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計較的不應當是我麽? 車廂內一片寂靜……
第11章 計較的不應當是我麽? 車廂內一片寂靜……
車廂內一片寂靜,只能聽見外間熱鬧的叫賣聲,虞歸晚偷偷擡眸,見蘇闌亭依舊目不轉睛瞧着手中的書冊,忍不住動了動身子。
豈料她剛一動,蘇闌亭便軟了嗓音道:“杳杳可是不舒服?”
虞歸晚一怔,随即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讪笑道:“那倒沒有,只是殿下,不過一支簪子罷了,實在不必如此興師動衆。”
蘇闌亭卻是笑意漸深,溫聲道:“那簪子既是因為孤丢的,自然要賠給你。天工閣新到了一批首飾,想來會有你喜歡的。”
說罷,蘇闌亭又靜靜垂下眸子,任虞歸晚在一旁坐立難安。
幸而月明的駕車技術頗好,并未叫虞歸晚難受太久,便在天工閣門口停下。
蘇闌亭當先下馬,随後轉身朝虞歸晚伸出手,笑道:“下來吧,杳杳。”
虞歸晚小心瞧了眼汀煙,示意她過來,只可惜月明将汀煙的路懶得死死的,她只好投給虞歸晚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怎麽了,杳杳?”蘇闌亭嗓音愈發柔和。
他沒喚一句杳杳,虞歸晚心中便咯噔一下,瞥了眼他伸出的手,虞歸晚咬咬牙,便道:“不必勞煩殿下,臣女可以的。”
說完便要從車旁一躍而下,卻見蘇闌亭眸中笑意漸無,幽幽道:“杳杳便這般不待見孤麽?”
說完,一向豔極近妖的面容竟是黯然幾分。
見狀,虞歸晚也無法,只能輕輕将手擱在蘇闌亭手中,撐着他下了馬車,随後飛快将手抽回。
好在蘇闌亭也并未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只除了隐在袖中的手指輕輕合攏,仿佛仍舊回味着方才的觸感。
待進了天工閣,掌櫃立即便迎了上來,笑道:“虞娘子可是有些日子不曾來了,今兒個正巧到了一批新貨,娘子可要上雅間瞧瞧?”
Advertisement
虞歸晚向來喜愛衣裳首飾,向來是天工閣、霓裳坊的常客,加之她出手大方,掌櫃的哪裏有不認識的。
說着便要将她二人往雅間上迎。
虞歸晚光是想想與蘇闌亭獨處一室,便覺尴尬的氛圍油然而生,忙不疊道:“不必了,就在此瞧瞧。”
說完,餘光小心瞥向蘇闌亭,眨了眨眼。
蘇闌亭見狀,嗓音中溢出兩聲輕笑,便道:“杳杳先在此瞧着,孤正好有些公務要上樓一敘。”
不待他說完,虞歸晚便松了口氣,連忙道:“殿下快請吧,不必顧及臣女。”
蘇闌亭輕輕嗯了一聲,又吩咐了月明在此守着,才轉身拾階而上,去往天工閣的頂樓。
那掌櫃的雖是不認識蘇闌亭,可瞧見他一身穿戴非富即貴,也連忙喚了小二來招呼虞歸晚,轉身跟上蘇闌亭,笑道:“這位郎君可是與人有約?”
“不妨說來客人在那個廂房,小的好上前引路。”
蘇闌亭微微一頓,眸中的笑意也不知何時退了個幹淨,只淡淡對掌櫃道:“青山路急,有客遠來。”
掌櫃神色一凜,随後便更加彎了幾分身子,上前道:“客人請随我來。”
說着,便将蘇闌亭領至天工閣頂樓,掌櫃的恭敬道:“閣主就在其中,老奴不方便進去,還請客人見諒。”
蘇闌亭淡淡颔首,伸出手輕輕一推,便擡步進去。
廂房內雕梁畫棟,夜明珠攢成的巨大吊燈垂在廂房中央,這個廂房顯然是将整層樓打通,就連帷幔用的皆是價值千金的幽月绫,再刺眼的日光透過此紗照進來也會柔和地仿若在月下。
天工閣的閣主沈蘭知,生得極為出衆。眉若遠黛,微微上揚,憑添幾分英氣,高鼻薄唇,眸中似有星辰墜落,若要硬說有些什麽不足,那便是生的過于女氣了些。
見蘇闌亭推門而入,沈蘭知也不起身,就那麽輕輕倚在軟椅上,任由四周的女郎們為他斟滿美酒,笑道:“喲,舍得從你那兒黃沙漫天的戰場回來了?”
蘇闌亭微微皺眉,目光清冷地掃了一眼那些女郎,女郎們頓時心中一凜,連忙識趣地退了下去。
蘇闌亭這才緩緩走到沈蘭知對面坐下,沉聲道:“孤交代你的事兒,可都安排好了?”
沈蘭知慵懶地坐直身子,端起一盞酒輕輕晃了晃,道:“放心吧,你交代我的事兒,何時生過岔子。”
蘇闌亭颔首,二人這才商談起來。
樓下,虞歸晚也不曾想到,自己的運勢竟是已經衰到如此地步,就挑個首飾的功夫,都能遇見容昭郡主和姒雲琚。
剛開始,虞歸晚心中還存着僥幸心理,輕輕側過身去,懶得搭理這二人。
不料姒雲琚卻直直朝她而來,口中還笑道:“這不是虞娘子麽,真真是緣分,竟是在此都能遇見。”
說罷,姒雲琚又似不解道:“這樓下人多眼雜的,虞娘子怎得不上樓上雅間去瞧,反倒在這兒站着受累。”
虞歸晚原是不想搭理她二人,只是礙于容昭在,不得不扭身行了個禮,道:“郡主安好。”
容昭向來不喜她,虞歸晚長得極豔,在容昭眼中便同史書上的妖妃沒甚區別。再加之自己的郡主身份,容昭向來不将她放在眼中,只輕輕嗯了一聲便要往樓上走。
卻不料姒雲琚道:“我瞧着虞娘子手中這簪子怎得那般眼熟。”
“哦,瞧我。”姒雲琚輕輕一t拍腦袋,搖搖頭笑道:“這不是與前些年崔郎君送娘子那枚簪子頗為相似麽。”
聞言,容昭郡主原本提起來的腳步微微一頓,倏而轉身下了樓,輕輕步至虞歸晚身前道:“将那簪子給我。”
虞歸晚面上輕輕一嗤,她算是明白姒雲琚的意思了,這是要當着容昭郡主的面提起她與崔硯的那段舊情,好叫容昭郡主報複她。
一旁的月明見勢不對便要上前,卻被虞歸晚一個眼神喝退。
“郡主這話好沒道理,您便是喜歡這簪子,也要講究個先來後到吧。”虞歸晚眼神一冷,其實這簪子同崔硯當初贈她的完全不一樣,可此時也沒人在乎這些。
月明瞧着雙方劍拔弩張的架勢眸中浮上一抹擔憂,趁着無人注意扭頭便往頂樓而去。
另一邊,姒雲琚鐵了心要報在馬場中的仇,見虞歸晚不給,心中更是快意,面上卻懊惱道:“也是我不好,虞娘子向來同表兄感情要好,自然是不舍得将愛物讓人,只是郡主...”
容昭見狀皺眉道:“本郡主叫你拿來。”
說完,又不屑補了一句道:“本郡主可給你雙倍的價錢,你将此物讓給本郡主。”
虞歸晚噗嗤一聲笑道:“是麽?我可給郡主十倍的價錢,還請郡主莫要相争。”
一旁的汀煙會意,立即便要捧着錢袋子上前。
容昭郡主一瞧,虞歸晚竟然是這般軟硬不吃的主,冷下臉便道:“白芷白韻,去将那枚簪子替本郡主拿來。”
白芷白韻乃是大內特意訓練出的高手,太後憐惜容昭,害怕她在外面被人欺負,這才将二人給了容昭。
容昭可是沒少仗着這二人在外面作威作福。
聞言,虞歸晚面色一沉,便道:“郡主若是想打,不妨出去一較高下,莫要誤了旁人生意。”
容昭不屑冷笑道:“砸壞了多少東西,本郡主照賠不誤,白芷白韻,還在等什麽?”
此言一出,原本還在四周挑首飾看熱鬧的女郎們紛紛湧出店中,就連小二也苦了臉去尋掌櫃。
白芷白韻見容昭動氣,手下暗暗運氣便朝虞歸晚襲來。
站在一旁的姒雲琚倒是暗暗勾起唇角,虞歸晚,你不是自持武藝高強麽,我要到瞧瞧,你敢不敢對郡主身邊的人出手。
虞歸晚表示,她有什麽不敢的,身子一扭便迎了上去,不過幾招便将二人踹在地上。輕輕拍了拍手道:“郡主身邊的人,也不過如此麽。”
話音甫落,便聽得姒雲琚驚道:“虞娘子,你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這二位姐姐可是宮中有品級的女官,你怎可幹出毆打朝廷命官這樣的事兒來!”
虞歸晚斂眸,呵,原是在這兒等着她。
尚且不待她說話,便聽見身旁傳來一道清潤的嗓音:“臣,崔硯,見過郡主。”
衆人側首望去,便見崔硯一襲玄衣從踏進店中,身旁雲影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見狀,虞歸晚微微皺眉,心中的煩躁達到了一個頂峰。
容昭郡主面上的冷意登時退了個幹淨,轉而嫣然笑道:“崔大人怎得來了。”
崔硯時任大理寺少卿,也擔的起容昭郡主這一聲崔大人。
聞言,崔硯微微颔首,卻是徑直朝虞歸晚而去,輕聲道:“表妹可安好?”
“表妹?”虞歸晚輕輕一笑,轉而目光流轉望向崔硯,道:“表兄今日,怎得有空來此?”
“可是有了心悅的佳人?來此挑選首飾?”
說罷,虞歸晚輕輕掃了姒雲琚一眼,勾了勾唇角道:“是了,上次姒娘子還同我說,許是表兄好事将近。”
不待容昭郡主唇角勾起,虞歸晚便繼續道:“瞧我這記性,上回姒娘子說公娘子許是要成了我表嫂,我還不信,如今看來...”
容昭郡主面上冷意飛快泛起,側眸便給了姒雲琚一個淩厲的眼神。
姒雲琚連忙道:“虞娘子慎言,我何時說過此話?”
“呵——”虞歸晚輕輕一嗤,轉眸道:“許是我記錯了吧。”
說完,又朝容昭郡主眨了眨眸子,笑道:“郡主如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聞言,崔硯擡眸靜靜望向容昭,淡淡道:“不知杳杳哪裏惹怒了郡主,我就這麽一個表妹,還請郡主高擡貴手。”
容昭本就心儀崔硯,為難虞歸晚也是因為她與崔硯向來親近,這下崔硯都開口說情,容昭自然不會再糾結,自然樂意在崔硯面前表示自己大度:“既然崔郎開口,本郡主自然不會再同虞娘子計較。”
崔硯向來喜穿白衣,如今不知為了換了玄衣,周身氣質與往常大不一樣,卻格外令人想要攀折。
只是現下容昭願意輕輕揭過,虞歸晚的犟勁兒卻上來了。
微微一笑便道:“計較?難道應該計較的不是我麽?”
虞歸晚輕輕轉身至容昭郡主身前站定,便道:“郡主不由分說便要上來搶簪子,自己搶不到,便派身邊的侍女出手,若非我身子板硬,現下只怕躺在地上了吧?郡主就不需要同我道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