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長耳兔子008 雪白的脖子,很好咬
第8章 長耳兔子008 雪白的脖子,很好咬。……
第二天清早,雪茸在輕輕的敲窗聲中醒來。郵鴿從窗邊塞了一封信,連小費都沒來得及要,就匆匆忙忙撲棱着翅膀飛走了。
雪茸拿起信,檢查了好幾遍,才拆開了信封——
“親愛的小懷特:
一切都好,你要的東西也有,随時都可以來拿。
——愛你的許”
聽到拆信的聲音,梅爾問道:“怎麽樣?”
雪茸:“是老師的筆跡。”
萊安聽了,總算松了口氣——信在約好的時間送回來,還是老師本人親手寫的,說明是真的,一切都好。
但雪茸卻把信折起來,塞進口袋中:“但是是被脅迫的。”
萊安一聽,差點原地被空氣嗆死:“啊?!怎麽看出來的?”
雪茸說:“因為我不姓懷特。”
“……”萊安發現自己一點也不驚訝了,“……那你姓什麽?”
雪茸擺擺手:“随便吧,你也可以叫我布萊克。”
這個布萊克明顯就是随口胡謅的名字,萊安懶得再問了,現在他只關心眼前的問題:“那我們現在怎麽辦?不去找老師了?沒關系嗎?”
雖然他至今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去找這個老師,但他知道,這樣被脅迫的情況是非常危險的。雪茸現在要是過去,就是羊入虎口,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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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雪茸卻笑笑:“去啊,為什麽不去?”
“我倒是挺好奇的,對方到底是什麽人,居然知道用老師來引我出來。”雪茸拿起一旁的手杖,理所當然道,“得找到他,然後除掉。”
他說除掉對方的口氣,就像是要拍死一只蒼蠅。萊安回想起來他在教堂的壯舉,頓時覺得一點也不驚訝了——
大北境的冰雪有多冷,這個男人的心就有多硬。
越往埃城走,那種被窺探的感覺就越濃烈。萊安終于還是承受不住,開口問雪茸:“哥,為什麽我總感覺有人在盯着我……?”
“這還用問?”雪茸理所當然道,“因為你做賊心虛。”
“……”真的做“賊”的萊安欲哭無淚——難道自己真的壓力大到出現幻覺了嗎?自己是不是離瘋掉不遠了?
擡頭看見萊安一臉崩潰,雪茸又彎起眼,露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我開玩笑的。埃城就是這樣,習慣了就好了。”
萊安已經分不出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了:“……真的嗎?你們也能感覺到嗎?”
“真的,一開始來我們都有感覺。”雪茸安慰道,“習慣的人就會像我和梅爾一樣,已經幾乎感覺不到了,不能調整過來的人,很多都瘋掉了。”
“所以,埃城幾乎沒什麽固定人口,有些人看中這裏的某些機遇,特意千裏迢迢搬過來,最後大多也都因為‘視線’的緣故再次離開。”雪茸說,“所以你不用害怕,這不是你的幻覺,至少不是你一個人的幻覺,或許是真有什麽東西在盯着你看呢。”
“……”萊安被這麽一安慰,更害怕了。
看他這副面色鐵青的樣子,态度還有些吊兒郎當的雪茸突然認真起來。他俯過身,淺色的眼眸盯着萊安,氣勢卻并不壓人:“萊安,我問你,你覺得自己能堅持下去嗎?”
突然被這麽一問,萊安忽然慌張起來:“啊……?”
“我覺得你的心态有些不好,也有可能是還沒調整過來,不過這樣的狀态可能不太适合跟我們一起去埃城。”雪茸說,“如果你還是感覺到害怕,覺得堅持不下去,你現在就可以下車。我會安排人把你送回約克鎮,後面你想去哪裏我都不會幹涉了,可以嗎?”
這番話讓萊安驟然生出了一種被抛棄的恐慌感——撇開別的不說,自己的身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暴露,貿然回家只會連累家人,而以自己一個人的能力,光是勉強活下去都成問題。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非常依賴雪茸了,雖然這個人一直給他巨大的壓力,但至少可以給他無可替代的安全感——好像跟着這個人走,天塌下來都有人擋着。
他不想被雪茸這樣扔在這個鬼地方,趕緊慌張地搖搖頭:“對不起,請不要把我丢下來……我會好好調整好狀态的……”
“好。”雪茸再一次露出笑容,“真的不用害怕,埃城的‘注視’一直都在,但它從沒傷害過任何人——我倒是一直覺得它很溫柔。”
盡管不知道這人的安慰有幾分發自真心,但聽他的話,萊安一下子就安心下來。
和雪茸簡單聊完之後,萊安的精神狀态真的好了很多,就連晚飯幹巴巴的黑面包都吃得香極了。
梅爾在一旁吃着鹹魚幹,陰嗖嗖地吐槽道:“要不是你勸他,我們或許還能省點口糧。”
雪茸不以為意:“萬一他瘋了之後把我們當口糧呢?”
看萊安被他吐槽得有些不好意思,雪茸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吃吧,你是我們的主要戰鬥力,吃飽了才有力氣打狗。”
萊安被他勸噎住了,又多喝了杯水,才緩了過來。
其實很奇怪,或許是因為“注視”的存在,埃城遠沒有約克鎮那般熱鬧,但這裏的工業發展進程卻是約克鎮的幾倍——蒸汽機械對于約克鎮來說,還算是個相當稀罕的高級玩意兒,但埃城沿街的商鋪,卻幾乎家家都用上了蒸汽科技,有些店面甚至空無一人,門口卻有着持續不斷冒着白煙的機器。
簡直就是個鬼城。習慣了人力驅動模式的萊安,很難想象這樣的世界到底依靠什麽運轉。
恍神的工夫,馬車輕車熟路開進了一片樹林,本身這埃城就沒什麽人,到了這種荒郊野嶺就更是一片死寂。
……不會是把自己拐來賣了吧?萊安又緊張起來,直到看見樹林的深處,出現一個非常潦草、破破爛爛的小屋,屋子上挂着一個搖搖欲墜的牌子,上面用兩種語言寫着——“神醫藥鋪”。
“老師就在那裏。”雪茸指着那個屋子道,“你們在這裏等我就好。”
眼看着馬車停下,萊安緊張起來:“你一個人去?沒事嗎?”
雪茸說:“看見地上的腳印了嗎?這屋子裏來了很多人,我們三個人根本打不過,何必讓你過去送死呢?”
萊安更崩潰了:“那你一個人不就更……”
危急關頭居然想着一個人沖在前頭,萊安這回是真的被他感動到了。
“我一個人安全些,親愛的。”雪茸彎着眼睛,拍拍他的肩膀,“你演技太差了,緊張全都寫在臉上,我怕你拖累我。”
“……”好殘酷,好真實。萊安被狠狠打擊到了,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實話。
“你們在外面做好接應就行。”雪茸拍拍手,又朝自己身上噴了些香水,跳下馬車,“梅爾,把車停在之前的位置,随時接應我。”
難得的,梅爾沒有嘲諷他,而是點點頭:“注意安全。”
此時,近在咫尺的藥鋪內,已經幹等了一天一夜的隊員終于耐不住了:“隊長……我們到底在幹什麽?”
聞玉白早就已經撐着腦袋睡着了,這話一出,才有些無奈地睜開眼,還是那句話:“等兔子。”
隊員鼓起勇氣問:“你怎麽知道兔子一定會來?”
聞玉白被他問煩了,嘆了口氣,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因為那封信。”
“……”隊員又瞥了一眼昨晚那封被截胡的信件。
這封信來自一個名叫“懷特”的人,內容就是正常的寒暄,以及詢問還有沒有之前常用的藥,他會在不久之後來取——對于一個賣稀奇古怪假藥的鋪子來說,有那麽幾個心甘情願被騙的傻子常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聞玉白知道隊員沒聽懂,便嘆了口氣,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手帕,攤開在他的面前。
裏面包着的,是他們在教堂裏找到的那粒小小的藥丸。
“啊!”隊員驚呼起來,“你是說,兔子的藥是這裏開的?等他的藥吃完了,一定會到這裏來開?”
終于想明白了。聞玉白松了口氣,又把藥收回口袋裏。
剛看到藥丸的時候,他便知道,這不是大陸會有的東西。
縱觀整個大陸,會産出這種奇怪玩意兒的地方,除此以外絕無僅有,因此只要挾持了老板,就相當于握住了兔子的命脈。而逃命之前,必然要保證藥物這種必需品的充足,因此,最多也就在這兩天,兔子就會來這裏補貨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隊員狠狠瞪向一旁裝死裝了一天、差點以為他真死了的許濟世。
被困成蠶蛹的許濟世打了個寒顫,虛弱地狡辯道:“什麽兔子……我不知道啊……”
哼。隊員白了他一眼,沒有理他,但還是忍不住問聞玉白:“隊長,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會來……萬一……”
“沒有萬一。”聞玉白打斷了他,朝着窗外揚了揚下巴,“這不是來了嗎?”
聽到這句話,房間裏昏昏欲睡的其他人立刻彈射起步,飛速地聚攏到了窗邊。
遠處,一個單薄的身影出現在樹林盡頭,因為距離太遠,看不清長相和身形,只知道他的目的地确實是這間藥鋪——應該是兔子沒錯了
發現目标任務,所有人都開始緊張兮兮準備隐藏,生怕被人發現,只有聞玉白随意地靠坐回店鋪中央的靠椅。
一直等腳步聲停在門口,聞玉白直接起身來到門前,“嘩”地打開門——
一個皮膚雪白、長相精致漂亮的青年出現在面前,他的手懸在空中,似乎正打算敲門。
看到面前高大的軍服獵犬,又看了一眼門內還沒來得及撤走的其他隊員,青年的目光閃現出一絲錯愕和驚慌。
“抱歉……”青年小心翼翼開口,脆弱柔和得像是一只易碎的花瓶,“請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聞玉白站在他的面前,直白地打量起他,近在咫尺的距離,讓兩人的氣息都碰撞在了一起,對方紊亂的心跳都異常清晰。
雪白的脖子,很好咬。獵犬的耳朵順勢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