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麽喜歡奉獻?
這麽喜歡奉獻?
見狀,言可忙舉咒于面前,火光噼裏啪啦,細小的鬼面蛛不過細微哀嚎,啪地炸開消散得無影無蹤。
符還未甩出,那鬼面蛛猛得往後一縮,發出凄慘尖叫,頓時于原地消散。
言可挑眉,默默收手,不錯,這鬼面蛛雖是膽小,她卻是實在沒想着會如此之小,僅僅是張符,便吓得四處逃竄。
她蹙着眉,邁步進房,警惕之色卻未曾收回。
桌上物件均已為掃落至地,瓷杯碎片散落一地,淺褐的茶水靜躺着,言可移開眼。一步,兩步,逼近不遠處那張木床。
進了房中,她便想着一件事,房中很亂,這并不錯,但……最為主要的大夫人的屍體,卻并未出現。
言可不語。房間不大,除了擱于另一頭的紫檀滿雕雲樂紋書箱,便是跟前這垂落沉重窗簾的單人床。
挑開簾子,一具幹枯的面容出現兩人視線,她靜靜坐着,雙手交叉握着放于腿上,嘴角幾乎快與耳後根齊平,因笑容一層層疊積于眼下的薄皮,大夫人的死法竟是與大公子一模一樣。
二人還未能消化推測眼前所現畫面,門外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言可目光一凜,迅速撈起還在一旁傻眼的孟雲樂,三兩步藏匿進木箱。門外那聲尖銳叫聲響起那瞬,兩人齊齊掉于黑暗中。
木箱底空蕩,底下連接着空蕩洞穴。言可雙手抱頭,護着後腦勺。
一陣頭暈目眩,言可緩慢睜眼,大口喘着氣。
……孟雲樂。她環顧四周,卻不見少年影子。
石壁,潮濕。言可靠着符咒光亮辨認着這空曠之處。
眼前是三條分道,石壁上布滿苔藓,洞頂時不時滴落水滴,濺落于頭頂,手指默默撫上頭頂那濕潤之處,忽地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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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一灘刺目猩紅,言可呼吸停滞,擡頭往洞頂望去。
密密麻麻的眼幾乎擠滿了洞頂,血便是從這一只只眼睛中流出,黃濁混沌,如先前那老者屍體眼睛一般。
似覺着言可望來,眼睛一動,齊刷刷朝她這處往來,極具視覺沖擊。
言可錯開對視,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李府的地底……怕不是與古井相連?她望着面前那三條道,陷入沉思。
若相連,這三條路哪一條與這井中洞穴相連?
回想起大夫人那副幹枯屍體,結合上先前那股莫名的猜測,現在她幾乎可以肯定,這笑面鬼蛛就是一直存在,從言可穿越開始,或許一直在暗中觀察。
……它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叮~宿主您好,檢測到隐藏任務出現,請問是否接收?】
【隐藏任務已開啓。】
【隐藏任務:笑面鬼蛛剜心一案。】
【任務難度:地獄】
【任務獎勵:晉升中級捉妖師(1/10000)】
當隐藏任務被激活的那瞬,言可顯然是詫異的。
隐藏任務的上一次出現,是于蠍子精出現前,也就是第一次查漏。她甚至可以認為,隐藏任務的出現,便是在告知她,這處有劇情漏洞,而這劇情漏洞已被任務者填補。
這麽說來,剜心案源頭漏洞若已被任務者填補,那麽她的主線就不應當是這案。
若真如此,那她的主線任務又是什麽?為什麽系統給出主線任務開啓的提示?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倏地,原處傳來一聲尖叫,言可迅速捕捉。再擡眼,便是念咒瞬移至孟雲樂身側,抵住致命一擊。
但原主道行顯然太低,抵住那擊後,竟是吐出口鮮血,連連後退至跌倒至地。
“師傅!”身後人的眸子瞬間瞪大,直直望着言可。
跟前并未有妖魔出現,不過是道封印的反噬,言可閉上眼,深呼口氣,才勉強站起。
但當她擡頭那瞬,驚恐卻逐漸爬上她的瞳孔,劇烈晃動着。
面前是熟悉的培養倉,綠色的液體濃稠,冒着小氣泡。但令言可震驚的顯然不是這綠色粘液,而是……培養倉中的蠍子精本體。
它不是已經死了麽?
言可這才覺着這系統的可怖之處。所有的推理,所有得出的結論,似乎只是她一個人的沾沾自喜。
“師傅你沒事吧。”溫熱的手掌攙扶過來,言可微微搖頭,将手抽出。
其實細細想來,先前眼中所見并非為真,而此時所見……也并非為真。
若剜心之案并非她的任務,那這鬼蛛便是填補此處劇情線的任務者。
但這百年之案,如此撲朔迷離,當真源頭僅是一膽小怕事的笑面鬼蛛?
又或者說,這鬼蛛,這蠍子精,都是奉命在阻止她找尋些什麽,如此想來,好似便為蠍子精為何偏偏對自己如此執着的問題畫上了句話。
沒錯,這蠍子精執着的并非是原主,而是她。
它的目标便是将她消除,它在阻止她探查隐藏任務,甚至是主線任務。
既如此,這鬼面蛛連殺多人,僞造剜心一案,目的便也是為了引她入局!
腦內得出此結論時,她迅速擡眼,拉着孟雲樂向一旁閃躲。
沾着毒液的尖銳獠牙撲了空,手腕上的療愈靈器極限運轉,言可還未将懸着的心咽回肚,下一波襲擊便接踵而至。
劇烈爆炸于空中而現,随之是把尖銳銀刃而出,正插于鬼蛛腹部,緩緩流出藍色血液。
它尖銳一聲,朝言可襲來,也是這時,言可持咒迎上,目光堅決兇狠。
她只有一次機會。
如果這擊無法一擊徹底将鬼蛛降服,這一擊将會成為擊毀她的致命一擊。
“嘭!”那鬼面蛛化作言可容貌,使着那把帶有術法的匕首抵下言可一擊。
幾乎是下一瞬,言可奮力一腳将它踢落,奪過對方手中之刀,瞬移至它的後背,脖頸間,劃過刀刃,最後用力一擊入胸口。
血液噴湧而出,她欲踩着那刀柄,使起陷得更深。可腳尖甚至還未觸及刀柄,一聲尖銳聲使她失了所有力氣,熟悉的術法襲來,将她震落,猛地砸于洞壁。
後腦觸着石壁,随着整個人漸漸滑落至地,拖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紅。
視線逐漸模糊,腦袋劇烈疼痛,暈得不成樣子,模糊中,她似看見那鬼蛛露着獠牙沖來。
也是這時,陣光忽地于另一側亮起。言可突然笑了,原本潔白的牙此刻布滿鮮血。
她聲音虛弱,卻字字清晰:“你以為,我真那麽蠢,跟你奮力一搏嗎?”
反應過來那瞬,她便捏了咒,悄摸着布下陣法,而方才一搏,不過是為分散這鬼蛛的注意力,趕在陣起前将其引入陣法之中。
鬼蛛隔着陣嚎叫,拼命撞擊着陣牆,換來的卻是陣中法力的襲擊。言可注視着,視線愈來愈模糊,愈發難以集中,睫毛緩慢扇動着。
混沌中,似有靈力穿過身體,她吃力朝身側望去,見着來人那朱口皓齒,目光緩慢下移,望着對方掌心源源傳出的法力,還未細思,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當再次睜眼,已不知過了多久。反應過來,言可瞬間坐立,朝身側猛然望去,卻發現空無一人。
……是幻覺?她捂着腦袋,微微晃動着頭。
孟雲樂怎麽可能會使得術法?難道真如自己所料,他也是宿主?
正想着,孟雲樂那張臉便出現眼前,他眨巴眨巴眼,歪頭。
“事已至此,還有裝下去的必要嗎?”她開口,眼中僅餘疲憊。
“我不是你口中的宿主。”孟雲樂目光轉向被困于陣中之物,“我确實是孟雲樂,不過……我是十年後的孟雲樂。”
“依我看,能得出此結論,還超出劇情線活了如此之久,你怕才是穿越者吧?”
擡眼,言可再對那張熟悉面容,卻只覺得陌生,那雙本該懵懂的雙眼此時充着譏諷與嘲弄。
言可緩慢扯出抹笑,“我是不什麽不重要,但我們的目标一定相同。”
“你是因世界線崩塌不得已回來縫補的吧。”她輕靠石壁,“演技真爛。”
知道原劇情,沒選擇跟女主走,而是留在她這本該死之人身邊,定是察覺些什麽亦或者說,不得已停留于她身側。
孟雲樂反諷:“你能被我騙過去,也沒聰明到哪去。”
言可不語,只是閉眼歇息。
“你想如何處置它?”孟雲樂猛然開口,迫使她不得不将目光投至面前那鬼面蛛。
她先前想,蠍子精與這鬼面蛛在錯誤引導,阻止她探查主線任務,顯然便是接了系統指令。身為宿主,她們也只能接着系統指令。
系統在有意誘導她往錯誤方向繞去。
也就是說,剜心一案确是她的主線任務,而不論這蠍子精或鬼面笑蛛,便是系統故意誘導她而下的套。
言可無法找到真相,系統便能拿她的身軀,作為所為系統bug的鋪路磚。
她自是不會告訴孟雲樂這點。
對方或許便是因為這漏處才回于原劇情中,目的極為可能就是填補此處漏洞,若自爆,與奉獻自我成全他人有何區別?
言可說過,她從不是什麽良善之輩,所有的付出,必須能夠給她帶來利益。
“當然是……殺了啊。”
輕快的語氣于洞穴內響起,言可揚眉,再對上孟雲樂錯愕的目光時微微一笑,“将危險留于身邊,你這麽喜歡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