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丁寶珠循禮敬茶,新婆媳默默開戰
第26章 丁寶珠循禮敬茶,新婆媳默默開戰
說幹就幹, 她拿着那些碗筷就打開木門,轉了轉頭,見的确沒人, 連那桌椅都給收起來了,就悄悄出來。
這徐家要比丁家的房間少, 住人的只有三間小房, 挨挨擠擠的。
剩下的則是竈間和茅房, 倒顯得院內空出了一片。
但在皎潔月光的照射下, 丁寶珠隐約見到那裏放着什麽工具,看不真切, 她也不懂。
結構簡單, 她也就很快找到了竈間和儲水的水缸,正想着收拾手頭裏的碗筷,卻聽旁邊不遠處猛然有誰說道:
“喲,新媳婦兒這是在做啥呢?”
丁寶珠轉頭一瞧,聽這聲音,她知曉這是那個她進門時放火盆的人,也就是徐晔的那位姨母。
她想了想,學着後者那樣叫了一聲, 說道:
“我想把這些碗筷洗了,姨母。”
結果聽到了這個詞,那婦人臉色微變, 眯着眼沒好氣道:
“這時候你應該是好好伺候你夫君休息,別的事兒要忙啥?喊一聲也就罷了。”
“再說了, 村裏有哪家新媳婦上桌的?不過就是這一頓而已, 忍忍又怎的?明朝又不是不給你飯吃。”
她一邊說着,一邊把丁寶珠手裏的碗筷徑直拿了過來。
後者聽着她怪裏怪氣的話語, 瞬間明白自己好好說話是沒有用的,馬上擺出了一副稍顯委屈的模樣回答道:
“夫君他方才宴上喝多了酒,胃裏不舒服,所以才想吃點東西墊墊,還叫我吃了。”
Advertisement
“現在也睡下了,我才想着把碗筷收拾了,姨母是長輩,小姑子們想必已經休息,我怎能勞煩呢?”
反正徐晔已經睡了,那醉的程度,估計明天基本都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麽,她怎麽說也沒事兒。
而作為一個盡在鏡頭前出鏡的博主,這點戲還不是信手拈來?
“……真的?”
那婦人有些半信半疑,最終也不再多說什麽,揮揮手道: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時辰也不早了。”
丁寶珠樂得不做事,直接就回了房。
徐晔依舊在睡,甚至睡得愈發沉了,丁寶珠瞧着也不禁打了個哈欠。
脫了外衣和鞋,還穿着中衣,又吹了那雙快要燃完的紅燭,就在他旁邊睡下了。
倒是一夜無話,可丁寶珠心裏念着柳萍千叮咛萬囑咐的事,雞叫一聲的時候就慢悠悠醒來了。
雞叫二聲,她就不得不爬了起來,惺忪地穿上衣裳,揉着眼出了屋。
這村裏的婚禮真是既簡單又繁瑣,明明迎了親後連印象中的拜堂都沒有,可第二天那新娘子卻要早早起身,去給那公婆敬茶去。
才伸了個懶腰的功夫,那神龍不見首尾的婦人又出現了,丁寶珠聽見她嘴裏碎言道:
“怎麽也不收拾好再出門?看你頭亂的,又起得那麽晚,哪裏像是個媳婦樣子?”
這嗡嗡嗡的聲音丁寶珠自動無視了大半,只是她擡手摸摸腦袋,原來自己還是披頭散發的,而嫁了人,好像就要绾髻來着?
可是昨天晚上,她和徐晔好像什麽也沒做……
算了,沒做正好,估摸着徐晔也不喜她,自然不會碰她,不是還給她講了那些話麽?
那婦人接着想說,丁寶珠一口打斷道:
“知道了姨母,我回去整理,一會兒就去給你和爹敬茶。”
她說完,轉身就走,完全不給那婦人再開口的可能。
要是多回答一句,還費自己的唾沫呢!
丁寶珠從搬來的箱籠裏找到了梳子,又尋了根木釵,好不容易绾出了個松松的發髻,這才重新出門。
來到竈房,那布局和丁家差不多,只是房梁上吊着不少肉幹,畢竟獵戶去打獵除了變現就是自用,肉應該是不少吃的。
丁寶珠在竈裏生了火,又從水缸裏舀水燒,竈膛裏火大,她繼而找了碗出來盛。
雖然稱作敬茶,但其實熱水也是可以的,主要還是看那形式。
丁寶珠轉了轉眼,便又在裏面放了些其他的東西,這才做了兩碗茶水,端去了正屋。
柳萍當年也是這麽過來的,所以這個步驟對她說了好多次,她記不住也能記住了。
“爹,姨母,我過來敬茶了。”
丁寶珠在門口說着,下一刻,就聽屋裏回應道:
“嗳,你進來吧。”
丁寶珠應聲進房,那徐翊和婦人,還有她那兩個新小姑子都在房裏,貌似早已晨起了。
那婦人實際姓李,叫做銀屏,是徐翊發妻去世後續娶的,也是那發妻的妹子。
但村裏這種小姨子做填房的情況也不罕見,所以也就這麽過了,而那徐瑩和徐芝也是李銀屏所出的孩子。
只見那李銀屏的臉上,似乎仍然有種不悅的神情,仿佛眼前的人不知何時已經欠了她百八十兩的銀子。
丁寶珠只做瞧不見,端着托盤朝徐翊笑道:
“爹,我泡了茶水來敬,請賞臉。”
“當然好。”
徐翊答應着,卻問道:
“晔兒呢?他咋還沒起?”
不等丁寶珠回答,李銀屏就解釋道:
“昨兒他被灌了那麽多酒,今兒起不來也是會的,前些日子他也常出門,總不閑着,就讓他多睡會兒吧。”
徐翊依舊有些不滿,丁寶珠這時說道:
“爹,徐晔他一定是累着了,總歸這茶水也是我這個做兒媳婦的該做的,就讓他多休息吧。”
徐翊看着稍許驚訝,但馬上喜道:
“好,好,我們也沒什麽想要求的,只要你和他今後能好好過日子就行,我們也放心。”
李銀屏在一旁滿臉不信任,而不出聲的徐瑩和徐芝相互對視一眼,繼續不出聲。
丁寶珠雙手持杯,躬着身子給徐翊遞了茶碗。
徐翊接過,只覺得那淡淡的霧氣裏還夾雜着一抹清新的甜香,笑道:
“這茶水聞着不錯,好兒媳,看來你真的懂事了不少。”
丁寶珠又端了另一碗茶水,彎腰遞給李銀屏,可後者卻僅是瞅了瞅,突然對邊上的徐翊說道:
“當家的,你今天還要下地麽?若是要去的話,啥時辰回來?”
她說完,又對身旁的徐瑩徐芝囑咐道:
“這小姑子要見新嫂子也是習俗,現在見也見過了,你們先去吧,瑩兒,你帶着芝兒練女紅去。”
七七/八八說的都是日常事兒,偏偏不去接丁寶珠手裏的茶。
而那茶碗事實上就是一個粗碗,連底下的碗托都沒有。
當然她也不可能在裏面裝滾燙的熱水,畢竟是要敬上去的,被燙了怎麽辦?
可是她這個做媳婦兒的敬茶,必須要将腰部鞠得十分低,那茶碗還得往上舉着,時間一長就酸起來。
丁寶珠挑了挑眉,這李銀屏,分明是在給她立威呢!
本來就是不喜她的,眼睜睜又給娶了進來,那還有好臉色?
她想了想,突然笑盈盈說道:
“爹,姨娘,我早聽說這做新媳婦的,都需要給新公婆敬茶,這裏面最好還要圖個吉利呢!”
“所以我特意從家裏帶來了紅棗和桂圓,都是親手曬的,不知嘗着怎樣?若是喜歡,之後瑩兒芝兒也喝得,她們肯定喜歡這個味道!”
丁寶珠說着,某處還故意着了重音,随即便乖巧地眨着眼只看向徐翊,任誰瞧,都好像是在讨要着什麽。
徐翊聽了這話心裏更是舒坦,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大悟道:
“是了是了,看我這腦子,在這敬茶禮上,我們做長輩的,得表示表示才對,差點給忘了!”
說完,他就從衣裏取出了什麽遞過來,微笑道:
“晔兒媳婦,這個你收下,不可拒絕了,本來是你和晔兒一人一份,他既不起,你就都拿着,以後你們是一家子,都是一樣的。”
丁寶珠先道了謝,這下她終于可以暫時直起腰來了。
接過一瞧,原來是兩個素色荷包,輕微地掂量掂量,裏面裝着什麽,她很快就心裏有數,莞爾地響亮道:
“多謝爹!”
而在這之後,她快速收起那荷包,再度端着茶碗,笑着對那李銀屏說道:
“姨娘,請喝茶吧?”
李銀屏稍稍睜大雙眼,她也确實有着想給這個兒媳婦先敲打敲打的念頭,村裏哪個做婆母的不這麽做?
可她沒想到,這丁家大姐明顯是不怕她,不僅如此,還反過來在她眼皮底下先讨了筆徐家的財!
可現下自己的一舉一動全被徐翊看着,再說後者都表示過,那她還不得意思意思?否則也不知前者會說什麽。
李銀屏略微沉着臉,一雙少許上挑的杏子眼,此時更是豎起了那兩道灣灣眉。
抿着嘴,最後只好接了那碗已經冷卻不少的茶水,也拿出了兩個荷包來,一個字也不說。
丁寶珠收了那荷包,跪拜着又磕了三個頭,嘴裏恭敬道:
“爹,姨娘,兒媳知道自己以往脾氣差,這一點,我爹娘也與我講過了。”
“況且我之前抗婚,雖然太過激進,卻也被點醒,今後一定會安安分分的了。”
不管怎樣,先把這人設給立住了!
何況這徐翊還是個沒什麽心眼的人,似乎根本沒發覺,這一對新婆媳早已是默默開戰了幾輪。
徐翊多見了丁寶珠數面了解過後,對這番「肺腑之言」更是相信,連忙讓她先起,說道:
“這婚事也是我和你爹私自定下的,你們原本就不知道,長大後自然會抗拒,也不怪你。”
“你現在能這麽想就是最好的,以後在這就和在自個兒家一樣就成,別拘束!”
丁寶珠還未來得及回複,李銀屏卻在一旁冷笑道:
“當家的,你也太偏了些,你和丁大哥關系好不假,她女兒卻是過來做兒媳的!兒媳就該有兒媳的樣子,瑩兒和芝兒才是你親女兒呢!”
她說着,又轉過來撇着眼道:
“行了,這茶也敬了,你今兒還起得那麽晚,那還不準備早食去?”
丁寶珠心裏回了個冷笑,面上卻繼續委屈兮兮地回道:
“可是娘囑咐過我,我應該先服侍我的夫君才是,今天不免就晚起了些,又緊着先去泡茶,所以也就沒有時間來做早食了……”
她說到這,又變得支支吾吾,看着倒有點羞澀。
徐翊好像倏忽就開了竅,對李銀屏不滿道:
“是啊,今天是人家夫妻新婚頭一日,你這個做婆母的,才第一天,就盯着讓兒媳婦忙?而且平常不也是你做早食的麽?今天咋就不會了?”
李銀屏一噎,沒好氣地瞪了丁寶珠一眼,也就離開屋子,想必是去竈房了。
而丁寶珠也道了聲離去,懷揣着那幾個荷包,偷笑着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