我所知,盟主此時正在漢梁一帶,穆先生以為随便找來一個江湖人士就能冒充盟主嗎?”
“你承不承認沒關系,他爹承認就行。”穆珀說的無比坦誠又認真,從剛才下棋的時候他就看得出來,這位羅掌門心眼兒不壞,有點不務正業……最多是有點好面子愛享受,但絕對是個講道理的人。
盟主他爹……天下第一……羅掌門嘴巴動了動,似乎想放點狠話,但還是忍住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穆先生此來意欲何為?”
“有件事想問掌門,不過現在,我有點擔心你是否知道。”穆珀輕笑,承繼前朝的體系,連問題都會一脈相承。
“什麽事?但講無妨。”羅掌門就是不務正業,不是傻,一聽這話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的權柄被人動了。
穆珀将最近秀才頻頻被拐的事情和羅掌門說了,沒有牽涉到塔鞑人,但說明了那些山寨之地,擁有大量的生鐵兵器,要知道朝廷的鐵礦都是管制的,只有江湖門派中的礦産比較危險。而羅山派,就是其中一個派裏有礦的存在。
“其實我們上山,一來是确定一下,二來,如果貴派沒有參與其中,也想給你們提個醒。”穆珀眼神閃了閃,又道:“只不過,就我們目前掌握的賬本來說,有十幾條是與你們羅山派的出貨時間重合的。”
“另外,恕某冒昧,貴派的嫡系弟子曾經參與了升隆镖局的劫案,以羅山派的財力來說,即便升隆镖局拿到了重寶,他們自知護不住,何不賣與貴派,也算結下個善緣。卻不知為何要參與劫寶這種事。”要知道曲清塵也是在那個首富家等着交易,而羅山派這麽一個好面子的存在,竟然直接動手。穆珀雖然沒直說,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你們羅山派窮到這種地步了嗎?
簡單講,你們可能攤上事兒了,而且是大事兒。幹涉朝廷選材,插手官吏之事,揪出來的沒有一個輕放的。別看江湖門派平時以武犯禁,但這個武和國家機器比起來,如滄海之一粟,別的不說,雲燕衛全體出動,羅山派就是束手就擒的命,誰敢收留就是窩藏朝廷要犯,一律以同罪論處。
“穆先生,請随我來。”羅掌門起身,然後忽然站住,“穆先生剛才說,祁盟主在外面,可是真的?”
“絕無虛言。”穆珀篤定的說道。
“不如請盟主與我同去,穆先生随行?”羅掌門不問穆珀是哪裏的,他只要不問就可以當做不知道,那麽這件事由盟主主導,就可以劃分在江湖事上,不得不說,有點天真。
“自無不可。”穆珀表示沒問題,他也沒表露身份嘛。房門打開,穆珀快步走到祁玉的側後方,“你再逗它,我讓它欺負你的馬。”卻是祁玉閑得無聊,拿青草逗弄踏雲,雖然踏雲意志堅定沒吃,但哈喇子都嘀嗒下來了,這個季節的青草汁多味美,最是好吃。
“咳咳,談的怎麽樣?”祁玉利落的把青草塞給踏雲,然後正色道。
“掌門要你同他去查,我随行。”穆珀笑笑,跟旁邊的邢風說:“你在這兒等着,我們很快回來。”
“沒問題。”邢風靠在一邊,正跟守門弟子聊天,對這兩人擺擺手,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此時羅掌門也過來了,看見解了鬥笠的祁玉,确實是當年見過的樣子,“見過盟主。”羅掌門心裏有點慌,“請随我來。”說完便在前面引路。
掌門住處下面的一個房間,裏面是一群賬房,見到掌門進來,所有人立刻起身站好,“把近三年的總賬拿過來。”羅掌門吩咐一聲,一個轉身的功夫,三個賬本就送到了羅掌門面前。穆珀兩人也沒客氣,一人一本開始翻看,羅掌門在旁邊做做樣子,他哪會看賬本……這兩個年輕人怎麽會的?
“有問題。”祁玉和穆珀同時出聲,羅掌門順勢放下賬本,賬房裏鴉雀無聲。
“這裏,生絹的生意賠了一大筆,但他寫的進貨時間,生絹的價格已經下降了很多,他用最高價買的,卻賣給了價格最低的地方。”祁玉只是點出了一處,羅掌門沉吟片刻,“這是我五師弟負責的。”
“恐怕我這裏也跟五長老的有關。”穆珀将自己發現的地方給羅掌門看,不僅是賠錢的問題,他們送貨的地方很巧妙,是靠近山林有匪患的商行。
“而且,這幾年想來羅山派的賬面上一直是虧空,日常開銷都要動用庫房吧?”穆珀對賬面上做的手腳十分熟悉,凡是平添了一筆對不上的,都是從庫房偷取出來準備平賬的。
話音落下,兩個賬房就跪了,做這行就是這樣,只要沒被發現他們就有貪天之膽,一旦事發就是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