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鳳栖一下跳起來,說:“我怕冷。大王應該嫌熱吧?”
“不嫌。”溫淩簡短地說,“這裏好。”
他還真是不見外,直接把翠靈扔在鳳栖的地榻上。
“真是我的美人兒。”他醉醺醺地親吻着翠靈,斜眼瞥着瞠目結舌的鳳栖和溶月,笑道,“可惜”
“你教王妃教得不好。”溫淩帶着醉意,卡着翠靈的腿,越貼越近,幾乎與她的胸脯毫無縫隙。
翠靈腰肢很柔韌,雙腿就勢環着他的腰,仰着脖子說:“奴可盡心盡力了,大王這話奴可不敢領。”
“刺啦”一聲,男人伸手扯裂她的褶袴,一片白花花的頓時叫鳳栖和溶月都懵了。溫淩邪邪地看了一眼鳳栖,對翠靈說:“那廂推三阻四的,毫不知曉此事的好處妙處,豈不是你這師父的不是?”
“那大王這是想做什麽?”翠靈大概也喝多了,媚眼如絲,毫不顧忌旁邊兩個呆呆的人傻怔的目光。
溫淩掐了她的肉一把,笑道:“既然原來教得不好,那麽現在給她做個榜樣,現場教個實例。你別不好意思,想怎麽喊就怎麽喊,喊大聲點、銷.魂點。”
翠靈笑道:“我的佛祖,這可怎麽行,羞人答答的!”
溫淩喘着氣:“別喊佛祖,我不信佛……白山黑水神在上,也不妨礙我睡女人。”
鳳栖慌忙說:“我先走了……”
溫淩扭頭道:“不許走,神明讓你多學着呢。叫你旁邊那個誰打熱水去,你在一邊伺候。”
“我……不會伺候……”
“學着!”他已然不再看她,只是凝視着身下那個美人兒,情動之後,動作頓時毫無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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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栖哪好意思直接觀望!可那種聲音陌生,又不絕于耳,無法摒除于耳膜之外,只能聽着。
翠靈是學過唱曲兒的,音色非常好聽,帶着顫音兒,時不時像喘不上氣似的,最後帶着嬌嫩的尾音,果然是“銷.魂”。
鳳栖臉熱透了,捏着自己的手指在一旁渾身不自在。但她是容易好奇的人,雖說羞惱,但也未免想偷偷“就瞄一眼”,熬了一會兒,越發覺得分不清翠靈是在哭還是在笑,她就真個悄然擡起眼皮“瞄一眼”。
不敢往下半截看,也不敢看他們的臉,只敢看兩個人的胳膊:一個撐着她的地鋪,手邊盤繞着翠靈烏黑的長發和淩亂的披帛;另一雙手掐着男人的胳膊,手用着力,塗着鮮紅蔻丹的指甲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斷了;而被掐到肉裏的胳膊,卻格外肌肉贲張,亮晶晶的汗水在營帳裏黯淡的燭光下熠熠如星芒。
鳳栖自己心裏偷偷“媽呀”了一聲,暗道打架也不過如此吧?
再大着膽子往兩人臉上瞥了一下可真是市井話本中寫的“鴛鴦交頸”的模樣。翠靈閉着眼,皺着眉,嘴唇朱紅,被咬在貝齒下,從臉到脖子都是紅暈。而男人顯得猙獰,用力用到極處,好像要把人吃了似的。
突然,他瞥視過來,鳳栖趕緊垂下眼皮,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溫淩說:“水打來沒?”
鳳栖回頭往門口張望,喊了聲“溶月”。溶月戰戰兢兢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奴婢在。”
鳳栖知道她也害羞為難,但溫淩那似笑不笑的臉色太吓人,她只能硬着頭皮說:“熱水端進來吧。”
溶月戰戰兢兢端着一大盆熱水,頭都不敢擡,把水送了過來。她緊張得眼眶裏都是薄淚,生怕溫淩要她來伺候別人的床帏那真是奇恥大辱了。
好在溫淩只是說:“這也要學着。”
翻身下來,大喇喇袒露着身體,斜躺在鳳栖的榻上。
而翠靈衣衫不整,馴順地膝行到水盆邊,擰了一把熱手巾,然後把溫淩身上的汗水擦淨。
男人舒服地叉開手躺下,翠靈跪地給他蓋好被子。
鳳栖猶豫了一會兒,問:“大王……不睡自己的帳營裏?”
溫淩慵慵說:“懶得動了。”又說:“翠靈一道進被窩來,進進出出的,別着涼了。”
鳳栖見翠靈就這樣占了她的床鋪,心裏窩火,而亦感受到憤怒的溶月也伸手過來捏住了她的手。
溫淩拍拍地鋪的另一邊:“這麽大的地方,你一起來吧。”
鳳栖搖搖頭:“不了,我不習慣。我和溶月擠一擠。”
拉着溶月的手,在營帳另一側的床上和衣躺下來。
溫淩那廂在輕笑,倒也不強求。
只是他酒勁上來後興致勃勃,半夜裏,又聽見他折騰了翠靈幾回。
翠靈也真是好脾氣,到最後都困得迷迷糊糊了,還是一點怨氣都沒有。
早晨起來,除了溫淩依然神采奕奕,其他三個沒睡好覺的都是萎靡不振。
溫淩在翠靈的伺候下穿好衣物,對她們說:“今日要斷皇城的水源,估計裏頭這麽多人是撐不過三天的,但也要防着裏面狗急跳牆,缒牆而出,擾亂我的行營。你們補覺歸補覺,多警醒着些,我可不一定随時顧得上你們。”
翠靈溫柔地說:“奴跟着大王去伺候吧。”
溫淩眼神一下子瞥向她,笑意寒冽,不過說話還算客氣:“不用!這是要緊的時候,你在這等着,我有需要的話會着人來叫你。”
翠靈沒有堅持,垂首笑道:“好的,大王有用到奴的地方,奴萬死不辭。”
等溫淩離開了,翠靈一個人跪坐着發了會兒呆。
鳳栖說:“溶月打熱水去了,姊姊就一起在我這裏梳洗一下?”
翠靈突然驚醒過來似的,抱歉地說:“昨晚上失态,叫你見笑了!我這就幫你把床鋪整理好,被子會抱出去曬一曬的。”邊說邊動手幫鳳栖整理起床鋪來。
鳳栖笑道:“我一起來吧,咱們都是苦菜花似的,談得上誰笑話誰?姊姊不容易,我知道。”
翠靈苦笑了一下,而後說:“你和我不同,你命好。”
鳳栖跪坐在床墊上,把被子抖開,被窩裏那種暧昧的甜腥氣味彌散開來,伴着汗味和脂粉香,她又是個對氣味特別敏感的人,頓時覺得從鼻腔到肺,被侵入般惡心難受,屏住氣強行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沒有露出厭惡之色。
她等那陣氣味散了點,才說:“亂世之中,沒有人命好。姊姊也是北盧高門大戶的娘子,命如飄萍;而今,我也是。”
翠靈容色怔怔,而後羞赧而苦澀地笑道:“這你也發現了?”
鳳栖道:“慚愧,是大王說的。”
翠靈面色很難堪,最終說:“什麽高門大戶出身?!在他的心裏,也只把我當一個娼.妓罷了。于他有用,可以當貓兒狗兒一樣撸兩把,喂點食;看着讨厭了,一腳踢開老遠都正常得很。而王妃畢竟是正頭妻子,名分上不同的。”
“現在叫不得‘王妃’,”鳳栖正色糾正她,“對于他,‘是不為也,非不能也’,不急着正式迎娶。那心機謀算姊姊也是見多識廣的聰明人,你不明白?”
翠靈知道鳳栖只是跟着溫淩,卻一直沒有婚禮,好像還是個“雛兒”。
她是聰明人,頓時沉默了,而後苦澀地笑着,倒也說了句真心話:“不錯。但我看得出大王他很喜歡你,也看重你背後的身份。若是你真得到了他的心,在這亂世裏還有一份依靠的希望。而不像他對我呀,骨子裏是嫌棄的。”
鳳栖心道:依靠這樣一個男人?把自己的命運寄托給這樣一個人?多好笑的笑話!
她看翠靈的眼睛裏很茫然,似乎有一份憧憬,但更多的仍然是仇怨和空洞。她想:話不宜多,尤其對翠靈這樣城府深沉、背景複雜的人。
恰好,溶月吃力地端了一大盆熱水來了,鳳栖說:“早晨的熱水可真不容易。先洗漱吧,弄得清爽些,人的心情也會變好。”
溶月進門皺着鼻子到處聞,一臉厭棄地說:“這裏真惡心!是什麽味兒?狐貍的騷氣嗎?難道誰用了狐肷的衣裳?”
鳳栖無聲地嘆息:說句話夾槍帶棒的這丫頭還真會得罪人!
溶月“咚”的一聲将洗臉盆放在地上,轉身大大地打開了營帳的門,透着外頭新鮮的空氣,嘴裏還不停地嘟嘟囔囔。
轉臉忽然看見翠靈也拿手巾像是要洗臉的樣子,她氣嘟嘟大聲喝道:“你放下!懂不懂規矩呀?這是我們公主先用的!你和我一道,洗剩下的水。”
翠靈面色尴尬,鳳栖提氣喝道:“溶月!我看你該掌嘴了!出去!”
溶月一片忠心落得挨了頓罵,頓時委屈得捂着臉,哭泣着奔了出去。
“算了算了,”翠靈說,“在大家心裏,婢妾一樣,都是下人。她這麽想,一點都不奇怪。比這大的委屈我都受過,沒事的。”
翠靈看了看帳營外頭,宮城的高牆赫然在目。她又生悵然之色,對鳳栖說:“我去追她回來吧,您在此處只有這一個貼身的丫鬟,還是要對她和氣一些,畢竟也是個彼此的依靠了。”
找了這麽個合理的借口,起身到了外面。
鳳栖想了想,簡單洗了把臉,也捧了一床絲棉被到外頭曬被子。
外頭看起來是一片平靜,只是塵土滔天。
細細一看,貫穿城中的那條永定渠邊全是人:靺鞨的士兵提着刀和鞭子,監督着幽州被俘的軍民,用一袋袋泥沙把永定渠堙填了起來。
藍天高爽,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不會下雨。宮城中總有數千人,一旦斷水,結果會比斷糧還可怕。
她看見了翠靈。
翠靈并沒有去追回溶月的意思,她斜倚着河邊的石欄,滿含笑意地遠遠望着宮城的高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