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當牛做馬的上門女婿(完) 譚二井……
第28章 當牛做馬的上門女婿(完) 譚二井……
譚二井用腳将菜刀薅過來時, 心裏遲疑着要不要逃。
去了大牢,十死無生。
如果把繩子割開逃跑,許是還有一線生機,他在運城碼頭那邊認識一些人, 可以找船離開。
不過眨眼間, 譚二井心裏就有了決斷。
外面只有風聲和遠處傳來的狗叫聲, 此外再無任何動靜。譚二井一邊将菜刀挪到個合适的位置, 一邊猜測, 這救他的人看來不願意冒太多的風險。
想要逃出去, 只能靠自己。
譚二井背對着柴刀,不停将手上的繩子往菜刀上磨,也好在繩子捆得多,哪怕看不見刀刃,因為裸露在外的肌膚少, 很少能碰到刀刃上, 再說,感覺到手背疼痛,他還能立即停下。
足足一刻鐘後,随着譚二井手上受傷的地方越多,捆着他的繩子終于松動。
譚二井瞬間大喜,取出了雙手, 又去解腳下繩子。
邊上白桃早就盯着了, 急忙将雙手雙腳湊過來。
譚二井幫她解了繩子,低聲道:“你又不太跑得動, 要不你留下?反正好多事情你都不知……等你出來的那天,我去大牢門口接你。”
白桃不願意。
“我不!哪怕就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譚二井甩不開她, 又怕她壞自己的事,只能把人帶上。
兩人鬼鬼祟祟出了柴房,後門開着一條縫,譚二井心中大喜,帶着白桃奔了出去,心想着老天爺都在幫他。如果衙門的人在天亮之後才發現他們倆逃跑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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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麽來什麽,二人剛出後門不久,忽然聽到客棧裏傳來一聲叫嚷。
“犯人跑了!譚二井跑了!大家快追!”
原本跑了一段路腿有些軟的白桃聽到這話,心中恨極:“是林大力那個混賬!”
被譚二井拖着跑的她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反而跑在了譚二井的前面。
譚二井松了口氣,方才還想着如果白桃再跑不快,他要不要把人丢下呢。既然她跑得這麽快,那就再帶一帶。
兩人一路狂奔,聽着身後越來越大的動靜,譚二井抓着白桃往最近的山林裏跑去。
“在那邊!”
林大力的聲音再次傳來。
譚二井恨得咬牙切齒,也就是他之前念及母親的身子,不願意離開母親身邊,否則,早将林大力給弄死了。
其實他還挺後悔,當時和譚冬子不該去綁林繼方,該直接綁了林大力,把能拿到的銀子拿到手,然後趕緊将此人弄死。
此時再多的後悔也遲了,譚二井在林子裏一路狂奔,白桃知道這不是矯情的時候,樹枝刮到了她的臉和衣裳,她也不吭不鬧。
又跑了一會兒,兩人忽然察覺到不對。衙門的人沒有往他們這個方向來……往左邊去了。雖然大方向也對,但也給了幾分喘息之機。
譚二井揪着白桃悶頭跑在前面。
不過,t後面的人很快又糾正了方向追來。
白桃聽着身後緊追不舍的動靜,心頭越來越難受,她忽然就覺得自己這短短三十多年活得像是在做夢,如果不是非要與譚二井在一起,她也不會落到如今地步。
大概是太累了,白桃有些跑不動。
譚二井不肯放手,幾乎是拖着她走。
山林裏的道路越來越難走,一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譚二井也會累,他扭頭瞪白桃:“你打起精神跑快點,這是在逃命,再磨磨蹭蹭,別怪我丢下你。”
白桃:“……”
她來不及換氣,胸口鼓脹疼痛,憋得像是要炸開。但她不想被衙門的人抓住,逃犯會罪加一等。
兩人一路狂奔,林子裏枝條和荊棘不停的在他們身上到處亂打亂刮,二人累得來不及細管身上的傷,也沒空看周圍的環境,林子裏黑乎乎的,時不時就摔上一跤,兩人也不管有沒有受傷,爬起來繼續跑,滿心滿眼只顧着聽身後衆人追來的動靜,往離他們最遠的方向跑。
就當譚二井好不容易跨上村與村之間的小道,想着在這路上總比在林子裏跑要輕松,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呢,就聽到前面傳來男人的輕笑。
“呵呵!”
這一聲笑,在半夜人跡罕至的小道上突然出現,譚二井瞬間吓到魂飛魄散,他急忙止住,但身後狂奔的白桃一時沒能停住身形,生生撞上了他的背,兩人的另一邊是懸崖,險些就滾落了下去。
譚二井抓住旁邊的雜草穩住身形,試探着問:“林大力?”
溫雲起往前一步,從黑暗中走出:“是我。”
譚二井心裏罵了一聲冤家路窄,事到如今,他已然沒了退路,只能往前。
而前面……林大力堵在那處,譚二井臉上堆滿了笑容,語氣極盡溫柔:“大力,是我對不住你,你能不能讓開?”
雖然極力放緩語速,但還是表露了他的慌張。
溫雲起可是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把二人趕到此處,當然不可能讓路。
“不行呢。”
譚二井心中焦急萬分,再磨蹭一會兒,身後的追兵就要到了,原本他也打算若林大力不識相,那就直接把人推下去,順便還能為自己出口氣。得了這話,他深吸口氣,整個人如離弦的箭一般朝着那麽小道中間的黑影沖了過去。
溫雲起側身一讓,腳下一絆。
譚二井整個人往山崖下滾去,正正是上輩子林大力殒命的地方。
那地方大概幾丈高,摔下去不會立時丢命,但多半救不回來。
白桃傻眼了。
走了這麽久夜路的她早已适應周圍黑暗,整個人趴到了路上,凄厲大叫:“譚郎?”
聲音在山間回蕩,其中沒有譚二井的應和聲。黑暗中,只覺山崖底下黑乎乎一片,白桃心知,從此處落下,多半要兇多吉少。
“林大力!我跟你拼了!”
白桃恨極,朝着溫雲起撞了過來。
此時追兵已至。
溫雲起往山崖晃了晃,其實另一只手抓住了崖上根系堅韌的雜草,看着他像是要落下去堪堪穩住,實則絕無落下山崖的可能。
“住手!”
此次帶着衙差來村裏抓人的王師爺大聲呵止,與此同時,衙差們一擁而上。
白桃這半生經歷了不少變故,但也沒見過這種陣仗,整個人都吓傻了。看到衙差要抓人,她下意識往後退,大晚上的也不知道這小路有多寬,她一腳踏空,尖叫着從山崖上滾了下去。
王師爺逼近,卻還是遲了一步。衆人打着火把從山崖上往下望,什麽都看不見。
溫雲起也朝下看:“這倆人感情可真好,白桃這麽高的山崖也敢跳,真的是生死相随。”
話音落下,卻聽到坡上傳來女子虛弱的聲音。
“救……救我……”
衆人精神一振,他們可是來立功的,犯人畏罪自盡,和他們将犯人抓回去認罪伏法,絕對是兩種結果。當即就有人找了長繩子綁在腰上,另一頭找了棵大樹纏了好幾圈後由上面的人抓住繩頭。
兩個人下去,還真将白桃救了上來。
白桃顧不得什麽男女之防,死死抱住其中救她的衙差,都站在小道上了還不肯放開,渾身瑟瑟發抖,秋日的天氣已經涼了,她卻滿頭滿身的汗。
溫雲起一臉驚奇:“我還以為你會跟姓譚的一起落下山崖,活着不能做夫妻,死了也要合葬呢。”
白桃死裏逃生,心中格外恐懼:“你少說風涼話,譚郎就是被你給推下去的。”
溫雲起辯解:“我沒有!明明是他想推我下山,結果自己站不住摔下去的。”
這可不是溫雲起胡說,而是所有人親眼所見。
逃命的毒鴛鴦不敢拿火把,一路都在摸黑狂奔,還摔了不少次。但是衙差們每人都抓了火把,有些人還不止一個火把,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晝。并且,黑暗中由黑看亮處,只看得見一團光亮。反之,有人站在光亮處往黑處瞧,完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譚二井不光做逃犯,他還試圖殺人。
等到了天亮,小道上已經占了不少周邊村子裏的人,衆目睽睽之下,譚二井被衆人擡上來。他還沒死,但只剩下了一口氣,被放到崎岖的小道上後,他不看任何人,就死死盯着溫雲起。
“你……你來報仇了……你有記憶了是不是……”
溫雲起有些意外,嘴上卻道:“你在說什麽?失憶的是白桃,對了,她是裝的!”
大夫早已經等着了,上前查看過後,搖了搖頭。
譚母被兒子背到了此處,看見大夫的動作,白眼一翻,再次暈了過去。
這一暈,就再也沒能醒來。
譚家老大悲痛于母親的離世,又恨弟弟氣死了母親,一家人不是沒有勸譚二井,簡直是苦口婆心掏心掏肺,各種掰開了揉碎了的勸……奈何譚二井就是聽不進去,非要奔着死路去,如今不光名聲盡毀,怕是死了也要被人唾罵。
譚二井是在被運往鎮上的路上斷氣的。
白桃沒有多少悲傷,心中只餘惶恐,她真的很害怕去公堂上……也因為此,滑落山崖時想着掉下去也好,能避開大人責問,還能和情郎死在一處,但是失重感傳來後,她瞬間就後悔了,拼盡全力抓住了山崖上一根小樹枝,恰巧又有衙差在側,這才險險留下了一條命。
死過一次後沒死成,白桃是真不敢死,但活着也并不好受,她還得被拉到公堂上審問……一時間,真的感覺自己生不如死。
溫雲起跟着去了城裏。
譚冬子與何氏在周邊偷賣人的事被翻了出來,白桃再不敢嘴硬,老老實實招認了她知道的所有事。
衆人這才知道,白滿平被大閨女給賣掉了。
何氏也是,竟然也真的敢買。
當今以孝治天下,不孝乃是重罪。白桃如此,簡直死不足惜,更別提原先他們在碼頭上時,譚二井有撿到過一個奄奄一息的行商,當時他不止沒有救人,搶了行商身上的銀錢不說,甚至是把人摁到河中溺死了。
此事白桃沒有參與,但她一直都在旁邊。
知情不報,與犯人同罪。
白桃被判了秋後問斬。
消息傳回村子,村裏人才知道白婷兒的處境,何氏招認了的,她要賣了親妹妹,結果事情沒辦好。何氏不想讓兩個大山裏的男人白跑一趟……她收了定金了的。
這人沒送到,定金就得退。當然了,何氏沒那麽老實,口口聲聲說她是被逼的,若是不讓那兩個山民滿意,回頭她就要倒黴。
不管是不是被逼,何氏賣掉那麽多人是事實,此事最早要追溯到三四十年前。在這三四十年中,鎮上丢了足足四十七人,有四十三人都是被何氏賣走的,她的兒女也是拿着這些銀子才能在城裏立足……大人将他們叫了來,勒令其歸還錢財,并且,還要問他們是否知情,回頭要按律定罪。
何氏和譚冬子還有白桃,都活不過當年的秋日。
*
大人辦了一樁大案子,摩拳擦掌開始解救苦主,
後來大半年裏,大人陸陸續續,解救出了不少被何氏賣掉的男女。
這些男女大部分發回了原籍。
在這些被找回來的男女中,不包括白滿平,或者說,白滿平有被找到,只是他運氣不好,被賣到了礦山裏,反正他又特別懶,不能好好幹活,幾乎每天都要挨打,熬了不到兩個月就沒了。
而白婷兒在大山之中,大人派出去的人根t本尋不到她的行蹤。
*
處理好了白家的事,溫雲起回到鎮上專心做生意,他手頭有了本錢後,還開了一間酒樓。
林大力沒有遠走他鄉的想法,溫雲起酒樓開張後,生意格外好。
他收了幾個徒弟,日子過得還算惬意。
就是……經常被哥哥姐姐催婚。
值得一提的是,當年離家的林三哥和林四哥也回來了,兩人說是跟着師傅學手藝,其實蹉跎了十多年,手藝沒學上,銀子沒賺到,還幾次險些丢命。
好在無論經歷何種困苦,兩人秉性都沒變,雖然不是什麽大善人,但絕對沒有害過人,也沒有害人的念頭。
溫雲起讓他們到廚房裏幫忙,前後不到三個月,兩人各自定下了未婚妻,且很快成親,林三哥動作最快,成親不到兩個月,妻子就查出了身孕。
這下倒好,所有人都盯着溫雲起,逼着他成親。
溫雲起被女人害死,其實不太想成親,但林大力如果一生沒有自己的孩子,那也太慘了點。
成親是大事,溫雲起在鎮上選不到合适的人,于是将這件事情擱置。
這日,鎮守到家中來了。
自從溫雲起生意越做越好,身邊的親戚有人也越來越多。并且,大部分人都對他抱着善意。
溫雲起并沒有拒人千裏,很願意與衆人結交。鎮守經常帶人來他的酒樓裏吃飯,兩人還坐在一起喝過酒。
“大力,你要媳婦不要?”
溫雲起:“……”
自從他回到鎮上,或者說自從他拿到了一百多兩銀子且表露了對白桃的厭惡後,就有不少人想給他說親。甚至還有許多女子在路上偶遇他。
這其中有容易拒絕的,也有臉皮厚非要死纏爛打被他吓退的。
但鎮守這……太直白了。
“是這樣,這是我表侄女。”鎮守壓低聲音,“她爹是個舉人,也就是我那表弟命短,她娘性子也軟,竟然讓她被譚冬子那一群人給賣掉了……否則,舉人之女絕對不會淪落到我們這種地方。你先別急着拒絕,見一見再說。”
話說到這裏,鎮守又急忙保證:“你放心,她沒有淪落到那些煙花之地,且還是清白之身,我是相信你的品行,這才撮合你二人。只要你願意娶她,好好對她,往後你無論遇上什麽樣的麻煩,我都會幫你。”
溫雲起滿臉意外。
對親閨女也不過如此了,那只是個表侄女。
鎮守管着整個鎮子大大小小的事務,他親自開了口,溫雲起不管心裏願不願,都得給個面子見一見。反正,想要推脫一門婚事的理由多了去,沒必要拂了鎮守的面子。
最後,約在了溫雲起酒樓的雅間之中。
林家兄弟學了幾個月,普通的菜都能做,溫雲起也能撂開手歇一歇。
鎮守姓劉,他表侄女齊文思,名字很美,人更美。膚若凝脂,柳葉眉桃花眼,眉目含笑,看着格外溫婉,五指纖纖,及腰的長發又黑又亮,只用一根素簪松松挽着,帶着股慵懶勁兒,但又不見絲毫風塵之态,走動間盡顯大家風範。
她一路走來,大堂裏的客人紛紛側目。
齊文思卻對這樣的目光習以為常,誰也不看,只含笑擡眼看向欄杆上的溫雲起。
溫雲起不是沒見過美人,但看到齊文思時,還是愣了愣。
鎮守夫妻二人見狀,寒暄了幾句後退走。
“林東家,我聽說過你。”齊文思一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還給溫雲起遞了一杯。
實話說,溫雲起打心眼兒裏不想娶妻,只不過是糾結林大力的願望……林大力有兄弟姐妹,但是都不親近,他很希望有自己的家人,當初妥協留在白家,主要也是為了小月。
他想要有一個自己親生的孩子。
生孩子對于男人來說不難,但溫雲起不想随便找個人,哪怕是驚豔于齊文思的美貌,他也沒什麽興致,所以并不打算熱情待人。
女子驕矜,越美的女子越傲氣,看到他冷淡,不願熱臉貼冷屁股,自然就會放棄嫁給他。因此,他沒有主動倒茶獻殷勤。
茶水送到面前,溫雲起沉默了一瞬,擡手接了。
齊文思溫柔地笑了笑:“林東家,我覺得你變化很大,似乎換了個人似的。”
溫雲起張口就來:“無論是誰經歷我遭遇的這些破事,都會性情大變。”
齊文思點點頭,像是被說服了:“白桃都死了幾個月,你這還不願意相看,是不想成親嗎?”
這話也說得太直白了。
白桃和林大力之間的那些事,城裏的人都聽說了,鎮上和周邊幾個村子就沒有不知道的。不管是認識溫雲起還是不認識他的,都不會在他面前提起白桃。
溫雲起随口道:“沒遇到合适的人。”
卻見對面的齊文思探頭,靠近了他幾分。
香風襲來,溫雲起有些不自在,身子往後一靠,離她遠了點:“齊姑娘,你這……”
齊文思也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才選中了他,眼看随着自己靠近,他沒有打蛇随棍上,反而還往後退,頓時笑容更深,眼眸彎彎道:“你覺得我不合适?”
她手中捏着茶杯,鮮紅的指甲在白茶杯的映襯下,愈發顯得指尖蔥白如玉。
這真的是個很美的女子,溫雲起收回了目光:“不覺得。”
齊文思眼神一轉:“我需要生個孩子,得給孩子找個爹。咱倆打個商量吧,回頭我生兩個孩子,咱們一人一個。”
溫雲起驚得站起:“你……”
齊文思擡眼看他:“實不相瞞,我也不怎麽想成親,但是又要給齊家留後……所以,咱們可以先成親,回頭生完了孩子分家……對了,不讓你白幹。”
說着,推出來了一張千兩銀票。
溫雲起啞然。
據他所知,齊文思家境不錯,她父親的死似乎是被人算計,旁人就是奔着她家中錢財來的,甚至還把她給賣掉了。不過,齊文思很聰明,想到了辦法自救,沒讓自己被人欺辱,幕後之人不說家破人亡,反正日子是過不下去了。
總之,鎮守口中的齊文思有幾分家資,也只是家中有一個宅院,還有一間鋪子罷了。
千兩銀子不是小數。
溫雲起看着那張銀票,面色驚疑不定。
齊文思看他面色變幻,道:“我大約是一年多前性情大變的,若是不變,我早被被那些豺狼虎豹給拆吃入腹了,骨頭都剩不下。”
溫雲起一怔,擡眼看她。
兩人對視,某些事都不用說出口。
婚事定了下來。
旁人得知後,都不覺得意外。鎮守做媒,林大力只要不蠢就會答應,此後就與鎮守做起了親戚,更別提那位齊姑娘美若天仙……林大力也不知道是走的什麽狗屎運,居然還有這樣的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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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雲起成親,辦得很是盛大。
那天許多人紛紛上門賀喜,溫雲起很重視這門親事,特意買了一片地,修了一個三進宅院,所有的家具擺設都是新的,整個宅子喜氣洋洋。
值得一提的是,婚事頭一天,白月來了。
白月是被白滿平寵大的孩子,性子和白滿平很像,在白桃出事後,家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白幺妹見狀,認為有利可圖,想要回家來住。
結果,白月半夜不睡,就在院子裏唰唰磨刀,還跑到白幺妹夫妻倆床前站着,一言不發。
等到二人驚醒,瞬間吓得魂飛魄散,等不到天亮就收拾了行李回家了。
“爹,我……”
溫雲起打斷她:“我不是你爹,反正你也從來沒有尊敬過我,別說什麽父女情分,咱倆之間沒有那玩意兒,以後你好自為之。”
白月淚眼汪汪。
“可你明明就是我爹啊。”
溫雲起一臉漠然:“你是希望我像對待白桃那樣對付你?”
白月一驚,轉身就跑。
此後許多年,白月又來過多次,溫雲起都不搭理她。
溫雲起和齊文思生了兩個孩子,都是女兒,一個姓溫,一個姓齊,夫妻倆疼孩子是出了名的。
*
齊三沖後來好多次想要去求得妻子原諒,但随着溫雲起生意越做越大,林二丫對他的态度越來越冷,更是在分開後的第三年另嫁他人。
他當時很生氣,試圖阻止,反而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頓。等他傷養好,人家夫妻倆早已甜甜蜜蜜過起了日子。他一怒之下,也想找個貼心人t。
可惜,沒有人嫁給他。
齊三沖打了許多年的光棍,變成了附近有名的老油子,唯一的兒子都嫌棄他,想方設法将族譜改了回去,跑去孝敬自己的爹娘了。
兄弟幾人分家後,齊三沖和兒子相依為命,唯一的兒子也走了,只剩下他一人。他愛上了酗酒,身子越來越差,在一個深夜裏,他又一次喝醉了想吐,結果吐出的穢物全部堵在了口中,他想偏頭都不能。
等到有人發現齊三沖離世,已經是許多日之後……有人聞到屋中臭氣熏天,大着膽子進門,才發現人已經去了多日。
林二姐聽說後,心中無波無瀾。
她只慶幸自己當年聽了弟弟的勸,沒有和齊三沖一起養那個白眼狼。
這爹娘在身邊的孩子,加上齊二夫妻倆并不是厚道的人,林二姐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孩子不大可能養得熟。
也就是齊三沖那個蠢貨,有子萬事足,以為侄子真能靠得住。
齊三沖有沒有後悔,林二姐早已經不在意了。兩個女兒都嫁得好,她對于現如今的日子很滿足,提及曾經,只有慶幸。
慶幸她有一個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