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長耳兔子009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第9章 長耳兔子009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似乎是看聞玉白一直盯着自己也不讓路,青年有些拘謹地後退了半步,禮貌又害怕道:“請問發生什麽事了?我想找許老板開個藥,現在是不方便嗎?”
青年長得很好看,舉止禮貌有教養,言談也很讓人舒服。房間內原本虎視眈眈的隊員看到他的一瞬間,忽然動搖起來——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會做出渎神的事來。
最主要的是,聞玉白不發話,他們也不敢一聲不吭就上去抓人。
所有人都緊張地等待着聞玉白的反應,那人看了他許久,才側過身子,玩味似的給他看五花大綁的許濟世:“許老板現在不大方便。”
許濟世聞言,痛苦地扭動掙紮起來:“懷特先生……你要什麽就自己拿吧……我現在确實不方便……”
青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是掩飾不住的恐懼,接着又猶豫地看向聞玉白,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這副怯懦守規矩的樣子,完全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良民。
隊員們被他的表現迷惑得猶豫不決,更關鍵的是,這位獵犬隊長也完全沒有要抓人的樣子。
他沒說話,倒是直接打開門讓青年進屋,目光卻一刻也沒有從他身上挪開。
青年明顯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但又默認他不說話就是默許,便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進門的時候,聞玉白跟着他的方向微微偏過頭,一股淡淡的香味擦着他的鼻尖掠過——這人身上有股如影随形的香味,不算特別濃烈,但卻相當勾人,叫人有些心神不寧。
他想揉揉鼻子,手卻被冰冷的口籠擋住。情緒穩定的他終于面露煩躁,接着拉過椅子,架着腿坐到了藥櫃正前方——擋住了青年的去路。
青年怔愣住的工夫,聞玉白擡頭看向他,灰色的獸瞳直接勾走了那人的影子。
這份沉默和注視讓全場的人都倒抽一口涼氣——這一路上,聞玉白無論對什麽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敷衍态度,以至于讓隊員們險些忘記了他獵犬的身份。然而此時此刻,只是盯着眼前這位柔弱的青年,那充滿侵略性的恐怖氣場便瞬間灌滿了房間。
青年被盯得有些措手不及,但還是非常紳士禮貌地朝他點了點頭,淺色的眸子彎成好看的月牙:“抱歉,借過一下……”
他笑起來太好看了,人也很溫柔禮貌。隊員們紛紛倒戈,很難相信他就是那只殘暴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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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因為被聞玉白死死盯着,青年人拿藥的動作一直非常緊張,臉色也不太好看,甚至全身都在輕輕發抖。他在盡可能繞着聞玉白走,甚至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聞玉白盯着他的背影,輕笑起來:“怕什麽?”
青年人有些僵硬地回頭,硬撐起一個笑容來:“抱歉,我膽小……”
他的顫抖看上去不像是裝的,但是确切說,不像是心理上的恐懼,而是更像那種來自骨子裏的本能反應。
一路上沒說過幾句話的聞玉白,此時似乎對這人産生了濃烈的興趣,居然開口閑聊起來:“這藥是治什麽的?”
青年動作頓了頓,接着伸手拉開一個抽屜,拿起一把藥,放進紙包裏:“肺病。我總咳嗽,一天不吃藥就睡不好覺。”
見聞玉白沒作聲,青年不緊不慢地伸手拉開抽屜,回頭看向許濟世:“先生,把湯的方子跟我說吧,我自己抓。”
聽到這話,在場的隊員面面相觑——這人拿的是湯劑,教堂掉的是藥丸,難道真不是一個人?
許濟世避開了聞玉白的眼神,艱難地滾到雪茸面前,清清嗓子說:“這個你不懂,我來幫你吧……”
聞玉白擡起眼,冷聲道:“讓他自己來。”
許濟世又默默滾了回去,吞了口口水說:“我得先給他把把脈,根據情況再給方子……不然把他毒死了,你們要負責。”
西方人很難懂中醫的神神叨叨,沒有人知道把脈是個什麽怪術,但又沒人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隊員為難地看了一眼聞玉白,那人微微揚了揚下巴:“手松綁。”
手松綁,其他地方繼續捆着,但對他們來說已經夠了。
雪茸深吸一口氣,越過人群把手腕遞給許濟世,那人順勢搭上脈,另一手卻悄悄把提前準備好的一小包藥丸塞進了他的袖子。
這個江湖游醫一身不正經的本事,在衆目睽睽下耍小把戲信手拈來。
無雙眼睛盯着,但兩人面上卻一副如常模樣,只有喉嚨微微發緊——這種時候露出一點破綻,怕不是都要小命難保了。
藥丸藏進袖子裏的一瞬間,雪茸悄悄松了口氣,但又被這老狐貍氣得沒轍——自己的心髒病,除了這藥丸狀的急救藥,還有日常溫補調理的養心湯劑。雪茸對後者的需求并不緊急,但如果日常跟上,對雪茸的心髒調理有很大幫助,用到前者的概率也會自然減少。
許濟世一直定期給雪茸開藥,但又從不告訴他方子,以此來拿捏他、控制他。這回雪茸本想着,選擇直接放棄丸劑,或許能逼他說出湯劑的藥方,但這家夥居然提前在袖子裏藏好了急救藥丸,全方位防止他當面套取配方。
……太狡猾、太小氣了。
雪茸悄悄瞪了他一眼,那家夥還老神在在來了句:“懷特先生,最近肝火有點旺盛啊,要注意控制脾氣哦。”
啧。雪茸抽回手,懶得理他。
果然,這人手把手給了藥丸之後,就随口說了一副普通的溫補藥,讓他自己抓了吃。
雪茸懷疑這真是個潤肺的藥方,但也只能硬着頭皮,忍氣吞聲去抓藥了。
被自己五花大綁的老師擺了一道,雪茸只能認栽,但至少東西拿到了。
他又悄悄擡頭,看那獵犬一眼。
那家夥的眼神自始至終釘在自己身上,冰冷中帶着刺骨的侵略性——雪茸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和別的獵犬不一樣,這個男人已經高度人形化,除了獸耳和尾巴之外,已經和正常人類無異。
但很恐怖的是,他身上帶着的野獸的氣息,比雪茸見到的任何一只獵犬都要濃烈、瘆人無數倍。
剛剛自己一進門,那氣息就仿佛一座巨大的山,死死将他的胸口壓住,與此同時,又像在他的心口點了一把火,叫他全身都燒得難受。
這已經不只是精神上的厭惡和排斥,而是一種能喚醒骨髓裏戰栗的血脈壓制。
雪茸不得已低下頭——他的顫抖和心跳過速,其實不完全是演的,雖然他心理上并不恐懼慌張,但他的身體早已經叫嚣着做出抗議。
再不快點,耳朵又要出來了。
盡管身體在這強壓下極其不舒服,但雪茸還是井井有條地做好了所有事情,問方、取藥、稱重、打包……
臨走前,摸了摸袖子裏夠吃一個月的藥量,他還不忘招呼一聲:“長官,許醫生違規兜售違禁藥物,舉報的話大概怎麽處理?”
一旁,一個隊員答道:“判處十五天拘禁,并處300銀幣罰金。”
雪茸了然,微笑着看了一眼咬牙切齒的許濟世,朝屋內衆人行了個禮,轉身合上門。
離開的檔口,他聽見有人問:“隊長,就讓他走了?不抓?”
那獵犬只是輕描淡寫說了句:“不是他。”
“啊?認錯人了?”隊員難以置信。
“嗯。”聞玉白沒給半句解釋。
空氣裏還彌散着那人身上淡淡的甜香,這讓他體內的野獸血液抑制不住地湧動着,燥熱着。
看着雪茸快步遠去的背影,聞玉白下意識磨了磨牙。
他再次摸向口籠上的鎖,推開門:“我出去透個氣。”
……
不遠的深林中,雪茸快速行進着,表情平靜,步伐卻微微有些趔趄。
成功瞞天過海、順利取到藥丸,甚至臨走前還坑了一把許濟世,按理說,一切都很完美,但此時此刻,雪茸滿腦子都是那獵犬冷冰冰的眼神,以及那陰魂不散的瘆人氣場。
心髒又開始隐隐難受,身體還在不正常地發燙,四肢的力氣都像被抽幹了一樣,使不上力氣。
雪茸慢下腳步,拄着拐杖,深呼吸調整狀态。
為了安全着想,他還特意讓梅爾把馬車停到樹林外,自己步行去的藥鋪。現在這短短的一小截距離居然變得如此遙遠。
他回頭看着剛才那間屋子的方向,微微皺起眉頭——
從遇見那只獵犬開始,他就覺得身體熱得難受,在這種高熱下,連心髒不适都顯得沒那麽痛苦了。
發熱是獸化的前兆,意味着兔子耳朵又要冒出來了。可自己明明沒有吃藥,為什麽還會控制不住獸化?是因為對方的種族壓制嗎?可自己跟別的獵犬接觸的時候,并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雪茸一邊冷靜地思考,一邊往前走,但還沒走幾步,四肢便徹底軟了下去。
他趔趄了一下,順勢靠到身後的樹幹上,硬撐着手杖才沒有滑坐下來。虛汗浸了全身,但他的思路卻異常清晰——
現在這個情況,獸化不可避免,只要能确認安全,不如現在就把藥吃了。
雪茸冷靜地調整好呼吸,一邊從袖子裏拿藥,一邊高度警惕地觀察着四周的動靜。
應該沒人跟來。雪茸對自己兔子的警覺性還算有信心。
速戰速決。雪茸擡手取藥,正當一粒藥丸剛剛從袖口落進掌心,他忽然全身一僵。
徹骨的寒意從頭頂澆灌下來,在這溫熱的天氣裏,直接将雪茸打入天寒地凍的冰窖之中。
身後,一雙眼睛冷冷盯着他看。
雪茸快速将藥丸收好,盡可能調整好呼吸,回過頭——此時,那獵犬正環抱着手臂倚在樹邊,直勾勾望着自己,看樣子在這裏有段時間了,自己卻完全沒能感覺到他的氣息。
雪茸繃緊了嗓子,露出一副無懈可擊的笑意:“長官……還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聞玉白上前一步,目光鎖向他的脖子——
“所以特意來問問,你用的是什麽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