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錢袋匿陣
錢袋匿陣
孟雲樂念決逼近,那鬼蛛表皮随着陣法削弱開始融化,整個趴于地面,劇烈滾動着,還未等孟雲樂走至跟前,竟是一動不動地躺于地面。
孟雲樂猶豫片刻,也是猶豫這時,無數鬼面幼蛛噴湧而出,言可本欲大喝提醒,卻早已來不及,只能瞬移至那鬼蛛面前,企圖再次念咒将其困住。
巨大的妖力傳來,陣得兩人連連後退,毫無反抗之力,而再擡眼,那鬼蛛早已不知溜于何處,留下面面相觑的兩人。
言可瞪着孟雲樂,眼底怒氣不似作假:“蜘蛛裝假死,你難道不知道嗎?!”
孟雲樂顯然也很委屈:“我怎麽知道……我沒和蜘蛛精交手過。”
言可記一白眼,扶額轉至另一旁,不再言語。
“這有東西。”清朗男聲再度回蕩于空曠洞穴,“……通緝令?”
言可即刻回頭,皺眉盯于少年手中那陳年舊紙。
似是見她轉過視線,孟雲樂索性将東西塞入言可手中,“你這麽厲害,便自己看看如何。”
言可并未搭理對方那惡劣語氣,只是靜靜注視着指尖捏着的通緝令與塊不知名碎片。
泛黃紙張,邊角打了卷,與先前言可與棺椁中發現的那張通緝令設計分布幾乎一模一樣,不過……這中央圖畫倒是變了一人。
畫像中,蓬亂白發下,是密密疊于面頰的蒼斑,兩側面頰凹陷成一個可怖弧度,笑着時露出那一顆牙不剩的深紅牙龈,笑意不搭眼底,反倒是将眼周皺紋層層堆積。
這麽看來,這通緝令所畫皆為這鬼面蛛,不論是先前那昳麗容顏,抑或是這蒼老婦人,都不過是這鬼面蛛所變換的虛假面容。
而這紙張碎片……言可蹙眉細察。
似是某字體中央的細小碎片,不易辨認,言可眯着眼瞅半天,也沒得出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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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前提起剜心一案,是因為你所要探查漏去的劇情便是此案?”她不解,直面孟雲樂。
對方很快回道:“自然,不然我不會引你往這方面查去。”
現狀,這笑面鬼蛛奉指令阻攔她,不完成任務定是不會罷休。以防它再卷土重來,兩人必須連夜趕往京城,最好現在便出發。
言可最後望了眼那培養倉,聽見身側人道:“這蠍子精與鬼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于瞬間回神,言可轉回視線,反問道:“這重要麽?”
“我勸你最後收拾東西趕緊跟我上路。”孟雲樂似欲回擊什麽,卻被她張口打斷,“不然這妖卷土重來,僅憑你我,怕是離不開這城了。”
“我能告訴你的,僅便是我們如今所經歷的所有,都是障眼術,漏洞真正發生的地點,在京城。”
倏地,言可收起笑容,甩了張符,将兩人轉送至李府之外。
再度呼吸新鮮空氣,言可腿一軟,險些跌倒至地。那療愈靈器經過這幾天的高額運轉,幾乎枯竭。
孟雲樂似乎有些無措,憋了半天憋出句,“你真的不休息休息?”
“不耽誤。”言可嘴唇發白,卻仍舊搖頭。
天蒙蒙亮着,朝陽初生,城中之霧愈發明顯,而兩人早已坐上前往京城的馬車。
擠于狹小空間中,那股惡心勁卻是愈發明顯,一個颠簸,言可再也難以忍受,痛哼出聲。
孟雲樂察着這細微聲音,轉頭,卻是不解。
他雖不專攻于治療,可附帶的療愈技能若僅是治療一人,完全夠用。
可如今看來,對方不僅沒有好轉的跡象,反倒是愈發嚴重,這是為何?
忽地,他像意識到了些什麽,拉過言可擱于一旁的右臂,掀起寬大薄紗袖口。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言可右臂上紅腫一片,傷口出已經冒起細細密密的小水泡,而于傷口近心端,綁着條皺巴巴的紗衣碎片。
“你被它咬了?!”孟雲樂皺眉,“為什麽不說?”
“跟你說了有用嗎?”言可撐着起身,“到京城,我知道找誰。”
若是未開神智的普通毒蛛,藥鋪藥肆或許能夠治療一二。但若為妖,這毒性便附帶了一層妖力,唯有開了識海,專攻于療愈治療的捉妖師,才能夠與此抗衡。
盡管孟雲樂重生前擁有中級捉妖師之稱,可如今卻也只是一低級捉妖師,他雖通解陣療愈之術,卻因階級不夠而無法使用。
“瘋了吧,這距離京城十萬八千裏遠,您确定你能撐得到?”失去言可這一同伴,對孟雲樂有弊無利,心中擔憂自是為真。
言可視線移至手腕靈器,緩慢點頭,“有靈器,能撐。”
這一路颠簸非常,車夫似乎趕了小道,馬車窗外的景象逐漸被密林替代。
孟雲樂不語,默默轉頭望着車窗外。
而一旁,言可默默運着氣,企圖将四處流竄的妖力壓下。正運着,忽地,本還正坐于身側的孟雲樂突然猛地朝她撲來。
那雙修長白皙的手護住她的後腦勺,言可鼻尖觸着對方寬厚胸膛,溫熱,帶着陣陣清香。
手中符咒還未捏起,一陣天旋地轉,她被迫緊閉雙眼,整個人撲于孟雲樂懷抱,感受着馬車極速滾落。
嘭……
言可只覺得暈,很暈,特別暈,陣陣翻江,倒海,她扶着樹幹幹嘔着。
幸而孟雲樂念咒快,這才免過如車夫一同被摔成肉泥的慘狀。
系統于明面上出手了。言可緩過神,浮現腦內的第一想法便是如此。
她踉跄起身,盯着車夫血肉模糊的後腦下,那積着的一片混雜腦漿的暗紅色液體,以及怪異扭曲的死亡姿勢。
數數看,為阻止她進入京城,系統已經犧牲了多少個NPC了?老者,樹洞中數不清的屍體,大夫人……莫不成這剜心一案的幕後之人,與世界線存亡挂鈎?不然為何系統要為其隐瞞至此。
老者。
言可似是忽地想起些什麽,出手奪了孟雲樂腰間錢袋。
可任由她如何端詳,這錢袋便就是一普通錢袋,不過是所紋祥雲旁,多紋了一細小燈籠,幾乎微乎其微。言可并未同那老者所述,找着此錢袋中隐秘陣法。
“它在阻止我們進入京城。”言可冷不丁開口,眼神晦暗,“你對這案到底了解多少?”
雨珠顆顆掉落,垂直,正擦着孟雲樂的眼睫掉落,對方垂眸,似盯着草地出神。
雨勢浩大,憑空一聲巨雷,淅淅瀝瀝打于樹葉之上,車夫腦後血液被雨水沖散,陷入草叢中。
數秒,終究是難以忍受雨水澆灌,言可罵罵咧咧,“你不說便尋地方避雨,行嗎?”
雨幕中,兩人一路尋着,終歸是發現這深山老林中唯一一處栖息村落,言可大傷,外加毒性蔓延,已是吊着半條命于林中游蕩。
那是一處僻靜村莊,房屋破爛,稀稀疏疏散落于山腰處,空無人煙。
當孟雲樂攙扶着言可走至村落前,一老婦人正好撐着傘匆匆路過,只一眼,孟雲樂卻是呆愣至原地。
言可覺着對方停頓,本是不解,但皺眉望去,見着撐傘而來之人,神情一瞬冰冷。
那空蕩的口腔,層層疊疊的魚尾紋,與那通緝令上的婦人形象逐漸對應。她下意識後退,卻被孟雲樂拉着,被迫滞于原地。
言可震驚,低聲道:“還不走?”
不論跟前這老婦人究竟是人是妖,所潛在的危險都不是兩人所能抗衡的,更別提言可身上還負着傷。
“跑不掉的,處這深山老林,再拖兩天你可便一命歸西了。”對方的手緊緊锢于右臂傷處,言可眉間不解是愈發濃重。
老婦人緩步走來,漆黑的眼珠同于地面幹涸的死魚眼球一般平靜無神。
“雨有些大了,二位若不嫌棄,來我家坐坐吧。”卡頓的字眼,磕磕碰碰彈出,嘶啞深沉。
言可與孟雲樂對視一眼,極力扯出抹微笑作答:“謝謝。”
悶重一聲響,沉重木門推開,一股黴濕味撲面而來,言可嗆着咳嗽幾聲。
“這間房。”收了傘,老婦人随手一指,欲離。
“等等。”言可音量忽而拔高,“我有些問題,不知是否能解答一二。”
老婦人淡淡望來,神色依舊平靜;“姑娘有何疑問?”
“熱水于何處打?”言可本欲問些什麽,卻是忽地話鋒一轉。
這村,不正常。她無法察出身前老婦人是否為妖,原因便是,這整個村莊,幾乎被一抹淡淡妖氣環繞,而這人周身雖繞着妖氣,卻不濃重,言可并無法得出一個準确結論。
現今所知能确定的信息,便是這村中絕對存于妖。言可想問的問題便也為此,但細細想來,如此一舉,怕是将其帶于面上的面具徹底剝了下來,言可不願魚死網破。
“熱水要上張嬸家打,出門直走上坡,到池塘處右轉,挂着紅燈籠那家便是。”老婦人的嘴唇張張合合,牽着面部皮膚抖動。
拘摟背影漸漸離遠,言可撐着一旁木桌,似是沉思。
不過打一熱水,卻是扭七扭八答了對似而非似的東西,莫不成實在引她去此處,亦或者說,她在暗示自己,欲問答案便在……此處。
拆解開來,言可捕捉着關鍵詞。
……紅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