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第27章 “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丁寶珠一回到屋內, 就見到徐晔盤腿坐在床上。
那喜帳半開半閉,也沒風吹,他像是再發呆, 直愣愣地往一個地方出神看着。
她上前在他眼前揮揮手,笑着問:
“在想什麽呢?你醒了沒?方才要我去給爹和姨母敬茶, 見你不醒, 我就自己去了。”
徐晔回過神, 擡眼一瞧, 只見丁寶珠穿着靛青色的布衣絹裙,身材要比平常女子更高挑些。
黑油油頭發, 紮着虛籠籠的發髻, 留着一绺子碎發,鵝蛋面兒上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好像兩只輕輕搖動着的小鈴铛,挺直的鼻梁,紅潤的嘴兒,也在大大方方看着自己。
丁寶珠見徐晔雖是回過神,卻不說話,而那本來已經恢複成原态的臉龐, 莫名其妙又覆上了淺淺的一抹顏色,就如同昨晚喝了酒後的樣子。
她皺皺眉,也坐在床上, 拿出那些荷包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
“叫你起這麽晚, 敬茶時的新人禮我就都收下了哦?”
徐晔撓了撓後腦, 好半天才吐出一個字來:
“哦……”
丁寶珠聽了,也就打開荷包來瞧。
荷包易得, 只要是學過女紅,有材料的話都能夠做。
裏面既有銀子,也有銅板,不過能拿出這些,已經是很給新人面子了。
她粗略數了數,又對徐晔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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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大概有兩錢八分,是先收起來還是怎的?”
徐晔冷靜下來,但卻偏過了頭,小聲道:
“是爹和姨母給的,那就先收起來吧,以後萬一出了什麽事兒也能拿出來。”
雖然他不太喜她,可無論如何也成了家了,總是聽聞丁寶珠刁蠻任性是出了名的,自己可不能随她。
不過至少目前為止,他也沒真的見她亂發什麽脾氣……
徐晔想到這,不由得又說道:
“抱歉,昨晚我被硬拉着喝酒,之後啥也想不起來了,今早也起晚了,不然我得和你一起去敬茶的。”
“沒事,你不來,我不是還讨了雙倍的賞麽?”
丁寶珠擺擺手,心裏卻暗暗想,幸好徐晔沒來,否則她剛剛有的話還真沒法講,估計徐晔也不會完全向着她。
這時她又問:
“我看你應該是宿醉了,頭疼不疼?想不想吐?我給爹和姨母做的是桂圓紅棗茶,還剩不少呢,你也喝一碗去去酒氣?”
這聲音聽着清脆,但村裏女子都是差不多的,沒有城鎮裏的那些溫婉嬌美。
可徐晔聽着,卻仿佛已經喝下了一碗茶水,只感到心頭暖乎乎的。
他爹對他好,卻總歸粗糙了些,姨母也對他不錯,但更好那親生的妹子,幾個關系好的哥們兒,也只能算是外人。
自己一個人慣了,冷不丁成了家,身旁有了個人,這感覺……貌似還不錯?
不過傳言的威力太大,徐晔心裏仍舊有顆種。
可态度放下了點,正點頭,卻聽室外有人喊道:
“吃早食了!——”
徐晔換了衣物和丁寶珠一起出去,徐家人員少,就在院裏搬了張桌,放了椅坐,圍着吃飯。
兩人還沒到,卻又聽見不遠處傳來幾聲熟悉的吠叫聲。
徐晔吹了個口哨,一條全身黑黝黝的,只有那耳廓、四肢,特別是一雙葡萄似的瞳孔上,還有一雙明顯的豆眉,皆是土黃色的大狗,搖着尾巴飛快跑了過來。
丁寶珠眼前一亮。
竟然是一條四眼鐵包金!
徐晔吹了聲口哨,命令道:
“黑虎,坐下!”
那叫做黑虎的大狗汪了一聲,真的坐下了,只是看了徐晔一眼後,很快就又瞧向了丁寶珠,似乎仍然有些不信任在。
“我們有時候上山就帶它一起去。”
徐晔給丁寶珠解釋道:
“平常就放在家裏看家,它可懂事了,你別怕它。”
村裏也有其他人家飼養狗的,主要也是用來看家。
可大抵是獵戶更馴養有方,看來看去,還是徐家的這條鐵包金教得最好。
果然還是咱們土生土長的田園犬最好!
“嗯,我不怕。”
丁寶珠回答着,又微微蹲下身,伸出一只手來讓黑虎聞。
那黑虎低頭嗅了嗅,又多看了兩人一眼,馬上就吐起了舌頭搖起尾巴,像是個簡單的歡迎。
于是丁寶珠直起身,朝着徐晔抛了個眼,笑道:
“走吧,去吃早食!”
徐晔不自主彎彎唇角,跟她一起走了。
素日裏其他女子,即使他控制着也是躲得遠遠的,這丁寶珠倒是一點也不怕,就連那黑虎,也鮮少有這麽自來熟的時候。
原以為她嫁進來只會有驚,沒想到這幾回倒是只有喜——這是他所沒想到的。
兩人坐了下首,桌上放着一大碗淺色稀粥,裏面沒什麽米,更像是米湯,還有一盤深色的餅子,另有幾碟子小菜,吃得也很普遍。
徐家也沒啥規矩,徐翊簡單講了幾句就動筷了。
丁寶珠拿起一雙木筷,悄悄一看,一家子人都拿了那餅子吃,然後喝米湯吃那小菜,所以她也取了一個。
這餅子大概一個拳頭大小,那底部還有些略焦,她咬了一口,一嘗就知道是粗糧餅子。
而且好像是荞麥做的,那粗粝的程度絕對要用米湯才能順下,真是一點白面也沒摻。
這餅子,還有些像是那日,她見到徐晔時後者手上吃的餅子,看來他家和丁家比,多有吃面食的。
可丁寶珠倒也能想明白,這徐家一大一小倆捕獵的獵戶,經常是上了山後,少則一兩天,多則數日待在上面的,這餅子肯定比吃米方便。
不過……看來她也不能忽略,這村裏還是有人是吃面食的。
丁寶珠想着想着,又惦上了自己那暫停的生意,一時沒吃了。
被那李銀屏瞧見了,她夾了一筷筍幹子在餅上,嗤聲道:
“早食都做好了,還不趕緊吃?難不成還要別人喂?這家裏的吃食難免比不上你娘家,你可多擔待些。”
她說完,又拿了一個小的餅子,轉手就扔到了黑虎身前的大碗裏。
黑虎跟着他們一起吃,米湯裏浸着這餅子,它也能吃得很香,更是連腦袋也不擡。
兩個小的埋頭喝米湯,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兩邊轉不出聲。
徐晔蹙眉,正想開口,邊上的丁寶珠卻悠悠回答道:
“姨母這是哪裏話,打一開始姨母就想讓我幫着做早食了,我不得仔細觀察這早食怎麽做,大家又愛吃什麽?”
“再說我家也不是特別富裕,吃的也都是差不多的,姨母何必這樣講!”
她說着,又咬口粗餅子,擡碗咕嘟咕嘟喝米湯,直接就飲了個幹淨。
“好了,快吃吧,等會兒還要下地去。”
徐翊打着圓場。
李銀屏撇了撇嘴,到底是沒再說話。
徐家雖然做着獵戶,家裏卻也有些地産,應該是前代購置的。
而且也不大,連一畝也沒有,那幾分地,徐家都用來種植點蔬菜糧食什麽的農作物,也因為地不大,不像其他人家那樣要忙數月。
可現在正是耕種好時節,所以饒是徐家,也要與其他農夫那樣下地勞作。
那粗餅子極填肚,吃了兩個,完全* 能支撐到午時。
而吃過了早食,丁寶珠就和李銀屏去了竈房洗刷碗筷。
李銀屏斜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麽,又吩咐道:
“晔兒媳婦,今天估計他爹要帶晔兒下地,家裏水不多了,一會兒你去挑些回來,把那大缸給放滿了。”
“然後再去山上砍些柴火,回來就差不多能給男人做午食送去了。”
說完,她也不等丁寶珠回複,像是學會了,直接就離開了竈房,完全不給她機會。
丁寶珠收拾好碗筷,心裏想着,她得找個能夠出門的理由。
要知道她為了做那抹茶粉而買的那包綠茶,剩下的都還放在自己的箱籠裏呢。
只是這個時候,那道兒上肯定已經有新的賣涼糕的攤子,所以等到那時,她要計劃下新品才行。
恰巧這時,徐晔進來了,見丁寶珠有些出神,上前問道:
“你說的那紅棗桂圓茶還有麽?”
丁寶珠反應過來,笑道:
“有,都盛出來了,你是要和爹下地去嗎?”
徐晔答應着,又把那皮水囊遞了過來,宛如上次在攤前的情景一樣。
其實買了那涼糕,又灌了整整一囊桃花茶,因為很對他的口味,所以把那……末茶味的涼糕都吃了,那桃花茶正好能順下。
不得不說,他還有點想再吃呢。
丁寶珠已經在水囊裏盛滿了那紅棗桂圓茶,重新還回去。
徐晔接過,這才點點頭道:
“嗯,今天我和爹去地裏,也要傍晚才回來。”
“行,你告訴我你家地在哪,午時我去送飯。”
丁寶珠說。
“……這不麻煩,我們會自己帶過去的。”
徐晔頓了頓才道。
“但是姨母和我講,午時是要做午飯的,你們應該也不會回來吃吧?”
丁寶珠笑道:
“你也別拒絕了,莫非你還想吃那粗餅子?讓爹也一塊兒跟着吃?”
徐晔回答不上,只好答應了。
又對她說了那田地所在,帶着水囊離開竈房,再取了工具和徐翊出家門。
丁寶珠在這家裏尋到了相同的扁擔和容器,只是她并沒有急着去挑水,而是背了個大筐子,裏面放了斧頭和鐮刀,準備先上山去。
實際上那水缸裏的水沒空,就連那堆放在角落裏的柴火,也起碼能夠再支撐一段日子,哪裏需要現在就去補充?
明顯是李銀屏想使喚她這個新媳婦罷了。
她來到這也的确不能什麽也不做,而且能上山下河,說不定還能找到些新玩意兒,所以才這樣聽話。
想到這,丁寶珠便饒有興致地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