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目光女神041 這人簡直是說不上來的……
第41章 目光女神041 這人簡直是說不上來的……
雖然一直在幽暗逼仄的地下, 但此時聞玉白連破三道厚壁,強行造出一條捷徑殺到衆人面前,在四面楚歌的三個人眼裏, 也是天神下凡般帶着聖光披荊斬棘而來了。
看到聞玉白的那一刻,雪茸緊皺的眉頭在一瞬間舒解開來, 眼中也忍不住露出喜悅——他想起了領居家裏養的小狗瑞奇,隔着大半個鎮子喊它的名字, 它也能在第一時間撒丫子跑到主人的身邊, 永不怠慢。
狗這種動物啊,好用的時候還是真的蠻好用的。
聞玉白的氣勢永遠足到讓人窒息,雖然他的開場白平穩又簡短,但那排山倒海的破壁之勢,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雙股戰栗。
又兩道冷光在場地中游走而過, 綁着雪茸和另兩位少女的繩子也在眨眼間被割開。
三個人幾乎用上了畢生最快的反應力, 當即飛奔着躲到了聞玉白的身後去。
聞玉白伸手将他們朝身後攏了攏,高大的身形擋在他們面前, 宛如面前在頃刻間豎起了一道城牆——實在是太安心了。
這回雪茸看清楚了——聞玉白兩手各拿着一把兩把月牙形的短刀,彎刀的形狀和他本人極強的使用技巧, 可以确保短刀在扔出去、精準刺中目标之後, 還能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這還是雪茸第一次看見聞玉白使用武器,不得不說, 他那雙骨節分明、青筋微起的手,握着這粗粝野蠻的冷兵器, 簡直是說不上來的性感。
但這樣的武器對使用者來說也有着巨大的傷害。雪茸悄悄打量起他的手心, 不僅多的是繭子和疤,剛剛那兩下甚至讓他的皮下有些微微的滲血,難怪聞玉白平日裏幾乎很少使用這種半遠程武器。
雖然獵犬傷痕累累的樣子讓雪茸很是着迷, 但職業本能還是讓雪茸忍不住思考——這刀分明可以設計得更合理些,要是有機會能幫他改造一下就好了。
大抵也只有躲在聞玉白背後時,雪茸才有這些心思去想東想西。直到聞玉白擡起雙刀指向面前的敵軍,雪茸的觀察物被強制剝離,他才悻悻地把注意力轉移回了眼前的戰場之上。
此時此刻,聞玉白将他們三人擋在背後那堵牆前面,對方的人呈三面将其包圍,雖然人數和位置不占優勢,但聞玉白在氣勢上卻占據上風,一時還真僵持了起來。
聞玉白穩穩舉着雙刀,殺氣蓬勃的樣子,似乎随時能切斷所有敵人的喉頭,而對面也紛紛舉起了武器,密密麻麻的刀尖直指着聞玉白的胸膛。所有人都沉默着,似乎都在等待着一陣風,将那根緊繃到極限的弦徹底吹斷。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個白發老者舉起雙手,從人群緩步走到了聞玉白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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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玉白立刻将刀尖對準他,可看清來人的一瞬間,他微微睜大了眼睛。
老人笑眯眯看着他,絲毫不畏懼他的刀尖,緩步走上前:“玉白,你怎麽在這裏?”
聞玉白挑了挑眉,語氣冷漠輕佻:“不為什麽,奉命行事罷了。”
聽到這裏,雪茸忽然有些不爽起來,躲在他背後陰陽怪氣地問道:“玉白,他是誰?”
“……”第一次被兔子這麽稱呼,聞玉白沉默了幾秒,但還是全盤托出道,“奧丁·費多,我飼主的老熟人。”
“論資排輩,聞風清可得喊我一聲老師。”老人背着手,笑着站到刀尖前,“玉白,不管是誰讓你來的,只要你現在安安分分從這裏離開,我也不會追究了。”
看着站到他面前的奧丁,聞玉白嗤笑了一聲:“我可沒有聽你指令的義務。”
聽到這裏,奧丁原本慈眉善目的面孔忽然狠厲起來,但他也并沒有動怒,而是帶着一種極其扭曲的嘲諷說道:“難怪聞風清說你是個不聽管教的野種,看來也不只是他管教無方的問題。”
雪茸在側後方看得很清楚,原本情緒平穩的聞玉白,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很明顯地咬緊了後牙,他的脖頸甚至都暴起了青筋——顯然,他對這句挑釁非常在意。
怕他失去理智,雪茸趕緊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聞玉白的身形緊繃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下來,剛才的那份僵持便也跟着一起消散了。
“還請費多先生管好自家的狗。”聞玉白拿刀尖對準他的眉心,“在收到飼主的指令之前,所有阻攔我的人都是我的敵人。”
“飼主的指令?”奧丁冷笑道,“裝得一副聽話馴良的樣子,倒不如說,你只聽合你心意的指令。”
聞玉白挑起眉尾,對這番中肯評價不置可否。
很顯然,奧丁來之前已經試圖去尋找過聞風清,但自己那位狡猾的飼主,此時不知躲到哪裏去避風頭了,想要把他揪出來對聞玉白下達撤退指令,倒不如直接出面勸說來得有效率。
“玉白,你在堅持什麽?”奧丁放下姿态問道,“這個案子到這裏就了結了,你和風清是絕對的大功臣,沒有人會搶走你的功勞。我回去還會在教皇那邊幫你美言幾句,幫你争取榮譽和犒賞,功名和利祿都不會少你半分……只要你願意識這個時務。”
聞玉白根本懶得聽他花言巧語,拿刀在他眉心比了比:“別說那麽多廢話,讓聞風清過來當面下指令,否則我連你也一起殺了。”
這回輪到奧丁青筋暴起了。他瞪着白胡子,把自己的腦門抵到聞玉白的刀尖上,血注瞬間順着眉心爬向臉上的溝溝壑壑。
“你敢殺了我??”奧丁的動作看起來瘋癫,但是思維卻無比清晰,“你以什麽名義殺我?自我站在這裏,你有看到我參與任何犯罪活動嗎?你現在殺我可不是什麽秉公執法,而是故意殺人,還是暴力殺害無辜的神職人員,你是公家的狗糧吃膩了,想去改行當人人喊打的逃犯嗎??”
聞玉白舉着刀的手沒有放下,可眉頭卻緊緊鎖了起來——他知道,不管這人的話符不符合邏輯,歸根結底,自己确實不能殺他。
可雪茸這個正經逃犯聽不得這個,沒等聞玉白做出反應,他就從他身後冒出半個頭來,冷嘲熱諷道:“呵,你剛剛也說了,這些人就是在進行犯罪活動,玉白現在正在解救人質,你打橫攔過來就是妨礙執法,嚴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我看現在直接一槍斃了你也不為過。”
沒想到突然冒出來個幫腔的,奧丁瞪大了眼睛,愣了半晌還想狡辯,雪茸見狀,也不端着了,舉起手指着他的鼻子直接開罵:“別說了!半截入土的死老頭!少說兩句給你死後積點德吧!”
這一遭謾罵着實刺痛了老奧丁的心,見他氣得吹胡子瞪眼,卻支支吾吾半天罵不回去,一直處于緊繃狀态的聞玉白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面前這兩人絲毫不尊重當下的嚴肅氣氛,老奧丁差點兒沒一口老血直接噴出去。他狠狠捋了兩把被氣得亂飛的胡子,一個拂袖轉身,不再與兩人對視。
可還沒等幾人放松下來,就聽一聲十分詭谲刺耳的哨聲響起。
聞玉白下意識伸手将雪茸藏回身後,也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架好了戰鬥姿勢。
雪茸乖乖躲好,又忍不住問道:“玉白?什麽情況?”
第三次,聞玉白終于免疫了他陰陽怪氣地叫自己“玉白”,此時,他全身心都集中在迎戰上:“保護好自己,他的獵犬要來了。”
雪茸剛開始好奇,還有什麽獵犬能讓聞玉白這麽認真對待,下一秒,他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巨獸的腳步聲傳來之時,面前的包圍圈自動讓出一條道來。緊接着,一只巨大的、幾乎快要填滿整個甬道的恐怖怪物,猙獰着面孔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雪茸多少是見過世面的,長相奇醜無比的獵犬他都見識過,可面前這個還是實實在在把他吓到了。
這只獵犬的體型,足足是正常獵犬的三倍大小,肌肉和身形堪稱恐怖,似乎随時都可以将這狹窄的地下通道擠爆。它全身的毛發像是被火燒過一般,是叫人嚴重不适的焦黑色,與其說是一只巨犬,不如說更像是只棕熊的模樣。
但這都不是最讓雪茸感到反胃的,這只獵犬真正的怪異之處在于,它有着整整三個腦袋。
沒錯,眼前這家夥,就是一條活脫脫的“地獄三頭犬”,可它顯然并非神話故事裏那般天生三個腦袋,除了原本屬于這具身體的頭之外,左右兩側的腦袋的毛色和品種也并不相同,和脖子的連接處上,還有着非常明顯的縫合痕跡。
人為搞成這個樣子,這家夥不會叫刻耳伯洛斯吧……雪茸心裏剛吐槽着,就聽聞玉白開口:“刻耳,好久不見。”
果然。雪茸無語至極,卻忍不住心髒亂跳起來——
面前這只獵犬給他的感覺很難受,這不是聞玉白給他帶來的那種,天敵氣場帶來的絕對壓制,也不是出于絕對實力懸殊産生的壓迫感,而是一種自身就長期處于痛苦和混沌狀态、并将這種壓抑的複雜情緒大量感染給周遭人的,強烈的戾氣。
說白了,眼前就是個垃圾山一樣的肮髒污染源,讓人下意識地想要遠離。
此時,三頭犬正龇着牙,伏着腦袋壓着肩膀作攻擊狀态,胸腔和喉頭發出警告般的嗚聲,那聲音在地道中回蕩着,宛如魔鬼在呼喚。
聽到聞玉白的呼喚,那咧着獠牙的狗嘴下意識平靜下來,很顯然,他們是老相識了。可下一秒,身後的奧丁咳嗽了兩聲,三頭犬便又重新進入了警告狀态。
聞玉白擡頭望着它那三張同樣猙獰的臉,平靜地舉起手中的雙刀,淡淡道:“刻耳,你從來都沒有打贏過我。”
刻耳一聲低嗚着,它不會說話,身後的奧丁卻開口道:“玉白,現在早已經不是五年前了,你會為你的自大付出代價的。”
眼看着面前那三顆腦袋的六只眼睛開始冒出瘆人的幽火,聞玉白也微微側過了身,作備戰狀。
雪茸躲在他的身後,心跳如擂鼓般轟轟作響,緊張中又帶着些許興奮。
這兩個打起來,一定會相當得刺激好看,自己還能順便收集一些獵犬戰鬥的情報,以備今後會有不時之需。
“嗷!!”三顆腦袋同時發出低吼,那巨大的吼聲在幽長又複雜的地形之中橫沖直撞着,連地面都跟着震動起來。
随着怒吼聲的爆裂,三頭犬也是在一瞬間俯沖了過來,聞玉白舉起手中的雙刀,凝神觀察對方的行進路線,“唰唰”兩聲,兩道寒光飛過,聞玉白手中的月牙刀成圓弧狀從兩側逼來,直對着三頭犬的喉頭。
這個角度相當刁鑽,加上三頭犬的沖刺速度極快,左右夾擊之下幾乎不可能躲避得掉。可雪茸卻眼睜睜看着那身軀笨拙龐大的三頭犬一個俯身,雙刀撲了個空,重又回到了聞玉白的手中。
那家夥不是只有蠻力的傻子!雪茸頗有些震驚——這只狗遠比他想象中敏捷、聰明得多!
眼看着雙刀無功而返,雪茸不免為聞玉白捏了把冷汗,但這人卻并沒有絲毫慌亂,面對俯沖過來的巨犬,他直接擡腿,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幹脆的圓弧,緊接着“砰”地一聲,直接踹在了正中間的狗腦門上!
原來這家夥本身就沒打算用刀砍中刻耳,只是用這一招降低對方的重心,這樣就能在靠近的一瞬間,有足夠的距離直擊狗頭——不得不說,聞玉白的狗腦子比他想象中還要好使。
中間的腦袋顯然是主心骨,被大力踢踹一腳之後,左右兩只腦袋都跟着痛苦地閉上了眼。
但也僅限如此。那狗的血實在是太厚,聞玉白這力崩山摧的一擊上去,石牆都能斷成兩半,可刻耳卻也僅僅只是趔趄了一下。
偏偏此時,身側那被聞玉白強行打通的捷徑裏,突然傳來一串腳步聲,雪茸凝神一聽,瞬間皺起眉頭——
糟糕,追兵追上來了,還有至少三條獵犬。
他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右手,下意識握了握拳——要是自己的拐棍還在就好了,至少可以幫着護一護身後兩位姑娘,幫忙清一清雜魚,讓聞玉白更專心地迎戰。
也不知道那拐棍現在在哪裏,被人銷毀了沒有,那可是自己花了好久才調配出來的,迄今為止用過最稱手的版本。想到這裏,雪茸忽然有些心痛起來。
似乎是聽到他的心聲一般,聞玉白微微側過身來,從上衣口袋抽出了一根還綁着糖果外衣和花哨蝴蝶結的拐棍,徑直抛給了身後的雪茸。
——是自己的手杖!雪茸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差點忘了。”聞玉白頭也不回地淡淡道,“你家貓讓我帶給你的。”
雪茸揚起嘴角,拿起那糖果手杖一個轉身,和聞玉白背對着背,将兩個少女護在中間。
“咔咔”兩聲,—火槍上膛。
“轟!!”“咚!!”“砰!!”三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
刻耳的前爪在聞玉白的咫尺前踩出一個巨坑,聞玉白也一拳直接轟進了他的肚子裏,背後的雪茸打響了第一槍,他的準頭極好,直接命中了最前方獵犬的前腿,但他本人又是極弱的,險些被這強大的後坐力掀翻在了地上,胳膊也被震麻了——每次都是這樣,雪茸趔趔趄趄,确認胳膊還在,這才松了口氣。
下一秒,刻耳忍着劇痛直接向聞玉白揮出右爪,聞玉白一個閃身,再次提膝擊中了對方中間腦袋的下巴,兩邊的狗頭同時扭頭想要撕咬他,卻“砰砰”兩下,再次把中間的腦袋砸得天旋地轉。
身後,在雪茸胳膊恢複之前、重新端起火槍之前,阿麗塔不知什麽時候,從他口袋裏摸到了他先前用來擊碎吊燈的彈弓,她彎腰撿起一塊石子兒,對逼到面前的獵犬,“砰”地一聲直擊對方的右眼。
雪茸見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驚訝道:“哪兒學的偷雞摸狗的功夫!”
阿麗塔沒有回答,只是繼續拿起石頭準備攻擊。
說實話,狹小的場地嚴重限制了刻耳的發揮,他幾乎只能做到基本的行進和轉身,跳躍的動作稍稍越界,腦袋都有被磕暈的風險。
但即便如此,聞玉白還是感受到了這五年來,它飛一般的實力增長。
不論是力量還是速度,亦或者是戰鬥的策略與智慧,都與五年前的那個三傻合一的大塊頭大不相同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左邊的那顆腦袋已經不是五年前的那只了,它身上的灼痕也比先前更加明顯,它那直接能看到皮膚的爪子上布滿了傷痕,脖頸處的縫合傷還有着沒處理幹淨的血痂……
此時的刻耳,宛如一個壓縮着大量怨氣、悲傷、痛苦的高壓罐子,這統統被強行轉化成了巨大的殺氣,凝聚在對準着聞玉白的每一次重擊之中。
聞玉白抵擋着它一次又一次的攻擊,或許是出于昔日的舊情,又或是對于同類莫名的共情和憐憫,他并不想對刻耳下重手。如果必要,他想找個幹淨利落的方法,相對輕松地給它一個了結,而不是在它活着的時候開腸剖肚,讓它承受更大的痛苦。
這一份私心,讓聞玉白的戰鬥難度陡然上升,他勉強占了些上風,可卻遲遲找不到那個直接的突破口。
此時,他的背後,連菲比都已經加入到了抵禦追兵的追趕之中,眼看着兩人拿槍的拿槍,彈石頭的彈石頭,她也不甘示弱,滑出冰涼的蛇尾,死死盤住追兵的喉頭。
媽的,活着好難啊!!菲比一邊收緊着蛇尾,一邊緊閉着眼,強忍內心的崩潰——我就像好好活着,怎麽就那麽難啊!!
身後的緊張有序,讓聞玉白感到了安心——他本還有些擔心自己沒法兼顧身後這三個人,可沒想到他們的求生欲一個比一個強,戰鬥力也并不算太弱。
還有個雖然戰力不行,但是腦袋很活的兔子。一想到這裏,聞玉白忽然安心下來,他知道,雖然那家夥平日裏嘴上缺德、幹事莽撞、想法離奇,但這種關鍵的時刻,他絕對是最靠譜的那一個。
他安然将後背交給雪茸,直視着面前刻耳的喉頭,雙手終于爆出獸爪來。
刻耳已經露出疲态,現在,只要他沖過來的一瞬間,自己直接劃斷它的喉管,那麽一切就徹底結束了。
“咚、咚。”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一般,刻耳狠狠跺了跺兩只前爪,聞玉白凝神,在腦海中預判着它的路線——它會直沖着自己來,只要在他距離自己三米的地方開始進攻……
他的眼睛快速追蹤着刻耳的行蹤,瞳孔卻在下一秒驟然縮緊——路線不對!!那家夥的目标不是自己!!
想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迅速撤回蓄勢待發的攻擊,難度比看上去的還要大很多。那一瞬間,動作、重心、注意力全都變了。
但聞玉白還是以極快的速度,一個轉身,将身後認真瞄準的雪茸護在身下。
下一秒,刻耳宛如山堆一般巨大厚實的前爪将他牢牢摁倒在地。
血光四濺,一陣鑽心的刺痛從背後炸裂開來。
雪茸專心幹一件事情的時候,幾乎很難分神。
因此,當他正認真瞄準身後逼來的獵犬,準備扣動扳機,卻被人直接從身後撲倒時,那一刻,他的兔子耳朵應聲滑落出來,手上的火槍也差點走火。
但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也只用了不到一秒。
被聞玉白淡淡的體香包裹的一瞬間,他的手腳都開始痙攣起來:“你怎麽樣??”他條件反射想要起身去看聞玉白的情況,卻被那人死死摁住了。
下一秒,這人身上叫人踏實安心的氣息便被嗆鼻的血腥味淹沒了。但那人還是牢牢護着自己的頭,甚至還伸手幫忙捂住了腦袋上的兔耳。
耳朵!雪茸這才反應過來,一旦自己的耳朵被人看見,自己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可都這個時候了,這家夥還考慮耳朵幹什麽??
雪茸壓着聲音,低吼道:“別管了!!你都流血了!!”
但那家夥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倔強,哪怕這個時候還只是一聲不吭地護在他的身上。
——聞玉白感覺得到,刻耳這回是存心想要殺了自己。
那巨獸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重重踩踏着自己的背部,近乎三倍的重量狠狠碾過,那種窒息的劇痛,可不是平日裏聞風清幾鞭子抽在自己身上可以相提并論的。若是一般人,早就已經在這恐怖的碾壓之下碎成了一灘肉泥。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座大山活生生化成一把巨大的石斧,硬生生要沿着自己的脊梁骨将自己撕成兩半。
可那家夥還在不斷地施力,甚至兩只前爪都發狠般踩了上來。
“……”聞玉白的視線一陣模糊,冷汗大滴大滴地滑落,但也幾乎是在怪物發力的同一時間,他雙臂一個施力,硬生生頂住了那從天而降的巨力。
不支撐一下的話,身下的兔子會被活活碾死。雙目昏黑間,聞玉白的腦海裏就只剩下這一個念頭了。
兩股相反的巨力讓聞玉白背上的傷口崩裂開來,越來越濃的血腥味讓雪茸的心髒止不住地亂跳。他緊緊縮在聞玉白的臂膀之下,努力調整着呼吸,以最快的速度收着腦袋頂上的兔子耳朵。
“咔咔……”骨頭被碾壓的聲音充斥在耳邊,雪茸緊緊咬着牙,快速按揉着耳朵——快一點,自己背上的人都快要被踩碎了!
似乎是看見耳尖緊張得不停顫抖,聞玉白有些艱難地伸手輕輕覆蓋在了他的手背上,跟着他的動作一起,耐心地、一圈圈地揉着耳根。
雪茸先是不适應地一顫,接着就感覺到了那寬大的掌心裏,傳來了一陣陣叫他心安的溫暖。
心率慢慢降了下來,雪茸閉着眼睛深呼吸——快點、再快一些,只要心跳回到正常值,耳朵就會收好了。
“……”一聲壓抑的悶哼,雪茸知道,那人的骨頭被生生踩斷了一根,也就在這一瞬間,兔耳朵終于收了回去,他趕緊拍了拍聞玉白的雙臂:“我好了!!”
幾乎是在一瞬間,聞玉白支起身,硬生生将踩在背上的獸爪頂起。
在雪茸飛速脫逃的一瞬間,他一個勾腿起身,狠狠朝刻耳朵腹部踹了出去。
暗紅色的血珠在空中劃出一個月牙,像是一把鐮刀,要生生割開那惡獸的胸腔——“轟!”
一聲悶響,體型碩大的三頭犬被生生踹飛了過去,這一回它被踹得不輕,三個腦袋一個翻起白眼,一個掉了顆牙,一個嘴角滲出鮮血來。
而此時,聞玉白的反擊卻似乎剛剛開始。
再次站起身來之後,雪茸明顯感覺到聞玉白的氣場發生了強烈的變化。
後背傷口的鮮血順着手臂流到了指尖,他伸手擦了擦臉,面頰便像是瞬間爬上了血色的圖騰。
自己的血液對于獸類的刺激是直刺骨髓的,那一瞬間,那最原始的、最不可能抵抗的攻擊欲徹底壓制住了一切理智。
“轟——”聞玉白分明沒有做任何動作,在場的所有人卻感覺到了一股殺氣極重的氣場以他為圓心爆裂開來。雪茸甚至直接一個趔趄,差點兒跌坐在地上。
對面的三頭犬已經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但面對此時一動不動的聞玉白,它竟然也不敢妄動,只敢夾着尾巴背着耳朵,發出警告卻又恐懼的低吼。
“刻耳!!”身後的奧丁再次發出命令,眼看着三頭犬猶豫着打算向前沖,聞玉白被鮮血染成的手在一瞬間爆出利爪。
他威脅自己的時候,也露出過這樣的爪子,但雪茸還是看得出來,這一次很明顯地不一樣了——
他的手型開始發生變化,皮膚也從人類的狀态漸漸生出銀白色的獸毛,他全身肌肉都緊繃着,脊背都有些顫抖,似乎是很努力地在跟某種力量抗衡,但還是看得出來,他的肩胛骨、他的脊柱、他全身都骨頭在掙紮着變形。
作為一個獸人,雪茸對眼前的情況必然再清楚不過——他知道,聞玉白快要控制不住變成獸态了。
平日裏他就隐約感覺得到,這個別扭的長官有意不向外人展示自己獸态的模樣,按理說,這樣的變形既能滿足雪茸強烈的好奇,也可以讓他掌握一個全新的敵人情報,最重要的是可以帶領他們擺脫險境。
但不知為何,他看着面前聞玉白的背影,忽然打心眼兒裏不大希望他變成那副模樣。
總感覺那家夥不喜歡這樣,雪茸的腦海裏莫名浮現出這個念頭來——他好像很痛苦。
“咔、咔……”骨骼的畸變聲在甬道中回蕩着。屬于人類的理智和冷靜在一點點褪去,而那雙本冷冽如月色的眸中,一簇暴戾的、野性的火,似乎在一瞬間騰起,燎原一般迅速灼便了他的全身。
他渾身都肌肉都開始不受控制地湧動着,上衣的外套也處在爆裂的邊緣,盡管他死死咬緊了後牙,但胸腔裏卻壓抑着痛苦又憤怒的哀吟。
隔的老遠,雪茸都感受到那巨身體迸發出的灼熱,還有空氣中凝結着的顫抖——他真的很痛苦,雪茸心想。
此時正該是刻耳進攻的大好機會,奧丁也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吼着:“刻耳!上!!咬碎他的腦袋!!”
可在這強烈又悲哀的氣場之中,刻耳緊緊夾住了尾巴,全身也開始忍不住像篩子一樣狂抖,奧丁拿出鞭子狠狠在它的背上抽打起來,鮮血橫飛間,刻耳卻也沒有半點兒進攻的意思,甚至背起耳朵低壓下腦袋,盯着面前正在獸變的聞玉白,一步一步向後撤退起來。
看見這個反應,雪茸也大概懂了——這位長官完全獸态的攻擊力,絕對遠遠超過刻耳。
可這三頭犬的體型和力量已經足夠變态了,聞玉白的純獸态……到底能強成什麽樣子?
“該死!!刻耳!!你是還想再掉一顆腦袋嗎??給我殺了他!!!”奧丁又猛地抽了一鞭子,刻耳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震,只能低聲嗚咽着繼續向前。
三頭犬做好了攻擊的架勢,聞玉白也蓄勢待發,空氣被野獸的血腥味填充,雙方的對決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吹來了一陣微風,聞玉白和雪茸幾乎同時扭頭望去。
聞玉白的獸耳随着風向輕輕動了動,也就在這一瞬間,獸化的進程戛然而止。
他看着眼前即将沖來的刻耳,剛才要将對方置于死地的殺氣不再,他只是擰起眉,迅速擡起手,制止道:“刻耳!!停下!!”
他的命令似乎比奧丁更加管用,刻耳在一瞬間剎在了他的面前,奧丁剛準備發飙,就聽聞玉白嚴肅道:“仔細聽!有情況!!”
直到這時奧丁才發現,剛才還圍在他們身邊的信徒們,不知何時早已經沒了人影,空無一人的地下城仿佛一具被掏空了內髒的巨大屍體,散發着叫人戰栗的死氣。
奧丁終于停下手,不再強迫刻耳進攻。他衰老的耳朵聽不到遠處的動靜,但這并不妨礙他能感覺到此刻情況明顯的不妙。
雪茸抱着手杖,凝神靜聽,遠處傳來隆隆的轟鳴,還有踢踏的腳步聲……
信徒們沒有棄下他們離去,可這動靜反而更讓人感到了不安。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聞玉白:“……牆在動?”
聞玉白皺起眉:“嗯。”
話音剛落,最前方的那堵厚牆緩慢轉動起來,仔細看才發現,這些牆面并不只是挖掘時遺留下來的天然厚土,而是使用傳動裝置連接的巨大活動牆。
頃刻間,原本的通路便被移動的厚牆直接堵死,但幾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在敵人的迷宮裏,無論他們怎麽奔逃,都注定是刀俎上的魚肉,只有被拿捏宰割的份。
聞玉白快速掃視眼前的一切,立刻伸手把人擋在身後:“都靠過來。”
刻耳聞言,立刻和聞玉白背對背形成保護,将其餘四人擋在包圍圈內。隊形成型的一瞬間,四周的牆壁也紛紛轟隆移動,再擡頭時,地形重新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廣場,此刻,他們就站在圓形的正中央。
不知為何,這詭異的正圓地形忽然讓雪茸感受到了一陣不安。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聯想到了……眼睛。
這個念頭響起來的一瞬間,遠處忽然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吟唱聲。
擡頭,幽深漆黑的通道盡頭,一群身着黑袍的教徒低吟着詭谲怪異的經文,他們左手拿着經書,右手持着短棍,邁着整齊劃一的步伐,一步步地朝圓形中央逼近過來。
“星眸搖曳,閃耀神光,昭昭聖火,點亮晨陽……”
他們的聲音沉悶壓抑,卻又有着極強的共振力,仿佛是盤踞在地底的幽魂,一下下沖擊着地面。
“該死……居然騙我??”奧丁看着眼前的情景,也立刻明白了當前的形勢,“刻耳!!”
刻耳立刻龇牙,直朝着面前的人群沖去。
聞玉白也打算帶着身後的幾人強行破圈,可下一秒,黑袍們突然齊刷刷高舉起右手,刻耳的動作也急停在了原地——
“啊——!!啊——!!”突然,一個籠中女人驟然發出尖銳的悲鳴。“唰”地一下,走在最前方的信徒手中的短棍上方,驟然亮起一道刺目的光,一簇紫色火焰宛如游蛇一般,随着哭聲在黑暗中扭曲舞動。
緊接着,遠處另一個鐵籠之中再次傳來一個女人的哭叫聲,幾乎是同時的,黑暗中又一簇火光燃起……越來越多被囚籠困住的女人開始放聲哭叫,那星星點點的火焰也連出一片火海,仿佛是一顆星子落進了幹草垛中,哭嚎與火焰在洞穴裏一同擴散開來。
這畫面實在過于詭谲,雪茸只感覺腦袋忍不住地脹痛,眼前的畫面也在跟着扭曲晃動。
不知為何,他恍惚間竟覺得,眼前這刺目的紫色的火海,就是那些女人一陣陣尖銳的哭聲凝結、燃燒而成的,她們的哭聲仿佛都有了統一的節奏,一下一下地,推着面前的火,搖曳、生長、蔓延……
但比起抽象的詭異,當下的危險顯然更加的嚴峻。
只是眨眼間,他們便徹底被紫色的火海包圍,犬類都是極其怕火的,眼看着拿着火把的人一點點地靠近,刻耳一邊努力俯首警告,一邊卻忍不住地向後退着。
另一邊,聞玉白也表情凝重,額頭開始滲出汗水來。
“大爺的……”菲比又一次崩潰了,忍不住擡頭罵道,“這又是要幹什麽??不會要燒了我們吧??”
阿麗塔也明顯緊張起來,卻不忘分析着眼前的情況:“在這種地方點火……除非他們也不要命了?”
地下的空間十分狹窄,眼前的火焰又有着比正常火焰更高的溫度和灼燒力,想要把他們全都燒死在這裏,大抵是整個地下空間都保不住了。
菲比剛要被這句話安慰到,下一秒雪茸就幽幽地開了口:“但我看,他們确實也沒有想要活下去的打算。”
經雪茸這麽一提醒,衆人才發覺此時情況的不妙——此時,最前面帶隊的信徒上前一步,他高舉起火把,擡起頭揮動着四肢,似乎在跳一個詭谲的舞蹈。
眼看他的動作頓住,聞玉白忽然一陣不妙的預感,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去。
但是遲了。
男人直接拿起火把怼向自己的臉,幾乎是一瞬間,他的面部就被紫色的焰火吞噬,在菲比驚慌失措的尖叫聲中,一股肉被燒焦的氣味迅速蔓延開來。
“啊……呃……”男人頃刻間被烈火包裹起來,他的衣物開始剝落,全身都變得焦黑。他的表情是極致的痛苦,但他的目光卻燃燒着強烈的興奮——
“注……視……我……”噼裏啪啦的燃燒聲中,男人從嗓子眼裏擠出了斷斷續續的音節。
他撲通一聲,直直跪在地上,忽然,他仿佛受到了什麽鼓舞一般,忽然在烈火焚燒中張開雙臂,仰起頭呼喚起來:“注視我!!”
這一聲宛如一道驚雷劈進身後的人群之中,手持火把的信徒紛紛效仿,拿着紫色的火把,狠狠戳向自己的面部——
“注視我!”“注視我!!”“注視我!!!”
一聲聲近乎癫狂的呼喊聲伴随着女人凄慘尖銳的悲鳴,在愈燃愈烈的紫色火海中撕扯爆裂。
最前方的人已經被燒得焦黑,但就算只剩一只骨架,他們依舊跪在地上,帶着渾身熊熊的烈火,朝着圓心中央的幾個人緩慢地爬去……
這回所有人都看了明白——他們把自己當成燃料,把這地下城當作祭壇,把中間的活人視為祭品。
他們要在黎明到來之際,為所謂的目光女神,舉行最後一次盛大的祭禮。
哀鳴聲、尖叫聲、烈火焚燒的噼啪碎響……跪爬的焦黑骨架、哭泣的無眼女人、熊熊燃燒的烈火……
所有的一切雜糅在一起,仿佛一場光怪陸離的奇異噩夢,抽象得痛擊着雪茸的感官。
烈火迅速吞噬着地下空間的氧氣,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腦袋也開始脹痛。
眼看着包圍圈越縮越小,刻耳也開始煩躁不安起來,它一邊将奧丁護在身後,一邊朝着面前不斷靠近主人的烈火咆哮起來。
眼看它要伸出爪子抓,阿麗塔趕緊喊了一聲:“別碰那個火!!”
但是已經遲了,刻耳準備收手的一瞬間,面前的人猛地抱住了它的前爪,紫色的烈火便立刻攀了上去。
“嗷!!!”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紫色的火焰瘋了一般迅速向上蔓延起來。
按照這個速度,不過半分鐘,這一頭巨大的野獸就會被火焰活活吞沒!!
“刻耳!!!”奧丁一聲驚叫,“冷靜下來!!忍一忍!!”
刻耳咬着牙,渾身上下寫滿了痛苦,但也依着奧丁的話不再亂動。奧丁見狀,迅速舉起手中的刀,毫不猶豫地對着它的前爪砍了下去!
雪茸閉上了雙眼——“砰!”一聲悶響,鮮血飛濺,燃燒的前肢帶着火星滾落到一旁。
刻耳發出一聲哀鳴,顫抖着歪倒在了奧丁的身邊。
糟糕。現在的情況真的很糟糕。
這些紫色的火就像是恐怖的怪物,沾到活物的一瞬間,就可以迅速燃燒全身。而他們被圍在正中間,四周出路全無,現在看來,只有被活活燒死的可能。
怎麽辦?還能有什麽辦法?
雪茸握着手杖的手心滲出汗來,備用的火藥已經快要用完,一旁的聞玉白也在用彎刀全力擊殺靠近的鬼火,但是對方人數太多,一轉眼,聞玉白的手心已經一片血肉模糊。
氧氣快要耗盡了,意識也變得扭曲起來。
恍惚間,四周的影像開始交錯重疊,雪茸只覺得自己站在一顆巨大的、紫色的眸子的正中央。他是瞳孔中映出的畫,也是那幽深的瞳孔本身。
“注視我!!”“注視我!!!”
在一聲聲的呼喚、和女人愈演愈烈的哭嚎之中,雪茸的眼前也開始斷斷續續出現了幻覺——他又一次聽見了流水般的琴聲,那無處不在的目光,此時似乎也正遙遙看着他。
那悲哀的、憐憫的、又極其溫柔的目光,似乎要從頭頂伸來雙臂,将自己緩緩擁進懷裏……
難道,“目光女神”是真實存在的?
雪茸昏昏沉沉地想着,幾乎要失去意識的一瞬間,一雙大手猛地托住了他下墜的身體——
“醒醒!!”聞玉白的聲音宛如一道利刃,生生将那混沌的幻境撕扯開來,“別睡!!再堅持一下!!!”
雪茸躺在聞玉白的懷裏,只覺得心髒難受得抽搐起來,他咬着牙睜開眼,頭疼得快要死了一般。
再堅持……那也得快想想辦法……
他全身控制不住地顫抖着,卻依舊艱難地移動着目光,去尋找突破困境的最後一絲可能——
強行突圍,他們會在一瞬間被火燒死,逐個擊殺敵人,自己的火藥已經不夠,光靠聞玉白一個人,來不及,根本來不及……
聞玉白還在單手飛着刀,眼看着面前的火焰越逼越近,雪茸再次能量耗盡,沉沉地閉上眼。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等等!你聽!!!”
快要昏睡過去的前一秒,聞玉白的聲音再次将他驚醒。雪茸“啪”地睜開眼,忍不住想要發火——大爺的,都快死了還不能讓自己安生睡一覺!
可就在他耳鳴退去的下一秒,他也聽到了一絲動靜。他猛然睜大眼睛,跟聞玉白一起擡起頭——是在頭頂!那聲音是從頭頂傳過來的!!
那一聲聲的悶響,非常堅定又迅速,顯然是在有目的性地進行着敲擊着地表。
這時候他才想起來,自己還讓梅爾他們在外面接應,現在看來,應該是成功找到了。
但是,眼看着周圍的火越來越近,頭頂的聲音還有些遙遠。
等他們這麽挖,肯定是來不及了。
聞玉白快速看了一眼四周,跟雪茸快速對了個眼神,雪茸立刻了然,轉身拿起手中的手杖,強撐着笑起來:“長官,只有一顆子彈咯。”
聞玉白面色蒼白,嘴角卻微微揚起:“夠用了。”
下一秒,聞玉白快速脫下外套裹在手上,接着以驚人的速度彎腰,直接拎起最面前的一名信徒。
紫色的烈火瞬間點燃了他手上的外套,但在觸碰到身體的前一秒,聞玉白就一個回擺,直接将人掄到頭頂那塊天花板上去。
在那燃燒的人飛到頂點,即将下落的前一秒,早已經瞄準的雪茸迅速扣下扳機——
“轟!!”一聲巨響。
火藥和紫色的鬼火碰撞,劇烈的爆炸掀翻了頭頂的那一層厚厚的地表。
天崩地裂間,砂石飛揚。
頭頂破來了黎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