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錢筠不是他的外室
第37章 第 37 章 錢筠不是他的外室
到了寧潼縣, 在客棧安頓好之後,店小二很快就送了吃食來。
這一次的吃食比昨天在渠州的粗糙了些,可是那幾樣菜卻是照着她的口味做的, 看出了江月凝面上的疑惑,畫扇給江月凝盛了一小碗的米飯, 笑着解釋道:“這是世子特意讓奴婢吩咐廚房做的, 說夫人吃不慣這裏的飯菜,要做些清淡的,世子對夫人可真好。”
如果不是夫人那晚在馬車上喊別的男人的名字就更好了......
江月凝淨手的動作停頓了一瞬, 沒有說什麽,擦幹淨手之後坐了下去,她吃了兩口, 見畫扇站在一旁給她布菜, 便柔聲道:“你跟着一路颠簸,坐在一道吃吧。”
畫扇第一反應是拒絕,主子讓她跟着夫人為的是伺候夫人,若是看見她和夫人同坐一桌吃飯,那還得了。
“這不合規矩,奴婢在一旁伺候夫人用膳就好。”她連忙推卻。
面上俨然一副不能亂了規矩的模樣。
這倒是讓江月凝覺得好笑, 謝铉不注重規矩, 可他手下的人可注重得很。
早在那些貌美婢子都被遣散回原來的各處院子, 只留下了畫扇一人時, 她就猜到了畫扇大約是謝铉手下的人, 所以并未問為何獨獨她留了下來。
她抿了抿唇,沒有笑出來,便也由着畫扇去了。
用過晝食之後,江月凝臨窗而坐, 手中拿着衛國府三公子江括給她的信件,信中提到唯一知情人就住在寧潼縣城幾裏之外的栾村中。
她決定等明天和謝铉去見了嵇先生,就借口說是去栾村去尋找那味她需要的香料。
希望一切都能順利。
懷着這樣的期待,加之客棧的床榻睡着不舒服,她這晚上一夜都沒有怎麽睡好,還久違的又夢見了十三歲那年的事情。
那一年她在衛國府呆的憋屈,背地裏受了不少的委屈,為了讓姨娘擔心,所以她所有的委屈都吞進了肚子裏,只是被嫡母刁難久了,她便想要離開衛國府,哪怕只是離開一時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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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碰上外祖父的忌日,而姨娘又病了,于是她鼓起勇氣,提出代替姨娘前往繇州祭拜外祖父,姨娘原先是不答應的,怕她一個小姑娘會在路上出現什麽意外,可她頭一次對着姨娘軟磨硬泡,姨娘最終只得答應。
春日昭昭,她帶着幾名護衛上路,前往遠在西北一帶的繇州。
順利祭拜了外祖父,在回程的路上卻沒想到碰上了流寇,那些流寇殺了幾名衛國府的護衛,她本以為自己也要和那些護衛一樣被殺掉。
誰知道那些流寇見到她的長相之後面露貪婪,很快就抓住了她,把她粗暴地壓在身下,甚至要撕開她的衣裳。
她的所有反抗叫喊都是徒勞。
就在她絕望之際,那人出現了。
她從來沒見過哪個人能一人對抗那麽多窮兇惡極的流寇,等她從驚恐絕望中回神的時候,他的身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着很多流寇,沒死的也逃走了。
她受了驚吓,整個人都瀕臨崩潰,誰碰她一下都會反應強烈。
等她眼淚流得差不多的時候,逐漸平靜下來的時候,對方蹲在她的身前,用另一只沒沾血的,幹淨的帶着薄繭的指尖溫柔地替她拭去臉上的眼淚,溫和地安慰她,叫她不要害怕。
她平複了心緒,顫抖着聲音問他叫什麽名字,說要報恩,對方愣了一下,然後笑說不用她報恩,他只是路過順手幫忙的事。
可她實在是執着,問不到他的名字就一副不會善罷甘休的樣子。
直到對方臨走的時候,她又問了一遍。
對方最終最終是告知了他的姓名。
他說他叫趙儀景。
江月凝其實聽出了他的京城口音,以及看到了他身上那股子矜貴的氣質,猜到他不是出生鄉野的普通人家,想着對方是京中人士,等她回到京中稍微打聽一下,很快就能知道恩人是出自哪個高門。
然而沒想到的是,她京中着人裏裏外外打探了一遍,并沒有這一號人,更沒有趙姓的高門世家,都是些平民百姓。
可那人周身的氣度,看着就不像是普通老百姓身上會有的。
同年她那同胞的兄長執意前往西北投軍,她便生出了讓兄長幫着找人的念頭。
很快就打聽到了那人或許在峪城,可是不久後峪城失守,消息斷了。
至此,這一找就是三年。
*
“你昨晚沒睡好?”謝铉掀開眼皮,瞥了一眼她那張帶着疲倦的臉。
昨天找的客棧已經是寧潼縣最好的一家,看來她們這些自小養尊處優的姑娘,還是太過嬌貴了些。
以後要是再出遠門,他說什麽都不會再帶上她了。
念及此,謝铉愣住,他瘋了嗎,怎麽會想着跟她還有以後。
江月凝擔心謝铉不讓自己跟着去,只道:“妾身是高興今天能見到久負盛名的嵇先生,所以昨夜一時激動,便沒有睡好。”
謝铉已經習慣了她做的表面功夫,也懶得拆穿她,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道:“哦,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睡不慣客棧的床榻,本想着我認識寧潼縣的知縣,如果你不習慣住客棧,還可以去他那府上借住幾日,看來是我多慮了。”
他認識寧潼縣的知縣?
江月凝睜圓了一雙杏眸,這一路上她确實是睡不慣那些地方,可前提是沒有更好的選擇,馬車和客棧也變得可以忍受,可若是還有更好的去處,那不選擇更好的地方不就是傻子?
他為何不早些說,偏偏在今天才說,就好像是故意的。
江月凝開始懷疑這人是故意的。
她抿了抿唇,揉了揉手中的帕子,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可最後到底是沒有說什麽。
左右不過在客棧再住上一兩天,等今天請到了嵇先生和找到了恩人,就可以回程了。
她眼中的糾結在藏起來之前早就被謝铉捕捉到了,他道:“你能睡得慣客棧的床榻,我可睡不慣,再者我還有些事情要找寧潼縣知縣相商,看來是要在他府上暫住幾天。”
江月凝不解地看向他,他整日不學無術的,能有什麽正事要找人家知縣相商。
謝铉讀懂了她眼中的意思,他唇角漾出一抹笑,靠近江月凝輕聲道:“聽說寧潼縣的美人與京中的不同,我這一趟總不能白來不是?身為知縣,我想他府上的美人定然不會少。”
他離得近,江月凝又聞到了那股若有似無得杜松香,她想要往後退,可是身後就是車壁,她退無可退。
江月凝擡眸去看他,正想出言讓他退開,然而馬車突然颠簸了一下,她整個人往前一倒,直接栽進了男人的懷中。
周身瞬間被謝铉身上的氣息籠罩,她手忙腳亂地想要從他的懷中起來,可是馬車又颠簸了一下,眼看着她的身子t要往旁邊倒去,撞上車壁,一只手環住她的腰,将她扶穩了。
驚慌中她緊緊抓着謝铉的衣襟。
她又急又羞,攥着他衣襟的指尖微蜷,可是放在她後腰的那只手卻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謝铉看見她那雙微微瞪大的杏眸,裏頭隐隐透露出羞惱,他對着車外不耐道:“怎麽回事?”
車夫緊張地聲音很快就傳了進來:“世子,這一條路不好走,小的盡量趕穩些。”
然他的話音才落,馬車又小小地颠簸了一下。
之後雖是有颠簸,但是比之前好多了。
江月凝松開了揪着他前襟的雙手,想要從他的懷中退出去,卻發現他的手還貼着她的後腰,她仰頭去看謝铉,小聲提醒道:“世子,請放開妾身。”
一副良家女的模樣,謝铉面上一哂,原本想要松開她的手收緊了力度,察覺到她的身體跟着變得僵硬之後,想起她之前罵他是無賴,他道:“我若是不放開,你又待如何?”
話音一落,江月凝臉上的神色一變,她瞪向他,心想這人果然是無賴。
她耳尖紅得像是要滴血一般,想起那位還住在梅苑的外室錢姑娘,只好将她搬出來,提醒他道:“世子這般,可對得起錢姑娘?”
聞言謝铉怪異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說錢筠?關她何事。”
他與錢筠又沒什麽關系,為何要在意錢筠的感受?
江月凝眉心一皺,覺得他不應該這樣對待錢筠,她掙紮了一下,發現對方的手又收緊了一些,再用力一點,她就會貼上對方的胸膛,她看向他的眼中有了惱意:“錢姑娘是你的外室,且她救了你......”
“誰跟你說她是我的外室?她救了我難道我就要以身相許,這是什麽邏輯?”
謝铉總算是明白她為什麽要提錢筠了,合着是把錢筠當成了他的外室。
他差點氣笑了,外室不過是他對外聲稱的,根本就不存在的。
可仔細一想,那天在梅苑,唯一能與外室對上號的人,也只有錢筠一個,想來是江月凝那天見了,便以為錢筠是他的外室。
江月凝一怔,錢筠不是他的外室,那誰是?
謝铉見她一臉茫然,嘆了口氣道:“算了,我同你說這些做什麽。”
反正這些也與她無關。
等馬車平緩地往前走,不再颠簸的時候,謝铉終于在江月凝微惱的目光之下松開了手。
江月凝立刻從坐得比之前遠了些,想要與他保持距離。
謝铉假裝沒有看見她的小動作,兀自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