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心裏難得生出一點愧疚……
第8章 第 8 章 他心裏難得生出一點愧疚……
翌日江月凝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渾身都酸痛,睜開眼睛坐起身揉了揉還在隐隐作痛的頭,她的思緒才從昨夜喝醉之後回來。
目光掃了一圈周圍的情景,才發現自己竟是睡在了正房的碧紗櫥裏。
腳步聲漸近,她轉頭就看見冬枝和夏星端着洗漱的東西和衣裳進來,二人在看見她時臉上的神色頓時露出憤憤不平。
冬枝伺候着江月凝起身,小聲嘟囔道:“夫人昨天夜裏醉了,奴婢和夏星才給夫人擦了身子,正要将夫人安置在正房的榻上,誰知道世子竟然說他不習慣就寝時身邊有人,讓夫人睡在這碧紗櫥裏。”
雖說世子房間的碧紗櫥和姑娘出閣前院子正房也不差,可哪有新婚夫妻不睡在同一張榻上的,即便是姑娘昨晚喝醉了不能洞房,可也犯不着這樣對待她們姑娘。
江月凝的心态卻比冬枝好上不少,她以為以謝铉的脾性,會在她醉倒後直接将她扔出去,還能讓她睡在正房的碧紗櫥裏,可見是還算有點良知。
早在昨天她就明白了謝铉并不滿意她這個夫人,若不是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謝铉肯定不會娶她的。
上次就聽人說了,他在京郊置辦了一處宅子,裏面養着一位外室。
她秀眉輕蹙,如果只是外室的話那還好說,只要不鬧到她跟前來,她可以當做沒有這回事,畢竟她也沒想過要和謝铉做真正的夫妻,只稍三年一過,丹陽郡主或許就會以她無所出休了她,屆時她就帶上這幾年攢下的銀子離開京城,過自己逍遙自在的日子去。
若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找到恩人。
收拾好了之後,她出了碧紗櫥,正好看見另一邊的謝铉也穿戴好了,一身錦袍襯得他整個人都矜貴無比,看向她的那雙鳳眸帶了風流。
“世子。”
江月凝雖然很不想搭理他,可是想到一會兒還要一起去給婆母和公爹敬茶,她還是先開口打了招呼。
謝铉聽着她輕柔的語氣,這才拿正眼去看她,發現她今天褪下昨日的濃妝,一張臉清麗雅致,猶如清水芙蓉。
想到昨晚她醉酒後咬他的那一口,他的牙齒就癢癢的,從來都是他戲弄女子,到頭來自己居然被這位人前溫婉的女人給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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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他想報複回去,結果她直接醉倒在了他懷中,讓他有氣無處發。
不過就一杯酒,也能醉成那樣,當真是中看不中用。
謝铉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是屬狗的嗎?”
冷不防聽見他問這話,江月凝攥着帕子的手一緊,她無辜地擡眸去看他,不解道:“世子在說什麽,妾身不明白。”
其實昨天晚上醉後的事情她記得清清楚楚,只是她不會承認自己會做出那麽荒唐的事情,也不想承認昨晚的那個醉鬼是她自己。
這樣丢臉的事情,只要她自己不承認,除了謝铉之外,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
只是她嘴上雖然在裝傻,可沒人注意到,她的耳垂在她說出那句話之後,悄悄紅了。
謝铉知道她慣會裝模作樣的,所以只當她在狡辯,想着總有一天要撕掉她這幅冷靜自持的僞裝。
他輕嗤一聲,到底沒有同她繼續争辯,自己先擡腿出了正房的門。
江月凝見狀緊跟其後,要去前院給丹陽郡主和廣陽侯敬茶,還需要跟着謝铉,和他一起。
誰知道謝铉的步子太過快,且他的腿又長,他走一步她就要走三步,直到最後她都快用跑的才能跟上他。
聽見身後少女輕喘的聲音,謝铉的心情才算好了一些,然後繼續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江月凝算是看出來了他就是故意的,她在心裏道了聲幼稚,默默地又加快自己的步伐跟上。
只是這侯府看起來似乎比他們衛國府還大,跟着謝铉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卻還未到前院,直到她第二次走到一處熟悉的木制的拱橋上,看見橋下人造的小溪邊上站着的一只孔雀後,想起不久前走過的時候另一只還在的。
驀地她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很是精彩。
感覺手中的團扇下一刻就要不受控制地摔在前面的人背上,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世子覺得這樣逗弄妾身很好玩嗎?”
她因為昨夜醉了,晨起的時候本就比平日裏晚了些,結果謝铉還故意帶着自己在府上繞圈,算了算時辰,如果再讓他帶着自己繼續繞下去,定會誤了敬茶的時辰。
要是因此而讓婆母與公爹對她産生不好的印象,以後的日子怕是會更不好過。
她嫁來廣陽侯府不是她自己一個人的事情,背後還有整個衛國府,如若因為她而讓丹陽郡主和廣陽侯對衛國府也生出不滿,怕是姨娘在府上的處境也會變得不好。
祖母本就不喜姨娘,如果不是一直以來父親護着姨娘,她盡量博得祖母的喜歡,祖母不知道會如何為難姨娘。
只因姨娘是姨奶奶的侄孫女,姨奶奶是祖父的妾室,當初父親看上姨娘,祖母還拿姨奶奶出氣,說就是姨奶奶教唆姨娘勾引父親的。
姨奶奶冤枉,姨娘也冤枉,原本姨奶奶已經替姨娘尋了一門親事,雖然那人家裏普通,可勝在嫁過去是做正妻,誰知道父親不知何時看上了姨娘,求到祖父那裏去,非要納姨娘為妾。
甚至以絕食相逼,祖父沒法,只能讓姨奶奶從中說和,最後不知怎的,姨娘終是同意了。
可祖母到底是不喜姨娘這個讓兒子用絕食逼得他們做主納來的妾室。
想到這些,江月凝只覺煩悶,她不喜衛國府的那些事情,可她身為衛國府的二姑娘,身上有的一切都是衛國府給的,眼下這三年不得不背負起衛國府的榮辱。
可她到底不是軟柿子,于是停下腳步,不再跟着他走。
謝铉聽見她的這聲質問,沒有被拆穿的惱羞成怒,而是回頭風輕雲淡地哦了一聲,睨着她道:“這條路上的風景很得我的喜歡,便想着多走一遍,你若是不喜歡別跟着我就是了。”
江月凝從來沒見過像謝铉這樣混蛋的人,她心裏一時生出委屈。
謝铉本以為她會如同昨天在馬上時生生受着,誰知道話音才落,就見她眼眶突然紅了。
那雙水盈盈的眸子中盛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無聲地看着他,讓人見了忍不住心生同情。
謝铉這才想起她本也不是要嫁給他的,她本來可以嫁給周家那位前途無量的長子,那周桁看起來與她倒是相同性子的人,他們二人成親才是真正的琴瑟和鳴,比跟他在一起般配多了。
若不是他那日的馬驚了,也不會發生周桁救了江雪凝的事,導致江雪凝對周桁一見鐘情,最後換了姐妹二人的婚事。
她嫁給自己到底有他的責任在,眼下見她雙眸盛滿了水霧,看着那積攢的眼淚珠子就要掉了出來,他心裏難得生出一點愧疚。
“真是麻煩,走吧,這次不逗你了。”
即使是心裏對她有愧,但說出口的話仍舊是讓人聽着不喜,可這一次到底是沒有再帶着江月凝繞圈了。
就連腳下的步子也慢了一些,讓她能夠不用再費力地邁着長長的步子才能跟上。
江月凝看着走在前面的挺拔身影,眼眶中的淚珠早就在他轉身的時候沒了,方才的難過和委屈仿佛不存在一樣,只是旁人的錯覺,她将團扇掩住自己的嘴唇,幾不可查地彎了彎唇角。
最後總算是掐着時辰到了前院,丹陽郡主和廣陽侯早已等候在那裏,許是因為她方才露出的傷心模樣起了作用,敬茶的時候謝铉竟是規規矩矩,沒有再說什麽不合時宜的話,也沒有再做什麽讓她下不來臺的舉動。
這老老實實的模樣落在廣陽侯夫婦眼中深感意外,尤其是丹陽郡主,看着江月凝的目光都慈愛了不少,以為是她的到來讓謝铉得到了一些改變,在江月凝敬茶的時候給了一個豐厚的紅封不說,還讓丫鬟取來一對鑲金白玉臂環送給她。
江月凝接過那臂環的時候還有些受寵若驚,不知為何丹陽郡主會特意又給了她這樣貴重的東西,而且t面上看起似乎對她很滿意,明明她什麽都沒做,還差點誤了敬茶的時辰。
她不知道的是,從前謝铉給丹陽郡主請安的時候,從來沒有準時過,今天敬茶丹陽郡主本就做好了他們會遲到的準備,沒想到竟是準時到了,且在敬茶的途中她那吊兒郎當的兒子居然什麽幺蛾子都沒有整出來,看來是因為娶了夫人的緣故。
所以丹陽郡主才會對她這個兒媳另眼相待,就連廣陽侯也是,在心裏慶幸衛國府的三姑娘退了親,才能讓他的寶貝兒子撿了個便宜。
敬茶之後在回去的路上,江月凝如常走在謝铉的身後,她想着呆會回去之後要好好地将自己的那些嫁妝整理好,然後把能換成銀子的都換成銀子,為日後和離做打算。
只是旁的東西她就不能帶走,譬如方才丹陽郡主送給自己的臂環。
正當她想着還有什麽東西能折成現銀河銀票的時候,有個小厮神色匆匆地走到了謝铉的身前,他沒有看到落在謝铉身後的江月凝,彎腰對着謝铉着急道:“莊子上的那位出了點事,世子快去看看吧!”