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多情自古空餘恨 五月十五,為表對太子……
第14章 多情自古空餘恨 五月十五,為表對太子……
五月十五,為表對太子的隆寵與看重,永平帝特意下旨,就在承乾宮開宴,為太子蘇闌亭接風洗塵,以慶賀其大勝還朝。
與此同時,還有對同行副将的嘉獎賞賜,例如靖康侯府的小侯爺沈淮序以及左相的嫡孫紀方夷等。
只是礙于朝臣人數衆多,永平帝依舊只賜五品以上的京官以及各皇親國戚的家眷入席。
這樣大的場合,無論是誰也是提着一百個心小心伺候着,無人敢怠慢分毫。
就連向來不□□飲場合的衡陽郡主也特意早早起了身,并盯着虞歸晚上妝梳洗才堪堪放心。
東風苑中,虞歸晚的乳嬷嬷田氏小心捧了一套頭面呈于衡陽郡主面前,和藹笑道:“郡主,您瞧,可是要用這套?”
端坐在妝臺前的虞歸晚側眸一瞧,正是太子前些日子送來的頭面首飾。
衡陽郡主眼尾一掃便蹙了眉,不悅道:“咱們鎮國公府是買不起頭面了麽?換一套!”
虞歸晚一怔,她還以為,阿母為了避些禍事,也會妥協一二,沒想到...
光是見她神情,衡陽郡主便能猜透她在想什麽,忍不住輕勾紅唇道:“怎麽?你以為母親這就怕了太子?”
衡陽郡主掩飾住眸中的冷光,她是不願招惹上太子不錯,可虞歸晚一個待嫁女郎,平白無故地在這樣的場合戴上外男的首飾像什麽話?
她鎮國公府雖比不得太子權勢滔天,可向來也不會做那等趨炎附勢的小人行徑。
若杳杳對太子有意倒罷了,可偏偏她也沒那個意思。
正想着,汀煙便又呈上一盤頭面,上整整齊齊列了五套頭面,其中任何一套拿出去,都夠平常百姓家一生的吃用。
衡陽郡主眸光從t托盤上掃過,微揚下颌道:“就那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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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歸晚偏了偏頭瞧去,入眼是一套攢金絲嵌紅寶石頭面,其中最大的一支步搖做成了紅梅狀,像極了雪夜中一支将開未開的紅梅,又配以黃玉滴珠耳墜,瞧着只覺富貴榮華極了。
待汀煙将整套頭面為虞歸晚戴好,衡陽郡主瞧了不住點頭道:“不錯。”
這個女兒,集她與虞山的優點于一身,若是換了旁的女子,只怕是壓不住這鑲金戴玉的首飾,可在她頭上,偏偏只覺襯得她嬌貴無比。
恰逢此時,外間冬雲來報,道:“郡主,國公爺與世子已在府門候着了,就等您與女郎過去。”
衡陽郡主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且去告訴他們,我們這就來。”
冬雲得了令立即轉身離去,衡陽郡主這才笑着起身,牽起虞歸晚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在口中叮囑道:“今個兒這場宴會,你定要謹言慎行,切莫再惹出事端。”
虞歸晚面上微不可見地一僵,随即很快捏着衡陽郡主的手指撒嬌道:“阿母,你還不相信女兒麽!”
衡陽郡主沒好氣道:“你呀!我最不相信的便是你!”
說話間,母女二人便已到了府門前,遠遠便瞧見兩個身姿挺拔的男子候在馬車旁,正是虞山與虞雲清父子兩。
虞雲清身子不好,慣來是騎不得馬的,索性一同與衡陽郡主二人坐了馬車。
鎮國公府與皇的距離尚不算遠,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便至宮門口,接着便是跟随接引的宮人一道,女眷先行前往坤寧宮給皇後請安,男丁則徑直去乾清宮面見聖上。
與此同時,承乾宮內,長平端坐在裕陽長公主身後只覺坐立難安,不住探出頭去張望。
裕陽長公主見狀忍不住嗤道:“晃來晃去的像什麽樣子!”
“阿母——”長平郡主拖長了音調道:“我想去尋杳杳。”
裕陽長公主聞言忍不住蹙眉道:“這個時辰,約莫杳杳也快來了,你且給本宮好生坐着,待杳杳去皇後娘娘那兒請了安自然會過來。”
這個女兒是什麽德行,她這個做母親的還能不知道麽?只怕現下那軟椅上長了刺,直刺得她想往外跑。
給了長平一記警告的眼風,裕陽長公主才堪堪扭過頭去與安陽長公主說話。
沒成想,她剛将頭轉過去,便聽見長平興奮到:“阿母阿母,杳杳來了,我能同她坐一塊兒麽?”
裕陽長公主不耐地扭過頭,目光觸及殿口走來的二人卻是一怔。
只見承乾宮門口,引路宮女身後,二女身姿娉婷,年長些的端的是一身雍容氣度,叫人見了便不敢心生亵渎,小的便是張揚明媚,只要望一眼便再不肯挪開目光。
只是...衡陽?她竟也來了。
見裕陽長公主怔住,衡陽郡主蓮步微移間便已至了眼前,輕笑道:“這是作甚?見了我便這般吃驚?”
裕陽長公主這才回神,她倒不是被衡陽的美色所迷,只是衡陽自從誕下流光後便身子不好,向來是在家休養的,如今怎麽?
尚不待衡陽郡主說話,便聽見身旁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哼聲。
裕陽長公主這才面露難色,她怎麽把這茬忘了,随即連忙喚長平與虞歸晚兩個小輩下去自己玩耍。
衡陽郡主這才款步至一旁的安陽長公主面前行禮道:“臣婦給長公主請安,公主萬福金安。”
安陽長公主輕輕扯過帕子淨手,随着她的動作額前滴珠微微搖晃。
只聽她嬌聲笑道:“你今兒個怎得有空前來,到底是太子的面子大,竟是能将你請來。”
見安陽長公主沒有叫起的意思,衡陽郡主慣來也不是個委屈自己的,自顧自站起身依着規矩坐了,才拿起帕子輕掩唇角笑道:“不過是這些日子略走的幾步路罷了。”
安陽長公主眸中輕諷一笑,便道:“郡主出身大族,金尊玉貴,到底是比不得我們這些粗人。”
“阿姊這是說的什麽話,若你都是粗人,那我可成了什麽了?”裕陽長公主适時插話道,左手不經意地輕輕拍了拍衡陽郡主以作安撫。
說來也是冤孽,當初崔家抗旨拒娶的那位公主,恰恰便是當今的嫡姊,安陽長公主。
當年先帝康樂帝還在世,當今還只是一個普通皇子時,先後孝康儀皇後便只有安陽長公主這麽一個嫡出子嗣,見崔家的崔由風度翩翩,天資過人,便起了指婚的心思。
那崔由生的溫潤如玉,安陽長公主只瞧了一眼便紅了臉,再加上崔家家風清正,能将女兒嫁到這樣的人家,無論是康樂帝還是孝康儀皇後皆是放心的。
可萬萬沒想到,崔家竟是敢抗旨不遵,偏偏當時皇權尚未收攏,崔家勢大,康樂帝竟也無法治罪,只得草草收回旨意,甚至詞崔家嫡女崔妩為異姓郡主以示恩寵。
也正是從那時起,安陽長公主可算是恨透了崔家,尤其是崔妩,在她看來,崔妩便是踩着她的臉面得的郡主尊位。
也幸而安陽長公主雖是嫡出,卻與當今不是一母同胞,否則,如今崔家尚不知如何自處。
裕陽長公主心下幽幽一嘆,還好虞山重拳在握,又是個寵妻無度的,這才叫安陽長公主不敢太過分。
另一邊,長平牽着虞歸晚出了承乾宮透氣,兩個小丫頭鬼鬼祟祟地尋了處沒人的僻靜地方,虞歸晚才壓低了聲音道:“那事兒如何了?”
長平左右望了一眼,眨了眨眼,小聲道:“最西邊兒有一處宮室,叫翠微宮的,原是前朝的冷宮,這些年來幾乎是人跡罕至,你若是...那裏倒是可以。”
虞歸晚聞言輕輕點頭,複又叮囑長平道:“這事兒你可不許告訴旁人。”
長平一聽,只覺受了天大的侮辱,忍不住跺了跺腳道:“虞杳杳!我何時出賣過你!”
說罷,便扭過身去生悶氣,作勢不理虞歸晚。
見狀,虞歸晚當即便軟了語氣,捏着長平的袖角故作可憐道:“我的好長平,我當然是信你的,否則也不會将這事兒獨獨告訴你不是,這不是害怕你一時疏忽說漏嘴了麽?”
長平擡眸,便見虞歸晚俏生生的小臉上挂着一雙無辜的眸子,眸中波光潋滟,就連她見了也忍不住心神蕩漾。
因此,長平心中暗罵了句“妖精”,不過好歹氣也消了。
正要與虞歸晚說話,又聽她補了一句,道:“就算是我阿兄以美□□你,你也不許說!”
長平當即便瞪大了眼,暗自惱道:“虞—杳—杳—!”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虞歸晚見好就收,捏着長平手指道:“時辰也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長平輕哼一聲:“本郡主瞧着,你這是迫不及待要見你的季玄哥哥了。”
話雖如此,腳下卻乖乖跟着虞歸晚的腳步走。
剛至承乾宮外,便瞧見鐘令嘉面色難看地立在不遠處,她對面便是那個嚣張跋扈的鐘幼安。
見狀,長平皺了皺眉便要上前,卻冷不防被虞歸晚一扯袖口。
“怎麽?”長平疑惑地望了眼虞歸晚。
虞歸晚示意她往鐘幼安身後的宮角處看,長平順着視線望去,便瞧見姒雲琚并容昭郡主遠遠站在後面,正注視着鐘令嘉姊妹的一舉一動。
長平蹙眉道:“她們這又是要做什麽?”
虞歸晚攤了攤手,小聲道:“你知道的,我向來不聰明。”
聞言,長平扭頭瞧了眼她,見她面上一派正經,忍不住抿了抿唇。
這鎮國公府倒真是公平,兩個孩子,一個智多近妖,卻天生孱弱,一個武藝超絕卻一點腦子沒有,真真是...公平。
正猶豫間,便見鐘幼安已拂袖離開,只剩下鐘令嘉獨自一人站在原處。
長平觑了一眼容昭等人所站的地方,見那處早已空無一人,才拽着虞歸晚湊至鐘令嘉身前道:“令嘉,這是怎麽了,你那妹妹可是又欺負你了?”
“你們都瞧見了?”鐘令嘉飛快擡眸,随即又飛快垂下眸子,略有些難言道。
“不曾。”虞歸晚搖搖頭,誠實道:“我與長平方才見鐘幼安為難你,長平本要過來給你出頭,但我見姒雲琚和容昭在後面瞧着,便拉了她一把。”
說及此,虞歸晚心中略有兩分忐忑道:“可是我錯了?”
聞言,鐘令嘉反而松了口氣道:“不曾,謝謝你,杳杳。”
她也有自己的自尊,不願意自己丢人的時刻被自己的摯友瞧見。
長平倒是比虞歸晚多了兩分心思,略帶擔憂道:“若是有什麽我們能幫上忙的,你可一定要說。”
“嗯!”鐘令嘉重重點頭,只是她心中明了,有些事情,長平她們摻和進來反倒不美。
思及此,鐘令嘉微微眯了眯眸子,她會叫鐘幼安她們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