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紅棗風波
第10章 紅棗風波
之前的步驟幾乎都要做上兩刻鐘,這麽一準備,倒也要到家裏做晚食的時刻了。
丁寶珠和丁寶琴一進屋,就聽柳萍問道:
“你們姐妹倆到底是要做啥?備的那麽多。”
方才見丁寶琴端來好幾個碗時柳萍就覺得奇怪了,可看前者着急忙慌的,也沒細問,這回她們又一起回來,也就問出口了。
丁寶珠笑道:
“當然是好吃的,娘且再等一等,到時候只用吃就行。”
“也不知是什麽金貴的,要這樣神神秘秘的。”
柳萍雖這麽說,卻也微笑,其實光瞧那棗泥和紅豆餡兒,她怎麽不明白這是要做點心,估計又是丁宏給了孩子零花。
不過她也沒想到,原以為丁寶珠會再買些成品糕點回來,頂多和姐妹們分一分,卻沒想到竟然是自己買材料回來自己做。
她什麽時候還會做糕點了?竟有些深藏不露起來。
“娘,這餡兒可是大姐自己做的,剛剛我嘗了,可甜可好吃了,你也嘗嘗呗?”
丁寶琴說着,眼珠子卻還停在那兩碗深色的餡料上。
柳萍瞥了她一下,故作沒好氣地說道:
“只要是甜的,你都愛吃,咋會不好吃?”
母女仨又聊了片刻,屋內的木門忽然吱呀一聲,是有人沒敲門就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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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轉頭一看,原來是吳棠半沉着臉直接進來了,直接就問:
“二弟妹,你家姑娘動過我家的棗子了?”
丁寶珠愣了愣,那棗袋子和其他糧食都是放在一起的,那些糧食平常一大家子都是共用的,怎麽到了吳棠口中棗子就成大房一家的了?
她還沒說什麽,丁寶琴卻先開口道:
“大嬸兒,我們是用了些,可是不多,而且也沒說過那棗子只能你們一家用啊?”
吳棠哼聲道:
“當時樹上結了果,二弟和三弟都不在家,你們也沒幫手,那棗子都是我家男人打下來收的,除去已經吃的賣掉的,娘說了都是歸我的,不是也告訴你們了麽?現在你們用了,你們就說咋辦吧?”
丁寶琴聽聞後不禁嘟囔道:
“不就是幾顆棗嗎?那過年時,我家還做了不少豬油呢,你們不也是想挖就挖?豬油不比棗子貴?”
柳萍按了按她,正想出聲,丁寶珠卻先說道:
“對不住了大嬸,我一時忘了。這樣吧,你那些棗值多少?我賠給你。”
她還真的是忘記了,主要是原主也沒這一段記憶,不過既然這大房媳婦兒提出來了,丁寶珠也不想立即嗆回去,且看之後怎麽說。
吳棠聽丁寶珠這樣講,鼻尖嗤了一聲,不知想到了什麽,那臉色愈發不悅。
可到底是不會和錢過不去的,她轉了轉眼珠,便說道:
“你怎麽也用了我半斤棗,就算十文錢吧,你付了我,我也就不管其他事了。”
話音剛落,丁寶珠就冷笑一聲。
她倒是想息事寧人,無奈這大房媳婦兒不允許她啊!
她瞅了眼,皮笑肉不笑道:
“大嬸,你這棗肉是金子做的,還是棗核是金子做的?你當我不知道那些棗子值多少銅板麽?就算是鮮棗,一文錢都能買上八/九顆,我就用了你二十幾顆,你要我十文錢?你自己說合不合理?連那些小攤販都不敢這樣要價的!”
吳棠聽完,卻也沒有立刻生氣,而是也用冷嘲熱諷的口吻回答道:
“哼,十文錢又咋了?你爹能掙錢,不像我家男人,再說了,那些棗兒是我和娘留出來給笙兒補身子用的,這回總共就剩了那麽些。我家笙兒将來肯定是能高中做官的,這棗兒不就金貴了?要你十文錢,我還嫌少呢!”
丁寶琴忍不住插嘴道:
“連個童生都沒撈到,還說高中呢?等到那時,怕是連棗幹都要壞了吧?”
吳棠之前沒氣,聽到這話卻像是被揭開了什麽,怒從心起,但尚未發出,就被柳萍打斷:
“行了行了,都是一家子,不就是些棗子麽?何必吵到這地步?”
丁寶珠丁寶琴聽到這,心裏有些不滿,可接着卻見柳萍在桌面上拍了兩個銅錢,淡淡道:
“珠兒用了你的棗兒,咱陪了就是,只是我男人最近也沒啥錢了,這兩文錢,大嫂你去市裏買個半斤回來再曬曬不也成?這幾天日頭還好着呢。”
“兩文?你打發誰呢?誰不知道二弟做一天活就能掙個幾百錢?不像我們,到了年底才能見到銅板是長啥樣的!”
吳棠抱着雙臂,沒拿那錢,繼續喋喋不休地說道:
“而且我再曬那棗不費力氣?反正你們是不費的,還能吃肉喝酒,快活得不得了,如今讓你拿個十文就了結,這都不樂意?”
柳萍蹙眉道:
“大嫂,我男人能賺多少錢,你又是咋得知的?別是從哪裏聽來的謠言吧?”
“不管咋樣,就這兩文,我也是賠給你了,你既然不要,那我就收回去了。大哥和大侄子一定也要回來了,你不趕緊去做晚飯,今兒和我在這多掰扯什麽?”
吳棠瞪了她們仨一眼,哼了一聲,還是拿了那兩文錢離開了屋。
丁寶琴不快道:
“娘,大嬸子她這……”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
柳萍搶先說着,也嘆了口氣。
“你嬸嬸就是沖了些,其實她還不算什麽……”
聽到這,丁寶珠沉默了,有了原主的記憶,她清楚柳萍的言下之意。
更沖的恐怕還在後頭。
果然沒等多久,丁寶珠就聽見門外又出現了喊聲:
“當時說好的那幾斤棗子該咋分,都是明明白白的,現在又不問就自己拿了,總共就那麽點,咱留着還有用呢,這姑娘真是沒道理的,早點嫁出去拉倒……”
一番話翻來覆去地說,也怪不得原主的脾氣不好,連丁寶珠都一時忘了身份,忍不住問道:
“娘,已經這樣了,難道就沒辦法麽?比如說分家什麽的?”
“哎喲,這話快別說!”
柳萍趕忙半捂住丁寶珠的嘴,後怕地低聲道:
“傻閨女,家裏人都在,哪有啥分家不分家的?你把這規矩都忘記了?快別說了,要是被聽見了,還不知道又會出什麽事兒呢。”
丁寶珠冷靜下來,這才想起一些其他的記憶。
象山村裏多有這種一大家子住在一塊兒,或者是娶了媳婦進門後組成的一家子,頭上長輩沒有去世,就很少有人選擇分家。
何況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那丁宏去學藝時,丁進蔣氏取出了家裏所有的積蓄,而去屠行拜師學藝做學徒什麽的,又是起碼大半年都沒有工錢,當時丁家可是過了不少苦日子,直到丁宏有了收入才好轉。
但這也慢慢地像成為了一個把柄,雖說丁宏三兄弟也是有理由給二老養老送終的,可在這之後總能用這件事來牽着他,稍有不符合心意就直接講出來。
這要是再提出分家,別說蔣氏要鬧,一頂不孝的大帽就要扣在丁宏頭上,這可是能致命的。
所以這些年來,丁宏賺了錢後,時不時就補貼家裏,可能連當初那些積蓄都已經還完了,但日子也只能一樣先過下去。
丁寶琴嘆了聲,突然說道:
“照這個樣子,大姐嫁出去說不定還好些呢!”
然而她這一提,氣氛倏忽就變得寬松了起來。柳萍笑道:
“你更傻了,說你姐做啥?你這年齡不也能夠先訂親了?你既然想嫁了,到時候我和你爹說一聲,給你找門親事咋樣?”
“不要不要。”
丁寶琴搖頭搖得仿佛一個撥浪鼓,噘嘴否道:
“大姐二姐都還沒嫁呢,我嫁什麽?我還想多陪陪娘呢!”
丁寶珠見母女倆說笑,倒是也收了心,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大紅大紫的夕陽斜沉,從那後過了半個多時辰,這次那吳棠倒是沒有磨磨蹭蹭的,丁寶珠便拿着食材和丁寶琴一起去了竈房。
先做那已經腌制好的黃雀,原本的腌料像是也已滲透進了鳥肉中一般,有種偏深的醬紅色。
丁寶珠準備一個油炸,一個醬爆,但這兩個制作方法都講究放油,所以在丁寶琴還在生火的時候,她打開了盛着豬油的罐子蓋,結果發現和昨日比,那豬油似乎又空出了一大塊。
……不會和自己想的一樣吧?
丁寶珠搖搖頭,也挖了勺豬油出來入鍋,看到油溫好了後,她先放進一只黃雀生爆。
等兩面金黃的同時,她又去切了點姜蒜,用大醬和其他的調了碗調料。
之後再把那姜蒜放進鍋裏煸香,也将那碗調料倒進去,那香味一下子就充斥在整個竈房內,怕是也如昨日那樣散布到別處了。
黃雀再放進,就差收汁了,濃縮後覆在上面的湯汁,那香味更顯濃郁。
丁寶珠利索地裝盤,臨了還不忘點了幾滴芝麻油。
而在一旁的丁寶琴,除了生火,也是把飯給煮上了。
就是見到那出鍋的醬爆黃雀有些走不動道兒,眼巴巴瞧着。
“行了,你先端過去,過會兒就能吃了。”
丁寶珠一邊用刷子刷鍋一邊笑道。
丁寶琴馬不停蹄地就端着菜走了,她便又用老辦法,熱了鍋油,将剩餘一只黃雀身上的水分擦去後,下鍋油炸,嗞嗞作響。
上下翻騰着,如果是單單油炸,那時間用得不多,而且炸物最看重一個外酥裏嫩,火候和時間最重要。
好在丁寶珠也做過不少炸物,唯手熟爾。
炸黃雀起鍋,可惜這裏沒有辣椒粉,連胡椒、花椒也沒,不然還能有些別的滋味,也就在上面撒了點粗鹽作罷。
正想着把這盤也一并端過去,卻聽竈房外傳來了話語聲:
“喲,今天又是做啥那麽香?在屋子內都能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