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謝铉,你還好嗎?
第59章 第 59 章 謝铉,你還好嗎?
謝铉擡眸去看站在一旁的江月凝, 她的手中正執着裝了酒的銀壺,一雙好看的秀眉輕輕蹙起,似乎不贊同他喝這麽多的酒。
可她不是一向不管自己的?
今晚的酒不同于往日他喝的那些, 是埋在地底下好些年的烈酒,也是曾經他在峪城的時候最喜歡喝的酒, 唯一不好的就是, 這酒是出了名的烈酒,即便是酒量如他好的,喝多了也會醉。
“世子可是醉了?”
江月凝見他就這樣安靜地看着自己, 她手中拿着銀壺的力度緊了緊,他那雙不在清明的眸子,如同深不見底的潭水, 裏面似乎藏着什麽洪水猛獸。
就那樣盯着自己, 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對方沒有回答她,良久的沉靜讓她明白謝铉大約是真的喝醉了,她在心裏嘆了口氣,收起心裏異樣的感覺,把銀壺放在了謝铉夠不到的地方。
她轉身就要去喚青竹進來伺候醉酒的謝铉,然而身體才動了一下, 她的手腕驟然被身邊的男人攥住了, 身體頓了一下, 她垂眸去看對方, 卻對上一雙黝黑的眸子。
謝铉的眼尾泛着薄紅, 就這樣直勾勾地看着她。
江月凝不明白他這是在做什麽,只得溫聲道:“世子喝醉了,請松開手,妾身去喚青竹進來伺候你。”
只是說完之後對方又是長長的沉默, 她突然有些頭疼,怎麽謝铉喝醉了是這幅模樣,還是說他把自己當成了旁人,不然怎麽會握着她的手不松開。
“你不喜歡我。”
驀地,謝铉開口了,語氣肯定。
這話卻說得莫名其妙,江月凝愣了一瞬,不明白好端端的他為何會說這樣的話,她喜不喜歡他,似乎對他并不重要啊......
畢竟當初娶她的時候,他心裏也是不願意的,最開始他們二人之間還互相看不上對方,她不喜歡他不應該才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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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是腦子有病,喜歡熱臉貼冷屁股。
她抿唇沒有說話,半晌攥着自己的手掌突然加深了力度。
謝铉借着她的力度站了起來,他靠近江月凝,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似乎執着于想要個答案,見她不說話,微啞的嗓音再次響起:“你這是默認了?”
外面又傳來煙花在空中爆開的聲音,江月凝從沉默中回神,她仰起臉去看近在咫尺的男人,然後緩緩開口:“世子要妾身說實話嗎?”
她轉頭看了一眼遠處天空中綻放的焰火,覺得還是不要和醉鬼計較,于是輕聲道:“妾身并不讨厭世子。”
只是不讨厭,但也說不上喜歡。
即便是這樣的答案,謝铉也覺得可以了,他慢慢松開了她的手腕,唇角慢慢地彎起,“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
江月凝不解地看着他,只是對方卻突然往前一倒,整個人都倒在了她的身上,杜松混着酒的香氣瞬間把她包圍。
她忙擡手扶住他,聲音裏帶了一點緊張:“世子?”
謝铉的頭枕在她的肩上,似乎已經醉倒過去,對于她的輕喚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呼出的灼熱氣息噴灑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忍不住喚了他的名字:“謝铉?你還好嗎?”
這一聲才落,就感覺到男人的呼吸突然變得粗重了,然而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又恢複了尋常。
脖子間灼熱的氣息讓她很是不習慣,她又嘗試叫了他幾聲,對方仍舊是沒有要醒來的跡象,最後她放棄了,嘆了口氣,不滿地嘟囔:“平日裏不是喝不醉嗎,怎麽今晚就醉了......”
怕他着涼,江月凝對着門外把冬枝喚了進來,見冬枝一臉見鬼的模樣,只得解釋道:“世子喝醉了,你快去把青竹找來。”
她知道謝铉不喜歡旁的女子近身,所以放棄了讓冬枝幫着把人扶進裏間的想法,若是被他發現了,說不定還會怪罪她。
如今只得讓冬枝去找青竹來。
冬枝見狀忙出去找青竹,只是離開前落在他們二人身上的目光帶着好奇,甚至覺得自家夫人終于開竅,居然把世子都給灌醉了,說不定趁着世子醉了還能做些什麽,思及此,她給了江月凝一個崇拜的眼神。
江月凝:......
一看就是想歪了,她一個女子,在冬枝這裏大約拿的是流氓的劇本,以後還是讓冬枝少看些話本子,不然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謝铉看着瘦,實則卻不輕,她想要把他從自己身上移開,然而動了半天,對方依舊巋然不動,直到她的額角沁出了細細的一層薄汗,一時沒忍住,她一巴掌用力拍在他的身上。
臉上也露出氣鼓鼓的表情。
以後他要是再在自己跟前喝酒,她只能躲遠點。
她用食指輕輕戳了戳謝铉的手臂,不滿道:“你知道你自己多重嗎?我的手要酸死了。”
“以後不許再喝這麽多酒了,聽到沒,謝铉。”
“要是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扔地上躺着,着涼了也是活該......”
可惜醉倒的人不能回她,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些話,直到聽見屋外傳來腳步聲,她立馬住了嘴,沒有再繼續數落身前的男人。
青竹跟在冬枝身後t進來的時候,見到屋內的情景,整個人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張開的嘴巴都能塞了一顆雞蛋,他站在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仿佛眼前看見的只是幻覺,直到傳來江月凝的聲音,才讓他回神。
只見自家世子夫人吃力地一邊扶着倒在身上的世子,一邊吩咐他:“世子喝醉了,你快點扶他去裏間就寝。”
青竹看出了江月凝面上現出了吃力的神情,只得加快了腳下的步子走了過去,然後把謝铉從江月凝身邊扶了過去,他看了一眼喝剩下的酒,心道這酒就是不一樣,連一向酒量很好的主子都能喝醉。
看着青竹把謝铉扶進了裏間,江月凝晃了晃自己的手臂,又揉了揉方才謝铉靠過的左肩,一想到被他灼熱的氣息觸碰過的脖頸,她不禁擡手摸了摸,然而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時,她臉上一熱,忙收起了自己的手。
這邊青竹把謝铉安置在了床榻上,替他把鞋子脫了之後,又去幫他解下了外袍,等他彎腰拿了錦被要給他蓋上的時候,卻突然對上一雙黑眸。
青竹吓了一跳,結巴道:“世......世子,你,你醒了?”
謝铉從床榻上坐了起身,屈起一條腿,他擡手揉了揉有些疼的頭,視線從青竹身上移到了落在他的身後,卻發現江月凝并沒有跟着青竹進來。
他收回目光,眼中恢複了一半的清明,道:“放好衣服出去。”
青竹雖然有些疑惑他到底醉沒醉,到底應了聲,抱着解下的外袍往置衣架那邊走去,只是走到中途的時候,有什麽東西從衣服裏掉了出來。
差點一腳踩了上去,他腳步一停,低頭就看見一個深藍色的絡子靜靜地躺在了地上,等他撿起來的時候,卻看見主子正看着他手上的東西。
“主子,這是?”以他對主子的了解,他從未見過主子身上帶這種東西,就算是進宮觐見,身上也很少佩戴玉器之類的裝飾,可為何他的衣裳裏會有還沒穿上玉器的絡子?
謝铉這才想起這絡子是江月凝給自己的謝禮,因他不愛佩戴玉,所以沒幾天就忘記了這絡子,眼下再看見,想起方才他半醉半醒中,少女在自己耳邊,與平日裏的恬靜不同,喋喋不休地數落着自己的模樣,心底最深處變得異常柔軟。
默了一瞬,他啞着嗓音道:“去找塊玉用它穿上。”
青竹眼中出現詫異,但是很快就應聲。
放好衣裳,青竹走到一個櫃子跟前,憑借着記憶打開了最裏頭的一個暗格,裏頭正安靜地躺着各種各樣的玉佩。
他看了看手中的絡子,開始翻找與之相配的玉佩,上面放着的玉佩五花八門,看得他眼花缭亂,然而當他打開第三個暗格時,目光落在一只小巧的,用上等的翡翠雕制而成的玉兔時,卻愣住了。
這個小巧精致的玉兔躺在衆多玉佩之中,顯得格格不入,看着不像是主子能用得上的,倒像是女子身上佩戴的東西......
這個玉兔莫不是哪家的姑娘送給主子的?
可他記得主子從來不收旁的女人送的東西,大約是郡主送給主子的小玩意。
他沒有想太多,最後找到了一塊精致的玉佩,小心翼翼地穿在絡子上面,再次把暗格推回去的時候,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只玉兔。
等他拿着絡子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家主子仍舊坐在榻上,只是眼睛看着頭頂的帳子,半晌,他道:“出去吧。”
青竹立刻放下手中的絡子出去了。
謝铉轉頭,看着被青竹放在不遠處桌上的絡子,上面已經穿好了玉佩,他盯着那玉佩良久,不知道在想什麽。
沒多久,他自嘲一笑,自己這是怎麽了,明明最開始想要與江月凝劃清界限,眼下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他不能繼續放任自己這樣下去。
眼下還有很多事情沒做。
他聽着另一邊的聲音,直到聽見傳來碧紗櫥關上的聲音,他坐起身,突然道:“朔奚。”
很快朔奚出現在屋子裏,他跪在謝铉眼前,等待着對方的吩咐。
謝铉道:“把信交給殿下,還有信上的內容......”
等他把江月凝看到的內容告知朔奚,讓他傳達,在朔奚要領了命要離開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什麽,又道:“等等,那魏三是怎麽回事?”
朔奚道:“是魏貴妃求了陛下,稱等過了新歲就把魏三送回祖地好好教導,再讓人送了一大筆銀子補償了那些被魏三傷害過的人家,又說魏三是被下人挑唆,被人蒙蔽才會做出那等事情,她在陛下跟前哭哭啼啼了好幾天,陛下一時心軟,所以命京兆尹放了魏三。”
謝铉聞言,面露譏诮:“咱們的陛下當真是老了,腦子不慎清明,去吧,告訴殿下,從那群刺客身上下手,定能找出一點蛛絲馬跡,還有李妗身邊的人,也得好好查查。”
想到皇帝連林婉兒的苦肉計都看不出來,甚至以為林婉兒是因為愛慕他,才會為他擋刀。謝铉眼中的譏諷更深。
朔奚聽着主子嘲諷當朝聖上,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只不過他在心裏也跟着暗暗鄙夷,心想那老皇帝如果不是有皇帝的身份上,哪家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會看上他?
謝铉停頓了半晌,突然道:“找人的事情,讓下面的人先放着,若是她不提,便不用急着去找。”
朔奚知道謝铉指的是什麽,他雖然不明白為何主子突然不想他幫着找人,可到底謝铉才是自己的主子,他只得聽吩咐,等下次夫人問起再說。
可他出去後咂摸了半天,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主子這是,故意不想讓夫人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莫非是世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