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密花果的顏色
第31章 密花果的顏色
丁寶珠查看了下自己帶回來的東西, 都沒被動。
除開野菜,還有那些密花果和辣蓼草,以及路邊采的其他植物。
她拿顆密花果咬了口, 這酸酸甜甜的味道确實能得孩子的喜愛。
就是酸味多,更适合做果汁、果醬和蜜餞果脯什麽的。
但這些都需要大量材料, 和特定的工藝, 以她目前的條件估計是做不到了。
可這個密花果現在山上到處都是, 不僅紅紅火火一片, 放着也不會壞,若是能做成什麽吃食然後再賣出去就好了。
暫且放下, 丁寶珠又開始切碎那些辣蓼草和各種草葉, 準備用那辣蓼草來做酒曲。
這酒曲要是做成了,不但能夠釀酒,還能做酒釀醪糟,甚至是各色糕點,而這種做法,正是做草本酒曲的材料。
切碎大量草葉後,丁寶珠又去尋了家裏的石磨出來,好在徐家也有石磨, 畢竟都吃上面粉了。
只是這石磨,也比丁家的小一號,可以單獨作業, 正合丁寶珠的心意,不然被那李銀屏發現了, 還不知又會被多說什麽。
從袋子裏取了米磨成米粉, 米粉再和那些草葉混合一起,繼續攪碎, 那草葉裏的汁液也就與米粉拌上了。
接着就是預備水源,只是這水的溫度要控制,和體溫差不多即可。
繼續拌在那混合粉裏,最後把那半黏不幹的捏成鴨蛋大小的團子。
丁寶珠又去找了一個空筐和不少稻草,放上一層,就鋪一層稻草隔開,如此裝滿了整整一筐,就能找個好地方放着開始發酵了。
這放在室內最好,只是徐家的房子不多,丁寶珠仍是選擇放在了竈房裏,那溫度也要比室外高一些。
Advertisement
她将酒曲筐置在角落,底部鋪上稻草,放上筐子,頂部再放稻草蓋上,又拍拍手。
之前丁寶珠薅羊毛,快把溪邊的辣蓼草給薅完了,全部做完,費了一整個下午,也快要到做晚食的時候了,至少丁家差不多是這個時辰。
但她才和李銀屏拌了幾句嘴,既然後者嫌她,那她也不去做了,倒是能夠休息。
伸了個懶腰,丁寶珠回屋,打開箱籠,發現裏面還有部分先前沒用完的水磨糯米粉,紅糖白糖,也有那包茶葉。
她無奈且心頭熱乎乎的,自己做的即使沒帶過來,他們吃了不就成了?竟然也幫自己包好一并送來了。
但這些材料都能放得住,以後也肯定有用得上的地方。
雖說那大道兒上一定有新的賣涼糕的攤販了,可至少那抹茶紅豆餡兒的涼糕,別的攤販也不一定能完全複刻出自己那種,所以應當仍有銷路。
那徐晔看樣子,也不是特別反對她出攤做買賣,畢竟兩季禁獵是一大痛點,家裏只能吃存糧,若是真做成了倒也不壞。
據說徐晔喜歡吃那抹茶紅豆餡兒涼糕,那說明他就是那種喜愛不甜的點心的人。
丁寶珠心裏一動,已是有了大致的想法。
斜陽之際,徐翊和徐晔扛着農具回了家,院裏的桌子已經擺出來了,李銀屏和徐瑩徐芝在端飯菜放碗筷,桌面上已有飯菜。
這本是徐家常見的一幕,父子倆放下農具後,卻環視了下,徐翊問:
“晔兒媳婦呢?”
李銀屏翻了翻眼,一屁股坐在桌旁,沒好氣道:
“還能在哪?像個大小姐似的躺在屋裏呢,之前我不過就提醒了她幾句,她就這樣擺臉子,也不曉得給誰看!
“一個下午家務也不做,不知在那忙活什麽,我看她是不餓,餓了自然會來吃飯!”
徐瑩徐芝緘默着不敢說話,徐翊微微皺眉,向徐晔說道:
“晔兒,去叫你媳婦兒吃飯。”
徐晔應了聲,直接去了房,那丁寶珠果然還躺在床上眯縫着眼。
他頓了頓,又想起不知從哪聽說,她在娘家時除了跟着丁宏做活兒,那家務基本是不怎麽碰的,今天大概是忙碌了一日吧。
于是他上前輕聲道:
“可以吃晚飯了,起來吧。”
丁寶珠本就是小憩,一聽有人說話就醒了。
她睜眼見是徐晔,笑了笑起身,卻又道:
“是姨母自己要去做晚食的,可不是我犯懶。”
徐晔疑惑問:
“發生啥了?”
“我想着你和爹下地幹活辛苦,就多做了些帶油水的,結果姨母嫌我做的不好,把晚食攬過去做了。”
徐晔擺擺手道:
“這也沒啥,總不能都讓你包圓了,何況家裏水缸,和房裏的柴火都有補充過,一定是你做的,所以不過是少做一頓飯,那也有姨母在。”
聽完這番話,丁寶珠心裏稍稍放下,看來徐晔并不是那種視媳婦為仆人的男人,否則自己下的,估摸着是個困難副本了。
兩人出門,又在桌旁坐下。
桌上放着一盤早晨那樣的餅子,還有一盤油光光臘肉炒的野菜,一盤蘿蔔幹,一碟子鹽水蒜瓣兒,幸好那臘肉倒是要比野菜多。
丁寶珠把那硬硬的餅子掰開,夾了幾筷子臘肉和小菜,就當夾馍那樣吃起來,而且主動說道:
“爹,我今天回去後做了酒曲,到時候我釀米酒給你喝!”
“哦?”
一提到酒,徐翊就有了興趣,不然也不會與丁宏結識到一塊兒去。
再加上那米酒是這裏最為普遍的酒水,愛喝酒的也常喝。
“晔兒媳婦還會釀酒?以前倒是沒聽說過。”
丁寶珠笑道:
“到時候爹嘗嘗,就不是聽說了。”
李銀屏冷哼一聲:
“我說咋少了那麽多米,原來是你偷摸用的,嫁過來還沒多少時辰呢,就先可勁兒用了,你當那米是大風刮來的?”
徐晔正學着丁寶珠也做了個夾馍,大口吃着,果然鮮香滿足。
只是吃了午時那柔軟如春風的薄餅,這粗粝的餅子倒有些磨舌,可他也不嫌棄。
可聽李銀屏這麽講,他忽然就覺得有些不香,正想放下餅子開口,旁邊的丁寶珠卻道:
“先不說做酒曲需要米,再說我做酒曲不也是為了家裏人?不僅爹和徐晔能夠喝到米酒,瑩兒和芝兒還能煮醪糟喝,過段時日又是清明,哪裏少得了?”
丁寶珠據理力争,又說:
“而且之前我沒說過,但其實我能用酒曲做點心出來,屆時若是賣出去有了進項,不就有錢買新米了?”
李銀屏皺眉道:
“你真是自信,咋就那麽确定有進項?”
“再說了,你一個媳婦家家的不待在家裏做活,還想着去外面東跑西跑?你到底啥時候能收收心?”
丁寶珠撂下筷子正聲道:
“正因為我已經是嫁進來的媳婦兒,所以也是這的一員,怎麽不能為家裏考慮考慮了?”
“家裏上半年沒啥收入,我想到這處還不好?就一定要留守在家,等着爹和徐晔進深山打獵回來?我可不信姨母你不覺得那危險!”
說完這番話,滿座寂然。
那李銀屏的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竟也是說不出什麽。
畢竟丁寶珠講得沒錯,每逢父子倆上山,她和兩個女兒在家裏仍是有擔心的。
“好了。”
徐翊也嚴肅道:
“誰都沒錯,只要少說幾句就行,也都是為這個家着想。何況那些米能值幾個錢?我們家還沒窮到那地步,吃飯吧!”
一家之主都發話了,其餘幾人自然不反駁,只低頭開始吃飯。
以一種詭異的氣氛吃完晚食,各自收拾回屋。
那天邊的夕陽很快就耗光了最後一絲光芒,藏去山內,夜幕上映,星月交輝。
忙了一日,徐晔沖了身進屋,只見丁寶珠還沒有褪衣,盤腿坐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什麽地出着神。
但前者卻覺得,她偶爾倒是真會有點,乍然出現的精靈古怪的念頭。
丁寶珠見他進來,略有些少見的拘束,徐晔狐疑地上前問道:
“你咋了?”
丁寶珠赧然道:
“徐晔,我想……我想洗個澡。”
徐晔怔了怔,恍然大悟,他一個人慣了,即使有姨母和妹子,這事兒也總不用自己去想。
可現在不同了,他有了媳婦兒,房間裏也多了一個人存在,不得不想得再多點。
他自己只用涼水就行了,但丁寶珠可能受不住。
徐晔撓撓頭,答應道:
“好,那我去燒點水來。”
于是丁寶珠就去箱籠中找出了嫁妝裏的水桶交給他,可等前者走了,她卻忽然發現,別說是桶浴了,連淋浴都沒條件,所以對待今天忙了一日的汗水,她只能擦擦了事。
丁寶珠嘆了口氣,看來只有試試賺錢,才能逐步提高生活條件啊。
徐晔燒了半桶熱水,又去兌了涼水,伸手試了試,便推門回屋。
室內沒有點蠟,不像洞房夜那樣亮灼灼的,但每家每戶皆是這般。
只有那屋外的皎潔月光從單獨的那個窗口淌進來,宛如薄紗。
而在那柔光之中,丁寶珠坐在床沿,把那髻給解了,長發垂在單肩上,但是身上的裏衣卻也解了半分,露出裏面的一抹大紅色。
徐晔只覺得轟的一聲,兩腮頓時熱燥燥的,手裏一松,差點把那水桶給丢下,結結巴巴道:
“你、你先洗,我去外頭等着。”
說完,不等丁寶珠回應,他就放下桶子,落荒而逃似地離開。
丁寶珠無奈一笑,她全身上下什麽也沒露,甚至可以說她往昔也是這樣做家居服的,結果還能成這樣的慌腳雞。
不過……
她想着,還是先去擦洗身子,這才舒服,又收拾好了,那桶裏還有一些剩餘的水,丁寶珠拎着桶就想拿出去。
打開房門,原來徐晔就待在門口,幸好此時院中靜悄悄的沒有人出來,不然這理由也不知該怎麽說,那臉上也似有一股在發呆的神氣。
可聽見動靜他就回過神,回頭一瞧,更是睜大眼眸,至少丁寶珠就沒怎麽見過他這幅表情。
“你快進去,我來做就好。”
徐晔趕忙把那水桶給拿了過去,明明能見到已經鬧了個紅臉,還故意不滿道:
“穿成這樣就不要出去了,萬一讓人見到了咋整?”
他絮叨完,就将那剩下的水潑在前面的地上。
丁寶珠低頭一看,原來是方才擦洗完後,她順手就把那抹胸兒給穿上再來的。
這抹胸相當于內衣,又加上她快出嫁了,柳萍給她做了不少衣物,尤其是貼身的,這抹胸就是其中一個。
但在丁寶珠的眼裏,這抹胸幾乎把前面的身子全部覆蓋住了,後面再用細繩綁住,就和她以前穿的運動內衣差不多,一時就沒注意。
只是這對于這裏的人來說,可能就有點刺激了……
丁寶珠倚在門框看着徐晔,不禁笑道:
“行,別人不見着,你見着就行。”
徐晔一怔,那臉上的顏色雖是剛剛消退了些,耳朵卻仍是紅紅的,像是那密花果的色調,不自主地惱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