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目光女神039 “祝願新生的孕育之火……
第39章 目光女神039 “祝願新生的孕育之火……
“嘎吱”一聲, 面前的鐵門緩緩打開。不行的羅斯一臉看好戲的笑容,等着他自己從籠子裏走出來。
雪茸沒有看羅斯,雙眼死死盯着他手裏的那只小瓶子, 紫色的火苗映進他的雙瞳中,忽閃忽閃地輕輕跳躍着。
燃料?為什麽這裏會有燃料?在這裏的用途又是什麽?
羅斯見雪茸并沒有聽他的話, 甚至都不正眼看自己,一瞬間便又惱火起來。
“你他*的……!!”羅斯一把伸出手, 想把雪茸從籠子裏揪出來, 但到了狹小空間裏,雪茸的敏捷度肉眼可見地上升起來。
他一個閃身,躲過羅斯的手,那人又想将他逼到角落擒拿,結果他就像一條光滑的魚, 直接從空檔處又滑到另一端。
羅斯撈了四五把也沒撈到人, 甚至連雪茸的裙擺也沒摸到,氣急敗壞地朝籠子狠狠踹了一腳。雪茸茸的裙擺也沒摸到, 氣急敗壞地朝籠子狠狠踹了一腳。
“砰”地一聲巨響,聽覺過于靈敏的雪茸被震得兩眼昏花, 下一秒, 羅斯便直起身,轉頭朝身後呵斥道:“把她拖出來!!”
頃刻間, 黑暗裏又走出幾個男人,雪茸眨了眨眼, 認出了他們都臉——有當地警署的警督、教堂裏的牧師、宗教法庭的法官、當地投資地産的商人……
公職、貴族、教會人員……都是當地頗有地位和發言權的人, 雪茸屏住呼吸,似乎知道這麽大的秘密場所一直存在、還從沒有人揭發的原因了。
眼看着一群人齊刷刷圍上來,狹小的籠子瞬間被陰影籠罩。雪茸不可避免地有些頭皮發麻起來。
算了。雪茸想象着自己被他們拽着胳膊拎着腿、強行拖拽出來的模樣, 瞬間認了慫,提起裙擺彎着腰,非常絲滑地從人堆裏鑽了出來。
逃是逃不掉的,雪茸對自己的體格充分自信——在他赤手空拳的狀态下,一個年滿十四歲、正常體格小男孩兒,都能在五步之內将他輕松放倒,就更別提面前這麽一群精壯有力的成年男子了。
剛一鑽出來,中年法官就一把抓住了雪茸的胳膊。雪茸一直嬌氣得很,感覺被他粗魯的動作弄疼了,瞬間皺起眉,有些怨怼地看了他一眼。
雪茸的長相總讓人不自覺地産生憐惜,法官立刻放輕了手上的動作,明明是押人,卻更像是在攙扶着一位貴族少女,細致入微地侍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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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官的攙扶……押運之下,雪茸一步步走到了圓形石臺之上,還沒等羅斯發話,便非常乖巧地躺倒。
躺下的一瞬間,其餘幾人迅速就位——“唰唰”幾聲,雪茸只覺得天旋地轉,自己的四肢被人大敞着拉開,用繩子呈“大”字型固定在石臺之上。
粗粝的繩子摩擦手腕腳踝的皮膚,一陣生疼終于讓雪茸那被好奇心腌入味的腦子清醒了些許。
好疼,好煩。雪茸皺緊了眉,終于意識到,此時此刻自己的處境已經有些危險了。
但随着一旁的手推車傳來異響,雪茸的注意力又瞬間被吸引走了。
他看着羅斯拿起手中的瓶子,微微開了個小口,瓶子裏的燃料便争先恐後地往瓶外溢出,羅斯便迅速将手裏的手術刀、剪刀等器械放在瓶口,紫色的火焰燎過刀鋒,銀白的金屬立刻被燒得赤紅。
羅斯小心翼翼地處理着手中的刀具,獰笑着望着雪茸:“你放心,經過特殊處理的刀具非常好用,挖下你的雙眼甚至不會流出一滴血,也不會有任何燒焦的味道——你的那個狗鼻子男朋友是根本聞不出來、找不到你的。”
原來如此!雪茸睜大眼睛——難怪聞玉白說過,奎爾眼睛的傷口非常特殊,沒有血跡也沒有氣味,原來是燃料的作用。
燃料居然還有這種功能,真是神奇。雪茸的心髒又跟着興奮加速起來。
“好,差不多可以準備開始了。”不行的羅斯冷笑道。
這一聲令下,黑暗裏又走出一群人來,他們統一穿着黑色的長袍,動作整齊有序,面上是無一例外的麻木,看起來就像是一群沒有靈魂的機器,齊刷刷得叫人頭皮發麻。
他們迅速地手拉起手圍成一圈,站在地上暗紅色的符號之上,将石臺中央的雪茸圍在中間。
緊接着,一個穿着白袍的牧師一步步走到了圓的正中央,站在了雪茸的身旁。
“恭喜你,被神明選中的聖女。”牧師舉起手中的經書,居高臨下地望着石臺上的雪茸,“天明之時,你的雙眸将會在祭壇的火焰裏熊熊燃燒,而此刻,你的靈魂也将劇烈地升溫,懷揣上新生的種子飛升上神邸,與目光女神一同共振……”
果然不出所料,每一周祭拜“目光女神”的典禮之上,都會有一對少女的眼睛在祭壇裏被燒成灰燼。這大概也是他們不停地誘捕擁有“美麗雙眼”的少女的緣故。
但他說的此時此刻靈魂升溫又是什麽意思?雪茸的大腦瘋狂思考這——是要幫他整個人架在火上烤?不應該啊,這裏其他的受害者身上,并沒有被烈火炙烤的痕跡……
而就在牧師說出這一句話的下一秒,那一圈身穿着黑袍的人忽然齊刷刷地脫下自己的袍子,那一瞬間,白花花的場景差點晃瞎了雪茸的雙眼——什麽情況??怎麽都不穿衣服!!還這麽光明正大地瞄準自己!!這也太不文明了!!!
他這才想到剛剛牧師說的“懷揣上新生的種子”是什麽意思,還特麽“共振”?!這麽多人,真的會出人命的吧!!
這一刻,他終于有想要逃走的沖動了。
下一秒,一聲嬰兒的啼哭從黑暗中傳來,一個沒有雙眼的女人,抱着一個看起來剛滿月的嬰兒,在男人的攙扶之下走到了雪茸的身邊緩緩坐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緊接着,黑暗中又走出一群沒有眼睛、腹部隆起的孕婦,手拉着手圍成一個小圈,将他們圍在中間。
牧師念道:“祝願新生的孕育之火能傳遞于你,新生的種子在‘注視’之下,滋長出同樣美麗的新生……”
雪茸的腦子裏終于開始拉響警報——老天爺啊……
“星眸搖曳,閃耀神光;昭昭聖火,點亮晨陽;目光如水,撫平心傷;慈悲吾母,誕下希望……”
随着牧師的吟唱,內圈的孕婦轟然散開,外圈一絲||不挂的男人們開始準備提槍上陣。
雪茸不敢細看,喉頭繃緊到了極限,盡管心髒已經跳到快要吐出來的地步,但他的腦子裏還在快速梳理着眼下的情形——原來如此。
世界上的女孩并不少,但是要說眼睛“非常漂亮”的,可能也并不多見。埃城的“眼睛美女”這麽多,很可能就是因為,她們都是被有意“培育”出來的。
漂亮眼睛的母親誕下漂亮眼睛的女兒的概率,顯而易見會高出很多,這群人綁架走了漂亮眼睛的女孩,再用這樣的方法迫使他們懷孕生産。她們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純種的獸人,她們的孩子從出生到成年用時更短,更能起到“量産”的效果……
所以失蹤少女裏會有那麽多的“孤兒”,原來不只是因為人際關系簡單方便作案,還有這一層的原因……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就連一向處事淡漠、同理心極差的雪茸,都忍不住泛起惡心來。
想吐,因為這惡心人的真相,因為過度激烈的心跳,還因為那群男人撫摸上來的手。
“……”
在場的所有人都開始低聲吟唱,雪茸眼睜睜看着牧師脫掉了白袍,沒有了這聖潔的衣服庇護,他醜陋衰老、松弛下垂的皮膚甚至比普通的男人更加惡心。
他彎下腰,伸手要解開雪茸領口口子的一瞬間,雪茸腦子裏持續緊繃的那根弦,終于“啪”地一聲斷了。
“等等!”
一聲咬牙切齒、忍無可忍的低吼聲拔地而起,那一刻,本來還嘈雜轟鳴的現場,在一瞬間鴉雀無聲。
大家的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茫然,似乎是在尋找這個屬于青年男人的聲音,到底是從哪裏發出來的。
他們看了一眼面前躺着的美人,面露震驚,顯然寧可相信是她身下的石頭發出的聲音,也不願意相信出聲的會是這位啞巴金發少女。
看着面前還沒收回去的爪子,雪茸煩躁地皺起眉,又開口質問道:“幹什麽?男的你們也收?你們女神沒意見嗎?”
這回是真聽清了,一群luo男面面相觑,接着一片嘩然。
“怎……怎麽可能??”牧師震驚地看向羅斯,“你沒驗身嗎??”
羅斯的臉也“唰”地白了,尴尬又無措:“我……”
“他不行啊,你們不知道嗎?”雪茸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樂呵道,“看到女的都來氣呢,更別說什麽撩開裙子看一眼了。”
牧師更震驚了:“羅斯,原來你……”
被戳中了痛點,羅斯的臉由白轉青,又由青變紅,他沒有接這個話題,狠狠瞪向一旁插嘴的雪茸。
似乎是怕他們不信,雪茸抖了抖腦袋,假發“啪”地一下掉到地上。
又一陣唏噓,雪茸怕他們還是不信,為難地并了并腿,看向羅斯:“不會真要脫了褲子你們才信吧?”
羅斯氣到快要昏厥,又生怕他真的脫了褲子——女的已經看不得了,真要看了是男的,看一眼還不得嫉妒死!
火上心頭,羅斯一把揪住雪茸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他媽的……你現在命在我們手裏,最好不要那麽放肆……”
雪茸的眼裏倒也沒有多少緊張:“你要殺了我嗎?就算是男的,我也是你們上頭親手挑的人,你們私自處置我,真的不需要經過上面的同意嗎?”
羅斯快揍上去的拳頭當即懸停在了半空,随着怒火忍不住顫抖。
看來自己猜的沒錯,這裏的所有人都只是底層的喽啰,真正選中他、決定要把他帶過來“祭天”的,另有其人。
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那只手表的主人了。
羅斯看上去還想向雪茸發洩自己的怒火,一旁的牧師卻着急了。慌慌張張穿上衣服提起褲子,然後勸架道:“我們沒時間和他糾纏了,羅斯。天快要亮了。”
天亮之後就要舉行祭祀禮了,他們必須要找到新的祭品填補雪茸的空缺。
一群人當即慌亂起來——很顯然,現在重新去挑選、綁架一個漂亮眼睛的少女已經來不及了……
“有了!把她帶過來!”牧師忽然道,“沒辦法了,雖然眼睛不大合格,但只能先将就着,上周已經錯過一次了,這次一定不能再出問題了!”
上周所謂的錯過,應該就是發現奎爾遇害的那天早晨,聞玉白在祭禮舉行之前,把裝着眼睛的瓶子取回來的那一次。
雪茸眼看着身後的人群唰唰褪去,羅斯憤恨又粗暴地扯下他身上的繩子,又三兩下把他重新塞回籠子裏,咔嚓上了鎖。
隔着鐵籠,羅斯指着他的鼻子恐吓道:“你等着,一會有人會去通知上面,知道你是男的,你的命也保不住了!”
沒過一會兒,一聲熟悉的哭喊求饒從遠處傳來,雪茸下意識轉頭去望,繼而微微睜大了眼睛。
“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我什麽都可以做啊……”
遠處,衣服還沒來得及穿好的菲比,跌跌撞撞被人直接拖到了圓形的中央,四肢分開,五花大綁。
羅斯重新拿起手術刀,走向痛哭涕零的菲比。
“菲比,你的眼睛其實是不合格的,本來根本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內。”羅斯笑了笑,指了指一旁面色發白的雪茸,“要謝就謝他吧,多虧了他,你才會出現在這裏。”
雪茸并不是個會把別人的安危挂在心上的人。但前提是,這個安危不要跟自己扯上瓜葛。
此時,看着痛哭流涕的菲比和一臉看好戲的羅斯,雪茸皺起眉——
自己想殺人就直說,非要拉自己背這個鍋,可真是夠惡心的。
剛剛還處于窘境的羅斯,重新拿起手術刀,面上又得意起來。他一邊用手術刀指着雪茸,一邊在菲比的耳邊輕輕道:“你別看我,你去求他。”
“嗚嗚嗚……”菲比立刻看向雪茸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哭嚎着,“對不起……饒了我……我真的什麽都願意做……不要殺我!!”
濃豔的妝容爬滿了整張臉,看上去像是流下了兩行漆黑的眼淚,整個人像極了怨氣深重的女鬼。
雪茸看着她的臉,聽着她直指自己的求饒聲,忍不住皺起眉頭。
雖然雪茸并不信鬼神的一套,雖然菲比真要是死了,歸根結底也不是自己的錯,但看着眼前這雙崩潰的、迷茫地、又帶着對自己責備的雙眼,他心裏就不舒服極了。
新的祭品重新就位,黑衣人的陣型重新拉開,傳回了白袍的牧師再次拿回經書,站到菲比的身邊。
雪茸的眉頭不斷皺緊——得想點辦法,不能讓菲比死在這裏,害死人的名頭自己可不願背,這種委屈打死他也受不了一點。
他忍不住看向眼前的籠鎖,額頭冒出了一層細汗——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菲比的身上,自己打開籠鎖逃離這裏并不困難,可是想要把菲比從那麽多人的圍堵中解救出來,憑自己三步倒的體格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雪茸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摸向眼前的鎖,一邊機械性地快速開鎖,一邊腦子卻一片空白——怎麽辦,這種情況下打開門又該怎麽辦?
要是有人能幫幫忙就好了,忍不住去想自己那位搭檔——聞玉白那家夥去哪兒了?怎麽還不來??
……
稍早前,埃城邊界。
和聞長生交接完了工作後,他沒有猶豫半秒,立刻掉頭準備往回趕——為了給雪茸調查留出時間,他不得不随着馬車一起走了很久,現在光是趕回埃城與梅爾彙合,就得花不少時間。
此時此刻,他居然有些後悔起來——哪怕那兔子調查不出什麽所以然也沒關系,聞玉白心想,可千萬別真的出事。
媽的,自己當初怎麽同意讓那家夥幹這種事的。聞玉白看着漆黑的無盡的夜,忍不住一陣焦躁。
馬跑起來比人快,但連馬車他都嫌慢了。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雪茸,兔命關天的事情耽誤不起。
于是,一個轉身。
在聞長生的驚嘆聲中,聞玉白罕見地變成了完全的獸态,高大的身軀在黑暗之中巋然屹立,宛如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
“哇!好久沒看過大白哥這個樣子了!!”聞長生豔羨道,“哥的毛質真的太好了!!身形也是我見過最好的!!每次看都覺得特別羨慕!!”
可聞玉白打心眼兒裏讨厭自己這副樣子,他甚至不想看到聞長生眼睛裏倒影出來的自己,于是便匆匆轉過身,冷下銀月般的眸子,箭一般沖出了灌木叢。
不得不說,獸态的身體機能,比人類好出不止一星半點兒。
黑暗中,他的視力、聽覺、反應力、行動力都大幅度提升,那種感知細致覆蓋到每個角落的體驗,讓他全身的毛孔都微微舒張起來。
婆娑的月光之下,風拂過他全身銀白色的獸毛,叢林的樹葉簌簌劃過他的皮膚,草本植物的氣息包裹起他飛速前進的身軀。他竭力邁動四肢奔跑,堅實的腳爪踏在布着苔藓的青石之上,輕盈的步履敲擊出原始的鼓點。
興許是趕路的心情緊繃急迫,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體溫逐漸上升,但這并非病态的高熱,而是切切實實的,血液沸騰的感覺。
一開始,這樣的變化讓聞玉白微微感到了不安,他想克制那份原始的躁動,但只要微微一動這個念頭,腳下的步子便注定減慢下來。
為了不耽誤時間,聞玉白只能放任自己這樣跑着。他似乎能感覺到泥土的氣息、花草的芬芳、露珠的潮濕紛紛雜糅在一起,慢慢順着腳掌的肉墊滲透進自己的血液裏。
那一刻,人類的靈魂似乎徹底被這副身軀沖出體外,他在月色下狂奔着,他的焦急、他的暴躁、他的興奮、他的憤怒,甚至是他近乎燃燒的體溫,都變得無比的直白無力。
他隐約感覺得到,這一路似乎有不少人試圖阻攔過自己。
有人拿着釘槍在叢林中埋伏他,有人拿着刀劍企圖刺傷他的身體,有人在他面前擺出了巨大的捕獸……但他的大腦已經完全沒有了思考的本能,只能條件反射般一次次伸出獸爪,将所有擋在他面前的阻礙全部拍碎。
他在瘋狂地前進着,什麽都攔不住他,此時此刻,他就是一只發瘋的野獸、毫無顧忌地在叢林裏沖撞。
“畜生永遠都是畜生。”此時,聞風清的聲音,宛如魔咒半在他的腦海中回響起來。
聞玉白驟然清醒,收縮成一根細線的獸瞳猛地複原,視線一陣顫動旋轉,他咬着牙,強行逼着自己停下了步子,塵土滾落,爪子在地上留下幾道深深的刻痕。
趕回來了。聞玉白看着眼前熟悉的埃城建築,又看了看自己不知何時沾滿鮮血的獸爪,一陣恍惚。
頭疼得厲害,但是速度真的很快……還算值得。
聞玉白咬咬牙,強行将渾身快要滿溢出來的獸性狠狠收回,有些艱難地變回了人形。
這種強行壓制獸性的感覺,比噴嚏打了一半又憋回去還要痛苦,仿佛一個暴脾氣的家夥積聚了滿肚子的怒氣,即将徹底爆發的前一秒被人拍拍肩膀說:“別氣了,多大點事兒,忍住。”
聞玉白狠狠打了個冷顫,一陣反胃,差點兒吐了出來。
但他沒工夫在自己身上多耽誤時間——得快點跟梅爾會合,趕緊找到兔子才行。
咬着牙趕到約好的碰頭地,聞玉白看到了梅爾,此時他面色凝重,來來回回在長廊踱着步。
看樣子情況有些不妙。聞玉白皺緊眉,趕忙上前:“抱歉,來遲了。”
梅爾看到他有些意外,低頭看了眼手表:“不,已經很快了……跟我來吧。”
貓和狗的氣場總有種天然的相斥,再加上他們本身都是話不多的,兩個人只是你來我往了這麽一句,便一言不發地趕起路來。
梅爾行動時更習慣變成貓,動作顯而易見地更加輕盈敏捷,隐藏也更加的方便。他有些擔心聞玉白跟丢,習慣性回頭看時,卻發現這人在黑暗中的視力極好,半點兒都沒有被自己甩掉。
太敏銳了,遠遠超出了一個家養犬該有的程度,梅爾皺起眉,感到了一股不妙的壓力。
一路沉默之下,一貓一狗迅速趕到雪茸的失蹤地。聞玉白看着面前的舊教堂,眉頭緊鎖。
“就在這裏。”梅爾變回人形,壓着聲道,“他們在另一個巷子口把人迷暈了,一路帶到了教堂裏,我不方便追進去,但是知道他們進了哪間房間。”
深夜,舊教堂的大門早已緊閉,銀白色的月光灑在金屬大門之上,像是凍上了一層破除不了的冰霜。
隐約間,一陣冷風吹過,梅爾的耳朵顫抖了一下,接着漆黑的貓貓都警覺地站立起來。他皺緊眉,看了一眼聞玉白:“小心,有埋伏。”
“嗯。”聞玉白的耳朵也動了動,但他的面上看不到緊張,只是回頭上下掃了梅爾一眼,平靜又直白地評價道:“你看起來不大能打。”
“……”梅爾的貓耳有些委屈地背到了腦後,但又不得不承認,“确實。”
“那你別跟來了,拖我後腿。”聞玉白說,“去跟那倆小子碰頭,叫點靠譜的支援來,這邊交給我。”
梅爾一向是不服管的,更不服這樣講話難聽、還愛裝逼的人的管。但不知道為什麽,聞玉白一開口,他便條件反射地選擇了服從。
他向聞玉白交代好具體位置,便轉頭融進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聞玉白看了一眼面前緊鎖的大門,再次豎起耳朵——裏面确實有很多人悄悄埋伏着,雖然百分百傷不到自己分毫,但畢竟浪費功夫、耽誤時間。
那兔子可嬌氣得很,自己現在是一秒鐘都耽擱不得。于是聞玉白毫不猶豫地繞到側樓,走向梅爾指認的那間雪茸消失的房間窗外。
窗戶的材質是教堂常用的彩色琉璃,玻璃內部被割成無數細小的碎片,起到天然的遮擋作用。
“砰砰砰。”聞玉白伸手敲了敲窗戶。
“誰啊?”房間裏傳來有些不耐煩的聲音,顯然是正做着好夢,卻被敲窗聲突然擾醒。
聞玉白沒有作聲,又敲了敲:“砰砰砰。”
窗戶建得很高,連聞玉白這樣的身材都只能堪堪露出頭來,翻越上去更是幾乎不可能的難度。因此房內的人有恃無恐,直接走到窗臺邊,拔起插銷——“咔!”
一聲輕響,還沒等對面推開窗戶,聞玉白便直接伸出手臂,将窗戶猛地拉開。
房間的主人只是一個晃眼,就看剛才還在窗外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輕松翻過了近一人高的窗沿,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摁倒在地板上。
男人面色蒼白,跌坐在地上看着這個從天而降的男人,顯然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傑克·福德。”聞玉白冷冷念着他的名字,尖銳的獸爪快要刺穿他的頸動脈,“入口在哪兒??”
男人結結巴巴:“什……什麽……?”
聞玉白二話沒說,直接伸出另一只手,“咔”的一聲掰斷了他的右臂,冷冷道:“別裝。”
“啊啊!!”一聲慘痛的尖叫,男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抱着斷成九十度的胳膊涕淚橫流,“在……在我床下……”
聞玉白皺起眉,單手将他的木床推到了一邊。胡桃木的地板上,一個一人寬的鐵制暗門赫然于眼前,門的周邊都噴了迷惑性的氣味用于掩人耳目,但仔細嗅聞,就能剝離出一縷細微又複雜的氣息來。
啧,原來在這裏。
眼前這個傑克·福德,就是最開始和約翰·托馬斯一起發現奎爾屍體的牧師,這裏就是他長期居住的房間。
案發後的第一時間,聞玉白便摸來了這裏,當時他的嗅覺還沒完全恢複,牽來的獵犬确實聞到了床下有異常,這家夥卻拿出了一件沾着奎爾血漬的衣服,說是在案發現場沾到的,現在想,不過是在遮擋這個房間裏殘留的氣味罷了。
沒想到真的在這裏。當時如果直接推開那張床,案子會不會早就告破了?聞玉白短暫地懊悔了一下,轉而就又專注回眼前的案子上來。
他轉身,從地上拖拽起幾乎癱軟的傑克,逼問:“下面是什麽情況?你了解多少?”
傑克涕淚橫流地搖着頭,含糊道:“我不知道,我沒進去過……我就是個負責把門的……嗚嗚嗚……”
他看起來不像是在撒謊,但聞玉白還是勒着他的脖子,拉開暗門,将他一并拖到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