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穿喉列車049 呵,果然不是什麽好狗……
第49章 穿喉列車049 呵,果然不是什麽好狗……
聽萊安這麽一羅列, 車廂裏的幾個平民百姓才知道當個服務生還有這麽大的講究。
沙維亞亮着眼睛,真誠地誇贊道:“你真的太牛了!!”
雪茸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很棒啊萊安, 這一路沒有你還真不行。”
萊安真的太需要鼓勵和認可了,即便知道雪茸誇人大概率是不會走心的, 但不妨礙他依舊感動得快要流下眼淚來,渾身都幹勁也更足了:“還需要工作服和工作證嗎?我知道哪裏有, 現在就可以弄來。”
雪茸給他豎了個大拇指:“盡快。”
眼看着萊安轉身出門, 沙維亞不禁問道:“剛剛那冒牌貨,是來抓我們的獵犬嗎?”
“不像。”雪茸輕輕摩挲着手杖,笑吟吟道,“首先,那家夥是我們用鈴子搖過來的, 不是主動找上門的, 看起來更像是在等待時機,或是在暗中觀察我們。再者, 梅爾串門被發現了,也沒有直接滅口, 而是被他送回我們身邊。最後, 獵犬都是頭腦簡單的動物,可從來不玩那些拐彎抹角的角色扮演游戲。”
“至于他到底有什麽來意, 那我就不清楚了。”雪茸攤開手,“不過看他那個體格, 如果是我們的敵人, 可就麻煩大了。”
聽到這裏,沙維亞也有些緊張了,不過他跟萊安正好相反, 他越是緊張越是動力滿滿,現在他眼裏的興奮勁兒,是壓也壓不住了。
沙維亞:“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暫時先在包廂裏按兵不動,如果能躲得過去那是最好。”雪茸說,“如果他們找上門來,我會簡單變個裝,你們的身份沒有暴露,就按原樣來就行。”
沙維亞聽明白了,自己不熟悉火車上的事物,唯一的任務就是“一切照常”,但他并沒有半點沮喪——能把日常演好也是重要而艱巨的任務,只要能切切實實參與其中,他就已經非常滿足了。
萊安去找衣服的工夫,雪茸便拉着梅爾躲進洗漱間化起妝來。與其說梅爾那身本事叫“化妝”,不如說叫“易容”更加合适,每次雪茸自己看着鏡子,都有一種脫胎換骨的神奇感。
看着梅爾又對着自己的臉精雕細琢起來,雪茸就忍不住說:“小貓,我發現你化男妝和女妝風格完全不一樣诶。”
梅爾只是斜斜睨了他一眼,沒搭理他,繼續動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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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茸:“真的,你化男妝的風格不能說是五花八門,也算得上是千奇百怪,但我覺得,你化的所有女妝,看起來都很像同一個人。”
梅爾化妝的手頓了頓,接着輕輕道:“那是因為你都是用的一個身份。”
“你是說艾琳?”雪茸晃了晃腿,擡眼賤兮兮笑道,“那下次換個別的風格試試?我總擔心你總把我化成你理想型的樣子,萬一愛上我怎麽辦?”
梅爾實在忍無可忍,一巴掌甩上他的後腦勺,咬牙切齒道:“要是再亂動就給你扔到鐵軌上碾成餅。”
雪茸只能乖乖坐好,接着默默懊惱起來——可惡,又給這家夥把話題扯開了。
在被梅爾強制性禁言的這段時間,雪茸倒也沒閑着,一邊豎着耳朵聽門外的動靜,一邊在心裏捋着思路——如果這群獵犬真是來抓自己的,那消息到底是怎麽走漏的?萊安買票洩露的可能性暫時不談,真要是郵鴿那邊出了問題,寄給諾恩的信上也是蓋了郵戳的,那家夥會傻到郵戳被撕開都察覺不到異常?
雪茸仔仔細細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等看到自己手裏下意識疊起來的小狗折紙時,忽然想到——難道是聞玉白?
那家夥知道自己在追查手表的事情,還特意把阿麗塔的筆記交給了自己,難道就是為了把自己引過去?但他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對自己動手,有必要這麽大費周章嗎?
雪茸的腦子裏又浮現出了聞玉白的身影,想起了跟他亦敵亦友的那一段經歷,想起了這個人的做派……他跟別的狗是不一樣的,比普通的獵犬更加惡劣,享受着玩弄獵物的樂趣,但同時又比一般的獵犬更加守序,他有着自己非常嚴格的底線标準。
所以,無論是出于“玩弄自己、特意把獵物放跑了再追回來”的心理,亦或是對于他“還欠自己一份人情”的讓步,都是說得通的。
雪茸開始有些确信,這些獵犬都是聞玉白喊來的了——呵,果然不是什麽好狗。
與此同時,另一個車廂的聞玉白悶悶地打了個噴嚏,然後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不會真染上風寒了吧?
背後的傷難免讓他的狀态有些低沉,但一個噴嚏過後,沒有緊跟上來的其他症狀,他便也将這事給忘在了一邊。
他低頭隔着口籠,用勺子給自己遞水喝,同時獸耳輕輕轉動着,仔細聽着門外的動靜。
上一站停靠時,突然來了很多獵犬,這些家夥不是自己喊來的,交頭接耳了半天,也沒人說出來他們要找尋的目标。
也許是例行檢查?或許是車上還有別的逃犯。
一想到逃犯,聞玉白的腦海裏就一下子跳出雪茸的名字,但他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測——這才分開多久?總不能這麽巧。
一直等眼前這茶杯裏的水都喝完了,聞玉白才擡起頭來——他覺得自己思慮過度了,在埃城那段時間認真過了頭,他都快忘了自己本該是個對工作完全不上心的人。
說到底,他要做的不過就是被人用繩索套着脖子、滿世界聞來聞去罷了。他不能根據自己的判斷去做決定,沒有權力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只有聞風清開口了,他才能灰溜溜夾着尾巴,像機器一樣幫他找他想找的人,幫他判斷他們人類判斷不了的事。
這樣的工作有什麽用心的價值和必要?聞玉白撐着腦袋,食指一下一下敲打着口籠的邊緣,金屬的碰撞聲一下下敲擊着他的腦袋,讓他無奈又清醒。
他不知道自己工作的意義在哪裏,但他知道,這口籠的鎖一朝不打開,他一朝便只能做聞風清的走狗。
“篤篤篤。”門外響起敲門聲,他知道門外的人要做些什麽,便懶懶散散起身開門。
“您好,先生。”他的專屬服務生站在門口,面露難色,“因為一些特殊情況,稍後可能需要核驗一下旅客的身份和車票,若有冒犯,請您原諒……”
聞玉白沒動作,直接看向了他的身後,這時,訓犬師才帶着獵犬姍姍來遲。
看到聞玉白的一瞬間,訓犬師的臉色變了變,趕忙道:“沒事了,這位就不用查了。”
但獵犬卻興奮起來,不顧往回撤退的訓犬師,直接掙脫了繩子竄到了聞玉白的腿邊伏趴下來,瘋狂地甩起了尾巴。
“……”聞玉白本人其實對狗的興趣并不是很大,但偏偏他就是特別招狗的喜歡。眼看那家夥都快用尾巴把自己的小腿扇斷了,聞玉白只好嘆了口氣,彎下腰摸了摸那狗的腦袋。
一旁的訓犬師只能咽了口口水,硬着頭皮走過去牽起了狗繩。
聞玉白平淡地擡頭看了他一眼,那訓犬師便緊張地低下頭去,極其不自然地寒暄道:“您……您也來出任務?”
聞玉白知道自己的任務跟他說的不是一回事兒,但他也懶得解釋,便道:“嗯。”
有那麽一瞬間,他其實很想開口問問對方,你們來這裏是辦什麽案子,是不是來找兔子,但秉持着絕不對工作上心的這份倔強,他還是強行忍住,沒有打聽。
關我什麽事?聞玉白心道,就算要抓兔子,跟我又有什麽關系??
他胡亂地摸了摸狗頭,把兩位同事送走,關上門躺上沙發,伸手将兩只獸耳扒拉下來,貼到腦袋上,強行“閉耳”——不聽了,一點都不會再聽了。
一牆之隔的門外,拿到了制服和工作證的雪茸,經過萊安的簡單培訓和梅爾的改頭換面之後,已經成功正式持證上崗。
此時,他正巧碰見了那位訓犬師教訓自家狗的畫面——
“你這喪門星!!”那訓犬師一巴掌甩在狗腦門上,“你知道對方是誰嗎你就跑去抱人大腿??你就不怕他把我倆一起弄死??”
獵犬別着耳朵垂喪着腦袋,一臉認罪認罰的模樣。
雪茸瞥了一眼那扇緊閉着的門,好奇心又冉冉升起——連訓犬師都害怕,那房間裏到底是個什麽人物?
他隔着走廊,盯着那扇門看了許久,很想進去一探究竟,但又看了看對方的門牌——跟他們的房間一樣,這也是一間頭等包廂,萊安特意跟自己囑咐過,這類房間都有自己的專屬服務員,自己是萬萬不可随意出入的。
心癢得不得了,但為了安全起見,雪茸還是選擇把他的好奇心拼命按了下去,來到了相對沒那麽顯眼的普通車廂。
僞裝成服務生,一方面是為了方便摸清獵犬們的目的和動向,一方面是為了逃避獵犬們人口普查式的追蹤。
長長的走道裏,轟隆轟隆的軌道聲充斥着耳畔,普通車廂旅客們沒有舒适的沙發床,只能靠坐在硬座上昏昏欲睡。
看到服務生打扮的雪茸,幾位旅客朝他招招手,雪茸便立刻進入工作狀态,滿臉堆笑地給人端茶送水。
他學東西确實快,只是聽萊安提點了兩句,又一路觀察了其他服務生的舉止,便能幾乎毫無破綻地入戲了。
正當他捧着托盤,挨個兒彎腰詢問旅客的需求時,車廂的門被“碰”地一聲打開了——
“來,都醒一醒,例行檢查。”一聲不耐煩的聲音,在沉默的車廂內驚起一片昏睡的眼。戴着教會标識的訓犬師站在車廂連接處,手裏牽着的,是一只人身獸面、全身佝偻的獵犬。
和聞玉白那樣的高質量獵犬接觸多了,差點忘了大部分的走狗都是這副半人不狗的醜樣子。雪茸下意識屏住呼吸,竭力壓制住自己眉眼中的嫌惡。
因為對方突如其來的闖入,車廂陷入了短暫的混亂,但很快又在獵犬的龇牙低吼警告聲中,被迫陷入了緊張的沉默。
在此之前,萊安有提到過“例行檢查”時的一些規矩。雪茸微微低下頭,站到一側的空位,讓出一條通行的道來。
在檢票員的帶領下,獵犬和訓犬師挨個兒檢查起了旅客的票據、包裹和氣味。所有的人都緊繃着神經。一旁,一個小孩兒被伸過來的狗鼻子吓得哇哇亂哭,看獵犬對他龇起了牙,帶孩子的父親忙把孩子抱回懷裏,一臉敢怒不敢言地看着訓犬師和他的狗。
訓犬師和狗都不是好脾氣的,眼看着就要對男人發橫,一旁的雪茸趕忙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搖的鈴铛玩具,隔着座位塞進了小孩的手裏,哄道:“不哭不哭,這個給你玩好不好?”
小孩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走了,尖銳的哭聲收住,獵犬便也不再糾纏下去,繼續向後搜查。
跟在訓犬師身後的檢票員悄悄給雪茸比了個大拇指,雪茸也松了口氣——他對孩子沒有什麽愛心,更別說對這一份臨時工作有多少責任心,他只是怕獵犬在這倆人身上耽誤太長時間,增加自己暴露的風險罷了。
很快,獵犬和他的主人便來到了他的面前。盡管已經無數次和獵犬近距離接觸,但那種骨子裏對捕食者的恐懼,是種族基因決定的。
看到那毛乎乎的狗腦袋湊到自己面前時,雪茸的手心都滲出汗水來,但他面上還是一副無懈可擊的職業微笑:“您好,我是這趟列車的乘務員,這是我的證件。”
萊安給他的證件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貨,自然檢查不出什麽毛病來,但問題就出在獵犬這一關。
訓犬師原本大概并沒有過多關注乘務人員,看完證件之後便準備牽着狗繼續下一位了,可沒想到,這狗嗅了嗅雪茸的手之後,居然原地坐定在了他的面前。
這是發現異常的行為表現。雪茸眼睜睜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坐定,心跳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起來。
“嗯?”訓犬師也發現了異常,狐疑地打量起雪茸。
“汪!”那獵犬對着訓犬師叫喊了一聲,搖着尾巴,直勾勾看向面前的雪茸。
“怎麽回事?”訓犬師扭頭看向了一旁的檢票員,聲音冰冷地質問道,“他是不是你們列車上的人?”
那一瞬間,雪茸的呼吸微微一滞——現在,只要這檢票員開口說一句不認識自己,面前這獵犬十有八九就要将自己就地制裁了。
他依舊保持着無懈可擊的表情,但手卻悄悄摸進了袖口。
這裏人太多,不大方便動用武器,但不代表他不會使用武器選擇自保。
他在想,如果那家夥硬要上來搜自己的身,就用袖口裏藏的毒針管先送他下地獄,至于那條狗,用腰間的迷你火铳應該有可能直接擊斃。
而這裏離駕駛室也很近,只要自己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迅速沖過去逼停火車,那自己還有逃脫的概率。
就是想想就有夠為難自己這副身子的了。
雪茸悄悄地調整着呼吸,因為獵犬的信息素壓迫,他全身都控制不住地滲着冷汗,但他還是堅決地伸出手,從袖管裏捏出那根劇毒的細針來……
就在那訓犬師已經先一步準備對他進行搜身時,一邊的檢票員忽然開了口:“嗯?是啊。”
雪茸有些意外地擡起頭來。
檢票員看向他,彎起眼睛笑道:“他是車上的服務生,我們經常一起工作,有什麽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