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在這四年裏,我也會想,為什麽我對霍司鈞的那通通訊反應這樣大?如果換作任何一個其他人,我想我都不至于會留下這樣巨大的心理陰影,
可那個人是霍司鈞。
為什麽我總是自欺欺人,不肯承認我對霍司鈞的愛大于恨?為什麽我總是在逃避霍司鈞對我的愛?為什麽不能相信霍司鈞的愛可以帶我克服所有對未來的恐懼?
無數條好友申請,就像是霍司鈞在一次次叩響我緊閉的心房房門,而我回以沉默,回以忽視。
年少的我,不可一世,不懂什麽是愛,把我所得到的一切都當作理所應當。
可是,沒有什麽東西是理所應當的。
霍司鈞給我的愛,可以給出,也可以收回。
我恐懼的是霍司鈞收回他的愛,恐懼的是我從此以後,對他來說,什麽都不是。
從未想過,給予方能有這樣大的力量,他的溫柔輕輕一碰,便能讓我潰不成軍。
我在面對霍司鈞的愛意時,面對的也是那個年少時,驕傲的、不可一世的自己。
在愛情裏,我如此吝啬。
我給予霍司鈞很少很少的愛,很少很少的信任,以為只要這樣,我就能“不虧”,就算被背叛,被欺騙,受了傷,也只是受一點點的傷。
然而,這四年的經歷卻在告訴我,我最恨的不是霍司鈞收回了他的愛,離開了我,而是在恨我給予他的愛這麽少,恨我太自私,對他一點也不好。
霍司鈞對我的愛不僅僅只有這四年裏,持續不斷地給我發來好友申請。
他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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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比說的要多,于是便輕易讓人忽略他的付出。
我能夠成為現在的我,不管好的我,壞的我,那個曾經一味縱容我的霍司鈞也有一定的責任。
是他對我的愛,讓我得以做一個自由的我。
我已經不怕再受傷害了。
誰付出得多,誰付出得少,又有什麽關系呢?
我愛他,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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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戰隊贏了半決賽,提前鎖定一個總決賽的席位。
我抵達賽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近些年,機甲競技比賽受到的關注度越來越高,而且在比賽期間,賽區多數都是來看比賽的觀衆,選手出門很容易就會遇到粉絲。
所以在霍司鈞提出要來接我的時候,我直接就拒絕了。
【霍:真的不用我來接你嗎?】
【卓:你已經問三遍了。我和師兄一起來的,放心吧。】
“明天是TE戰隊打PL戰隊,PL戰隊遠程輸出的機甲是我前任制造的,要是PL戰隊贏了……”沈确意磨了磨牙,然後雙手捏住我的肩膀,搖晃我,“決賽一定要讓RA贏過PL!”
我被他晃得差點發了一堆亂碼給霍司鈞,還好沒按發送鍵,不然我怕霍司鈞以為我出什麽事了,直接飛到星船港接我。
“輸贏的事情,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誰贏誰輸,很難控制的。別給這麽大壓力RA戰隊。”我确實有點悲觀,這半決賽都還沒比完,就已經在擔心RA戰隊決賽的事情了。
我當然也很希望RA戰隊贏了,但是萬一呢?萬一RA戰隊輸了,我怕霍司鈞心态不穩,還怕網上有人黑他。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開無數個小號罵回去!
我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霍:明天的半決賽要一起看嗎?】
【卓:可以嗎?】
一般來說,戰隊不會在現場看比賽,現場基本都是看個氛圍,線上看比試反而能得到更多詳細的數據,也更好和教練他們從各個角度分析和讨論戰術。
【霍:和你看個上午場,下午得歸隊了】
【卓:好。】
沈确意靠近我,光明正大地窺屏。
我收起光腦,對上他笑眯眯的眼睛:“又怎麽了?”
沈确意雙手環胸,對我挑眉,問:“你們這到底是分手了,還是沒分手啊?”
“分了。”我無比坦蕩。
沈确意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似乎很高興聽到我這樣說。
我和沈确意都心知肚明,我和霍司鈞的“分手”,也不過是為了更好的“重逢”。他高興的是,我終于學會“拿得起,放得下”,即便再經歷一次四年前的傷害,我也不會一蹶不振,如四年前那樣自傷。
沈确意這次來這邊只是為了在這顆星球中轉,明天就要繼續啓程了,并不打算和我一起看比賽,所以将我送到酒店門口,就自己打車去了星艦港附近的酒店。
我目送沈确意的懸浮出租車離開,将手搭在行李箱拉杆上,正要轉過身,就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我以為是我自己站門口擋道了,沒看清人就下意識道歉。
然而面前那人卻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我皺起眉,心想該不會遇到流氓了吧?
一擡頭,看見戴着黑色口罩和鴨舌帽的霍司鈞。
就算我們将近半年沒見,就算他從頭僞裝到腳,我還是能一眼認出他來。
霍司鈞的帽檐微微擡起,露出那雙閃爍着亮光的眼眸,濃眉向下壓,定定地看着我,像是在猜測我認出他沒有,一直沒開口說話。
我将行李箱轉了個彎,推向他,一點也不客氣:“愣着幹嘛?幫我拿行李啊。”
霍司鈞的眼睛彎了起來,握住我的行李箱拉杆,跟在我的身旁,像是埋怨般,語氣卻是帶笑,說:“這麽久不見,你不能對我語氣好點嗎?我還不如陌生人。”
說的是我剛才那句“不好意思”。
我滿足他的要求,用溫柔的語氣說:“謝謝霍~先~生來接我。”
霍司鈞看着我,笑出聲:“陰陽怪氣。”
看吧,這人真難伺候。
我的房間和RA戰隊在同一層,當時雖然沒有确定會不會來看決賽,但還是讓霍司鈞在訂房的時候幫我訂了一間。
霍司鈞把房卡給我,然後“超經意”告訴我:“我的房間在你對面。”
明示我去他房間找他。
我抿着唇笑,接過房卡,點了點頭,說:“好,如果我起得早就敲你房門。”
我刷開房門,推門進去,回身見霍司鈞站在我的房間外,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的視線越過我,看向房間內,像是在問我不請他進去坐坐嗎。
“明天八點見。”我假裝沒有看出來的樣子。
霍司鈞做了個深呼吸,定定地看着我:“……好。”
他每次隐忍克制,為我讓步的樣子,都非常迷人。
我承認我真的有點變态,喜歡看他忍耐的樣子,很想知道他對我到底有沒有底線。
我和他面對面而站,單手搭在門把手上,卻沒有要關門的動作,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然後看着看着,我就忍不住笑。
在工作室的監控錄像裏,他也是戴着鴨舌帽,全副武裝,生怕被人認出來,但那個時候的他,只是在防我一個人而已。
現在的他,卻是在防備除我以外的人,看向我的視線專注且強勢,好像任何事物都無法再讓他從我身上分出一縷神思。
我們都沒有要回到自己房間裏面的意思,房門敞開,他可以随時進來,我也可以随時出去,交纏的視線使得空氣的某種暧昧因子開始跳動,相隔在我們之間的門檻根本不存在,全世界好像只剩下我和他。
“笑什麽?”霍司鈞的視線落在我的唇上,閃爍了一下,又擡眸與我對視。
“我在想,你什麽時候才會和我說,你想進來。”我說。
霍司鈞胸膛的起伏停頓了一下,那雙眼睛鎖定在我的身上,往前走了一步,半個身子踏進我的房間,而我沒有退後,也沒有躲,與他僅隔了半步的距離。
“我在等你邀請我。”他說。
“霍司鈞……”我動了動唇,把後半句隐去。
“什麽?”霍司鈞以為我要說些什麽,身體前傾,朝我靠近了一些,幾乎要靠在我的身上。
鴨舌帽帽檐遮擋住他的眼眸,看不清他的神色,他身上的氣味清新又好聞,甜甜的,像薄荷檸檬糖。
靠這麽近,也不知道他是單純想知道我要跟他說什麽,還是在期待我對他做些什麽。
如果是後者,我如他所願。
我扯下他的口罩,圈住他的脖子,咬上他的唇,趁他沒反應過來,我将他輕推到門外。
“明天見。”我的心跳跳得飛快,關上門的那一刻,對上霍司鈞那雙亮得吓人的眼眸,仿佛我再慢一步,就會被他抓出來吻到唇痛。
房門關上,我用後背抵着門,不斷跳動的心髒撞擊着我的胸膛,我摸了摸唇,回味着他柔軟的唇瓣。
熱戀期的親吻總是霍司鈞在一味地索取,盡管我們擁吻過無數次,但我始終擔驚受怕地等待“分手”那天來臨,于是被動承受他的一切,對他予取予求,以為這樣就是“付出”,這樣就能減輕自己的愧疚感。
原來主動這樣美味。
把自己的心捧出來,期待對方回應,不管對方的回應是什麽,讓我幸福或是痛苦,都能讓我感受到生命的鮮活,心髒震動時給內心世界帶來的變化。
好像重活了一次。
我的手環震動,霍司鈞的消息和健康系統心率過高的提示一起彈出來。
【霍:記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