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目光女神025 他跟兔子約好了今天“……
第25章 目光女神025 他跟兔子約好了今天“……
約莫一刻鐘後, 永夜巷。
不像車厘街那般熱鬧,這裏位置偏僻,距離鎮中心很遠, 算得上是埃城的貧民窟地帶,自然也是出了名的犯罪街區。
這座街區的原身是工業化早期過度建造的廠區, 如今已經走向徹底的荒廢,漆黑的煙囪、巨大的管道、鏽跡斑斑的鐵皮、長滿青苔的牆壁……現在, 那些水箱、管口、儲藏罐, 都已經被肆意滋生的貧民占領,密密麻麻、窸窸窣窣。
在一片破敗陰暗之中,聞玉白一行人顯得分外紮眼。
“媽的,條子來了!”
一聲驚呼,除了宿醉癱倒在路邊行動無法自理的, 衣着褴褛、舉止畏縮的貧民們紛紛躲進角落裏, 偷偷地打量着與他們天性不合的“條子”們。
這讓聞玉白忍不住聯想到,地牢陰濕的岩板下、那群被掀開了黴窩、在太陽直射下四處逃竄的爬蟲。
聞玉白擡頭看了看頭頂恹恹的太陽, 獸瞳縮成一條豎線。
地如其名——永夜巷,一個陽光照射不到、也不願意接受光照的地方。
“出啥事兒了?咱這地多久沒來過條子了?”
“噓, 小點聲, 聽說是死人了。”
“死人?我以為多稀罕呢!”
“肯定是死了哪個官老爺,我們窮人死了可不算死‘人’咯。”
……
幾個人談論的聲音很小, 但根本不可能逃得過聞玉白的耳朵。他回頭看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那幾個人立刻縮了回去, 不敢再出半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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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玉白:“這裏經常死人?”
警員:“……對, 打架鬥毆、搶劫殺人比比皆是,但是根本沒人敢管。這些刁民戰鬥力很強,我們過去都是被打的份, 久而久之就放任自流了……”
“是麽?”聞玉白回過頭,冷冷地掃視了一眼圍觀人群。
并沒有能理解他們的這份恐懼。
“所以,雖然這裏平時經常死人,但因為是‘午夜劊子手’幹的,所以需要特別關注,是這個思路?”聞玉白問。
“……”警官被問噎住了,“是、是這樣沒錯……”
聞玉白沒再作聲,帶着隊伍徑直趕往案發現場。
新發現的屍體,此時正躺在一座廢棄的廠房門前。
死者是一名二十歲上下的年輕男性,看穿着打扮,經濟條件應該相對拮據,并不是路人口中的“官老爺”。
比起奎爾生前死後被無盡折磨的慘狀,這位男屍便顯得“幹淨”太多太多——屍體幾乎沒有遭到什麽破壞,致命傷是後腦的鈍器擊打傷,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一擊致命,除此以外,唯一的殘損,就是屍體的左手——
死者的左手腕部以下、及連帶着約五公分的小臂全部失蹤,從傷口斷面看,應當是被人用刀直接砍下,和致命傷一樣,傷口較為整潔幹淨,沒有多餘的、無意義的傷口。
但大約是從非關節處同時砍斷尺骨和桡骨并不容易,從刀痕來看,至少砍了三刀才完全将肢體切除。
一旁的警員忍不住道:“又是挖眼睛,又是砍手的……這家夥可真是變态啊……”
聞玉白思忖片刻,沒有接剛才的話茬,只是蹲下身子,将死者沒了手掌的左胳膊擡起,問道:“為什麽不從肘部開始切?”
年輕的警員想了想,回答道:“或許是因為,他想要帶走的是‘手’?”
根據以往偵辦案件的經驗來看,這種總喜歡針對性破壞屍體局部部位的殺人犯,通常都會比較在意特定的“意象”——比如割掉罵人者的舌頭,再比如戳爛偷窺者的眼睛。
所以,或許是這位死者的左手,無形中做出了什麽刺激到兇手的事情了。
“嗯。”聞玉白點點頭,又将斷臂舉到警員的眼前,“那為什麽不從腕關節直接砍?”
這回警員是徹底愣住了——從關節處砍掉手腕的難度,可比直接砍斷尺骨和桡骨輕松太多了,同時也更加符合客觀意義上對于“手”的定義。
警員:“……難道是殺人比較緊張,沒能找到腕關節,所以亂砍一通?”
聞玉白:“可是切口看起來很冷靜,致命傷也很果決,顯然不是什麽生手。”
警員:“……”
見警員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聞玉白挑挑眉,低頭在屍體的斷腕處比劃了大概五公分的長度——
“失蹤的這一截上,應該有什麽兇手想要銷毀的東西。”聞玉白說,“等那只手找到就知道了。”
永夜巷的氣味相當複雜,在場的獵犬都一籌莫展,加上聞玉白的嗅覺還沒完全恢複,上次那樣一秒鐘找到眼球的奇跡沒能複刻。
但聞玉白卻依舊一副漫不經心卻又勝券在握的模樣,安排道:“留個人跟我去找手,其餘的人去搞清楚死者身份。”
先前對聞玉白的話令行禁止的隊伍,此時卻罕見地陷入了沉默,在場沒有人敢出聲,只這麽怯怯地望着聞玉白,似乎在做無聲的抗議。
“嗯?”聞玉白皺起眉,有些不耐煩了,“都愣着幹什麽?”
說話間,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下意識恐懼地往聞玉白身邊縮了縮,其餘人也察覺到了什麽,握起手中的武器,朝聞玉白貼了過去。
聞玉白很讨厭跟人類過分接近,嫌惡地将他們甩開,接着擡頭才明白,這群人突然在抽個什麽風——他們被包圍了。
實際上,聞玉白早就感覺到,街邊那些鐵罐、圍牆、門洞之後,黑壓壓地藏滿了人,但因為實力相差過于懸殊,他一直沒把那些陰着的家夥們當回事兒。
現在也一樣沒有當回事兒。
此時此刻,他們的背後是無路可退的高牆,而面前,烏泱泱上百來人從夾縫裏滲出來,他們手裏拿着尖刀、鐵錘還有自制的武器,将聞玉白的隊伍徹底圍堵。
面對着一群十幾號人、穿着整潔、裝備齊全的“上等人”,他們眼裏有燃燒的嫉恨與厭惡,更多是對撕碎獵物的期待與渴望——眼前這粒掉進陰溝的奶酪,必然成了鼠群的狂歡。
隊伍中,頗有經驗的老警督低聲道:“……把槍護好了,小心他們搶。”
大家倒吸了一口涼氣,紛紛把手摁在槍上。
聞玉白又在不經意間被人擠在了中央。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這些人類骨骼的戰栗。
他無比厭惡這樣的氣息,這種過于弱小的恐懼,激不起他的任何欲望,相反,雙方這樣拖沓辦事效率的舉動,只會讓他産生無盡的煩躁。
在警員們窸窸窣窣商讨戰略的時候,聞玉白的耐心徹底耗盡。他伸手直接扒拉開那些貼在他身上、企圖汲取一些安全感的人類,冷着臉,站到整個隊伍的最前方。
聞玉白站定的一瞬間,對面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也在一瞬間沉寂下來。
光是那拔地而起的身高,就給足了對面壓迫感,即便是包裹得嚴實的制服,也掩藏不住他極有爆發力的肌肉線條。更恐怖的是他的眼神,明明只是非常平靜地掃視着面前的所有人,卻仿佛帶來一陣極境的寒風,刺冷得人骨頭眼都一陣生疼。
土匪隊伍裏,已經有識相的夾着尾巴偷偷溜走了,但大多數人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聞玉白眯了眯眼睛,偏頭活動了一下肩頸,咔咔的骨頭聲響,在巷道裏砸出一顆顆火光星子來:“一起上吧,別耽誤我時間。”
一句不鹹不淡的挑釁,直接徹底敲響了這場盛大的洗劫,本來還猶猶豫豫要不要上的劫匪們,像是被點着了一般,噼裏啪啦直接舉着手裏的家夥湧了上去。
最先沖上去的,是個拿着彎刀青年,他睜着爆滿紅血絲的眼,直奔着聞玉白的喉頭割去。
但聞玉白甚至沒有正眼看他,連躲都沒躲,腳尖輕輕一勾,那家夥便“撲通”一聲,狠狠栽在他的軍靴下。
緊接着,他又單手拎起一個拿着鐵錘的大漢,順着慣性将他掄回人群裏。托大漢體型的福,這一擊直接橫掃千軍,掄倒一片,清空面前一片場子來。
一片哀嚎聲中,又有人趁亂逃亡。但貧民窟的土匪到底不是沒有經驗的傻子,很快,剩下的頑固分子便調整陣形,決定依靠人數優勢對聞玉白進行碾壓。
“你媽的!!”人群中,一個青年借力直接高高躍起,舉着斧頭直劈向聞玉白的腦袋。
聞玉白懶得擡頭,只順手拽走身後擋道兒的,一個後撤提膝,狠狠擊中青年的腹部,接着擡起腳跟,将人狠狠踹飛了幾米遠。
一聲哀嚎,青年手中的斧頭掉落到一旁,嘴裏悶出一口血來。
聞玉白沒想到他這麽不經打,直接見血算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此時,一股濃濃的腥味翻湧而來,他只感覺喉嚨又開始有毛刺攀爬一般的發癢,但這畢竟不如兔子血那般美味,不至于讓他失去理智無法自控。
只是陪他們玩玩的耐心又少了幾分。
聞玉白不再收斂,他微微活動幾下手指,尖銳的犬爪爆出,此刻再被他的眼神盯上的人,都忍不住産生一種被扼住喉管的極度的恐懼。
身後,有人想偷襲軟肋,直繞過聞玉白去攻擊他背後藏着的老警員。老警員猶猶豫豫沒敢開槍,幾米開外的聞玉白見狀,便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轟”地一聲,将偷襲者摁在了牆上。
聞玉白的力道有所收斂,但耐不住那人腦袋後面的牆還是嘩啦啦被砸掉了一片,眼看着人已經快暈過去翻起白眼,脖頸也被那獸爪掐得鮮血淋漓,聞玉白這才懶懶開口:“差不多得了,我還有事要忙。”
很顯然,只要聞玉白願意,這人的腦袋就會在一瞬間掉落下來。
身後的土匪們看着一地哀鴻遍野,又看了看大氣不喘、臉上甚至還寫着“沒活動開”的聞玉白,終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最外圍的一圈又跌跌撞撞跑了幾個,只留下內圍全身重傷的、被吓到腿軟沒來得及逃走的。
見聞玉白松手把人半死不活地丢回人群,他們趕緊連滾帶爬剛想跑路,但聞玉白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蹲下身,用手指尖勾住了面前一人的衣領:“等會兒,都等會兒。”
明明只勾住了一個人,倒是在場沒有一個敢跑的,土匪們個個面露恐慌地回頭,等着這位活死神發號施令。
聞玉白回過頭,看着那群被吓傻在原地、宛如鹌鹑一般一動不動的警督們,揚揚下巴:
“帶他們去認屍體,不認識就再抓幾個過來認,直到認出來為止。”
刑訊逼供是不值得提倡的,但是依靠個人能力“說服”對方“主動”配合調查,是所有業內人士向往的模範與标杆。
有了剛才那一場小試牛刀的大殺四方,辦案效率在頃刻間得到了質的飛躍,昨天晚上死活沒能問出來半點兒頭緒,現在一群人恨不得跪在地上提供線索。
不出五分鐘,死者的身份便水落石出——
這家夥名叫吉姆,剛來永夜巷沒多久,因此沒幾個人知道他姓什麽,也沒幾個熟悉他的朋友。和大多數永夜巷的居民一樣,吉姆也是依靠着見不得人的勾當謀生,雖然是永夜巷的新人,但短短的時間裏,巷子裏就流傳出來他的傳說——
“這個世界上就沒什麽他偷不到的東西。他膽子也大,就沒什麽不敢偷的。”談話者搖搖頭,“也許是這次得罪錯人了吧。”
聽到這裏,聞玉白點點頭——線索大概率是對上了,砍了他的左手,一定就是對他偷竊東西的懲罰,至于偷了什麽,或許等找到失蹤的左手,就能知曉了。
不過現在找手也并非難事了。聞玉白伸手給線索提供者挨個兒扔了一枚金幣,頃刻間,明晃晃的金光幾乎要把永夜巷照耀成了不夜城——
沒過幾分鐘,藏在街頭巷尾的當地人,就如黑壓壓的潮水一般湧了出來,他們齊刷刷把聞玉白圍在中間,似乎想用灼灼的目光再在他身上榨出點金幣來。
能用錢和武力打發的人最值得信任。
“天黑之前,我要看到那只手。”聞玉白又伸手變出一枚金幣,當着他們的面,抛到空中,又帶着他們的目光一起,“唰”地一把握回手心,“我來之前,誰都不要亂碰,沾上氣味解釋不清的,一律按殺人犯處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話音未落,大家便轟地散去,迅速投入到大搜查中去了。
轉過頭,聞玉白對身後的警員道:“把屍體運回教堂,記住,一定要跟奎爾·布朗的屍體分開放,絕對不要擺在一間房。我現在還得去一趟……”
話說了一半,腦子便“轟隆”一聲,不祥的預感迅速爬上心頭——
兔子!他跟兔子約好了今天上午去車厘街“開張”的!
他擡起手,看了一眼時間。一向冷靜理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獵犬,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作兵荒馬亂——
完了!去遲了!!
那家夥不會早就已經被人吃幹抹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