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大盛風雲
第67章 大盛風雲
雲燕衛衙門,值班的總旗不敢耽擱,也不敢越過當值百戶,一邊派人去急告百戶大人,一邊整合人手,希望百戶大人能趕得上。
出大事了,城門老爺看着不斷來往的衙門,終于想起了鳳陽縣令,趕緊去了縣衙。
周家,一炷香的時間,鳳陽縣百戶帶着人圍上了周家,“你說那百戶的令牌,是鄭千戶手下的?”
總旗拱手,“标下辨識,确是鄭千戶手下百戶。”
鳳陽縣百戶眼神一沉,鄭千戶之前給大家暗示過,會有京城來的都督,這個百戶之前自己從未聽過消息,那有四分可能就是那位了。
“你先進去,告訴他我等已經到位。”
“是,大人!”總旗捧着令牌,一路向內,周家的門戶早就被雲燕衛接管了,所以總旗這一路跑的比穆珀進來的時候快多了。
“我知道了。”穆珀将令牌接過,“告訴你們大人,周家裏通外敵,惑亂朝綱,按大盛律當株連九族,但咱們雲燕衛做事要講究真憑實據,将周家人一律帶回去,審訊之下與此事并無瓜葛的,無罪釋放。至于周家財産,一律充公。”
寧舉人臉色青白,證據,你進來到現在拿出過證據嗎!然而寧舉人也不敢保證穆珀手裏真的沒證據。
“有過必懲,有功必賞。”穆珀緩緩道:“我雲燕衛做事,賞罰分明。”這話的暗示就已經很明确了,寧舉人是必死之罪,株連九族,但之前穆珀話裏只說了周家,寧舉人的父母,或許尚有轉機。
“大人,我招。”寧舉人跪在地上,穆珀輕笑,“你現在招,可救不了你。”
“學生明白。”寧舉人苦笑,穆珀揮手讓其他人下去,自己拿口供。寧舉人也是被帶走的秀才,對方許下承諾,先幫他考上舉人,不光聯絡了老師,還給周家小姐制造偶遇,讓寧舉人沒有後顧之憂,最後在科舉前他還拜見了前來監考的提學大人,等他考上舉人之後,才知道對方是塔鞑人,而且還讓他以鳳陽縣為根基,向外擴展名聲,等他跳離鳳陽縣,會給他聚攏人脈,牽扯的人越多,他們越安全。
穆珀面色平淡,心裏直罵娘,他第一次感謝大盛科舉的前幾名基本被包攬,也第一次感謝文昌帝為了嚴防科舉作弊所下的嚴懲措施,讓他們不敢公然出售考題。
“這一屆考上了幾個人?”穆珀肅然問道。
“不知,不過應有六人,之前紅衣大人過來,說了一句,這次派出的人手一共十二個,我們一人對應兩個保護的人,至于他們的身份,學生一概不知。”寧舉人沒必要在吐露完一切後再隐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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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傳來抄家之聲,嘈雜,繁亂。
“來人!”穆珀一聲呼喝,進來兩個雲燕衛,“參見大人!”
“把他帶下去,單獨看押,沒有千戶以上的命令,不得提審不得釋放。”穆珀手寫一張命令,又看向寧舉人,“你若是在獄中多嘴,本官可以擔保,你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
“罪人不敢!”寧舉人認了罪,改了自稱。随即被人帶下去,穆珀拍拍踏雲,“走,咱們去雲燕衛衙門。”這話是對着門口那兩個城門守衛說的。
穆珀趕到雲燕衛衙門,門口看見了縣官的轎子。
“下官鳳陽縣令林有為,見過百戶大人。”雲燕衛百戶是從五品,按着武官低半級的規矩,算是六品,鳳陽縣縣令也是六品,畢竟是離府城很近的地方,所以縣令自稱下官,但并不用行禮。穆珀深刻覺得這些規矩都是內閣那群老臣們搞出來的。
“林縣令不必擔心,此事與你無關。”穆珀說完直接進到衙門裏,把鳳陽縣令扔到一邊。
林縣令要說生氣,不能,要說自在,也不能,奈何雲燕衛辦事,配不配合,需不需要都是他們說了算的,能得一句與他無關,這事兒他就不摻和了。
穆珀将寧舉人的口供放進密折的盒子,“三百裏加急,送到京城皇上手中,不得有誤。”盒子上只寫了兩個字,穆平。
此時,京城。
文昌帝正在享受柔妃的按摩,文昌帝年歲大了之後容易頭疼,而柔妃特意去跟太醫學了按摩的手法,這份用心讓文昌帝很是受用。
“皇上,妾有個事兒想要跟您說,皇上先答應妾不生氣好不好?”柔妃低聲撒嬌,文昌帝半睜着眼,“你先說來聽聽。”
文昌帝脾氣再好也終究是皇帝,柔妃聽見後柔聲應是,“妾昨日見了忠勇侯的夫人,她說家中有一女,仰慕穆家将軍已久,如今将軍就在京城卻也不得一見,想請妾試探一下皇上的意思,不知能否給這小兒女一個機會?”
“柔妃,這可是你第一次關心朕前朝之事。”文昌帝此時對柔妃和忠勇侯夫人都沒有懷疑,而是擔心他們被其他人利用,“穆珀那小子,不喜女色,惟好男風,你回去告訴忠勇侯夫人,莫要耽擱了孩子。”
柔妃愣了,打死她都沒想到,這事兒會用這樣的理由給打斷。“好,男風?皇上,那穆家,穆家,只有穆将軍一人了啊。”
“是啊。”文昌帝憤憤道,當時穆珀離開的時候就想到會有人用婚事做借口,這才給文昌帝說以此為借口,不管怎樣,好男風總比說他寡人有疾要好吧?“等他讀書有成,朕一定要好好說他,不過現在不行,這孩子從小就倔。”
“皇上,穆将軍也讀書許久了,想來必有所得,不如皇上召他出府考校一番?”柔妃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诶,你不知道,這小子在邊關撒開了瘋,早年讀的書都合着飯吃了,之前朕問他四書五經,都渾然忘了個幹淨。”文昌帝笑罵道:“這次朕非要他靜靜心,說不得培養出一個文武雙全的将軍來,除了讀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也是要學的,能讓他靜下心來,就算關他個幾年都值得。”
文昌帝說着,拍拍柔妃的手道:“這孩子,太苦了,朕舍不得他再去邊關,就讓他在京城多留幾年,好歹,得兩年清閑。”這話文昌帝說的是情真意切,柔妃卻心思百轉,一時拿不定主意。
“皇上體恤穆将軍,妾想,他也一定清楚的。”柔妃淺笑道:“等墨兒長大了,也要他跟着穆将軍去歷練幾年。”
“哈哈哈,到時候你就舍不得了,光此時與朕說的好聽。”文昌帝問起了六皇子的學業,至于穆珀的事,文昌帝不提,柔妃也不能主動往那上面拐,一次是偶然,兩次三次就會讓人懷疑了。
三天後,全京城都知道穆家留下的唯一男丁不喜女色之說,不過百姓對穆家的包容度甚至超過皇家,不就是不喜女色嗎,有什麽大不了的。京中纨绔少不了男女不忌的,巧取豪奪,辱人性命的事情還少了?再說,京中顯貴裏幾家寵姑娘的也松了口氣,他們是真的擔心皇帝賜婚穆家,當年穆珀離京,穆家女眷殉情,斬斷穆珀的牽挂,但這事兒放到娘家身上,那是哭都不能哭,還得誇。
此時,穆珀之前讓鄭千戶整理的名單也已經入京,呈遞給了文昌帝。
深夜裏,文昌帝出了一身冷汗,大半夜的召闫封入宮。一個時辰後,闫封老大人是被宮裏的軟轎擡出來的,據說是因為昨天奏折上寫的字大小不一,讓皇帝給說了大半個時辰,偏偏再過一個時辰就要準備上朝,闫老大人出宮,回家,幹脆連轎子都沒出,等了一會兒就再次入宮,不敢上朝遲到啊,不然就是對皇帝的教導有意見。
下了朝不久,穆将軍的傳言就開始消失,大家都說,這是闫封又被遷怒了。
闫封不知道,過不了多久,穆珀還有一封密折等着他呢。
京城如何,穆珀管不着,眼前人能做什麽,穆珀很感興趣。
“你還會驗屍?”穆珀驚訝了一下,要知道這仵作的手段,從出現以來就有其專業的排外性,祁玉是從哪裏學的?
“之前看仵作驗屍,沒實踐過。”祁玉摸摸鼻子,“而且你這也太明顯了,我主要是看這個镖。”
“五劉莊的镖。”祁玉拿出自己的那個,和馬鞍上拔下來的對比,一模一樣,只不過材質有些差距。
“我有種預感。”穆珀扭頭看祁玉。祁玉點點頭,他也有,而且這基本上不是預感。五劉莊不過是滄海之一粟,被利用的江湖門派怕是不止百餘,尤其是在不知道他們知情還是不知情,祁玉知道自己和穆珀想到一處了,護衛一個不明身份的人,聽從不明身份人之令,江湖之事,能夠利用的太多了。
“其實我很懷疑一個地方。”祁玉從袖子裏掏出一塊飛蝗石,“我要先說明,我絕對不是記仇。”
沒你這個說明,我真的會信。穆珀看着飛蝗石,“羅山派駐地在什麽地方?”
“啧,等我說多好。”祁玉笑道:“我只是懷疑,羅山派駐地在塍枯山一帶。山上有銅鐵礦,所以羅山派很有錢,更不缺兵刃,但一個內侍婢女卻只能用這普普通通的飛蝗石做暗器。”飛蝗石其實就是形狀細長或扁圓的小石頭,一般是剛學習暗器的人用來練習手法和腕力的,材料易得嘛。至于專門練飛蝗石的,多數會經過自己的打磨,使其更符合自己的發力方式,那天打到他們腦袋前面的,可不像個生手。
“就連五劉莊的一個打手都有帶着标志性的暗器,關鍵在于那個婢女要是想給咱們警告,完全可以打出帶着羅山派标志的暗器,更具有震懾力。”穆珀摸摸下巴,“有沒有可能,是他們提供了大量礦産給那些人,所以沒錢了?”
“不排除。”祁玉聳肩,“前提是他們真的和這件事有瓜葛。”
“走吧。”穆珀不想臨着屍體分析案情,反正上面的證據就只有一個飛镖有用,至于那個一開始就沖進來的打手,顯然是個比使飛镖的人更低一層的幌子。
鄭千戶的衙門,他收到了那匹馬送來的信,上面說讓他找一個熟悉江湖大小事情的人,去懷渝府衙門等穆平,還留了一個摔成兩半的木片作為信物。
鄭千戶寫好回信,見馬不走,這才恍然,“來人,準備上好的豆料,清水,還有洗馬的師傅。”
吃飽喝足,渾身還被洗刷了一遍,踏雲揚着蹄子又跑走了。鄭千戶搖搖頭,趕緊去聯系六扇門,他們雲燕衛一般和江湖人士只打交道沒有交情,六扇門的不一樣,所屬地面上大小事情他們都要關心,和江湖人士也關系很好。
“你去義莊幹什麽?”從義莊出來,祁玉一臉無奈,他過來的時候就被穆珀在城外攔住了,直接給帶到義莊去說是不信衙門的仵作。
“查案子啊。”穆珀一本正經道。
“你是朝廷的人,不信任朝廷的衙門?”祁玉挑眉看着穆珀,故意道:“當然,你要是直說你是害怕呢,我也能接受。”
“咳咳,鄙人所屬雲燕衛。”穆珀挺胸擡頭,生動的表示自己絕不是害怕。他也确實不害怕,屍山血海都見識過多少次了。
祁玉腦門上青筋蹦了蹦,“雲燕衛?”衙門和衙門,确實不一樣……
“正是。”穆珀說完低聲道:“我屬于密使,別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